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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部分

迷侠记-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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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金应声而去。众人见苏风沂痊愈有望,皆松了一口气。
  苏风沂听了更是精神倍增,笑着道:“奇怪,为什么大家都聚到这里来了?”
  郭倾葵道:“因为我们有一件事要办。”
  苏风沂道:“一件什么事?”
  郭倾葵心知子忻与苏风沂都不是外人,便将小蔡的事说了一遍,说是原打算今晚一起去丁将军的营中劫人。
  子忻听罢摇头:“不妥。”
  小蔡道:“为什么不妥?”
  子忻道:“我跟丁将军打过交道,此人粗暴残忍,却颇谙兵法,军纪亦格外严明。手下有三万人马,不是很好对付。”
  小蔡叹道:“你说得不错。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端了神水寨。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冒险一试。”
  苏风沂道:“为什么不想法子找回失去的饷银?”
  唐蘅道:“除去今天,离丁将军交银的期限只剩下了两天。我们却连饷银的边也没摸到。”
  苏风沂道:“刚才听蔡大哥说,那十八万两银子还没入山就被劫走了?”
  “不错,是在山外他们自己的营地里被劫的。——营地里所有的人也死光了。”
  “有可能是别的寨子的人抢的。”子忻道:“虽说神水寨是老大,可见钱起心的人应当不少。”
  “有一件事很奇怪,”沉默了半晌的沈轻禅忽然道,“那一段时间我们三和镖局也押了同样数目的镖从西往东路经青岭。他们走完了山路的全程,却平安无事。”
  “对啊,”唐蘅也道,“抢镖局的银子比抢官府的银子要安全得多。抢劫的人为什么要舍易求难呢?”
  苏风沂想了想,问道:“轻禅,你可知道三和镖局押的是哪一家的镖么?”
  沈轻禅道:“是云梦谷的药银,送往嘉庆的‘通源银号’。”
  “押镖的人回来之后,可曾说过他们遇到了麻烦?”
  “没有。——因为镖银很大,我父亲、二哥、三哥都去了。”
  苏风沂想说什么,又闭了口。
  小蔡道:“苏姑娘想到了什么,请说无妨。这里毕竟干系着八十几条人命。虽然离最后的期限只剩下了两天,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尽力而为。”
  苏风沂浅笑:“我只是胡乱猜测,几近荒唐。大家想听么?”
  郭倾葵道:“快说吧,别兜圈子啊。”
  苏风沂道:“有可能这两家都忌惮青岭的山匪,都怕失了银子不好交待,又都知道彼此的银两数目相同。所以就近互兑,谁也不用押着银子冒险从青岭山下通过。”
  众人都问:“什么叫‘就近互兑’?”
  “就是两家各派一些人到对方那里,将军饷当作药银押到通源银号,再将药银当作军饷押往西北驻地。这样两边换人不换银,徒手从山下过,自然安全得多。”
  小蔡没听明白:“可是银子还是被抢了啊!”
  苏风沂苦笑,不便说下去。
  唐蘅淡淡道:“苏姑娘的意思是,被抢的银子不是军饷,而是药银。”
  沈轻禅张大口,讶然:“什么?有这种事?”
  小蔡点点头:“这倒可以解释为什么军饷到了山口迟迟不出发。”
  苏风沂道:“证明也很容易。只要派人到通源银号去查拿一个药银的银锭过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子忻道:“银锭上难道有记号?”
  “莫忘了我干的是古董这一行,对历代的银币都有兴趣,”苏风沂得意洋洋,“通常的情况下,银锭上会很多记号。从蕃库出来的银子,多半由同一个银炉熔制,上面打着年月、官吏及工匠姓名。而药银虽不是官府的银子,上面至少也会有银铺及银匠的名号。”
  小蔡道:“我还是不明白究竟是谁抢了银子。”
  苏风沂欲言又止。
  唐蘅道:“苏姑娘的意思是,如果她猜中了,至少我们终于有了一个线索。”
  小蔡与沈轻禅一起道:“什么线索?”
  唐蘅道:“最后见到死去的布库大使和镖兵的,是三和镖局的人。”
  沈轻禅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自在,苏风沂忙道:“诸位,这只是猜测,猜测。”
  唐蘅道:“验证起来也容易。只要明早派个人去通源银号拿个银锭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郭倾葵淡淡道:“那就劳驾子忻去一趟罢。我想苏姑娘得留在这里喝狸猫的汤。”
  第二日一早子忻飞马去了通源银号,拿回了一个五十两的银锭。那银号原本是云梦谷的产业,药银却早已拆散运往别处,所幸尚有一万两装在鞘内,原封未动。
  此时小蔡早已等得心急如焚,忙将银锭捧在手中仔细查看,忽然浑身一颤,扑通一声,在苏风沂面前跪了下来:“苏姑娘,你可是救了这八十五号人的命了!”
  只见那银锭的中央有几行阴刻的文字:
  “两浙蕃库饷银壹锭,重伍拾两。布库大使卫东升,银匠杨昆。”
  王鹭川在一旁道:“只要将这个银锭交给丁将军,他至少知道神水寨是冤枉的。只怕会立即放掉那八十五个人,再派人查问三和镖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正在心喜中,唐蘅忽然叹道:“这银锭只怕很难交到丁将军的手上。”
  门外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
  小屋的后面有个巨大的庭院。当中一个六角井台,四周密密麻麻地种着一人多高的葵花。
  沈轻禅一眼看见井台上坐着一个提着刀的老人,惊呼一声,冲了出去,道:“爹爹,您怎么在这里?”
  沈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空洞,少了以往的慈爱:“轻儿,你站在哪一边?”
  沈轻禅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退到门口,颤声道:“爹爹,难道是咱们……咱们镖局劫的军饷?”
  “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沈泰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原本和卫大人谈好了就近互兑,不料就在互兑的前一天晚上,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劫了我们的镖银。那么大一笔银子,我们实在赔不起,且镖局的面子也没法搁。”
  沈轻禅道:“是谁劫了我们的镖银?”
  沈泰的目光掠过女儿焦急的脸,落在唐蘅的身上:“你父亲也来了,想必是为了同一件事,不是么?”
  唐蘅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不错,唐门也在找这笔银子。”
  “这不是唐大先生的意思吧?”沈泰冷笑:“唐门欠了一屁股的债,他立功心切,自然指使手下人在江湖明争暗抢。”
  “最先发现此事的人是唐隐僧,唐门以前的财务总管。他人老心不老,很快从他以前手下人的闲聊中发现有大笔银子进账,一向紧张的财务忽然宽松了。他向唐大提及此事,要求派人查账,”唐蘅缓缓地道,“不料却被唐洹抢先下了毒手。”
  沈泰冷哼一声,道:“若不是唐门下毒,我们岂能轻易着道?那天我们整队人马都昏睡了过去,醒来之后,镖银已不翼而飞。”
  猛然想起了什么,沈轻禅飞身入屋,拉着小蔡小声问道:“倾葵呢?为什么我早饭回来就没看见他?”
  小蔡一脸疑惑:“不是你差人送来一只戒指将他叫走的么?倾葵还说只怕你已遇到了他的大哥。谁是他大哥?”
  沈轻禅脸色陡然一变,嗄声道:“什么?我只是出去吃了点东西,并没差人叫过他呀!”
  见她如此着急,小蔡更加摸不着头脑,指了指她的手,道:“可是,为什么别人的手里会有你的这只戒指?”
  沈轻禅咬了咬牙,忽觉浑身发寒:“这戒指是我母亲给我的,共有一对。另一只在她的手上。”
  后门的泥地上忽然“砰”地一响,沈空禅将一只长长的麻袋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将麻袋的底端用力一提,从里面软绵绵地滚出一个人来!
  唐蘅往那人身上一看,不觉怒气冲天,将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那人的身材原本高大,如今却缩成一团。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被敲碎、折断。他面无人色,浑身血污,众人只能从他脸上胡须的形状勉强判断这个人就是郭倾葵!
  沈空禅用脚将地上的人猛地一踢,冲着空中叫道:“郭倾竹!你出来!你出来呀!郭倾葵就在这里!你还不过来替你弟弟收尸?”
  他发狂般地连叫了好几声,脚下的人静静地卧着,一动不动。虽被人沉重地一踢,整个身子竟毫无反应。沈空禅低下头,发现沈轻禅不知不觉已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步伐僵硬,神色可怖,那一脚好像踢在了她的心上。
  “七妹,你是不是想听见他骨头碎裂的声音?”沈空禅冷笑:“你听不到,因为他的每一根骨头都已碎了。”
  她对他毫不理睬,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郭倾葵的面前,轻轻蹲下身去,抚摸了一下他的鼻尖。
  他的呼吸已然停顿。
  她跪了下来,将他卷起的身子挪动了一下,让他拧成一团的肢体舒展开来。——就像妻子看见丈夫的睡姿不稳,轻轻地帮他翻了个身子那般。然后,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喃喃地道:“倾葵,这样你舒服些么?”
  “用不着对他那么好,”沈空禅道,“他已经死了。”
  她扭过头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就在这一瞬间,她的食指微动,“呛”地一声,紫光一闪,整个人飞舞起来,倾刻间一团剑光已将沈空禅团团裹住!
  那是她在江湖上的成名绝杀“蜻蜓十九式”,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将它用在自己亲人的身上。
  她嘲笑过郭倾竹,觉得此人终生为仇恨所累,十分不值。
  毕竟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
  如今,她忽然明白了郭倾竹的感受,那种亲眼看见亲人被折磨至死的痛,不可忘却,也无法宽恕!
  “住手!胡闹!”沈泰大吼一声:“轻禅,这是你亲哥,你连自家人也不放过?”
  她没有住手,反而越斗越勇,像真正的高手那样沉着冷静。
  “实话告诉你,动手踩断他骨头的那个人是我。”沈泰沉声道:“郭倾竹杀了我两个儿子,你说说看,我有没有资格这么做?”
  她心口一痛,忽然收回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爹爹,是你?原来是你!”
  父亲一直是爱她宠她的。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无论自己想要什么,父亲都会同意,都会答应。父亲会对母亲板脸,会对哥哥们咆哮,只有她才是父亲的掌上明珠。
  “还是你妈妈出的主意好,这世上只有母亲最懂得女儿的心思。”父亲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爱:“轻儿,等我们杀光了这些人,三和镖局就没事了。你快去替爹爹将那个银锭拿过来。唉,你们这些年轻人真聪明。互兑的事情都能被你们猜出来。与官银互兑,我们倒没什么,卫大夫可是担了不少责任,这在朝中是非法的。事情若捅了出去,大家都脱不了干系。三和镖局也会跟着完蛋。爹爹知道你喜欢郭倾葵,可天下的好男人多得是,放心吧,爹爹将来定给你找个好夫婿!”
  听了这话,她泣不成声:“爹爹,倾葵他没杀过我哥哥。您……您放过他吧!他快要死了啊!”
  众人一听,更觉心酸。
  ——郭倾葵看上去已死去多时,沈轻禅方才还清醒,现在却已神思混乱了。
  “他早已经死了!”看着女儿在这要紧关头,仍是没完没了地胡搅蛮缠,沈泰的口气已有些不耐烦:“郭倾竹就在附近,你知道么?刚才我们在半路上还交过手。你看爹爹的脸,还给他划了一道!也许他就在某棵树上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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