霹雳剑魂-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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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法统一怔,一线生射断旗杆,脚下依然不停地赶路。巨旗轰然一声,倒了下来,压向围墙,乒乒乓乓地砸落墙上红瓦。
门内登时响起此起彼落的喧哗:“是谁砍了令旗?”“什么人这么大胆!”“不要命的给老子出来!”
众人喧闹着一涌而出,个个都是肌肉虬结;刀疤刺青的江湖汉子,十分凶恶。路人闪避不及,被他们揪住了几个,吓得哇哇乱叫:“爷,小的没这么大的狗胆啊!”“是穿紫袍的人弄的!”“他往那边跑了!”
宏威门众人大怒,其中一名体魄雄壮的锦衣大汉喝道:“李正、张豹,去看看是哪个点子!”
两名汉子马上追出去,他们身手矫健,一眨眼便追出一大段路,果然见到狂奔如电的一线生,两人喝道:“你为何挑上我宏威门!”“带路的留个字号称呼!”
一线生理都不理,迳自急奔,那两人提气猛追,倒把人法统看得一头雾水,除了跟在后面静观其变之外,也没别的法子了。
一线生奔出了数里,已出城门,那两人紧迫盯人地追着,不时在背后喊个几句,一线生充耳不闻,那两人更是愤怒,非抓到一线生不可。
一线生奔入了荒野西郊,前方似有一座不小的庄园,人法统远远地打量,那庄园被竹篱包围着,呈三合屋厝形,空着一大块空地,空地上并无农家惯常用物,只有两名汉子,身穿道袍,正在练功。
一线生以轻功闯了进去,二人一怔,旋即双双跃起,其中一人喝道:
“一线生,你好大胆,我们龙山双仙不寻你,你倒寻上门来了!”
“把我们的千年活芝还来!”
一线生头也不回,直直地朝前奔,身子一跃便跃上了屋顶,扬声道:
“要追我就快点!别像后面那两只乌龟。”
龙山双仙回头一望,果然见到宏威门的两名武师追奔上来,口里大声叫道:
“你说谁是乌龟?”“老子非打断你手脚不可!”
李正、张豹追入大院,也凌空跃过屋顶,追着一线生。
龙山双仙同时提气,笔直的冲上天际,一下便超前了李正与张豹,差一点要抓到一线生。
一线生有如鳗鱼地溜滑出数丈,笑道:“这个速度差不多!哈哈……”
追一线生的人两个变四个,人法统再足智多谋,也搞不清楚一线生在搞什么鬼。
眼见着一线生奔入山里,越跑越是深入。奔至山腰,穿过松林,又跃过急流,眼前却是一片光秃秃的高壁,山壁几乎是垂直地伸上天际,少说也有数十丈。
那四人见一线生前方只有这片平壁,都哈哈大笑,隔着湍急的溪流笑道:
“一线生,你没路可逃了!”“看你要钻地还是飞天!”“再跑啊,老子看你往哪儿跑!”
一线生微微一笑,轻喝了一声,排空御气,脚底像是贴在山壁上一般,登绝崖如履平地,几步就升到了数丈之高。
四人都变了脸色,更不打话,同时以轻功窜过溪流,壁虎游墙功、御气神功纷纷出笼,也跟着攀上了高崖,继续追一线生。
一线生双手背在身后,负手往上疾奔,态度悠容有余,与后面四人攀岩爬壁的辛苦之态相比,高下立判。
跟在后面监看的人法统暗暗点头,这四人的武功其实也不差,一线生将他们引到此处,想必也是经过挑选。如果自己也攀上高崖,便泄露行踪了。可是跟到了如今,不追上去便功亏一篑。
人法统思量一回,由袖中取出一扎纸人,喃喃念咒施法,以真气流贯纸人,咬破左手中指,以血画出纸人双眼,“疾”地一声,洒开纸人,纸人纷纷落地后,便自己站了起来,软绵绵地飘向对岸。
人法统席地而坐,闭目凝神,将一魂一魄寄入那几张纸人之中,专心摧动咒语,手中拂尘一挥,纸人全凌空飞起,飘过河面。
“着!”
咒语随真气射出,纸人贴着山壁,藉风飘浮,一一升了上去。
人法统将法力贯注于纸人双眼,喝道:“开!”
纸人的眼睛居然全张了开,飘上高崖的迎面景象,像镜子反射一般,映入人法统的眼中。
纸人颜色与土石相近,虽有十来个纸人攀壁而上,正在攀登的四人却都没有见到,只顾专心地爬上这几十丈高的绝崖。
透过纸人几十双眼睛,高崖上的景像像是拼图一般,一片片呈现在人法统眼前。纸人登上崖顶,顶上居然是一座高广无比的宫殿!
在数十级的高阶上,耸立着粉墙高宫,四面凸出的檐角,宛如盖天覆地一般,沉浑地罩着整座宫殿。殿顶的覆瓦闪烁光泽,在阳光下,就像一座光塔。
一线生跃上石阶,很快地奔上去,由于宽广的前檐被阳光照出一大片阴影,一线生奔上之后,被阴影掩去了行踪。人法统急急摧咒,让纸人飘飞上高阶。
“六神贯上通,三精聚下流,一气化中力,中力上下平,上不斜,脚马稳,起身开步行,去!”
随着人法统摧咒,纸人像被一股极强的气流推动一般,平平地飘上高阶顶端。
高阶处是一大片平台,台后沿着宫墙,每十步便有一根两个大汉合抱粗的红色高柱,并无藏身之地,而不见一线生人影。
墙面上,中央是一座极为广大的白玉门,两扇玉门紧紧密闭着,光泽流转,莹洁照人。两边各自有两座较小一点的拱门,拱门以青铜铸着整齐的乳丁,绣蚀处处,应已年远了。
眼见那四人已纷纷攀上崖顶,人法统徐吹一口气,纸人偃倒在地,零星散落着。
四人气喘吁吁,怒火冲天,看样子若一线生落在他们手里,他们绝不会让他好过。
四人仰首一望,见到这座宏伟的宫殿,都为之一怔。巨檐下的门楣之处,挂着一方黑色巨匾,以金色的浓浑大字写着“四琴武宫”。
四人轻巧地跃上石阶,仰首看着匾额,以及平台上矗立的朱柱玉礅。这座外观素雅的宫殿,处处流露出一股华贵的气派。这样美丽的大宫,居然座落在荒野绝崖,更是件难以理解之事。
“四琴武宫……?这是什么地方?”李正问道。
其余三人自是一脸不解,东张西望。
“他妈的,这地方邪门,地上怎么都是纸符仙?”
“别管它了,抓一线生要紧!”
“一线生一定是逃进去了。”
“一线生,你出来!”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不出来,我们放火烧了你的老巢!”
四人叫骂一阵,四下依然没有动静。
“哼,一线生,你躲着当缩头乌龟,我们便将你揪出来!”
四人合力蓄气于掌,往白玉大门上击去,却连气功打击的声音都没有,气功无声无息地消散,大门纹风不动。
四人再度运足了劲,再发一掌,大门还是动都不动。
“这玉门如此强韧,怎么办是好?”张豹问道。
李正道:“我看此门如此沉厚,一线生未必开得进去,他反有可能是由这四扇铁门逃了。”
“说的是,”龙山双仙之一道,“这四道门背后,搞不好有四条路,我们若是一起闯进去,一线生还有四分之三的机会溜走。”
李正道:“我们一人捡一个门走,不管谁逮到一线生,都把他拉出来一块儿刑!”
“甚好,分路而行吧!”
四人各自捡了一门,推将进去。
几乎是一推门而入,便四下轰然巨响,门内有的喷出白烟,有的闪出金光,登时弹出了四具躯体。
光烟弥漫之中,一线生不知由哪儿冒了出来,吟道:“四孔吞四命,门开在眼前。”
正中玉门大开,一线生不慌不忙地步入玉门中,玉门再度紧闭。
绝崖下的人法统,透过躺在地上的纸人,将一切景像看入了七八分,纸人上沾了被弹出尸体的血,已经破法,人法统立刻收回魂魄,运气调神。
要看得更仔细,只有亲自上去一观究竟。人法统以轻功跃河、走岩,很快也登上高崖,亲眼见到这座诡异的华宫。
亲自步上高危的,人法统亲眼见到廊柱之间的四具尸首,凭他是见惯打杀的江湖人物,也不由得双脚发软,看得矫舌不下。
那四人的死状有的恐怖,有的奇特。一人面部整个磨平,好像被一把利刃整齐地削下整张面孔,连头骨的部分都被削平。旁边的一个则肠肚流了一地,却没有一滴血,简直像是散乱在地的食材一般。另外两具则诡怪得令人法统全身发冷,其中一个全身肌肤都化作金色,一点人气也没有;另一个则手、脚、首等部分,都受到某种巨力压挤,屈向身体,整个人硬生生地被挤压成一个长方型!
人法统强忍作呕之感,望向那四扇青铜大门。
门上,以铁铸的纹路,各自有一行字,人法统眼尖,立刻就注意到了。他不敢靠上前,隔着一点距离,由右至左一一念出门上的字:
“‘上无厄劫真仙境,下设鬼卒森罗殿,左有巨力压肉身,右去轻飘废体面’……”对照四尸,门上所铸便是死法。
人法统在四琴武宫外徘徊片刻,搓着手,不知该如何才是。
“这四琴武宫设下如此刁钻的大门,来者必要先牺牲四人,才能进入。不知会是什么人藏身在四琴武宫里?”
人法统衣袖一挥,将纸人收回,索性先下崖回转,慢慢思索个妥当的法子,再设法进入一探究竟。
这几日之间,要牺牲什么人进入四琴武宫,颇令人法统伤神。由一线生特意选择高手的作法看来,功力不够,就算进入四门而被牺牲,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人法统心思谨慎,他知道自己在中原形单势孤,最好是保持隐密,暗中行事。而且他也不欲被太多人知道中原藏着四琴武宫这样一个神秘的所在。
他先想到北域四妃,骗四妃去闯四琴武宫,也许可行。但这个想法马上被自己推翻,四妃武功高强,目前与自己也没撕破脸,将来要煽动百里飞首与素还真、谈无欲之间的冲突,还有赖四妃,他不能随便牺牲了她们。再说,若是四妃太强,居然能全身而退,反倒掌握了四琴武宫内的秘密,那么自己便更得受制于人了。
几番考虑后,人法统决定先碰碰运气。他花了三日时光,以易容道法,将自己的容貌转为他人。
这样的法术,是藉着生肉移骨的法门改变容貌,与一般的易容术不同,根本没有破绽可寻,缺点是得慢慢施法三天,而定形之后,只能维持六个时辰。
不管四琴武宫之内的人是谁,多保留一点自己的底细总是安全的。
人法统变容术成,便再度回到四琴武宫,再度贯神会气,祭起四扎纸人:
“六神贯上通,三精聚下流,一气化中力,中力上下平,上不斜,脚马稳,起身开步行!起!”
纸人立了起来,人法统右手急挥,喝:“去!”
四扎纸人挟着人法统的真气,全力扑向四洞,轰然一声,四门被人法统的气功硬撞而开,纸人也被打入门中。
烟雾光芒之中,被弹飞而出的,是片片黄纸,有如蝴蝶碎片,飘扬满空。
那四种死法施于纸人,根本无法着力,只能使黄符纸碎裂。
人法统正担心能不能奏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