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名人轶事辑览-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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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祥,自辽左即归于我,时已有恭顺、怀顺、智顺三王皆降将,故以续顺为名,其后出镇闽,寻移粤。耿逆之反,并其军迁之铙平。郑氏攻铙而获之,遂以入台。至是,公密约之,纠合十一镇,刻日将发。事泄,瑞等死。公又购死士入台,令缚国轩者再。虽皆不克,然郑氏益以此崩剥不知所为。
方施琅之叛成功而归附也,世祖即以为水师提督驻海澄。成功没,琅以平台自任,出兵不克,颇疑其贰,召入京,不复用,而水师亦罢。公之以布政使奏军事也,即荐用琅,不报。及为总督,乃以万正色任之。至是,请改正色为陆路,仍以水师用琅,且曰:“臣原以百口保琅必无他。”天子始遣之。既至,厚资给之。是时,闽人皆知郑氏亡在漏刻,公之入台特过师枕席之上耳。其必用琅者,特以其为成功故将,欲借之以为先驱,而虞琅之辄思攘功也。琅至,即密疏请以公驻厦门,而己独以师进。时公已率师出海,见琅疏不怿,自陈请行,诏召公还厦门。
二十一年五月,将由铜山出师,下澎湖,公主乘北风,以十月攻湖北;琅主乘南风,及时攻湖南。公曰:“澎湖之南可泊舟者,惟娘妈宫耳,使贼固守未能猝下,我军进退且失据。若其北,澳甚多,进退皆可依。澎湖下,而台湾溃矣。且盛夏多飓风,尤宜择地。”诸大将吴英、林承、林贤、陈龙等皆曰:“姚公言是。”琅诺之,而颇不以为然。是年,不果出师。
次年六月乙亥,琅竟以师行,公又戒之如初,琅竟南行。国轩果守娘妈宫,不可入。丁丑,飓风与潮俱发,我军前锋皆为急流飘散。国轩以精兵二万自牛心湾出,其将林升以精兵万人自鸡笼屿出,夹攻我军,集矢于琅之目,琅惧。时官兵泊八罩,其地甚恶。公遣使谯之曰:“不用吾言竟何如矣?虽然胜败兵家之常,飓风亦当止,吾前所约诸贼将必有至者,汝速赴之。”琅得书且惭且喜,而贼将吕韬等间使果至。琅复进澎湖,水亦骤长。癸未,朱天贵先进,大败国轩军,其众争降,天贵亦死,而国轩由吼门逸去。公遣吏卒以大舟居运金缯货米,旁午来军,且谕琅曰:“凡降卒皆大赉而遣之归,以携台人之心。”琅如言行之。
先是,漳浦道士黄性震自台来降,公以为千户。性震自言能得国轩要领,公遣之。国轩曾以书密报公,然犹未肯遽降也。至是,性震故泄之,于是国轩君臣自相猜,既败,欲更出斗,其下莫为用,大兵遂由鹿耳门平行而入。七月甲午,国轩以郑氏降,缴上成功所遗“延平郡王”、“漳国公”、“招讨大将军”、“忠孝伯”、“御营都督”等印信,除道出迎。八月癸亥,大兵前歌后舞,悉入台湾。
郑氏之初起也,厦门有浮石,或视其文曰:“生女灭鸡,十亿相倚。丁庚小熙。”莫能解也。至是而乃知十亿者兆也,兆倚女,姚也,酉者,鸡也,成功之赐姓也,盖岁在酉,天定之矣。虽然公之勋业,豫征于六十年易代之先,而不见白于平成之日;公之才,足使海外之穷奇贰负革面洗心以向化,而不能使其同事之寮不负恩而背德;公之智,能豫定大荒风信军行利钝之期,而不及料捷奏之居人后,亦何莫非天厄之哉。姑无论平台之谋尽出于公,平台之军器、军饷、军装尽出于公,而琅不过一将之力,且几以方命违制,致误军机,卒之死战克敌者,皆公部下之士。即令竟出于琅,而亦思以百口保琅者谁乎?是公亦宜受魏无知之赏矣。则甚矣琅之忮也!虽然,公之薨也,百城惊悼,群聚而哭于都亭,舂不相降,卒有私为持服者。而漳、泉二府之民,争乞公之遗衣冠,葬之其乡。福州之民,乞留葬于城外之东山,既不得请,麻衣执绋号口兆送者直过仙霞;归而各以私钱为之建祠,甚且有肖公之影,祀之家者。讫今将七十年,闽人语及公,莫不太息,以为功之未酬,不以靖海为里人而右之也,则亦可以见公论之有在矣。
予又闻公之病疽也,始于平厦门之岁。时有鼓山异僧者,善医,延之既至, 曰:“疾不足忧也,天之生公,将为闽疆奏荡平也。今事尚有待,公未死也。”果不逾时而愈。及台湾既定,疽复发仍延之,则辞曰:“疾不可为矣,夫闽疆既定,公将死矣,老僧虽在无益也。”呜呼!孰意天责公以闽事,既成而即翦其命,天亦谓之何哉。
康熙二年,公疏请旗下开科试士。圣祖曰:“可。”公以第一人荐,遂知香山县。甫下车,澳门贼霍侣成披猖甚,督抚不能制,公以计擒之。俄而逃去,公又以兵缚之,澳门始平。论功应得上赏,督抚恶之,反以通海诬之,且将置之死。公夜见平南王尚可喜而诉之,可喜上疏言其枉,督抚皆以是自杀,而公亦罢官客粤中,且无以为生。时公年五十,见者多叹其拓落,而公之志浩然。军事起,五年而建节,五年而成平海之殊勋,幕下士自上客元从、健儿走卒,因之以取高官者,项背相望,亦盛矣哉。暨其薨,萧然无储蓄,诸子卖田以葬,贫如故。予则谓公之没而犹视者,正别有在,而不在乎赏之有无。古人功成辞爵,公亦何必不然,而反以觖望怏怏,公肯之乎?独是公拔身疏逖之中,骤致登庸,大小六十余战,皆亲临之,遂以元枢持节,计功虽足以上报,而未尝得一入长安见天子。荷兰一片土,夙夜魂魄所经营,既以牛酒夹道,望见元老颜色,而未得一履其地也,以观椎结之同风。累年金革,欲以角巾归第之后,稽首天子,赐归剡湖,而竟死于官,则是劳臣之所耿耿者尔。
《鲒亭集》卷15
姚启圣之诗
姚熙止少保启圣,会稽人,隶旗籍。康熙二年举人。初知香山县,澳门贼霍侣成弄兵,大吏不能制。熙止以计禽之,俄而逃去。又率奇兵缚以归,海始靖。督抚忌其才,诬以通海,将置之死。熙止夜见平南王尚可喜而诉之。王上疏白其枉,督抚皆以是自杀,而熙止亦以是罢官。其香山杂咏云:“湿云愁结暮烟重,水白沙明何处钟。夹岸荻芦横野色,大江风雨暗孤踪。已经去国为迁客,犹有悲歌答老农。千古每多零落恨,不须此际叹遭逢。扁舟每渡铁城阴,见说农樵出远岑。圣主已竟边界令,逐臣未尽抚绥心。几年共尔栖荆棘,此日怜余载鹤琴。犹幸斯民远旧业,莫教寇盗再相侵。无数艨艟犯海波,我来守土竟如何。荒陲百事怡情少,孤岛三年战血多。献馘楼头腾剑气,受降城下起铙歌。弹丸若使劳臣在,未许渔池复弄戈。地居天末海滨东,况复迁离盗贼充。千里波涛孤枕上,万家饥溺梦魂中。寒猿泣月移高树,宿鸟惊云过别丛。莫问当年临战伐,只令凭眺有余桐。”
《雪桥诗话》卷2
第五册康有为(1858—1927)(1)
康有为,原名祖诒,字广厦,号长素,广东南海人。光绪进士。博通经史,兼通西学,关心时政,聚众讲学,以大倡今文经学而推动变革,先后七次上书主张变法图强。光绪二十四年受到皇帝召见,促成百日维新。变法失败后,流亡国外。辛亥革命后,坚持保皇立场,1917年参与“张勋复辟”。著有《大同书》、《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等。
别树一帜讲学
初,阮元总督两广时,开学海堂延士,汉学大兴。其后陈澧、朱次琦分为两派,各有门徒。有为虽及朱门,考据甚疏,粤人谈汉学者,屏诸户外,有为引为大耻。因集门徒,别树帜讲学,遂伪群经,翻成案,敢为大言。又素行不检,颇干与外事,阴持大吏短长,粤人挪手咤骂,比之邪匪。顺德李文田,乙未典礼闱,有为座主也,其初入谒见,字文田曰:约农先生,自称贡士,又廷试策卷,文田签其破体字,抑置下等,心甚衔之。进用之初,唯张荫桓以同里,日与之游,常以总署密情相饷,二人称服泰西,私相褒重。尚书许应、副都御史杨颐以下,视之蔑如也。时粤人官京朝者,唯应位最崇,守旧最坚,闻有为聚讲粤东馆,则遣人喝止之。既又密参其居乡构讼,及入京干谒营求诸款。宋伯鲁、杨深秀起与之争,诋应窃位蔽贤,阻挠大局。上令应自陈,而有为向用如故。
御史文悌,在台臣中颇称强直,始有为曲意勾致之,欲引以为助。令参粤东沙田事,文悌不从。又令倡率全台,伏阙痛哭上书,请变法,复坚持不可。至是愤应之不直也,遂疏攻宋杨庇党,有为奸邪不可用。上主先入之言,责文悌沽直好名,以不胜台职黜之。应、文悌既先后谴罢,公论大沮,有为益坚僻自用,对人言,谓“突遭许文狂噬,即拂衣欲去,不意刘整弹章,反成祢衡荐表。”言辞咄咄逼人,甚盈满自得。
《戊戌履霜录》卷2
康南海公羊之学
世传南海以公羊之学,昌言变法。沈子培先生告余云:“君知南海研穷公羊所从起乎?”余云:“大约由龚定庵以上溯刘申受学术耳。”沈曰:“南海入京,几于每日见顾。余自译署及刑部画诺归,疲倦异常,南海已在座,乃言:‘今日困极,不能奉陪,廖季平适寄著书来,可持回视之。’南海以此心醉公羊,由季平之书导之。”余因云:“外传王湘绮言‘南海康某乃我再传弟子’,殆以此故?”沈曰:“然。”
《药裹慵谈》卷6
康有为与梁启超
康有为、梁启超者,师弟也。有为以“万木草堂”得名,启超以“饮冰室”著声。二人墓草俱青,世已不知万木草堂讲学之所。而《饮冰室文集》几家喻户晓也。有为、启超趋向不同,为学亦异,而康、梁并称,则始于戊戌政变。
有为初名祖诒,字长素,亦字更生,复字更(生生),采子舆氏“有为者亦若是”之旨,易名有为;字则自拟素王,示其长日馨香崇拜之诚。或曰:“有为颇诩其有孔子之长”,此又一解也。粤之南海人,以进士授工部主事。时甲午中日之战方罢,李鸿章惕于外患,亟谋和议。有为不谓然,上书陈得失,谓战败兵家常事,和仇辱国弥深。不纳,同官为其危,遂托病去。后三年,旅大为俄据,胶澳为德夺,人民口中莫不有瓜分之言。有为义愤形诸色,疏请变法图强之道。协办大学士翁同騄以主战致丧师辱国,不容于清议,颇留心通达外情者,将引为己助,至是为荐有为才堪大用,有“胜臣十倍”语。德宗垂涕私顾同騄曰:“有为固不免言大而夸,而怀才不遇,可于疏中字里行间见之。太后既不喜其人,无术使之入赞枢要,且资格尚浅,容徐图之。”已而礼部侍郎徐致靖复称其贤,德宗始召入对,令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章京上行走,有为殊怏怏。盖当时所称“六君子”谭嗣同、林旭、杨锐、刘光第、杨深秀、康广仁,俱授京卿,预新政。广仁乃有为之弟,声望远不若兄,尤难为情也。
德宗初欲借袁世凯之兵卫,徐图改革。六君子以少年掌枢要,主急进,喻以快刀斩乱麻。嗣同性躁,视世无难事,密商世凯杀荣禄,以兵围颐和园,逐后,拥德宗亲政。盖禄为后所宠信,后恶帝,尤不乐变法。世凯佯诺,而阴揭其谋于禄,禄遂深宵叩园门,后惊起,禄伏地痛哭详陈,后切齿曰:“先发制人,尔之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