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途岛海战-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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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列舰万能的神话
关于“旧派”海军人员过时的见解和他们的战列舰至上论,在本书和其它文献里已经谈得很多了。耗费巨大人力物力去建造“大和号”、“武藏号”和“信浓号”超级战列舰,使热心航空事业的人大吃一惊。诚然,“信浓号”在建造中改成了航空母舰是明智的。不幸的是,1944年11月28日,“信浓号”刚刚下水十七天,在它服役和首航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便在东京湾被美国潜艇击沉了者(据福井静夫《日本的军舰——日本海军造舰技术发展和变迁史》附表五载;“信浓号”标准排水量六万二千英吨,1944年10月8日下水,11月19日竣工,11月20日服役,同日,由三艘驱逐舰护航从横须贺驶往吴港。次日上午三时左右,在东京湾名湖以南大约一百七十六公里处遭到美国“射水鱼号”潜艇攻击,中了四条鱼雷,七小时后在潮岬以南四十八公里处沉没。该舰山于简易突击施工,水密性很差,这是沉投的主要原因。——译者)。“信浓号”大概是历来最短命的一艘军舰了。
不论是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好,还是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引起的战争方式的变革也好,直到后来已经很晚的时候都没有能影响“战列舰至上论者”的思想。早在三十年代和中日战争时期,就已显而易见,在现代战争中必须把航空兵当作一支实在的力量。太平洋战争开始后头儿个月,日本航空兵获得的了不起战果,完全证实和加强了这种看法。但是,顽固派却仍贬低飞机在战斗中的作用。他们认为,取得这些最初的胜利纯属侥幸。他们硬说,航空母舰的根本性质就是太经不起攻击了,岸基航空兵航程有限,在广阔太平洋上不能起重要作用,所以,海上战争的最后胜负仍然跟以往一样要靠战列舰。这些鼓吹者们相信,现代战列舰的火力足以使它能防卫自己对付敌机的空袭。
在天平的另一头是那些鼓吹航空兵万能论者说,他们把最初取得的空中战果,作为单靠飞机和航空母舰就能打赢战斗和战争的证明。这种观点也是很糟糕的,因为它完全不考虑战列舰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本来应起的作用。结果是,飞行人员普遍认为战列舰部队完全无用,并引为笑料,把战列舰部队讥为“柱岛舰队”。
海军航空兵确实已取代了战列舰的地位,成了决定性的海上打击力量。战争的最初两天之内,
日本海军的舰载和岸基飞机分别在珍珠港歼灭了美国太平洋舰队的战列舰兵力和在马来亚海上歼灭了英国远东舰队的战列舰兵力,这些都有说服力地证明了这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在美军指向日本本土后,把日本打败的攻势作战中所使用的也是舰载飞机和岸基飞机。在整个战争中都是如此。
日本虽在战争初期取得了胜利,使美国吃了亏,但后者却从早期的痛苦经验中吸取了教训,整顿了它的部队,改变了它旧有的东西,同时发展了它所没有的东西,以赢得太平洋战争。
美国海军对战列舰的使用,就是一个很生动的范例。海军航空兵和航空母舰取得突出的重要地位,并不等于说拥有强大火炮的美国战列舰就无所作为了,只能模模糊糊地盼望着能人模大样地打一仗。相反,在进攻日本岛屿之前,美国战列舰巧妙地炮击了日本的前哨岛屿据点,它们打得很猛,这是岛上的日本守军中任何仍然活着的人都能证实的。美国海军还很好地使用战列舰来掩护航空母舰部队。这些战列舰的强大对空火网有效地阻止了日本飞机接近和攻击美国航空母舰。
日本海军首脑并非不了解海洋战争中发生的变化,但他们似乎不愿面对现实。例如,1942年3月1日,第十一航空舰队参谋长大西泷次郎海军少将从南线调回东京,在途中曾向联合舰队司令部报告在菲律宾和荷属东印度作战的情况。他着重谈到了在和敌人交战中偏重面有了变化,说明水面炮战比之空战和空对海的作战,退居次要地位。大西的意见遭到了冷遇。这可从联合舰队参谋长宇垣海军少将的反应中看到,他说,在这样一个根本性的问题上,仅根据南线局部作战情况作出结论,还为时尚早。宇垣的当天日记中的记载可以说明当时日本海军上层对这问题的思想。他在日记里写道:
“在广阔大洋上,只能小规模地使用岸基航空兵。我认为,单靠航空母舰不能为攻势作战提供足够的航空兵力。福留(军令部第一部部长)告诉我,岛田(海军大臣)主张停止建造“武藏号”,这个决定被他搁置了。大家都认为,战列舰是有价值的作战工具。除非我们有别的办法制眼敌人的战列舰,否则,我们必须保持自己的战列舰实力。”
这就是战列舰至上论者的坚定观点。
三、海军航空兵的错误方针
日本失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对海军航空兵采取了所谓“精兵政策”。在这个政策支配下,我们最优秀的飞行员全都调到航空母舰的飞行队,担任作战任务。反对这个政策的人认为,这种做法眼光短浅。他们主张应该把一些最优秀的和最有作战经验的飞行员派到海军航空队去当教官,以便把他们的智慧和作战经验传授给年轻无经验的学员。但由于“精兵政策”在珍珠港和印度洋作战方面显得如此成功,以致从航空母舰抽调去担任教官的飞行员,即使有,也是寥寥无几的。
结果是珊瑚海海战后,没有干练的预备飞行员,就是说,没有能马上执行作战任务的飞行员来填补这次海战中损失的飞行员的空额。珊瑚海海战后补充到航空母舰上的最好飞行员,单就在航空母舰上起飞和降落就必须进行几个星期的基础训练,还要花几个星期掌握作战技术,才能执行作战任务。缺少能执行作战任务的飞行员,这是“瑞鹤号”不能参加中途岛海战的唯一原因。如果我们的军舰修理能力能象美国那样效率很高,也许我们能修好“翔鹤号”,让它参加中途岛海战,但话要说回来,也要有能补充的飞行员才行。
由于首脑人物目光短浅,致使这次海战我方至少少了一艘顶事(甚至是举足轻重的)的航空母舰参加。他们没有认识到,空中战争是一种消耗战,即令是技术高超的飞行员,如果人数很有限,也不可能战胜能力平常而数量无限的飞行员。
四,科学技术的落后
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的时候,在科学技术成就方面也是落后的,而且一直处于落后状态,最明显和最突出的例子就是我们缺少雷达。在向中途岛出发前两天,“伊势号”和“日向号”战列舰装了雷达。它们是最早装备雷达的日本军舰。几个月以前,海军当局曾极力主张给我们的四艘航空母舰安装雷达,但由于日本在电子技术方面落后得可怜,最后所提供的两套也只是实验样机,而且还不是给航空母舰的。如果我们在发展雷达方面提前了六个月,那么,对于这次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斗来说,将提供了极为宝贵的有利条件。雷达能够穿透阻碍南云部队前进和接近战场道路上的大雾。更重要的是,雷达可以及时发现敌侦察机和测出其位置,这样我方战斗机便能在敌机向敌舰队报告我方阵位之前将其歼灭。雷达还可以提早发出敌机来攻击我方航空母舰的警报。而且如果我方侦察机装备了雷达,就能比目力观察更早发现敌特混舰队。
这些推想,使人想起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雷达发展的一桩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情。雷达的一个关键部件是定向天线。这种天线是一位日本大学教授八木秀次博士最先制成的。1932年,八木在国内发表了他的发明。不久,他访问了美国,有几家美国杂志也发表了他的发明。进攻上海的日本部队发现那里的电子设备采用了八木天线,但这对他们不过是一时可感到骄傲的事。英国和美国都已利用了这个发明,并且,把它加以发展供他们自己使用,而日本自己反倒没有做到这一点。
应该指出,日本国民的本性是不适于搞大规模生产的。人们都乐于搞手工业而不愿搞流水作业。正如在训练飞行员、舰船修建、许多关于战争的重要问题和科学技术的发展方面,日本从一开头就发现自己是落后的,而且时间越久,差距越大(原编者按:日本在战时所作的努力,有一方面不仅一直是出众的,而且是举世无双的,那就是1944年下半年开始采取的自杀战术。1953年9月号和1954年5月号的《美国海军学会会报》上有关于这个题目的一些文章。)。的确,也有例外,例如氧气鱼雷,是美国鱼雷所不及的。还有日本的0式战斗机的性能也确实比盟军在太平洋使用的任何飞机都好,但不久就被美国新产品超过了。日本的光学仪器是久负盛名的。毫无问题,我方军舰所用的夜用望远镜的高质量是使我方夜间作战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但夜用望远镜终究比不上雷达。
五,狂妄自大
从“满洲事变”到1941年12月,日本除对弱敌取得轻易的胜利以外,没有别的经验。在发动太平洋战争的时候,它是有点担心的。开战后的头几个月,日本接连获得大胜,这使它自己和别的国家一样感到意外。它最初对战事的担心于是很快便消失了。在继续挺进的时候,国内的人民和前方的士兵都欢喜若狂,没有多久,他们就不再把敌人的作战和抵抗能力放在眼里。在这种情况下,日本人产生了一种轻敌的傲慢态度。到中途岛海战时,这种心理上狂妄自大的程度已达到了浸透作战部队的官兵的思想和行动中。这种过分自负的毛病被很恰当地称为“胜利狂”,而它的流毒极广,在计划和执行中途岛作战的各级人员中都存在。
直到1942年春天,战事对日本来说是一帆风顺的。看来,制订中途岛作战计划的那些人完全是根据想象敌人大概会怎样做,而不是敌人可能怎样做或者有能力怎样做来制订计划的。进行舰队决战是我方追求的目标,而达到这个目标的办法是攻敌要害。如果敌人不出来保卫中途岛,那也很好,我们可以把该岛和北面的阿留申群岛几处基地据为我方的前哨据点。这样我防御圈可以延伸,我们可以沿夏威夷一线推进,每进一步可以起到支持下一步行动的作用,直到敌人最后被迫出来交战为止。可是,在这样的设想中,我们却没有看到敌人的行动可能和我们所预料的不一样。不光是联合舰队这样盲目;军令部发言人在一次中途岛作战陆海军联席会议上也宣称:“在这次作战中,我们最担心的是敌人不愿和我们的舰队交锋,不肯从基地里出来作战。”
这种狂妄自大、对敌人的过低估计是再错误也没有了。敌人不仅不是不愿出来迎战,而且是求之不得并做好了准备的。我们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们可以做到出敌不意,这是因为我们满以为我们的计划不会泄露。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我方兵力分散是狂妄自大的又一表现。分散兵力是因为我们完全相信,如果敌人一旦被我诱出而情况又需要时,我方各部队能够轻而易举地集中起来。但战斗打响后很分散的兵力却不能集中起来进行有效的战斗,这就充分证明了这个计划的荒谬。
我方下级军官和士兵所感染的胜利狂也绝不亚于我们的司令官,只不过影响所及不那么厉害、后果不那么深远罢了,但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