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满香+番外 作者:步蟾(晋江2012-06-23完结)-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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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们是哪个山头的?”
那倒地的小贼瑟缩着,“我……我们没有山头,就在这银领山附近,打劫路过的行人……”
“哼,你以为本姑娘会信吗?”宁雪一边说着,手起鞭落,将那个要偷逃跑的小贼打得哼哼直叫。倒在地上的小贼似乎是怕了,“女大王,小的有眼无珠,到您太岁头上动土,小的再也不敢了,您就高抬贵手,绕过小的这一次吧……”
那个被长鞭打得血淋淋的小贼也噗通跪下求饶,宁雪见文静无恙,微微皱眉,抬脚收鞭,“若再叫姑奶奶碰到,决不轻饶,滚!”
两个小贼也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银岭山的树林子里,宁雪方才拍着手回头,“你没事吧?”
文静望着那两人消失的方向,摇摇头,“没事,他们并无意伤我。”
宁雪笑了,“那倒是,他们估计是想抢你去当压寨夫人的。哎呀,我的马!”
那两个小毛贼为了让她们跌下马,不知使了手段,宁雪的马如今前腿已折,躺在地上低低嘶鸣。文静这才去注意自己的马,一见之下,顿时捂嘴皱起了眉头。
她的马伤得更恐怖,后腿根部整个被削下了大片皮肉,鲜血淋淋,几乎可见里面白森森的骨头。文静对流血场面并不害怕,但也从未见过这么严重的伤,虽然只是畜生,心里也一阵一阵翻胃,几欲呕吐。
“该死的小贼,别再撞到我手里!”宁雪咬牙切齿地虚抽一鞭,从怀里掏出伤药来帮马裹上,又从衣服上撕下一副,把伤口包扎,推着马儿小心地站起来。文静接过她递来的伤药,硬着头皮往那鲜血淋淋处抹,但还没来得及抹上,又被血给冲走,看着这狰狞的画面,只觉得整个后脑勺发麻,连带着整个脊背都是凉的。
宁雪嗤笑一声,又从她手里拿过伤药,再撕下一副衣摆,把药全部倒在衣巾上,覆于马腿伤口处,用力按住,然后扯着衣巾拉紧,再挽两圈,系个结。
那绯色的衣衫很快被鲜血染红,但渐渐的,似乎血止了,文静方才放下心来,瞅了一眼缺了一大块的衣服,抬脚走了两步,提腿轻便,顿觉好笑。原来电视上,都是这么撕衣服的。
宁雪则皱着眉头看着两匹伤痕累累的马,手搭个凉棚望了望前方,最后苦着脸道,“这下可怎么好,马都受伤了,难道我们要走回去不成?这几十里地走回去,别说回城天都黑了,累都要累死了。”
文静也捶了捶大腿,虚倚着马儿,骑马其实是相当累人的事。她骑着走了大半天,早就脚酸腿软了,如今也瞅着前路茫茫,长叹一口气,“那还有什么办法,先走着看看吧,也许路上能碰到人带我们回去。”
两个人没精打采地牵着马匹往回走,几步一唏嘘。宁雪纵马驰骋惯了,脚下功夫又好,自是受不了这等慢吞吞的速度,气恨恨地走两步就甩一鞭,路边的花花草草,树树木木皆逃不过她的残暴蹂躏,轻则断了头少了胳膊,重则连根拔起,曝尸荒野。
文静一向是个乐天的人,抱怨唏嘘几声后,也接受了现实,就当散步。夏日太阳炽烈,乡间小道,绿树成荫,花香遍野。依山而行,在树荫下慢慢走路,感受着徐徐凉风。牵匹小马,听着马铃声清脆悦耳,马蹄声哒哒节奏分明,再和身边的同伴聊两句天,倒也是件惬意之极的事。
无忧无虑,大抵如此吧。
眼看着日头渐渐西落,西陲的天空染着黄沙,满目金黄,清角徐吹,城廓逐渐在幕色中庄严起来,仿佛梦幻里的油画一样。文静远远地看着,一步一步走向那梦幻的油画,走进那画里去。
赶集的最后,仍是热闹的。大家都做着铺子上最后的生意,再去换一些需要的喜欢的东西,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家去。文静和宁雪拖着僵硬的双腿,牵着伤马,穿梭过集市。穿过了这个城区,就到了北城守关之处,眼看着目标在前,她们一口气松开,脚步更慢了,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倦袭来,索性更慢地东瞅瞅,西望望,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顺道买了带回家,慰劳一下自己。
文静盯着一个铺子里的首饰看着,那是一个玛瑙红的玉步摇,与莲花节那日文渊送她有几分相似,却不知究竟是几分。想到那还未曾细看就已玉殒的步摇,心里一阵失落。
她要回家,明天就回!
想到文渊束发的玉簪,文静的眼光移向一旁,一根白玉簪,光泽细腻温润,样式又简单朴实,文渊应该会喜欢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伸手要拣起那簪子细看。伸出的手,突然被宁雪抓住,“天香,你来看看这个……”
文静回过头去,宁雪另一只手托着一根银色玉带,“看,好不好看?”
文静看那样式,猜她应该是想买回去再找个机会“赔”给风南礼的,不由得又笑了,正要说话,突然人群窜动,她身形不稳,往前扑倒。慌忙之间,握住凉棚的一根柱子稳住,待要回头,听到人群里喊着,“马贼来啦,大家快跑!”
在南月国西边陲无人敢管的地带,常有马贼出没,只是在靠近风南礼守城区一向安全,怎么会突然出现马贼?
第35章 丢失
文静不知详情,只当是像电视里那样演的强盗趁着赶集来抢东西,顿时调出身体全部余力,凝神迎敌。她性直,遇到这种危险惯性地就想冲在前面,绝不退缩。
倒是身后的宁雪,虽然并不把马贼放在眼里,可如今这情况混乱,若在平时她还能有点法子,但现在她们马已伤,人也早就精疲力竭,还加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天香。如今能屈能伸,寻思着先且退下,保存实力,他日告了风南礼,一并掀了马贼的老窝,永绝后患才是道理。
思及此,她只念着“跟我来!”反手握紧文静的手,拉着她往巷子里跑去,避过混乱的人群。一手捏着玉带,一手拉着文静,路上还要推开那些挡道的人们,好一顿逃亡。宁雪心里暗暗赌誓,来日本公主定要将方圆百里的马贼一扫而空!
终于到安全的地方了,宁雪方才停下脚步,扶墙喘着气,“总算没事了,你怎么样?”
抬起头来,宁雪一双美眸顿时嗖嗖睁大,呈铜铃的形状,望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面目白皙的斯文少年,“你……你……”
那少年弯腰作揖,“在下多谢姑娘相救……”
宁雪拳头攥得死死的,咬牙切齿,“你是何人?”方才她就觉得有异常,但当时情急也没多注意,但现在回想,握在手里的骨节突出,分明是男子之手,她……
想到这里,更加气恼了!她竟然拽着个男人跑了好几条街,这个下流无耻之徒竟然不出声阻住她,占尽她便宜。
心头念头刚起,宁雪手里的拳头就付诸了行动,那少年正解释着,“姑娘叫在下跟上,在下……”
“在下”的鼻子顿时血流如注,稀里哗啦直下三千尺。宁雪仍不解气,一脚踹过去,“去死!”然后握紧长鞭头也不回地重新奔回马贼出没的集市。
回到刚才的街道铺子,凌乱的街面,早在马贼来时,大家都卷着铺子跑路了,如今连半个人影都不剩下。倒是那两匹伤了的马倒在地上,伤口崩开,血流不止,身上还满是人们的脚印。
叫喊几声“天香”,没有回音,宁雪心里咯噔一下,满头的乌鸦飞过,只只都在向她喊着,“完了,完了,你完了。”
“姑娘……”那个不知死活的斯文少年竟然跟着她跑回来了。宁雪气不打一处来,反手一鞭去,那少年竟不躲开,身上转瞬被抽出一条血痕。宁雪视而不见,龇牙哼着,“识相赶紧走,不然姑奶奶不保证不杀人!”
那少年倒也硬气,衣衫被刮破,皮肉被扯开也只是掀了掀嘴角,仍自若地抬手作揖,“在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宁雪满腔的怨气顿时被他轻描淡写地消弭于无形,愣了一愣。等回过神来,那少年已经走了。
宁雪定定神,陡然想起天香,刚才的一股子气又冒了出来。若不是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臭男人,她拉着天香逃开,此刻回到沭王府,还不是好端端地和风南礼抬杠作乐,哪里……哪里要在这里提心吊胆!
宁雪很认真地开始思考,到底是要把那个臭男人捉回来毒打一顿泄愤呢,还是赶紧趁乱抢匹马了逃回南城去。天香丢了,她可怎么跟风南礼交代啊。
抱着万一的希望,宁雪赶着脚步直追回沭王府。风南礼正好回府,见她形容狼狈,顿感不悦,坚硬的眉头皱了皱,“天香呢?”
宁雪呐呐不知该怎么解释,最后只道,“我们路上遇见马贼,走散了,她……她说分头行动,在沭王府会合。”
“马贼?”风南礼冷眼眯起,审视着宁雪。
宁雪心虚,涣散着眼神飘向别处,“嗯,就在外面那个小城镇里。你奉命守城,竟然玩忽职守让马贼抢进城里了!”宁雪想到这里,骨子里那股傲气又出来了,把天香的丢失之责怪罪于风南礼的不尽职,“你派兵驻守此地,竟然让马贼在眼皮子底下猖獗,你真有脸面对全城百姓!”
风南礼阴沉着脸,“本王守城,不需旁人来指手划脚!天香不懂武功,你护送她出城,遇到马贼竟然扔下她一个人回来?若她有什么差池,本王教你纳命来偿!”
宁雪心里一阵瑟缩,知他向来说一不二,把自己说过的话当作军令来执行。倘若天香真出事,此番她恐怕真的没命再回米那了。
害怕的同时,心里又更升起一股更浓的悲哀。
她八岁时初到来西关,遇到当时十六岁的风南礼。当时边境未宁,两军也时有冲突,那时她好奇心起,跟着鲁青荣随军作战。两军阵前交锋,见他一人连挑米那三名大将,年小不服气的她趁鲁青荣不注意,策马上前叫阵。
当时正欲打马回去的风南礼听到有人叫阵,回头扫了一眼,冷冷的寒光,从她头顶而过,方才看到小小的宁雪。这寒光一扫,小宁雪像被冻僵了一样,吓傻了眼,盯着他俊美的面容看了半天,最后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要杀我吗?”
风南礼的眼眸有一刻的回暖,就在那一刻,小小的宁雪仿佛看到那冷面寒枪中生出了一朵温馨的小花,然后看着那小花面带柔色地回答,“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快回去。”
小宁雪睁着天真纯洁的双眸反问他,“为什么?打架嘛,我也会。”小宁雪边说着,举着她练得得意的短剑,赶马朝风南礼攻去,“不信,你看!”
风南礼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宁雪攻过来,微侧身子就避开她的剑锋,一只手轻轻握住她拿剑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小肩膀,要将她扶回马背上。
小宁雪狡黠地笑着,空出的一只手,抢过风南礼横在马脖子上的马鞭,顺势一甩,将他双臂缠住,扔开短剑,正要双手并用地把他绑起来,突然听到后面喊声震天。
原来鲁青荣见二人过招,以为小公主遇险,什么也顾不上了,率大军压上,要将她抢回去。风南礼见后面军至,黑眸一沉,提起长枪横扫一大片,阻住敌军攻势。南月国这边见对方压境,小王爷一人独挡,也早上前来救,一时之间,混战而起。
小宁雪愣愣地看着手里空悬的马鞭,回过头去看持枪英勇的风南礼。他临战还没忘记将她扶稳呢。
这一愣神间,战场混乱,刀枪无眼,小宁雪握紧马鞭,笨拙地用舞剑的姿势去保护自己不被刀枪伤到。可小小的年纪能有多少能耐,一柄枪至面前,她躲闪不及,吓得滑下马背,却在最后关头,被一只手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