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炉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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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腾努力定了定心神,双眼中闪现出渴望的神情:“殿下说的是。既然如此,不知道殿下能不能告诉我呢?”
“呃,这个”秦王忽的迟疑起来。
李梓腾心思急转,很快就猜到他担心什么,如果做师父的不说,他这个外人自不好越庖代俎,便急忙开口道:“师父本来也准备说了,只是这两天总是有事,所以耽搁了。”
其实灵矶子只答应告诉他不传仙术的缘由,而不是他的身世来历。但只要能搞清楚爹娘是谁,撒这点小谎,想来师父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这便好,不然就显得本王太突兀了。”秦王举起茶杯呡了一口,再徐徐地放下,随即站起身来,缓步走向了漆红的松木围栏边。
李梓腾心中急切,便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跟在了秦王的身后。
远处涓细的飞瀑潺潺而下,坠入平静的碧潭之中,那微微的水声反衬着李梓腾勃勃的心跳。
“梓腾,令师平日待你如何?”
李梓腾一愕,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到这个,但嘴上仍是如实答道:“师父待我很好。”
“几乎可以算情同父子是么?”
“是啊。殿下怎么知道的?”
“嗯。”秦王点了点头,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径直说道:“但你可曾想过,令师既然待你这么好,为什么却不肯传你修真的法门呢?”
李梓腾心里咯噔一下,他打小就是个机灵人,这事不知想过多少遍了,隐约中也觉得可能与自己的爹娘有关,只苦于找不到人来印证。这时听到秦王在此时提起,他的心跳的更快了。
“本朝严控修真之人,这个你知道吧?”秦王继续道。
李梓腾讶道:“禁修令?可我是八门弟子啊?”
秦王摇头道:“禁修令共十条,非八门弟子不能修不过是其中之一。只是因为其他各条多用于刑罚,一般修仙弟子碰不到,所以你们不太清楚罢了。”
“那”
秦王回头看了看他,淡淡叹了口气,道:“令师不传你修真法门,是因为其中的第四条,凡因谋逆而被判极刑者的直系子孙,终生不得修习仙术。”
“谋逆!极刑!”李梓腾脑子刹那间一片空白,一连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次日一早,当天际第一道曙光照射在中天殿雕兽镂花的飞檐上时,天成殿前的演剑坪上早已站满了人。前两日刚入门的新弟子整齐的列成一个方队站在正中间。早已入门的外门弟子则三三两两的散在他们身后。
辛予诺的位置是整个人群的最前方,灵矶子等下会宣布正式收徒的决定,所以便让她站在这里。
结果她只站了一小会儿,就明显感觉到背后那几十双怪异的目光。那些眼睁睁看着她从雷遁的空洞里掉出来的新弟子,自然无法想通,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站在这个地方是想干什么?
大殿高阶上,灵矶子一袭灰袍立在当中,其他石字辈的长老分列左右。他们各自的嫡传弟子都紧紧跟着自己的师父。而灵矶子唯一还在山上的弟子李梓腾却并未出现。
这是三年一度的新弟子入门仪式。与往届不同的是,规格莫名的高了不少,简直是盛况空前。
由于外门弟子并不同于正式收徒,只是先收进门来试试看而已,所以通常这种仪式并不太被重视,一般也就是掌门人出来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了。这次不知为何,灵矶子不但把几个同辈的师兄弟都叫出来站台,还要求所有内门弟子全部必须出席。使得所有人脸上不免都带上了几分狐疑之色。
“掌门师弟,怎么没有看见梓腾呢?”玉磐真人低声问道。既然所有内门弟子都要出席,那么掌门人自己的弟子没有到场,自然比较惹人注意。
灵矶子道:“梓腾身体不适,已经跟我告了假了。”
右手边龙骏文接口道:“身体不适?不对吧?我怎么看他一早就出去了?”
“呃”灵矶子一时语塞。
玉磐真人笑道:“这孩子莫非又开小差出去捉鸟了?”
龙骏文摇头道:“不像,我看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跟以往偷跑时的兴高采烈截然不同。”
灵矶子默然不语。
见他这副模样,龙骏文心中一动道:“掌门师兄莫非是把那件事情告诉他了?”
灵矶子只深吸了一口气,却仍是不应。
玉磐真人见状问道:“真的说了么?”
灵矶子叹了口气,微微颔首道:“不错,他已经知道了,却不是我说的。”
“那是谁告诉他的?”龙骏文奇道,说着他回头扫视了一下另外两位还没发话的,五师妹研月和八师弟项振云。却见这两人均摇了摇头。
“告诉他的人不是本门弟子。”灵矶子道。
“不是冲霄弟子?”龙骏文愣了一下,紧接着轻呼道:“难道是他?”
“是谁呀?”其他几人一齐问道?
灵矶子此时忽然迈步走向台下,边走边道:“就是这一位了。”
众师兄弟顺着他的方向一望,远处石阶之下,一行人正缓步登了上来,为首者金冠束发,身着滚金边深黑色蟒袍,正是秦王唐冀。
第一卷 鼎炉初现 第十三章 入门大典(二)
此时灵矶子已经大步穿过人群,一直迎到了演剑坪边。
“殿下怎么来了?”
秦王笑道:“贵派收徒大典,小王既逢其会,怎能不到场庆贺呢?倒是真人见外,不肯相邀啊。”
灵矶子道:“些许小事,不敢劳动殿下。”
秦王哈哈大笑,不以为意地从他身边走过,径直走上高阶。灵矶子略一迟疑,也随在他的身侧回到了大殿之前。
场中的年轻弟子,大多是没有见过秦王的,此时见一个锦衣华服、扈从簇拥的陌生人到来,不免感到奇怪。场中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辛予诺却是见过秦王的,见他正好从自己身边经过,赶紧把头一低,生怕被认出来。仔细一想,又觉得好笑,等下就是冲霄门掌门人的亲收弟子了,还怕什么禁修令?于是把胸脯一拔,喜滋滋的扫视了一下身后那些排得整整齐齐的新弟子们。看得这帮孩子心里毛毛的。
“喂!看你半天了,你在这儿到底干嘛?”说话的是王勤,他的位置刚好在辛予诺后面。
辛予诺故意一副很无辜的表情:“还能干嘛?跟你一样啊。”
“跟我一样?”王勤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狐疑道:“你是说你也是冲霄门新收弟子?”
“不可以么?”辛予诺得意的翻了个白眼。
王勤皱了皱眉,刚想说话,辛予诺又抢先道:“不但是冲霄门弟子,等一会还会变成掌门人亲收弟子。你羡慕不来的哦!”
“吹牛的吧!”这次可不光是王勤,她身后的新弟子们喊成了一片,连一向跟王勤作对的赵家四兄弟也参与其中。
“你们吵什么吵!”旁边一个年长的外门弟子一声低喝:“这是什么场合?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前辈发话,小辈们顿时没了声音。只能用眼神与辛予诺互相比划一下了。
高阶上,秦王与众人一一见过了礼,随即问道:“时候已经不早,怎么典礼还没有开始么?”
灵矶子微笑道:“原本还有一刻钟,不过殿下既然说了,倒也不须那么执着,便开始好了。”说着他微一扬手,示意执事弟子鸣钟。
钟声悠扬,缓缓从冲霄顶上飘荡开去。演剑坪中,刚刚被骂蔫的新弟子们全都精神为之一振。而那些陪站的老外门弟子更是松了一口气,有些人从天刚亮就翻山越岭赶到这里集合,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开始了开始了。”人群中出现了微微的骚动。
“终于开始了,我的修仙生涯终于启程了!”
“嗯,王家大少心气高!”
“对,一步登天乐淘淘!”
“可,他日不幸扫出门!”
“怎么说?”
“凄惨!”
“滚!”
今日的执事弟子是玉磐真人的大徒弟赤松子,待钟声渐去,他走到阶前,宣布入门典礼开始。
仪式并不复杂,先由新进弟子向掌门人及其他长老行礼,再由执事弟子诵读冲霄门门规。但冲霄门立派数千年,门规几经增减,到如今变得甚是繁复,赤松子一套读下来再略加解释,怎么也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还没读到一半的时候,龙骏文便有些耐不住了,他性子直心里藏不住话,之前有关李梓腾的事情到现在还一直在他脑子里打转。于是他略微挪了挪步子,走到秦王身侧,低声道:“殿下可是将那事说与梓腾师侄了?”
秦王微微一愕,随即苦笑道:“不错,前日一见梓腾,如见李刚复生,便忍不住邀他往行馆一叙。谈话间,见他对了解身世的急切之情,实在不忍隐瞒。谮越之处,还望真人莫怪。”最后这句他是对着灵矶子说的。
灵矶子叹道:“殿下哪里话来,贫道也早想告诉他了,只是话到嘴边,又每每不忍。由殿下说出,也去了贫道的一块心病。”
秦王点了点头,道:“真人如此说,小王便安心了。只是这孩子命苦,初闻实情,真是有点难为他了。”说着他左右一望,奇道:“咦,梓腾呢?怎么没见他。”
龙骏文道:“早上便出去了。”
“不会有事吧?”秦王关切道。
灵矶子沉吟道:“这倒不会,这孩子一向乐观的很。人也机灵,最近还学会御兽诀上的法门,应该是和他的鸟兽朋友做耍去了。”
“《御兽诀》?难道是那本《御仙诀》的前半部?”秦王讶道。
“正是。《御仙诀》散失已久,本派只留存了这半本残书,倒被这孩子翻了出来。”
众人一时默然,只听到赤松子抑扬顿挫的诵读门规之声。
*
小柱峰底,巨木如盖,百年以上的参天古树不知凡几,数人不能合抱的主干上,翠绿的藤蔓攀附其上,点缀着各色的花朵。茂密的枝叶间,阳光如柱,一束束直泄而下,落入草叶之间。不时有鸟雀的咕咕鸣叫着,反衬出这常年人迹无踪之处的寂静无音。
林木之间,枯叶败草堆积经年,踩上去松软异常,李梓腾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最深处走去。而在他的旁边,那只健硕的红猿却兴奋异常,一会儿攀枝上树,一会儿吊藤过枝。还时不时的发出叽叽嘎嘎地怪叫,片刻都不安生。
路过一条露出地面的巨大树根,李梓腾觉得有些双腿有点发沉,便翻身坐倒。从早上出门,到现在他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红猿见他停住,也不再往前,只在树枝间荡了几荡,便轻巧落在了李梓腾对面的树冠中。四肢下坠,懒懒的趴在了一条横伸而出的树干上,呼噜噜的吹起了口水泡泡。
李梓腾见状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有时候我还是真羡慕你,一天到晚什么事情都不用烦。”
“咕咕嘎嘎!”红猿似乎知道李梓腾在和它说话,立即龇牙咧嘴的对他怪叫起来。
李梓腾还了它一个鬼脸,然后仰面躺倒在巨根之上,任由从叶隙中透下的阳光打在脸上,形成一个个圆圆的光斑。
秦王唐冀的话句句还在耳旁,那种初时的震撼和伤感也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