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炉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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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唐冀的话句句还在耳旁,那种初时的震撼和伤感也丝毫没有减退。
第一卷 鼎炉初现 第十四章 入门大典(三)
父亲李刚,十多年前时任兵部侍郎。恰逢雍王拥兵造反,天下大乱,他被任命为参军,辅佐大将军梁末平叛。仗打了三年,雍王渐渐不支,走投无路之下便勾结魔教,于血域深渊中召唤出冥月天魔,意图一举翻盘。
但冥月天魔最终被八大修真门派的几十名精英元老,布下逆天大阵百劫封魔阵击败。雍王兵败自杀。数万雍王残部和魔教教众被俘。
大燕皇帝盛怒之下,下令将这些人全部坑杀。
本来大燕朝便以严刑峻法闻名于世,杀这几万叛党实在是平常之事。但李刚却在此时挺身而出,要为其中的老弱妇孺求情祈命,声言叛乱已平,杀伐太重,有干天和,动摇国本。
他身为平叛功臣,竟然反为叛党求情,已然是触怒龙颜,换做旁人就直接是死罪了。但大燕皇帝与李刚往日的感情却非比寻常,朝中众臣也纷纷求情,于是皇帝便想给李刚一个台阶下,认个错轻罚了事。
谁知李刚虽然出自武者世家,却是饱读诗书,脾气一上来,十头牛也拉不住。口中滔滔不绝,说的皇帝火冒三丈有余。便有御史趁机进谏,以附逆之罪诛杀了李刚。
李刚刚死,燕帝便有悔意,于是赦免了他的妻子儿女。谁知李刚之妻,也就是李梓腾地母亲、冲霄门的七师妹柳如馨,性情刚烈,夫妻情重,将幼子交托师兄灵矶子之后,便殉情而死。
她这一死,却使御史有了话题,说天恩浩荡,法外容情,柳如馨竟不思谢恩,反而以死相抗,实属不赦,当灭其族。
燕帝杀李刚已然自悔,自不愿再杀无辜,便将御史骂了出去。但不知何故,仍然颁布诏命,在李梓腾身上执行禁修令,令其终身不得修习仙术及武道。
这一段往事,秦王唐冀说得惊心动魄,李梓腾听得肝肠寸断。当时就坐在那里半天没爬起来,眼泪哗啦哗啦的往下流。
他从小知道父母双亡,却没想到是死的这么惨烈。更凄惨的是知道父母为人所杀,却没有报仇的机会。下杀令的是当朝皇帝,自己一个半点仙术都不会的伪仙门弟子,难道去刺王杀驾么?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孤助无力的感觉。
辞别秦王时,李梓腾已经有点恍惚了。以至于秦王最后说的一段话,他完全没有听清楚什么意思,好像是说父亲与秦王旧时的交情,又好像在说那个御史是刘丞相的人之类的话。
一夜无眠,李梓腾心潮翻涌,辗转反侧,于是一大早便爬了起来。啸声召来长臂红猿,他准备去捉鸟。那小柱峰的悬崖陡壁,如果没有红猿的灵活身手,他自己是怎么也爬不上去的。
“喂,那天小丫头说,该给你起个名字。你说起什么好呢?”
红猿不通人言,不过经过御兽诀奇术的联通,李梓腾可以在近距离内感觉到它的情绪变化,也可以将自己的一些简单指令直接传送到它的脑中。
这一次,他感觉到的是红猿的迷惑。的确,名字这种东西,对于一只猿猴来说,还是一个完全没法理解的事物。
“干脆,就叫你大红吧。等下抓到大鸟,就管它叫大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李梓腾苦笑着自言自语。在他的性格中,即使心中的苦闷再多,也知道该笑脸迎对。
回头望望近在咫尺的小柱峰,李梓腾整了整心神,再次站了起来。大红也随之从树干上一跃而起。
“走!”
这话音未落,就听半空中传来一声尖利的雕鸣声。李梓腾不由一愣,心道:这不是赤眉大鸟的声音么?怎么听起来这么凄厉?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敌人?
回梦山方圆不过百里,不算很大,狼虫猛兽虽有不少,但能够威胁到赤眉金雕的,李梓腾还没有见过。要知道小柱峰笔直难攀,一般的大型猛兽是爬不上去的,除了长翅膀的家伙,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它惊叫的呢?
这时,金雕的鸣叫声越加的急促了。李梓腾不由得抬头仰望,可是林木森森,遮天蔽日,从那有限的一点空隙处,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快走,咱们瞧瞧去!”李梓腾大声招呼着大红,一边大步跨过地上的根藤沟岩,向小柱峰跑去。
跑出去还不到十丈远,他忽觉周边一暗,好像是半空中有一个巨大的事物从头顶上一掠而过。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也同时从身上碾过,让他不由身形一窒。紧接着,不远处树冠上的大红开始呀呀怪叫起来,李梓腾抬头看去,就见它一副受到极大惊吓的样子,正抱着根树干瑟瑟发抖。
“什么东西呀?”李梓腾觉得全身发冷。他从小胆子大,从来没怕过什么东西,可是这时却觉得从每根骨头里面,正往外渗出一滴滴的恐惧。
随即,就听一声长长的哀鸣从天而降,随声望去,就见一只巨雕猛得穿破如盖的树冠,在茂密的枝叶间颠荡了十几下之后,像一个破布口袋一样,噗地一声栽落在自己的面前。
“赤眉金雕?!”李梓腾惊叫起来。
他急忙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查看。金雕嘴角渗血,双眼紧闭,浑身微微颤动,显然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已经昏迷,就不知道是在空中就已受伤,还是摔到地上的时候所受的冲击。
“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它弄成这样?刚才那个黑影”
李梓腾心中暗颤,他飞速扫视了一下天空,枝叶摇曳,一束束光柱随之或隐或现,却没有什么异样。他深吸了一口气,略微定了定神,随即低下头,小心地拨开金雕鲜亮的羽毛,想看看它伤在何处。谁知左翻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任何一点点外伤。
“奇怪了,要是和什么东西打斗受伤,不要说身体了,怎么会连羽毛都没有多少折损呢?咦?等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他忽然眼睛一亮,只见金雕的利爪之间,正紧紧抓握着一样东西,即使是重伤昏迷之下,也丝毫不曾放松。
第一卷 鼎炉初现 第十五章 入门大典(四)
李梓腾试着扒了扒金雕的脚趾,只觉得纹丝不动,他怕贸然使力会伤了金雕的脚爪,便暂时放弃了把它弄出来的打算。转而仔细观察起这个东西来。
片刻之后,李梓腾就搞清楚了这个东西的本质,那竟然是一个蛋?
“这是怎么回事?这蛋是谁的?没看见它巢里有其他金雕啊,肯定不是它的蛋。”李梓腾很肯定一件事情,就是这只赤眉金雕是公的。在没有母雕的情况下,它无论如何是下不出蛋来的。
“难道是其他大鸟的蛋,被这家伙给偷了,所以找来拼命的?”
李梓腾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个猜测还是相对比较靠谱的。偷东西被打,看样子不光是人类中才会有的事。
不过仍然难以解释的是,以他对这只金雕的了解,此鸟性情孤傲,应该不是偷鸡摸狗之徒。而且回梦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以自己长期以来对山上飞禽走兽界的探索,如果再有一只能把这赤眉金雕欺负得这么惨的强大飞禽存在,没理由他会不知道。
于是刚有的一点眉目,又变得纷乱起来。李梓腾不由得茫然的抬起头来。
“喂,你怎么还在那儿发抖呢?”他惊奇的发现大红恐惧的模样丝毫不减先前,甚至更甚先前。唯一不同的是,它已经不再咿呀狂叫,而是张着大嘴在哪里抽搐了。
“难道是它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李梓腾口中这句话还没念叨完,突然就觉得背心处一阵冰凉,紧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力从身后涌来,瞬间就淹没了他的身体。
李梓腾浑身僵硬,连思维都几乎全部停滞下来。在仅剩的一点点灵识的支配下,他奋力扳动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转过背来。
“不管你是什么,我至少要看个清楚!”
但在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彻底凝固了。在他眼前,原本是幽静青翠,鸟语花香的谷底森林,在刹那间失去了踪影。整个视野,被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占据。而他前方不足两丈的位置,一个全身黑袍包裹,看不清面目的瘦长身影,正从半空中,缓缓地降落在了地面上。那种汹涌澎湃的压迫力,从这个黑色身影身上源源不断地放射出来,压得李梓腾连气都喘不过来。
“你是谁?”李梓腾在心里狂叫,但嘴唇却半点都动不了。他现在终于明白大红的古怪动作是怎么回事了。
紧接着,那黑衣人开始默然无声的向他走近,那步履似乎很轻盈,但伴随着每一步的跨出,都会有一波强大的压迫力滚滚而出。李梓腾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叶巨浪中的小船,只能毫无抵抗的随之起伏上下。
片刻之后,黑衣人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漆黑的兜帽下,那原本看不清楚的面容此刻也开始慢慢显现出来。李梓腾瞪大了眼睛,他很想知道,这个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让自己一动都不能动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
“呕!”
一口热辣辣的东西瞬间从胃里翻了上来,李梓腾差点就要呕吐起来。因为他看见了一张让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脸。如果说,那还算是一张脸的话。
真要形容起来,那就是一块块黑色的,带着丝丝粘液的肌肉,纵横交错的附着在白森森的颅骨上,而那上面,甚至没有一块完整的可以辨认的皮肤。
“这是人吗?”李梓腾在心里呼喊着。如果身体可以动,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掉头飞奔,有多远跑多远。可现在,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怪物离他的脸越来越近。他似乎已经能闻到对方呼出的气味了。
“咔”的一声,李梓腾只觉胸前一阵剧痛,在他绝望的眼神中,那黑衣怪物的一只同样残缺的手爪,已经穿破了他的胸膛,抓着他的胸骨,将他一把举了起来。
李梓腾浑身战栗,巨大的疼痛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并慢慢地丧失着意识,他眼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张魔怪一样的脸上,居然有一对很好看的眼睛,正对着他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砰地一声,李梓腾瘫软的身体被丢到了地上,从胸前的指孔中,殷红的血液汩汩涌出。
黑衣怪物看也不看,跨步迈过他的身体,径直走到了赤眉金雕的身旁,只微微打量了一下它,便再次伸出了那只黑色的残手。紧接着,从金雕右爪紧握着的蛋中,一缕墨黑的气息幽然而出,被缓缓吸入了黑衣怪物的手掌之中。
黑气初时还只有淡淡的一缕,然后越来越浓,越来越厚重,十息之后达到了极致,接着再缓缓变淡,直到完全消失。如果这时李梓腾的意识还清醒的话,他会惊奇的发现,那怪物肢体和脸庞上残缺的肌肉,已经比原来要略微丰满一点了。
而那怪物反复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似乎也很满意这样的变化,随即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那笑声,竟然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女人的笑声。
回过身来,那怪物正要再次跨过李梓腾地身体时,它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摇了摇头,又往前走了几步。
“嗯?”它似乎是终于想起了什么,然后猛的转过头来,走到李梓腾身边蹲下了身子,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啊!”它忍不住轻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