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拉米扬元帅战争回忆录-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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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围他们的希特勒分子多次敦促他们在“体面的条件”下投降,但是被围者的回答只有一个——射击。无论是进行直接瞄准的法西斯火炮的齐射,还是缺粮甚至断水,都未能使无畏的守备部队屈服。而被切断与自己分队联系的我军战士,已经濒于绝境。
到围困的第六天,被围者的痛苦看来已达到顶点了:连给伤员喝的水也没剩下一口,子弹也打完了,只剩下一些手榴弹。但是谁都没有想过要向敌人屈服。上了年纪的政治战士雷巴科夫把大家共同努力写好的战斗快报钉在永备发射点最亮的一面墙上。快报也可能写得不太通顺,但是,从用大美术字写的标题“永备发射点决不让给敌人”起,每句话听起来都是热情洋溢的号召。
8月8日或9日夜间,确切的日期我记不清了,步兵第
175师几个胆大的人在格里戈里·尼基福罗维奇·齐姆巴尔少尉率领下,打到了被封锁的永备发射点,给被围攻者带去了食物、水、弹药和放弃发射点的许可。但是,守备部队的所有战士,包括伤员,都坚决拒绝放弃自己的小要塞。韦特罗夫中尉代表大家表示:“我们已宣誓不把永备发射点让给敌人,我们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
他们在敌人火力下又通宵达旦地守了几个昼夜。直到8月12日,C·M·格洛瓦茨基上校的步兵第175师部队终于冲到了永备发射点,发射点守军才重新回到基辅保卫者的行列。
对于这些英雄的命运,我长时间一无所知。大家都认为他们在以后的战斗中牺牲了。可是不久前,当我即将完成本书写作时,有人告诉我,在英雄的守备部队中有两个人还活着。前初级指挥员伊万·彼得罗维奇·穆济琴科现在基辅州亚戈京区的列梅绍夫卡村的一个集体农庄劳动;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克瓦尔季奇则在明斯克的一个工厂工作。
在那几天战事的光荣参加者之中,前独立机枪第28营(第205号永备发射点守备部队编在该营)营长伊万·叶夫谢耶维奇·基波连科至今仍然健在。他住在赫梅利尼茨基州列季切夫区的列武哈村。
当基辅保卫者们在抗击敌人强击时,在各作战营战斗队形中活动的不仅有各部队和兵团的政治工作人员,而且还有刚刚组建的第37集团军政治部的政治工作人员。在敌人主要突击方向,集团军政治部工作人员——五十岁的二级营政委级康斯坦丁·莫伊谢耶维奇·库兹涅佐夫和大尉政治指导员级亚历山大·格奥尔吉耶维奇·博洛托夫,一直没离开过最危险地段的步兵第147师部队。在步兵第206师工作的有大尉政治指导员级伊万·达维多维奇·斯伦科,在空降第6旅工作的有一级营政委级谢苗·叶列梅耶维奇·泽利季奇和我方面军共青团负责人二级营政委级哈桑比·切尔克索夫。集团军和方面军政治工作人员用自己的模范言行鼓舞战士们。斯伦科到了一个营的阵地,当这个营被打退时,大尉政治指导员级和营长一起指挥反冲击,把法西斯分子赶跑了。突入空降第6旅后方的敌军分队遭到了由一级营政委级泽利季奇召集和带领的各后方分队(其中还有一个军乐排)的迅猛反冲击。
共产党员处处冲锋在前。我记得政治部的政治工作人员曾让我看一本党证。这是已经牺牲的一个指挥员的党证。里面夹着一张写着诗句的小纸条:
我宣誓——决不让敌人
突入我的阵地。
假如需要牺牲,
我就在战斗中捐躯。
愿千百年后,
人们怀着深情
凝视我那
鲜血染红的党证……
我不知道诗的作者。但这些诗句表达了所有基辅保卫者的想法。
方面军、集团军和师的报纸在写基辅保卫者们的功勋。这些报导鼓舞指战员狠狠打击敌人。在城市西北接近地作战的第5集团军和步兵第27军各兵团战斗积极性提高了。它们用猛烈突击阻止德军第6集团军前出第聂伯河。
读者已经知道的菲利皮在谈到防守基辅的第37集团军和8月前半月继续掩护基辅西北接近地的第5集团军时,被迫说:“这两个集团军都很胜任赋予它们的任务。”8月8日,哈尔德将军也不得不在自己的日记中指出:“敌人已把我们置于不利态势”(他指的是基辅西北的德军)。应该指出,一直到8月下旬,即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尚未因“中央”集团军群在戈梅利方向深深楔入,而命令西南方面军首长将第5集团军撤过第聂伯河之前,该集团军各兵团都继续顽强地将法西斯军队置于“不利态势”。
顽强阻止施韦德勒将军集群突向基辅以南第聂伯河各渡口的第26集团军兵团,也继续给法西斯头目带来很多烦恼。
C·M·布琼尼元帅力图帮助在乌曼地域陷于困境的第6、12集团军,便命令方面军首长在抗击敌对基辅强击的同时,以第26集团军向博古斯拉夫、兹韦尼戈罗德卡方向实施新的突击。遗憾的是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极小。不过,我军在这一地域的坚决行动,在这几天中甚至还惊动了法西斯最高统帅部。德国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自己证实了这点,他8月8日在自己的日记中不安地指出:“必须重视敌人在实施突破战役时的勇气。已经进行的突破(指8月7日第26集团军向博古斯拉夫突破——本书作者注)不仅说明了敌人的大胆果敢,而且给我军造成了许多麻烦。”
这样,在基辅方向作战的苏军便到处都紧紧牵制了敌人优势兵力,并在激烈战斗中疲惫了这些兵力。希特勒统帅部没有就此罢休。从8月8日晨起,它将新兵力投入交战,又一次沿瓦西里科夫-基辅公路发起冲击。就在这里发生了有法西斯大量坦克投入的最残酷的战斗。与坦克作斗争的主要责任落在各反坦克炮兵营的炮兵身上。他们为了节约炮弹,把法西斯坦克一直放到距自己四百至五百米才开火。独立反坦克炮兵第231营打退了好几次坦克冲击。敌人伤亡惨重,但我们的炮兵也一个接一个牺牲了。在一些火炮旁只剩下一个人,而且还是伤员。炮兵第2连的炮长A·A·伊瓦什科夫中士一直只身代替全班操纵火炮,直到双腿被打断倒下。
战斗的紧张程度一小时一小时地增大。疲惫不堪和因伤亡而遭削弱的步兵第147师各团在敌人突击下,开始在许多地段退却。师长波捷欣向集团军司令部求援。由伊万·伊万诺维奇·扎捷瓦欣上校指挥的空降兵第212旅被调来支援他的部队。当扎捷瓦欣率本旅先遣营赶到时,波捷欣的步兵已被压到炮兵发射阵地后面来了。
榴弹炮兵第344团和轻炮兵第379团的战士们不顾自己安危,力图援救自己的步兵战友。他们在敌人炮火下用急促射打击突入之敌散兵线,迫使敌人趴下。我们作战部一位军官从部队回来后说,在战斗最危急关头,炮兵们惊奇地看到一位佩带空军领章的上校在他们的发射阵地上精神抖擞地走来走去。这就是扎捷瓦欣。这位上校请炮兵们增强火力后,展开了所属各营。他站在掩体里,透过炮弹和迫击炮弹爆炸的浓烟,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敌人散兵线趴下的地方。扎捷瓦欣看得那么入神,没有理睬在他头顶上呼啸而过的弹片和子弹。
“上校同志,”站在他旁边的第1营营长忍不住了,“不能这样……”
“你说什么?”扎捷瓦欣没有听清,问道。
“会打死您的……”
“苏沃洛夫说过枪弹是个笨蛋。不会每一颗都打脑门上的……”
这时,我强击机擦地而过,向法西斯分子投掷炸弹,并用机枪扫射他们。扎捷瓦欣戴上钢盔,向站在旁边的参谋长一点头:
“发信号!”
三颗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空降旅长跳出掩体,端着冲锋枪头也不回地向前扑去。佩带天蓝色领章的指战员就象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赶到上校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上校,不让敌人的子弹打着他。他们的冲击是那样迅猛,竟使德国人来不及组织火力。而空降兵已经拚上刺刀了。希特勒分子掉头就跑,空降兵开始跟踪追击。但是敌人从下一道散兵壕对我战士实施了机枪和冲锋枪点射。扎捷瓦欣各营只好卧倒。上校让战士们喘口气后,又命令奋起出击,于是再次把敌人打跑了。
整个交战地带的情况都是如此。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一次又一次让人们实施反冲击。我们又失去了许多战友。空降第3军参谋长、一个聪明而十分可爱的人亚历山大·菲利波维奇·科先纽克中校壮烈牺牲了。他的许多朋友亲热地称他为“我们的萨沙”。①
①萨沙是亚历山大的小名。——译者注。
早在战争前夕,我就认识了亚历山大·菲利波维奇,在基辅附近战斗时我们常见面和通电话。我和所有哪怕只同我们快活而富于同情心的萨沙见过一次的人那样,同他十分要好。可是现在他不在了……
空降第2旅政委、二级营政委级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克利莫夫也英勇牺牲了。
在韦塔-利托夫斯卡亚附近的反冲击激烈时,著名的混成支队长马特金少将负了伤。大家用手把将军从战场上抬到救护所。战士们得知自己爱戴的指挥员受伤后,加倍猛烈地对敌人实施反冲击。
敌人突到了基辅近郊梅舍洛夫卡和索夫基,夺占了戈洛谢耶夫森林和农学院,进至可以俯视城市南部的一些高地。这一消息使大本营很担忧。斯大林把方面军司令员叫去直接通话。当时我也在场。基尔波诺斯读着电报纸条,眉头蹙得更紧了。
“传到我们这儿的消息说,”电报机打出纸条,“方面军决定轻率地把基辅交给敌人,好象是因为缺乏能守住基辅的部队。这是真的吗?”
基尔波诺斯困惑莫解地耸了耸肩,吩咐博多机女守机员传话:
“您收到的报告是不真实的。我们将守住它。但是我们在这一方向没有预备队。”
最高统帅建议依靠科斯坚科将军的集团军抽些预备队。(可怜的第26集团军哪!大本营后来还长时间——一个多月——地指望着它那些人数很少的师,把它们视为用之不竭的预备队哩!)
看来,斯大林在确信方面军司令员已深刻理解守住基辅对左岸乌克兰交战的结局所具有的全部意义后,以较温和的口气结束了谈话:“国防委员会和大本营迫切请求他们采取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措施保卫基辅。”
基尔波诺斯为这次谈话所感动,充满了立即和不惜一切代价把德国人逐离基辅的决心。幸好在此之前,由苏联英雄A·A·罗季姆采夫指挥的空降第5旅已开到我们这里。
亚历山大·伊里奇·罗季姆采夫上校的名字战争爆发前在各军区就已尽人皆知。他在西班牙作战勇敢,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后来亚历山大·伊里奇不只一次在大规模交战中驰名,成了将军和两次苏联英雄)。
方面军司令员命令罗季姆采夫旅在敌人突破地段从行进间进入战斗。第二天,空降兵与各步兵师部队协同,对敌人实施了极其激烈的反冲击。他们在自己勇敢能干的旅长指挥下,很快就取得了显著战果。
在索夫基地域,有两个炮兵连对我反冲击部队提供了极其宝贵的支援,这两个连是由基辅筑垒地域炮兵主任,一个即使在最危险情况下也不会失掉其特有的镇静的少校帕维尔·安德烈耶维奇·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