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舞神州-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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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的,对方竟然是个异族人——日本人,可真是够新鲜的!
哥儿四个的眼全红了。
“云里来”刁三一摆手上的“凤翅镋”,向着当前的这个日本人一指道:“伙计,你好快刀呀!你报个‘万儿’吧!”
“日本人”眨着眼,讷讷地道:“什么……‘万儿’?”
“双手金镖”马云程道:“你叫什么名字?”
“日本人”这一回听明白了,后退一步,沉声道:“日本足利将军府第一武士笠原一鹤!”
“叫什么?”欧阳川偏头问马云程。
马云程皱着眉,道:“什么……原一鹤!”
日本人怒声道:“笠原一鹤!”
这一次大家全听明白了。
欧阳川老谋深算地抱了一下拳,冷冷地笑道:“一鹤老弟,我问你到咱们中国是干什么?你背后背的什么?”
日本人笠原一鹤面色一沉,长眉乍挑道:“奉足利将军命,朝觐永乐大皇帝——”
欧阳川嘿嘿一笑道:“好说,我们是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你用不着拿皇帝来吓唬咱们,老弟,你背上背的,可是贡给皇帝的东西?”
笠原一鹤“飕”一声,拔出了腰上长刀,平身一分,刀臂一平如水。
“你们想干什么?”他冷冷地说,“该死的强盗!”
欧阳川脸上一沉,冷笑道:“日本朋友,我劝你识相一点儿,把背后的箱子送上来,我们念在你也算是武林上的朋友,网开一面,放你逃生,否则的话——”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冷笑了几声,右手向汗褂里一探,向外一抖,“刷拉拉”一声,亮出了兵刃,是一条“十二截亮银鞭”。
欧阳川手一使劲,“哗拉拉”一声响,那条鞭身蛇也似地盘在膀子上!
西边太阳老早已经下山了。
暮色沉沉里,这荒远的驿道上,竟然没有一个外人,徒令燕山五虎这伙子强人目无法纪,拦路行劫,他们当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活了。
欧阳川兵刃在手,面现杀机,这才接下去道:“日本人——你要是耍狠斗横,兄弟,咱们哥儿们可叫你竖着来,横着回去!”
笠原一鹤冷冷一笑,心忖道:“怪不得父亲要我处处小心,看来中国这地方,盗匪如毛,不在日本之下!”
他眼睛一扫当前这个欧阳川,思索着:看来这人像是这伙人的头子,我先杀了这人,说不定就解开了眼前之危!
想到此,冷笑一声,向着眼前的欧阳川道:“我知道你们中国武术奥妙,你可能接我这口刀么?”
欧阳川后退一步,道:“好!”
腕子上的亮银鞭“哗拉”一下子抖了开来,却在此一刹那,两侧的“双手金镖”马云程,以及“火霹雳”雷昆同时闪身而上!
两个人,三把刀——一口折铁刀,两柄牛耳短刀,由两侧同时抖了出来!
这一手有一个名堂叫“两翅金凤”,马、雷施展这一手绝活,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多少年下来,死在他们两个这一招下的人,真不知有多少了。
笠原一鹤不愧是足利氏手下第一武士,由于其幼承父教,得悉了中原剑术的奥秘,再习日本剑道,得领两家之长,其成就自是可观。
就见他乍开两腕,把一口窄刀横架左腕,偌大的身子,滴溜溜转了个转儿,那么疾劲三般兵刃,居然扎了个空。
“双手金镖”马云程右手一带出去的刀,用“阴手”向外面一抬,撩进到笠原一鹤的左肋。
笠原一鹤大吃一惊,“啊!”一声,抢步疾退,前大襟却吃马云程的刀尖子“呼拉”
一下子划开了一道口子。
他首次接触到了中原武术的袭击,只是对方并非一等一的高手,否则笠原一鹤可就难免要吃大亏了!
笠原一鹤在惊心之余,却施展出厉害的杀手——“两面封刀”,这一手得于日本剑道名家小丰原的嫡传,果然奇妙无穷!
刀光左右同时划出了两道弧光!
这般东洋的快刀手法,毕竟是有异于一般,“嗖——一嗖——”两刀一气呵成,在相继的两声惨叫里,“双手金镖”马云程、“火霹雳”雷昆同时中刀,伤处皆在面前,一时鲜血迸溅,死于非命!
笠原一鹤这种东洋的快刀法,一上来连毙三人,确是惊人之极!
“云里来”刁三一摆凤翅镋,甩手打出暗器“三菱箭”,尖风一缕,正中笠原右腕!
这位日本剑道高手痛得“啊!”一声,反手抓住了暗器箭杆,一咬牙血淋淋地拔了出来,足下可禁不住打了个踉跄!
这一刹那,“云里来”刁三的一杆“凤翅流金镋”,疾如星驰电闪般地搂头直下,同时他的一只右腿斜飞而出,用“鸳鸯拐子脚”向着笠原一鹤面门上踢过去!
笠原一鹤就地一滚,对方的凤翅镋落了个空,尘土飞扬中,笠原的刀,电光石火般地投递了出去——一
这一招中原罕见!
欧阳川叱喝一声道:“敢尔!”
起落之间,已到笠原身后,一抖手“哗拉”一响,亮银鞭直向着对方背后点到。
然而,似乎是慢了一步。
雪白如云的一截刀身,自然贯穿了刁三的右肋,他不及拔刀,被迫地向前斜身,几乎和刁三的脸倚在了一块,欧阳川那么疾快的一招,竟然是没有伤害了他。
笠原一鹤把身子转过了一半,退后,拔刀!
刁三龀牙咧嘴地向前走了六七步,嘴里吐血,说道:“老大……咱们栽……栽啦!”
身子一歪,“噗通”,栽倒在地,凤翅镋脱手而坠!
一阵风起——驿道上卷起了一片沙土!
天可是已经黑了。
晚风里带着沉重的血腥气息。
亭子里算命的父女二人,仍然呆呆地坐在那里,那个叫“徐铁眉”的瞎子,兀自翻着他那一双白眼,不时地东张西看着,那个叫“桂花”的姑娘,却是目不转睛地睇视着,水汪汪的一对翦水瞳子,含蓄着无比的神秘。
父女二人,静静地坐着,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自然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燕山五虎”此刻硕果仅余的只剩下“混江一霸”欧阳川一个人了。
来自日本的武士笠原一鹤朗笑了一声,刀指欧阳川道:“你还要送死么?”
欧阳川身子节节地后退着,面色猝然惨变,内心虽是惊悸万分,却也并没有退缩之意。他冷冷一笑道:“一鹤老弟,你的刀法很怪,可是其中几招,却有点与我们中原的‘匡’门刀法近似!”
笠原一鹤怒声笑道:“简直是胡说,什么匡门刀法,没听说过!”
欧阳川道:“今天我们无知冒犯有眼不从泰山,不知老弟你可肯网开一面?”
笠原一鹤不禁怔了一下,道:“你是说……”
欧阳川汗颜地笑道:“……我的意思是饶我一命!”
笠原一鹤狂笑一声道:“我们武士作战,一向是临死不屈……好吧!你既然开了口,我就饶过了你,只是……这几具尸首……”
欧阳川凄凉地一笑,道:“白骨何须埋青冢,人生何处不坟墓!一鹤老弟,咱们后会有期!”
笠原一鹤怔了一下,他虽然汉学已经有相当的功底,可是到底比本生本长的中国人要差上一些,心里正在琢磨着欧阳川说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却见欧阳川前进一步,双手抱拳,深深一揖。
笠原一鹤心里倒着实有些感动了——
可是一念未完,只听得“卡卡”两声轻响,两点银星,蓦地由欧阳川双腕之间飞出,其快如电,简直无从防起。
笠原一鹤陡然一惊,点足而退,可是由于彼此距离太近,再者欧阳川的这双袖箭,来得太过于突然,令人防不胜防,等到笠原一鹤乍然发觉时,已是逃走不及,他嘴里“啊”了一声,身子一晃已倒了下去!
两枚袖箭,并排地射中在笠原一鹤的“胸脯双穴”之上,任你天大的英雄,也是承受不起。
笠原一鹤只觉得眼前一黑,差一点儿晕了过去。
这可就是中国武学的奥秘了,欧阳川的这双袖箭,乃是施展武林中奇妙的暗器打穴之法,被害人只要中箭,顿时全身四肢麻痹不堪,暗器只要一时不离开身体,他可就不能开口说话,休想动弹一下,可是暗器一经拔出,性命也就不保。
“混江一霸”欧阳川这一手败中取胜的阴险毒手一经得手,禁不住仰天怪笑了一声。
只见他身子一闪,又来到了笠原一鹤身边。
“臭小子——”他狞恶地笑道,“你认命吧!”
说完弯下身子,一伸手就要去拿他背上的箱子。
蓦地,银锣一响——“当”!
这玩意儿,一听就知道是算命的敲的那种小锣响!
果然,接下去,眼前人影一闪,亭子里的一老一少父女二人,已来到了眼前,速度之快,有如是黑夜里的一双幽灵。
欧阳川手已触及箱面,突地中止,猛抬头,见状大吃一惊!
他是黑道上的老江湖了,什么人,是友是敌,用不着关照,一望即知。
这时见状,不先发言,点足后退出丈许以外。
却听得那算命的白胡子老头,手中小锣再次的一敲,高声道:“报——君——知!”
欧阳川银鞭“刷拉”的一下,抖了个笔直,指向对方道:“什么人?报上字号!”
算命的老人呵呵一笑道:“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欧阳当家的赏我瞎子一口饭吃!”
欧阳川面色一沉,面现凶光,道:“你……你是谁?”
瞎子嘻嘻笑道:“当家的没见过我这位长相,莫非连‘短命无常’这个称呼也没听过么?”
欧阳川顿时打了个冷颤,大惊道:“啊……这么说你老是徐……”
人影一晃,那相士已到欧阳川面前。
欧阳川大惊之下,手上的亮银鞭向外一抖,鞭梢一端像是利剑剑尖,直向老者眉心点到。
鞭梢如电光石人般地,一闪而至,眼看着就要刺那相士一个透睑穿。就在此一刹那,但见相士白果也似的一双眸子,倏地一翻,敢情他不是个瞎子,双眸乍睁,目光如电,同时间左手作圆形的向外一分,“噗”地一下子,已结实地抓住欧阳川的鞭梢。
欧阳川向外一带,力逾万斤,鞭身丝毫不动,他再次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伪装相士“短命无常”徐雷,怪笑一声道:“你也敢给我动爪子?去!”
右手向外一振,“呼噜噜”一片衣袂荡风之声,“混江一霸”欧阳川的身子,就像空中飞人般的,被挪在半空之上。
在空中欧阳川怪叫了一声,滴溜溜折了个斤斗,施了一招云里翻,自空而坠。
在此一瞬间,站立在一侧的那个红衣大姑娘,娇叱了一声,肩头摇处,翩若惊鸿地已来到了欧阳川下坠之处,手上的那面月琴抢出如风,“砰”的一声,正好砸在了欧阳川面门之上,一时间血花怒溅,脑浆迸裂,当场死于非命。
那姑娘身形再闪,疾若鹰隼地又来到了老者面前。
黑夜里,忽然传来了一片车声,远处驿道上灯光闪烁,像是朝着这个方向疾驰过来。
老者冷冷一笑道:“丫头,人交给你了,别忘了背后那个箱子!”
言罢以手上的马杆向地面上一点,猝起如鹰,只是一下子,已飞出了六七丈外,一路疾驰如飞而去。
红衣姑娘不敢迟疑,身子一闪,已到了笠原一鹤面前,一伸手,抓住了他的胸衣,把他提了起来,几个起落,已越出十数丈外,坠入高粱地内,同时重重地把笠原一鹤摔在地上。
空中是一轮明月,月色如银——
透过高粱叶子,这个姑娘才开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日本武士,她首先以利落的手法,把对方背后的那个黑漆的箱子解下来。
这个过程之间,笠原一鹤竟自幽幽地醒转过来,他鼻子里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呻吟,同时已经感觉到对方的作为。
“你……”他想坐起来,可是周身乏力。
月影之下,二人四目相对。
红衣姑娘呆了一下,才又匆匆地把那个小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