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剑狂恨记-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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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左元敏知道此时换师父出手了,更是不敢大意。只是他这“幻影分形”既没学全,又颇为生疏,唬唬徐荣华还可以,钱道明是何等人物?岂能让他一直乱来?只见他能闪则闪,能躲则躲,避无可避之时,则响应以“秋风飞叶手”,如此堪堪拆了三四十招,左元敏叫苦连连,希望钱道明赶紧良心发现,马上住手。
左元敏这番叫苦,钱道明却也不好过。他见眼前这位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就算他再怎么用功,自己长了他二十岁有余,也就比他多练了二十年功夫,功力少说也深了他二十年,那就更甭提自己的父亲兼师父姓钱名坤,是南三绝之首了。像左元敏这样的脚色,让自己的徒弟来打发,都还有可能落人话柄,现在自己亲自上阵,却还与他拆上四十余招,钱道明脸色铁青,下手开始失去轻重。
左元敏首当其冲,一眼瞥见钱道明目露凶光,好似要将他吞下肚子一般,心中不禁慌乱起来。忽然发觉徐荣华人在旁边,一弯身,躲到他的身后去。钱道明大叫:“我不是叫你闪到一边去吗?”徐荣华知道师父动了真怒,赶忙道:“是,是,师父。”想要离开,但是左元敏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肉盾牌,岂能这么轻易放他走?绕着徐荣华左避右闪,始终不离开他超过三尺,那钱道明拳脚罩来,徐荣华感同身受,脸色微变,说道:“师父……”
钱道明道:“我知道是你,还不快闪开!”徐荣华道:“是,师父,我知道,我知道……”却始终离不开钱道明的一双肉掌之下。但实际上与其说是徐荣华离不开,还不如说是钱道明挡住了他。只是钱道明气急败坏,一时不察而已。
那钱道明见几次明明可以揪住左元敏了,却都因为徐荣华从中作梗而功亏一篑,嘴上不由咒骂起来。徐荣华既抓不左元敏,又始终走不开,见师父开始骂人,心中更急,累得出了一头汗。钱道明见到他的模样,这才若有所悟,忽地心生一计,两手一探,抓住徐荣华,一推一送,喝道:“走!”将他扔开两丈远。
那徐荣华一走,左元敏立刻暴露在钱道明眼前。钱道明红着一双眼睛,骂道:“小子,你再躲啊!”手上也没闲着,拳掌指爪,如狂风暴雨般接连使出。见左元敏还了两招,再也躲避不开,心中一喜,手上用劲,一招“开天辟地”便往他身上招呼,全然未曾考虑这一掌下去的后果。
果然听得“啪”地一声,迎接钱道明这一掌的,不是另一双肉掌,而是身体。便在掌力入体之际,钱道明才感到有些后悔,他以这般威力无俦的掌力对付一个少年,非但有失厚道,更有损父亲在江湖上的盛名。只是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即逝,反正现在四下无人,左元敏是死是活,也没有多大关系。
只听得一声闷哼,被击中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平平地向前飞去,摔落在几丈远的草地上。钱道明瞧着这飞出去的身影,心中忽地凉了半截,那被打得飞出去的哪里是左元敏了?竟是自己的徒弟徐荣华啊!
他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身旁有人哈哈大笑,说道:“好功夫,好功夫!哈,哈,哈!”只见左元敏从另一边地上连滚带爬地起身,躲到一个高头大马的人身后。钱道明定眼一瞧,忍不住激动道:“是……是你。”那人嘻皮笑脸地道:“没错,是我。”
原来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樊乐天。他去而复返,正巧碰到钱道明追打左元敏,见到他最后这一掌颇具威力,速度又快,为保万无一失,出奇不意地一把抓住在一旁观战的徐荣华,接着便往两人之间扔去。
他这一下先拿住徐荣华的穴道,手劲方位拿捏的恰到好处,别说钱道明不知徐荣华竟然会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挤到中间来,就算是瞧见了,恐怕也来不及收势。追根究底,还是钱道明在发掌的时候存心置人于死,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大敌当前,钱道明既想去察看徒儿的伤势,又怕樊乐天会突起袭击,一时羞怒、气愤、悔恨交加,整个脸色涨红了起来。樊乐天见状,正想调笑几句,忽然远处人声响起:“道明,见到姓樊的没有?他有往这儿来吗?”
钱道明一听,正是父亲的声音,两眼恨恨地瞧着樊乐天,口中朗声道:“爹,姓樊的在这里,他刚刚伤了荣华!”
左元敏一听,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指着钱道明道:“喂,你……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樊乐天哈哈一笑,说道:“他这种人我见得多啦,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哈,哈……”以一笑置之。
谈笑当中,几道人影陆续赶到,首先到达的便是钱坤。他见儿子脸色古怪,便先舍下樊乐天,到钱道明的面前问道:“你刚刚说荣华怎么了?”钱道明往徐荣华所躺的地方一指。
钱坤脸色大变,赶上前去将他扶起,发现他伤势虽重,但仍有气息,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地盘坐为他疗伤。那时韩少同与吴秉聪也已经到达,刚刚与韩少同发生鸡雉冲突的老农夫也赫然在其中。
那左元敏在此时此地二次见到那位老农夫,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老农夫也是武林中人。不过他实在不明白,刚刚两人为何要在他面前合演那出戏。只听得那位老农夫说道:“姓樊的,是你干的好事?”语调铿锵,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先前掉了鸡的那般老迈神气。
樊乐天道:“你便是荀叔卿吗?听说你和韩少同并称东双奇,不知韩少同现在在哪里?”韩少同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韩少同。”樊乐天嘿嘿两声,说道:“果然是你。”
荀叔卿道:“姓樊的,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樊乐天道:“不错,是我干的。”荀叔卿怒道:“你……”左元敏插嘴道:“不是,这件事跟樊大哥无关!”荀叔卿道:“小兄弟,这不关你的事。”左元敏急道:“这件事情我亲眼所见,怎么能说不关我的事?”
韩少同道:“小兄弟,你忘了我刚刚跟你讲的那番话了吗?”左元敏道:“小可记得。大叔是说,做人处世择友第一。朋友相交贵在真诚,所以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事情,小可是绝对不干的!”
那吴秉聪说道:“韩大侠,荀前辈,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这里眼前就我们几个人,我师弟伤成那个样子,此刻还有谁有那个能耐?”左元敏道:“不错,眼前就这几个人,我没那个本事,也不是樊大哥干的。你说,还有谁?”
钱道明脸色紫青,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吴秉聪嚷道:“你们听听看,他说这是什么话?难道我师弟伤成这个样子,还是……还是……”他久受师训,任何有“对师门不敬”之虞的想法,就是在脑中多想一想,嘴上说上一说,也是有所顾忌。
荀叔卿道:“小兄弟,你这么说的意思是,徐荣华师侄是被他自己的师父所伤了?”语气已经显得相当不悦。左元敏道:“那是你自己猜到的,可不是我说的。”韩少同忙道:“小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荀叔卿道:“这姓樊的刚刚也自己承认了,你硬是要替他出头,是什么意思?”
樊乐天笑道:“承认什么?”荀叔卿道:“你明知故问!”樊乐天道:“嘿嘿,你刚刚问我:‘姓樊的,是你干的好事?’我回答说:‘不错,是我干的。’对不对?”荀叔卿道:“你既已亲口承认,为何又要抵赖?”樊乐天道:“我为何要抵赖?我没抵赖呀!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我樊乐天专干好事,坏事是从来不做的。哈,哈,哈……”
荀叔卿戟指怒道:“去你的,你消遣我……”韩少同道:“冷静一点,大哥!”樊乐天道:“我没消遣你,是你们消遣我。你们一路追着我,像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我烦都烦死了。这好不容易甩开了,才清静了两天,想不到在这里又给你们堵上了,了不起,了不起!”荀叔卿道:“你少在那边装疯卖傻!光就今天的事情,我荀叔卿就饶不了你!”
左元敏对韩少同颇有好感,也非常喜欢樊乐天,倒是现场最不希望这个误会继续下去的人,于是便帮忙解释道:“韩大叔,这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刚刚这钱道明想要杀我,幸亏樊大哥及时来救,钱道明这一掌没打到我的身上,不知怎么着,就打到他自己的徒儿了!”事出仓促,左元敏没瞧清楚徐荣华为何会突然挡在自己身前,不过却知道这一切是樊乐天的暗中搭救。
那韩少同还未答话,吴秉聪已经大叫:“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樊乐天喝道:“臭小子,你师父能够一掌料理了你师弟,同样也能结果了你,你还是早点觉悟吧!”
钱道明大喝一声,右臂甫动,右掌已经按到樊乐天面前。钱坤那时正给徐荣华疗伤,无暇他顾,荀叔卿深知樊乐天的能耐,怕他有个闪失,也连忙上前。韩少同大喊:“且慢动手,听我一言!”
樊乐天大笑,说道:“来得好!”右膝微弯,迎面与钱道明硬碰硬,对了一掌。只听得“碰”地一声,钱道明连退三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荀叔卿见着一惊,说道:“让我来!”樊乐天哈哈大笑,右手一挥,一道白光射出。荀叔卿以为他突放暗器,反射性地将头一缩,却见那道白光直往一旁的望云骓而去,割断了系住马匹的缰绳,这才知道原来是一柄短刀。
望云骓得脱束缚,兴奋地抬腿嘶鸣。樊乐天喊道:“回到你主人那里去!”望云骓似乎听得懂这句人话,四蹄翻飞,冲了出去。
荀叔卿道:“跟着那匹马。”吴秉聪应了一声,拔腿就跑。樊乐天笑道:“你追得上吗?”吴秉聪一傻,愣在原地。钱道明道:“樊乐天,你能放走望云骓,我也相信你能够全身而退,不过你难道也想从我们几个人的手中,带走这个小鬼吗?”樊乐天道:“你说的不错。”
左元敏一听,知道这些人武功不凡,樊乐天纵使能够对付,多了自己这个累赘,那就很难说了。于是便道:“樊大哥,你自己先走吧,我只是个孩子,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心想,只要抓住韩少同,应该至少可以性命无虞。
樊乐天道:“那怎么行?我答应你要带你去找望云骓的主人,你忘了吗?”左元敏道:“可是……”樊乐天道:“可是什么?我樊某从未失信于人,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将手一伸,说道:“把手给我。”左元敏不知何意,但是还是伸手与樊乐天手掌交握。
荀叔卿道:“韩老弟,小心了,他们要逃了。”韩少同心想:“为今之计,就是先将人留下,其它的事情慢慢在说。”身形一闪,挡在樊乐天身后,说道:“樊乐天,你把这位小兄弟牵扯在内,这是害他。”
樊乐天毫不理会,与左元敏说道:“准备好了吗?”左元敏不知怎么地,就是信任他,语气坚决地说道:“好了!”
樊乐天大叫一声,挥动手臂,脚下原地旋转,将左元敏当成流星锤、链子刀甩了开来。韩少同大惊,喝道:“樊乐天,你疯啦!”
只听得樊乐天喝了一声:“去!”倏地松手,左元敏的身子立刻有如飞箭离弦,瞬间飞得又高又远。那左元敏没有真正学过轻功,这般摔落下来,只怕当场就会摔断骨头。樊乐天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便在扔出左元敏的同时,撮唇为哨,那望云骓听到哨音,忽地从一旁窜了出来。
众人只见那望云骓以一种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