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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鬼缠铃-第14部分

小说: 鬼缠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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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了,迎向他的,是卓安婕略带疲惫的玉容。
“师姐,明欢她……”云寄桑脸色苍白,左拳紧握,低着头,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放心吧,她没事的。”卓安婕尽量轻松地笑着说。她非常清楚此刻这个师弟的心情,当年自己练轻功从崖上摔伤后,他也以这样的表情,在自己屋外哭哭啼啼地守了一夜。
云寄桑听了她的话,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等到他看到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明欢时,心又提了起来,忙为明欢把脉。好在明欢脉象沉而不乱,的确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真正放下心来,转身问卓安婕:“师姐,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也怪我,方才小睡了片刻,想不到这丫头竟偷偷一个人溜了出去。”卓安婕自责道,“刚才是杨管家将她送过来的,听说她和魏夫人在后花园遇到了鬼缠铃,好在她们命大,闭起双眼躲在树丛后,竟然逃过了一劫。”
“鬼缠铃竟然会在白天出现?”云寄桑自言自语道。
“倒是称得上白日见鬼了。可惜我不在场,否则倒是真要会会这神秘莫测的鬼缠铃。”卓安婕淡然道。
“师姐切莫大意……”云寄桑神色凝重地道,“我看遇到鬼缠铃的死者死状怪异,显然是死于非常手段。对付这样的凶手,武功未必管用。在我没有摸清鬼缠铃的真相之前,师姐千万不要插手。”
卓安婕自然知道这个师弟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便随口答道:“知道啦,那就拜托云神捕赶紧将凶手缉拿归案吧!这些日子住在这鬼里鬼气的镇子上,真是烦心,等你老师寿宴一过,我们就去江南吧。”
江南……柳绿莺飞,小桥流水的江南,那里,应该是个温暖的天地吧……只是魏府如今阴云密布,危机重重,老师年事已高,自己又如何放得下?云寄桑的心中充满了犹豫。
卓安婕看着他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叹:这个师弟心中实在是太多牵挂了。难怪他天分奇佳,武功却始终难以大成。不过,在自己的心中,这也正是他可爱之处。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喜福……”昏迷中的明欢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娇小的身体扭动起来,似乎想从一个噩梦中挣扎出来。
云寄桑忙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明欢,师父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
似乎听到了他的回应,明欢停止了挣扎,小小的脸上也开始变得恬静。
云寄桑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小脸,为她将被子掖好。
“喜福,鬼屋……小心……”明欢又喃喃地道。
云寄桑皱了皱眉,问卓安婕道:“师娘在哪里?”
卓安婕没好气地道:“你念念不忘的那个美貌师娘正在铿然居那里接受询问,王捕头他们都在那边,只是她似乎也受惊不小,一时怕也说不清什么。”
云寄桑想了想道:“我得过去一躺,明欢就麻烦师姐了。”
卓安婕点头道:“你去吧,不过记得早去早回,我怕这孩子醒来见不到你会难过。”
云寄桑点了点头,又深深看了明欢一眼,转身去了。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天空、大地乃至周围的一切,都在这纷乱的雪花中静默了起来,只有北风还在不甘地到处游走,咆哮着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云寄桑冒雪来到铿然居的时候,远远地便望到那沉默的管家杨世贞守在房门口,白雪青衣,身姿笔直得如同院子里那棵挺拔高耸的梧桐。见他来了,杨世贞微一点头,向一边让开。
云寄桑跺了跺脚,一挑门帘,大片的雪花立即随他涌进了屋子。他连忙转身将帘子放下,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谢清芳头戴一抹素白的珠子箍,抚着胸口斜靠在桌边,脸色苍白,显然受惊不小,魏省曾正她身边低声安慰着。这位大儒似乎刚刚起身,一身靛青的落花流水员外袍有些凌乱,脸色也有些憔悴。王振武披着枣红的大氅,拄着他的九环大刀和王延思低声地讨论着什么;鱼辰机依旧一身素白的道袍,正怀抱拂尘,浅浅地嘬着茶,一副从容的样子;唐磐则一身灰色的文士服,面沉如水地坐在一边,手里把玩着那只雕着浮屠纹的玉箫,似乎心有所思。这些人神态各异地团团围坐着,生动得如同一幅梨园群生像。
看着他们,云寄桑暗暗皱了皱眉,这些人看起来甚是和睦的样子,但却不知为何让他总是有一种不协调的感觉。屋子里虽然炭火烧得正旺,然而却无法令他产生一丝的温暖。
云寄桑来到魏省曾身边,低声道:“老师,学生来了……”
魏省曾抬起略显憔悴的面孔,看到是他,略显茫然的眼神又重新清晰起来:“是幼清啊,你来得正好。看看,我这魏府……当年先皇赐匾‘德厚文昌’,天下士子传诗共贺,排宴十日,那是何等荣耀?可现在呢?这堂堂的魏府却成了九幽地狱,妖魔出没,鬼怪横行!鬼缠铃,鬼缠铃,嘿嘿,这鬼缠来缠去,竟然都缠到家里来了!这鬼物害了长明还不算,竟然又差点害了你师娘!今日为师不过小睡了片刻,你师娘就出了这样的事,好在她没出事,不然为师我……你不知道,这些年你师娘为了我有多辛苦!青天不开眼,白日鬼狂猖!这鬼缠铃还真是肆无忌惮了,它以为我这魏府是什么地方?我魏亚子当初在朝廷上书直柬,数斗权阉,血雨腥风中谈笑自若,连掉脑袋都不怕,难道会被这些小小的妖魔鬼魅吓住?嘿嘿,这也太小瞧老夫了!你帮帮老师,把这个什么鬼缠铃给揪出来!老夫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些混帐在我魏亚子门前装神弄鬼!”说着,他变得激动起来,声音高亢,须发皆扬,颇有当年小天子而任天下的豪气。
云寄桑心中一惊,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老师用自己的小字“亚子”了,每次用它时,定是他气愤欲狂之际,心忧之下忙劝慰道:“老师稍安毋躁,学生定将此事察得明明白白,还魏府一个安宁。”又转向谢清芳问道:“师娘,你可否再将今日之事再详详细细地说一遍?”
谢清芳微一犹豫,点了点头,缓缓道:“今天我去药房取药,无意中看到明欢一个人在一处废屋玩耍,怕她出事,就想带她回来。谁知刚走不远,就遇到了那鬼物……”说着,脸上露出惊悸之色。
“你如何确认那就是鬼缠铃呢?”王延思怀疑地问。
“不会错的,这几年很多人抖曾经听到过那鬼缠铃在镇中穿行。那铃声真的非常特别,让人听了毛骨悚然,所以只要听过,就绝不会认错。”谢清芳心有余悸地回答。
“你们看到它的模样了么?”云寄桑沉声问。
谢清芳有些紧张地摇了摇头:“传说只要看到那鬼物的样子,就必死无疑。所以当时我只是抱着明欢躲在树丛后,根本不敢睁眼看它。”
“哦?那真是可惜了。魏夫人可知那鬼缠铃在那里都做了些什么?”王延思望着谢清芳的目光依旧充满了怀疑。这也难怪,朱长明昨夜刚刚被鬼缠铃害死,而谢清芳和明欢遇到鬼缠铃却平安无事,的确令人生疑。
“我真的不清楚,当时我只是感觉着那鬼物在树丛的另一侧停住了,心里吓得要命,只能拼命对自己说:不睁眼就没事的。后来就听到一声奇怪的铃响,我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那鬼物已经不见了。”谢清芳略显委屈地辩解道。
鬼缠铃在魏府内白日出现有何目的?它在后花园碰到谢清芳是巧合吗?后花园的那座废屋又隐藏着什么?谢清芳在说谎吗?还是鬼缠铃原本就不打算加害她……
云寄桑沉思了片刻,又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谢清芳想了想:“大概……离现在也就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那时自己刚到唐磐处,想着,他侧目看了唐磐一眼,恰好唐磐也正看向他,两人目光一触,不由各自避开。
“不知各位半个时辰前都在做些什么?”王延思突兀地问。
魏省曾先道:“老夫方才在房内读《左传》,读到成公卷时太过困倦,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一直到夫人进来将我唤醒,这才知道出事了。真是惭愧……”说着,他摇了摇头,爱怜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
“我一个时辰前和捕头去了鱼真人处后,就到魏府外的李记酒馆里喝了点酒。半个时辰前又到唐先生那里小坐了片刻。”云寄桑接着说道。
他等了片刻,却不想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心中不由暗生疑虑:为何这几人都不说自己的去向?莫非他们都有难言之隐不成?
却听王延思问道:“王老镖头,你方才一直和我一起讨论案情,便不必多说了,其余诸位,还请分说个明白。”
云寄桑心中一动,隐隐地想到些什么,一个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微微地闪现了一瞬,又沉入了纷乱的记忆中。
“本人适才与云少侠说了些陈年旧事,此后一直在书房静思,未曾出门。”唐磐坦言道。
“云少侠?”王延思望向云寄桑。
云寄桑点头道:“不错,片刻前我和唐先生的确在一起,只是我在那里只逗留了不过盏茶功夫,此前唐先生的去向在下却是不知。”
唐磐面色一变,冷冷地望着他。
云寄桑却不以为意,他一向随意,对此人那种故作深沉的做派向来没什么好感。
“唐先生,还请明示。”王延思追问道,眼神凌厉得如同发现了猎物的苍鹰。
唐磐犹豫了一下道:“唐某此前看雪景正好,便出门赏雪,在园中逗留了片刻。”
“唐先生真是好兴致啊!”王延思嘿然道。
唐磐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鱼真人,不知芳驾……”王延思又转向鱼辰机。
鱼辰机先是大有深意地望了唐磐一眼,随即轻声道:“贫道和唐居士一样,也是看雪景正好,一时兴起,在外边赏玩了片刻。”
话音未落,梁樨登却摇着扇子,翩然走了进来。
王延思笑道:“梁先生来得正好,方才鬼缠铃现身,这里的诸位刚刚说到自己的去向,不知梁先生方才又在作些什么?莫非是在院子里赏雪景么?”
梁樨登微微一愣,一幅讶然的样子道:“王捕头却是如何得知的?梁某方才看雪下得甚是有趣,便出去到处走走,以得其乐。怎么,有何不妥之处么?”
王延思脸上怒气一现即逝,随即大笑道:“有趣有趣,王某平生办案无数,这般有趣的案子却还是头一次遇到。感情诸位都是喜好赏雪的有心人,王某受教了!”
屋内的诸人形色各异,连谢清芳的唇边都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只有魏省曾神色懵懵,似乎仍未明白为何众人偏偏此刻全去赏雪了。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响动,魏省曾忙问:“谁在外面?”
“老师,是学生来给老师请安。”外面传来陈启低低的声音。
“是子通啊,进来吧。”魏省曾欣慰地道。
“是。”陈启应了一声,躬身蹭了进来,抬眼扫了众人一眼,突然神色大变,低下头去。
“陈老弟来得正好,王某方才问道各位半个时辰前的去向,现在只余下老弟一人未说,如今还请明示。”
陈启诺诺说不出话来。
“怎么,莫非陈老弟方才看雪下得太好,出去到荒郊野外赏了雪景不成?”
陈启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起来,忙道:“不成,我、我方才只是到后花园附近走走,仅此而已。”
“噢?”王延思冷笑道,“后花园附近,那不是魏夫人遇到鬼缠铃的所在么?陈老弟可曾看到些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陈启脸色大变,慌乱地道:“没有,我没看到什么,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王延思上前一步,逼问道。
陈启拼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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