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苗神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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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慧一口气跑到了那花树林边,才停下脚步,回头见“圣手医隐”脸上满是泪痕,不禁心头一震,十馀年悠长往事,陡然间回集心头,陆天霖诸般爱护之情,历历展现脑际。
只觉一腔委曲痛苦,由心中直冒上来,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即使成熟较早,也无能把满腔激动愁怀,完全控制,一纵身扑到陆天霖怀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说道:“伯父!伯父!你心恨慧儿,你就打我一顿,不要伤心好不好?……”
陆天霖也感到一股莫名的难过,袭上心头,忍不住也闹个老泪纷披。
他拂着她散披在肩上的秀发,装出笑脸,说道:“奶这孩子,胡说些什麽?伯父哪会恨奶?快不要哭了!”
傅慧泣道:“我知道伯父和叔叔,心都在生我的气,气我为什麽不跟你们一起离开‘红叶谷’可是,我师父待我很好,我把瞎师叔迷倒,丢下他逃出‘红叶谷’师父回来知道了,一定非常伤心……”
方云飞叹口气,接道:“可是奶师父是当代江湖中,有名的冷怪之人,斩情灭性,逐走爱女,断义绝亲,从不和武林同道来往,如果他查出奶所作所为,只怕不会放得过奶……”
又长长叹一口气,接道:“不要说奶师父回来不肯饶奶,就是奶那位瞎师叔,只怕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奶,慧儿!奶仔细想想看,何苦要留在这,奶要出了什麽事,叫奶伯父如何忍受?”
傅慧幽苦一笑,道:“方叔叔,这叛师一道,是不是武林中大忌之事?”
方云飞被她问得一怔,道:“不错,这叛师一道,列为武林中首戒之条!”
傅慧道:“那就是啦!我要跟伯父、叔叔逃出了‘红叶谷’不是成了叛师之徒吗?那不是要遭天下武林人歧视吗?”
第七回
日丽中天荡漾绿波惊艳女
月辉夜分尺缕白丝索敌
这两位久走江湖之人,被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几句话,问得哑口无言,相顾愕然良久,答不出话。
傅慧一纵身,跃入花树丛中,回过头招着手,笑道:“伯父、叔叔,快些来我送你们出了‘红叶谷’还得回去救瞎师叔呢!”
陆天霖淡淡一笑,纵身跃入花树阵中。
傅慧直把两人送出了“红叶谷”口,才拜别回谷。
陆天霖呆呆的望着她窈窕娇小的背影,消失不见,不觉长长叹息一声,心中一阵怅惘,滴下来两点泪珠,谁说英雄不弹泪,只为未到伤心处,他和傅慧相处了十馀年,情似海深,对她关心爱护,实不输亲生父母,明知她留在“红叶谷”中,危险极大,但又不便勉强她离开,因为傅慧刚才几句话,大义凛然,陆天霖被问得无法答覆,他搜尽枯肠,想不出适当的话,劝傅慧离开,他呆呆的站着,良久,良久……。
蓦地,一声猿啸传来,惊醒了“圣手医隐”他随手抹去脸上泪痕,回头对方云飞道:
“兄弟咱们走吧!慧儿这孩子机智、胆识都有过人之处,更难得的是她能顾大体,这孩子用不着我们为她担心。”
方云飞长长的吐一口气,点点头和陆左霖一齐转身向前走去。
两人的心都异常沉重,但谁也想不起一句适当的话说,默默的联袂疾奔。
不知道翻越过多少山岭,两人都已走出汗来。
陆天霖抬头看天色,已经是日暮黄昏时分,这一阵两人只管赶路,谁也没有留心到天色。
方云飞停止脚步,挥着头上汗水,说道:“大哥,咱们到哪去呢?总不能再回到武昌郊外那座破庙去吧?”
陆天霖听得一怔,道:“不错,不错,咱们得先决定到那去找琪儿。”
方云飞道:“唉!现在咱们是拿到‘人面蜘蛛’了,可是茫茫天涯,哪去找琪儿呢?要是救不了琪儿,再害慧儿一条命,咱们纵然含恨自绝,也无颜去见二哥夫妇阴灵。”
陆天霖沉思良久,答道:“据江湖传说‘瞎仙铁笛’罗乙真,隐居在黄山始信峰後,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确实住处,我想琪儿那位聋哑师兄,在东岳碰壁之後,定要赶回黄山去求师父解救琪儿,眼下只有先到黄山一行再说。”
方云飞道:“咱们这等找法,何异大海捞针,琪儿伤势很重,如何能等这多时日,……”话至此处,心中突的一动,倏然住口,凝目垂首,沉思不语。
陆天霖看得十分奇怪,忍不住问道:“兄弟,你在想什麽?”
只见方云飞口中自言自语了一阵,突然跳起来,说道:“不错,他一定把琪儿带来了……”
陆天霖听得心头一震,道:“兄弟,你说什麽?谁把琪儿带来了?”
方云飞道:“琪儿那位聋哑师兄,既来东岳讨取‘人面蜘蛛’绝不会把他师弟丢在很远的地方,说不定就把琪儿安置在‘红叶谷’的附近。”
陆天霖跟着站起身子,笑道:“这推想大有道理,咱们先在附近找找。”
方云飞突然一皱浓眉,摇摇头道:“只怕时间晚了,琪儿那位聋哑师兄,比剑败在‘东岳散人’手中,绝不会再在泰山停留,他一走,自然要把琪儿带走了!”
陆天霖仰脸思索一阵,道:“他聋哑师兄虽有残缺,但他并非天生如此,而是受伤所致,这残缺促成他性格转变,但绝不致使他心机完全丧失,如果他把琪儿带来东岳,当不致因比剑失利,一怒即走,即使他当时存有此心,但在见到琪儿之後,必然会再变心意,如果他是先把琪儿送回黄山师父隐居之处,以‘瞎仙铁笛’罗乙真见识之广,当知‘东岳散人’之能,绝不会放心他单人匹马来讨‘人面蜘蛛’以此论断,前一说可能性比较大‘人面蜘蛛’关乎着琪儿生死,他不到手,当不致很快离去,咱们还是先在‘红叶谷’附近找找再说。”
方云飞听完一番话,精神突振,脸上也泛起欢愉之容,说道:“急不如快,咱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当下,两人又回头向来路奔去。
两人这一推断,还是真没有错,傅玉琪和他那位聋哑师兄,果然是一齐到了东岳。
他们推断虽然不错,可是找起来谈何容易,在这等奇峰林立,峻岭连绵,绝壑无数,森木蔽天的深山大泽之中,到处都可以隐藏身子,两人虽把寻找范围,限制在“红叶谷”中附近的几座山峰绝壑,但要想遍及无遗,也不是一两天工夫可以跑完。
两人由日暮黄昏,跑到了月升中天,由月挂中天,跑到了日上三竿,找遍二十多座峻岭,十四五道深涧,仍未发现一点可资遵循的痕迹。
虽然,陆天霖、方云飞都有着一身很好的武功,但这等日夜奔走不息的找法,也不禁有点支持不住。
太阳爬过了山巅,两人也倦困到了极点,这时,他们正走在一座山谷的入口所在,那有一株数百年以上的巨松,松下生着两块大石,两人倚松坐在石上,原想休息一阵再走,哪知困倦过甚,坐下去就糊糊涂涂的熟睡过去。
待两人醒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这一觉,足足睡了两个时辰以上。
陆天霖跑到山角处一道清澈的山溪边,洗完脸,又用手捧饮了几口山泉,这正是冬末春初季节,虽然暖阳当头,但那山溪泉水,仍然凉如冰雪,他经过一阵好睡,体力已是大部恢复,再加上几口山泉入腹,精神随即一振。
突然,他目光触到倒映在溪水中的山峰上,站着一个半裸玉体的女人。
因那溪水甚是清澈,倒映在水中人影,看得十分清楚,只见她上半身用一条白色的围巾,裹着双胸,下体也只穿着一条红色短裤,长发如云,直垂腰间,溪水流速虽缓,但因溪底白色鹅卵石激起了荡漾涟波,那倒映人影随着荡漾涟漪不住摇摆,是以无法看清楚那半裸玉体女子的长像。
那峰上裸女,似已发现陆天霖注意了她,人影一闪而没。
陆天霖抬头向峰上望去,那裸女踪迹早已不见。
他仔细打量横在面前的山峰,并不很高,但在临溪这面,崖壁却光滑异常,而且峰腰还微微向凹收,不但没有突石矮松杂生其间,就是连一株山花,一业青草,也没有生长。
他怔了怔神,怀疑刚才是一场梦境,或者是看花了眼睛,因为在这冬末春初季节中,天气仍甚酷寒,一个半裸身体的女人,站在积雪未化,寒风砭骨的山峰上,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事实上,他看得十分清晰,不是梦境,也不是看花了眼睛,只是一种观念影响着他,使他怀疑自己所见。
这时,方云飞也缓步走到溪边,转脸见到陆天霖仰脸出神模样,心中十分奇怪,但他没有追问,先蹲在溪边洗脸。
直待洗完了脸,陆天霖仍然是呆呆的站着,仰脸出神,方云飞不自觉也转头向那山峰上看看,但见峰顶上几株巨松枝叶摇摆,隐之可闻呼啸之声,几处积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其他再无所见。
他再也忍不住,抢两步到了陆天霖身边,叫道:“大哥,你在看什麽?这等入神。”
陆天霖如梦初醒般,啊了两声,道:“奇怪!奇怪!‘东岳散人’卧榻之侧,岂能容这样一个女子居留不成?”
方云飞听到莫名其妙的问道:“大哥,你在说什麽?”
陆天霖道:“刚才我在洗脸之时,由水中倒映的山峰上,发现了一个半裸身体女人。”
方云飞不自主抬头向峰上望了望,道:“山上风寒如剑,不穿衣服,岂能忍受,大哥,你是不是看错了?”
陆天霖道:“乍见之下,我也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但我已经看得很仔细,她在那山峰上面,停留了足足有一袋烟之久,她似乎已看到了我们,是以我一抬头,她立即闪隐不见。”
方云飞道:“哦!有这等事!那女人形态如何?”
陆天霖道:“身着短裤,胸围白巾,其他地方寸褛未挂,只因这溪中泉水流波荡漾,无法看出她体形像貌。”
方云飞仰脸思索一阵,道:“如果大哥没有看错,这女人实在可疑,咱们得攀上峰去找她。”
陆天霖拂髯一笑道:“那女人在严寒冷风之中,只着短裤,如非有上乘武功,绝难忍受,咱们寻找琪儿,还没有一点头绪,何苦再去招惹麻烦,追根寻底,难免引起纷争……”
他话未说完,突一阵飒然微风,卷袭到身侧,两人本能的疾退几步,封住门户,然後才转头望去。
只见数尺外站着个蓝衣须大汉,左肩上包扎着蓝布,正是傅玉琪那位聋哑师兄。
陆天霖怔了一怔,拱手说道:“兄台……”两字刚刚出口,忽然想起他是聋哑之人,即时住口一笑,深深一揖。
蓝衣大汉神情十分焦急,而且脸上满是困倦之容,好像数日未食未眠一样,但两只环眼中,仍然神光奕奕,威棱逼人。
他似有很多话要说,只苦於口不能言,目光不停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
忽然他蹲下了身子,用右手食指在地上划了几个大字。
那溪边本是沙石混合之地,坚硬异常,那须大汉随手划去,深达数分,但看上去他丝毫没有用力。
陆天霖、方云飞低头望去,只见地上写道:“我师弟丢了!”
俩人相顾一呆,脸上神色惊喜各半,喜的是傅玉琪果然被他带来了东岳,惊的是这一失踪,又不知要费多少手脚,才能找出一点线索,而且他身负奇毒,延误时间,无疑慢性戕害他的性命。
陆天霖呆了一阵後,也在地上写道:“你把他放在什麽地方?怎麽会失了踪呢?我已由‘东岳散人’处取得了‘人面蜘蛛’咱们得快些找到他,替他吸毒。”
那蓝衣须大汉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