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剑魂-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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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面对欧阳上智的尸体，叶小钗一生的所有悲恸都涌了上来。
“我说这个题目不难想通，并不是说你想不通就是智慧不高。而是：这个问题并非‘难’，而是‘点’。你想不通，是因为有一片云遮住了你的天眼，这片云不到巴掌大，却能遮住你，让你看不到整个天空。这时，如果你按步就班，要把整片天空的云都清理完，这样的苦功夫虽然会收到一定的效果，却是最笨、最慢的方法，竭尽心力，只收到微不足道的效果。但是，如果把遮住你眼睛的那一小片云吹散，瞬间你就能看见一整片的天空。‘只手之声’是一句禅，而所谓的禅，就是揭开遮住天眼的那片云，点亮天眼，让你的世界瞬间无边开阔。所以，他不是‘难’的功夫，是‘点’，只需一个步骤，只要步骤对，就豁然而解。”
叶小钗一下子好像捉住了无边思海的一根浮木，有了着力之处……
“如果你本着‘无心’的境界去体会只手之声的意思，那你会发觉这根本不是问题。”
“无心，简单的解释就是不用意识思维推理时的心灵状态，无心的境界，乃是一种极其明白没有自我意识的状态。所以说你不要用意识思维去推理的心灵，去体会只手之声的意思，那你就会明白只手之声原来就是无声之声。”
欧阳上智的话，历历如昨，这些话改变了他的一生，自己却无法报答，让他死得如此悲惨，叶小钗的心里，却再痛哭不过。
黄昏时分，叶小钗的长发蓬散，哭得双目红肿，再怎么悲恸也无法唤回欧阳上智的生命，他终于想了起来：
自己还活着，日子还没有完。
他也想起：欧阳上智曾经交待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死了，要叶小钗亲手将他的尸体抛到大海。
望着欧阳上智的尸体，叶小钗却万分不舍。真的要这样就把他丢入大海吗？
叶小钗强自振作，抱起欧阳上智，默默地走向海边。
海涛一声声地在岩岸上裂碎，叶小钗抱着欧阳上智的尸体，站在海岩上，神情憔悴，回想起过去的种种，手上的尸体沉重，但他的心更沉重。
叶小钗望了望欧阳上智的尸体最后一眼，一咬牙，将尸体抛向大海，在金色的余晖中，那微小的躯体很快就被海涛吞没，有如一滴水珠般，消失不见了。
叶小钗转身离去，像一尊石像一般，没有表情的脸上，却有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他知道是谁杀了欧阳上智。
叶小钗走向半驼废的草茅。
一灯茕然，映照着半驼废衰老的身影。
叶小钗缓缓地拔出背上的刀。
这是半驼废给他的刀。
那时，欧阳上智教他领悟出只手之声的禅境，突破了剑尊境界的叶小钗，在那一刻浴火重生，成为一个全然不同的人。
那时，半驼废说了什么？
叶小钗耳边仿佛响起他苍老的声音：
“……叶小钗，你牺牲了舌头，换到一对罕世的刀剑。这是我中年所铸，最得意的刀剑，刀曰阴凤，剑曰紫凰……”
半驼废亲手，为他挂上阴凤刀与紫凰剑。
这对刀剑，一直在叶小钗的背上，发出沉重的份量！
“世俗的言语、礼节，对于无心的你，都已经显得多余的。离开这个地方，去寻找你的目标吧！、
就这样，叶小钗像一头重生的凤，飞出了这片陋室。
而半驼废还在这里，目送着他。
他能为了还欧阳上智的恩情，辜负半驼废的恩情吗？
叶小钗默默收剑回鞘，上天为何要给他这两难的处境？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办法原谅半驼废，只知道收刀回鞘的那一刻，他的心如释重负。
他必须细细地想，慢慢地想着这难分难解的恩怨。
叶小钗离开了。
草茅内的半驼废听着他沉重的脚步，两行老泪缓然滑落在木桌上，像颗金珠子一般，映射着辉灿凄艳的烛光。
百里飞首追踪那道白色人影，直到一处阴森的乱葬岗。那人影一闪不见，遁入墓中了。
“装神弄鬼！哼！”
百里飞首奔至消失之处，他在追踪之时，已由那身影的奔走之势看出：这个人正是从前处处与他为敌的仇魂怨女！
她消失不见之处，乃是花风云、剑藏玄之墓的中间。
百里飞首手中长剑疾挥，万钧之力往两个破墓劈下！这道有着开山裂碑之威的真气，居然被一道无名的真气反震，往他攻去。
“啊！”百里飞首闪躲不及，反被自己的剑气所伤，急忙跃出数步。
“好奇异的坟墓，竟能阻挡我的剑气。”
百里飞首不敢稍作停留，一路急奔回大路之上，才敢稍微喘口气。
眼前又一道黑影窜至，百里飞首大惊，急忙要出招先杀再说，那人叫道：
“住手，是我！”
一看清那人，百里飞首有些吃惊，竟是毒王。
“毒王，为何如此仓惶？”
毒王喘着气，道：“我……我遇见了叶小钗。”
百里飞首也吓了一跳：“叶小钗？”
毒王原本是先遇到寻仇的太原古人，当时毒王打算和他说话时，暗下杀手，因此装出一副笑脸，道：
“太原古人，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圣帝不许你开棺验尸！”
没想到太原古人道：“但是圣帝没有不许我杀你！”
还来不及毒王反应，太原古人已双掌真气疾发，一连数掌快攻，逼得毒王步步退后，叱道：
“太原古人，你很大胆。”
毒王手中一挥，剧毒纷撒满天，不料太原古人身子一晃，居然好端端地立在原地，冷笑道：“毒王，你的无形剧毒失效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
毒王更加心慌意，一时之间险象环生，眼看太原古人一掌要当头打下，蹦地一响，太原古人竟被震飞数步。”
“啊！”毒王死里逃生，一身都是冷汗。
接下了太原古人那一掌的，是半边分。
半边分站在毒王和太原古人之间，古怪的脸上带着峭刻阴险的神色。
太原古人道：“哼！是你，你们果然是一丘之貉！”
半边分笑眯眯地说道：“太原古人，圣帝要你深山退隐，为何你不听话？”
“我想要退隐，但我更想要清白。”
“生命与清白，你只能选择其一。”
“若是我两者都要呢？”
“那你会两者都得不到！”
毒王有了人助阵，胆气大增，正要与半边分一同出手杀了太原古人，冷冷的剑气却逼近了。
一见到那白发身影，毒王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叶……叶小钗来了，走！”
太原古人还要追去，却被半边分拦住，毒王只听见身后的激战，却头也不敢回，只顾往前跑，直到遇到百里飞首。
听了毒王的说明，百里飞首不禁嗤之以鼻，道：“叶小钗，有什么好怕？”
“他……他要找我报仇……”
百里飞首斥道：“杯弓蛇影！你并未用剧毒杀害欧阳上智，你怎知道你是凶手之一？”
毒王一怔，才道：“对啊，我怎么忘了？”
百里飞首说道：“叶小钗的事先放下，先找出刺死上智的神秘人物才是。”
毒王想起藏身在指天树内的人，忙问道：“你追踪那名神秘人物，结果呢？”
“他躲入两个坟墓后就不见了，这两座墓是剑藏玄、花风云之墓。”
“剑藏玄？花风云？”毒王喃喃自语，道，“剑藏玄乃望云楼主欧阳琳之夫，而花风云便是他们的后代，难道神秘人物是欧阳琳？”
百里飞首说：“不可能，从前为了杀吾徒宇文天，欧阳琳已经自爆火药，与整座望云楼同归于尽了。”
“没有看见尸体，你如何确定她死了？”
百里飞首摆了摆手道：“就算她没死，也不可能杀害自己的父亲。”
毒王道：“嗯，我们只要对叶小钗说明：用长针刺死上智之人躲在墓中，那他就会去剖墓，找出杀死欧阳上智的人。”
两人决定要去对叶小钗说明，问题是：由谁去说？
百里飞首道：“我曾以剑气砍断欧阳上智的手臂，欧阳上智的尸体上留有我的剑法，叶小钗一看便知。若由我去说，岂不是破坏了你的大计？”
毒王想来也觉有理，道：“嗯，那么就由我来说吧！那个墓在何处？”
“向东而行二十里路。”
“你去那里等我，我与叶小钗随后就到。”
如果他胆量足够，那么这个计划确实可以把问题丢给仇魂怨女。不过要对叶小钗说明这种事，非要有过人的胆子不可。
叶小钗默默地站在荒地中，沉思会是谁杀了欧阳上智？方才毒王见到他就跑，不正是作贼心虚吗？
欧阳上智竟会死于那种鄙琐之辈手里！叶小钗怒向心生，不禁折断了一枝眼前的枯枝。
轻微的脚步声一接近，叶小钗就察觉出是毒王。
叶小钗手中脚枝，嗤地划空轻响，笔直地插在毒王面前，只是小小的一根树枝，却挟带着无比的杀意。
毒王吓得停住了步子，道：
“欸，叶……叶小钗，你不可对我动武，我知道欧阳上智死了，你一定会替他报仇，但冤有仇债有主，你不能杀死我这无辜之人。欧阳上智的尸体上有没有毒，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叶小钗不知该不该相信他，只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比刀还要严厉，毒王缩了一下，道：
“我相信是谁杀死欧阳上智，你心里应该早就有了定见。在此我可以提供你一些线索，看是不是与你所想的吻合？”
五个？由欧阳上智尸体上杂乱伤痕看来，他确实是被许多人围攻而死的。
叶小钗收回杀意，继续听毒王说话。
毒王道：“杀死他的凶手有五个人：素还真、谈无欲、半驼废、百里飞首，用长针的神秘者。”
百里飞首或许作梦也想不到：方才还和他好好商议事情的人，转眼就这样出卖了他。但这正是毒王的卑劣作风。
毒王又道：“这个神秘客的藏身之处，我十分清楚，你若是愿意接受我的帮忙，就随我来吧！”
毒王说完，也不等叶小钗反应，便转身离去了。一如他所预料，叶小钗缓缓地走着，虽然不急，却也维持着一定距离地跟在他身后。
毒王暗喜毒计得逞，便也不慌不忙地照百里飞首的说法，走向这片乱葬岗。
一见到毒王带着叶小钗前来，百里飞首立刻藏身在暗处。
毒王道：“叶小钗，杀死欧阳上智的神秘客，就是躲在这两个坟中。你若是认为我所言不真，随时可以来取我的人头。告辞！”
叶小钗望着这片孤坟，他一眼就可以认出来：这是欧阳上智的设计。
杀死欧阳上智之人，居然会躲在世家的坟中，令叶小钗更是火大。
叶小钗手中真气击射，当地一声，打在墓上，真气及力道却像被吸了进去一般，这两座坟墓还是纹风不动。
叶小钗也没有什么回应，转身便离开了。
这倒是大出百里飞首的意料，等到叶小钗走远了，百里飞首才和毒王两人一同走了出来，对着这两座墓细细打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