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洪流-英军反法西斯著名战役纪实-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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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精神状态大不如前,一身军服松松垮垮,皱巴巴的,眼圈一片黑晕,紧锁的眉头,呆滞的目光,一副凄楚的样子。“据托马将军报告,英军正布成一个半圆形的圈子,位置在非洲军的前面。迄今英军只是在作局部性的攻击,他们显然是在等待兵力和补给调整完毕后即发起全面进攻。”威斯特法尔继续汇报。“非洲军还有多少坦克?”
“可使用的坦克仅剩30辆了。”
“必须加快撤退速度,否则只会被一网打尽。”威斯特法尔犹豫了一下,问道:“关于撤退问题,元首大本营有回话吗?”隆美尔摇了摇头:“最高当局对北非战场似乎是麻木不仁,漠不关心。看来,单靠报告文书不可能让他们了解真实情况。”
“那么,我去腊斯登堡走一趟,当面向元首汇报。”威斯特法尔自告奋勇道。
“元首不会听从你的任何意见,”隆美尔意味深长地说,“我决定派我的副官伯恩特中尉去见元首,让他认清北非败局已定,并请求获得完全的行动自主权。”
看着威斯特法尔茫然不解的神情,隆美尔淡淡一笑,未作任何解释。他当然不便同他的参谋长明说,希特勒极不信任参谋总部的军官。这种时候还是派一名政治军官完成这个使命为好。
“你留守装甲集团军司令部,威斯特法尔。我去炮兵指挥所看看。”隆美尔转身跳上指挥车:“有情况马上通知我。”中午1时许,威斯特法尔在司令部一大堆电话报告、地图和汽油桶中间埋头吃午饭。突然,随从参谋冯·黑尔多夫上尉手里拿着一张纸闯进来,高声宣布:“元首的命令,上校先生。”
“说什么了,黑尔多夫?”
“这是军队的死亡书。”
“什么?”威斯特法尔咆哮着,抓过电文。看完之后,他将纸扔到桌子上:“大本营的人全都疯了。”这时,隆美尔回来了。他从指挥车上跳下来,威斯特法尔将电报递给他。“来自元首的命令。”他简单地说。隆美尔眉峰一挑,但是威斯特法尔再未说一个字。隆美尔摊开电报纸看着。前线的隆隆枪炮声衬托出司令部的一片寂静。军官们默默地注视着隆美尔,他看着电文,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之后,他将电报放到桌子上,转过身走到窗户边向外凝视。参谋军官们悄悄地走上前看了看这个命令的内容:
我和德国人民正注视着你们在埃及的英勇保卫战,并由衷地信赖你的领导才能和你所指挥的德、意军队的大无畏精神。就你目前的处境而言,除了坚守阵地,不能心存他念,不能放弃一寸土地,要把每一支枪和每一个士乓都投入战斗。强大的空军增援部队将于近日调给南线总司令。意大利领袖和最高统帅部也将尽全力给你们提供坚持战斗的一切有利条件。尽管敌人处于优势,他们的精力终将用尽。坚强的意志可以战胜强大的敌人,这在历史上并非是第一次。所以,对你的士兵,你只能引导他们走向胜利,或是成功,或是死亡,此外别无他路。
阿道夫·希特勒
司令部的成员面面相觑,他们有一种被判死刑的感觉。“我们需要的是兵器、燃料和飞机,而不是一纸空文的命令!即便是最英勇的军人也还是会被炸弹炸死。”隆美尔大叫起来。威斯特法尔示意大家退下。“我们应该想个办法,司令,不能就这样等死。”“你说怎么办,上校?我们对元首的命令置之不理?还是给他发个电报说,我们将执行命令,但需要向他指出形势万分危急云云?”隆美尔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冷静,焦躁地走来走去,“可是,如果我们死守在这里,部队就活不出3 天。”
“我的意见是不执行!发电报说撤退已经在进行中,无可挽回了。”
隆美尔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道:“作为一个总司令,甚至作为一名士兵,难道我有权违抗这项命令吗?迄今为止,我一直要求我的士兵无条件服从,即便他们不理解我的命令或认为是错误的命令。我个人不能违背这条原则,我必须服从命令。”
“这意味着全军覆灭。”威斯待法尔提醒道。“我是一名军人。”这是隆美尔唯一的回答。威斯特法尔还想说服隆美尔,但被打断了:“立刻给司令部的每一个成员发放手榴弹和冲锋枪,准备同敌人展开肉搏战。”看着隆美尔异常严峻的脸色,上校把话咽了回去。就在他转身出门时,听到隆美尔第一次破天荒地说:“元首简直是发疯。。”下午2 时30 分,隆美尔和非洲军军长冯·托马将军通了电话。托马报告说:“我刚巡视过阵地。第15 装甲师还剩10 辆坦克,第21装甲师剩14 辆,利待里奥师17 辆。我们什么时候撤出战斗?”
“不撤了,你要不遗余力地继续战斗。”隆美尔简短地答道。
“什么?昨天你还说。。”
“这是元首的命令,”隆美尔打断了他,向他宣读了希特勒的来电,“你必须把这项命令传达到士兵中去,告诉他们,必须战斗到最后一枪一弹,一兵一卒。我授予你直接指挥意大利坦克部队的权力。”
“我知道,司令,我们不能不执行这项将导致灭顶之灾的命令。可是,我还是要建议,能否撤下坦克,重新进行编组?”
隆美尔对着话筒吼道:“不能撤!元首命令我们竭尽全力坚守!不能撤退!”
“遵命。不过那是总的策略。我们还得作一些小小的撤退。”
“我再说一遍,元首的命令己排除任何机动防御的可能。你们不能建立新防线。我要你们守住现在的阵地!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隆美尔已经在咬牙切齿了。天色渐暗,隆美尔的司令部笼罩着一片悲哀的气氛。
“伯恩特中尉,全靠你了,”隆美尔语重心长地对他的副官说,“你回去对元首讲清楚,我们的步兵、反坦克兵和工兵的伤亡已达50%左右,炮兵近40%。非洲军现在仅剩下24 辆坦克。第20 军的两个意大利坦克师事实上已不复存在。”
“放心吧,司令,我会把我们这里的一切都如实向元首汇报。”
“你要特别向元首强调,假使一定坚持他的命令,那么德意两国的非洲部队只不过几天之内就会同归于尽。还要告诉他,由于他的命令,我们已经吃了很大的苦头了。”
“是,司令。”
副官关切地望着元帅忧郁的眼睛,问道:“您给夫人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
“你等等。”
隆美尔拿出纸笔,匆匆写了几行字,“最亲爱的露:战斗还是非常的激烈。我不相信,几乎也不再相信我们会有成功的希望。我们的生死全操在上帝手里。别了,露西,别了,我的孩子。。”接着,他把所有的积蓄——2.5 万意大利里拉塞进信封。
“请你一定平安地转交给露西,这大概是我的最后一封信了。”
“我一定!”伯恩特哽咽道,将头转过去。
11 月4 日早晨,德国非洲集团军的残余部队和第90 轻装师在德尔·马姆普斯拉的宽广的沙丘两边筑起薄弱的防线。这座沙丘约12 英尺高,是一个制高点,延至铁路线以南约10 英里处,与同样遭到削弱的意大利装甲军防守的战线连接起来。战线南段由意大利军队防守。
冯·托马将军迎着初升的朝阳站在阵地上,眼前是一片狼藉的战场:焚毁的坦克,破残的装甲车和炸坏的大炮。这里已成了不可一世的德军装甲师的葬身之地。他目光呆滞,满面倦容,瘦削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缩发抖。英军的进攻在即,而他手头只有20 余辆坦克,却要为维护元首政治上的面子,不惜拿士兵的生命作抵押,罪过啊。。
“军长,拜尔林上校有事找您。”身后传来副官哈特德根中尉的呼唤。
托马慢慢转过身,步履沉重地回到指挥所。
参谋长拜尔林正在打点行装,看到军长急忙迎上来:“将军,情况危急,我们不能恪守元首的死令,耐心地等着英军把我们吃掉,很可能就在今天。”
看到军长鼓励的目光,拜尔林继续说道:“我马上出发到达巴南部地区去设立后方指挥所,准备退路。”
“去吧,拜尔林。希特勒的命令完全是一派胡言乱语,我不能再唯命是从了。到达巴指挥所去吧!我将留在此地亲自指挥德尔·马姆普斯拉的防御战,”接着,他无可奈何不无讽刺地补充道,“既然腊斯登堡下了命令。”
看得出来,托马完全丧失了信心。这时拜尔林才发现,托马将军第一次穿着整齐的制服,佩戴着将军的领章、勋章和绥带。以前他在沙漠中从不佩戴这些东西的。拜尔林预感到结局不妙。他把托马的副官哈特德根中尉拉到一边,轻声嘱咐:
“带上你的无线电发报机,留下来和将军在一起。记住,寸步不离,保护将军的安全。”
“是,参谋长。”
拜尔林同托马握手道别,返身出门的时候,看见将军穿上大衣,拿起一只小帆布袋,拜尔林念头一闪,他是不是想寻死啊?时间紧迫,他顾不上多想,驱车驶向后方。
上午8 时,英军经过一小时的炮火准备之后发起进攻,目标直指德尔·马姆普斯拉。非洲军投入全部力量进行殊死抵抗。很快,隆美尔接到托马打来的电话:
“英军已突破我防线南部地段,意军第21 军正向西仓皇退却。”
隆美尔大怒道,“这不可能!迄今为止我并未接到意军的任何有关报告。在此关键时刻,你身为战场指挥官,切不可误听谣传,动摇军心。”
“那么,我马上去南部战场查核事实。”托马的声音出奇的冷静。
隆美尔一怔,刚要说什么,对方己将电话挂上。
快中午时,烟灰满面、破衣烂衫的哈特德根中尉一头闯进拜尔林的指挥所,说:“冯·托马将军派我带着这台无线电发报机到后方来,他说他不再需要我了。”
“德尔·马姆普斯拉防线怎么样?”拜尔林着急地问道。
“警卫连防守的中央部分已被突破。我们所有的坦克、反坦克炮和高射炮都被击毁了。我不知道将军怎么样了。”
“混蛋,”拜尔林忍不注骂了起来,“为什么不劝将军一道撤回来?”
“我劝了,他不肯。他给我下了最后命令。。。”
拜尔林不等中尉说完,冲出门外,跳上一辆小型装甲侦察车向东开去。炮火越来越密集,一发发穿甲弹在他四周呼啸,拜尔林来回躲避着向前行驶着。
突然,透过浓浓的烟雾,他看见前方远处有一大片黑色庞然大物。他看出来那是英军的坦克。为了缩小目标,拜尔林从装甲年中跳出来,快步朝防线跑去。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燃烧的坦屯和毁坏了的高射炮,偶见几个重伤员躺在地上呻吟。
拜尔林跳进一个沙洞里,四处观察寻找着,只见在200 码外的地方,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一辆正在燃烧的坦克旁边,猛烈的火焰在他身旁窜动跳跃,他显得无动于衷。这正是冯·托马将军。他那瘦削高挑的身影在滚滚黑烟的衬托下仿佛一个鬼魂。
拜尔林急得大喊:“快跑呀!将军!”他那微弱的喊叫声淹没在隆隆枪炮声中。一辆辆谢尔曼坦克向托马逼近,围成一个半圆形并停下来。
拜尔林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下去,托马将军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曾负伤20 次。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勇无畏的表现使他荣获了最高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