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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然后是第八天-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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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勒里摇了摇头。这是个谜——奥妙难解的谜。
  老师站起身来,手里握着棍子,那苍老的脸上显出悲伤至极的表情。「我担心哪,埃尔罗伊,钥匙这件事也许真是书上预言的灾难的开始啊。不过现在我要到孩子们那儿去了,他们正在学校里等我呢。我要怀着优虑的心情去啦。」
  「也许,老师,」埃勒里一边说着,一边也站了起来,「你太过于优虑啦。」但他的语气也透露了他自己心里的担优。
  「顺其自然吧,」老人说,「你到南坡去找水工吧,他正等着带你看那些榆水沟和灌溉渠呐。」
  埃勒里听见自己说道:「世界支持你,老师。」
  那双很老的、刚才还像平时那样穿透似地望着埃勒里的眼睛,这时眯缝起来凝视着他。
  「赞美世界。」老师说。
  
  【注】纳瓦霍人(Navajo),分布于美国新墨西哥、亚利桑那、犹他等州的印第安纳瓦霍族人。
  【注】欧几里得(Euclid,约公元前300年前后),古希腊杰出的数学家,以《几何原本》而闻名。
  【注】「巴巴里海岸「Barbary Coast,最早指中世纪伊斯兰海盗出没的北非海岸,后指旧金山一赌场妓院林立的码头区。
  【注】普林尼Pliny 〃the Elder〃,23—79,指「老普林尼」,古罗马政治家、作家,编有百科性质的《博物志》。
  【注】卡尔逊城(Carson City),美国内华达州首府。
  【注】指旧金山。
  【注】迦南(Canaan),《圣经》中所说上帝赐给以色列人祖先(亚伯拉罕)的「应许之地」,也喻为「希望之地」,在现今巴勒斯坦西部一带。据《圣经·旧约》记述,古代犹太人的首领和先知摩西奉神命率领在埃及为奴的犹太人出埃及,迁回迦南。英语中「canaan」与「Quenan」「奎南」发音有相近之处。
  【注】南北战争中的北军。
  【注】艾赛尼派(Essence),自公元前2世纪至公元1世纪末流行于巴勒斯坦的一个教派。
  【注】特拉普提派Therapeutae,犹太教一苦修派别,与艾赛尼派相似。
  第四章 星期三 四月五日
  第二天清早,埃勒里断定,在这个高度文明的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那位监督人要是做个较低阶层的公务员,会非常胜任的。老师指派他来陪着埃勒里到山谷最北十边游览一番,并把沿途遇到的山谷里有特点的地方给埃勒里介绍一下。
  「我会陪你到山谷最北边去,」他以宗教仪式性的姿势,冲着埃勒里的喉结部位,咕咕哝哝、含糊不清地说着。
  「是的,老师告诉我了,」埃勒里说。
  「并且,我还要把我们沿路看见的山谷里有特点的地方给你——」
  「是的,老师——」
  「——介绍一下。」监督人这才把一句话说完。他是那种脸上光净发亮的人,像长生不老的机器人。他本来可以成为艾奥瓦州的一个邮政检查员,或者南斯拉夫某个地方博物馆的助理馆长,或者澳大利亚哪个小城镇市政当局的度量衡器检验员的。是这类工作的性质造就了这种类型的人呢,还是这种类型的人就是会去选择这样的工作呢?埃勒里决意要显出通达而随顺的态度,并且要把握得恰倒好处。整个上午他都得跟这个人泡在一起呐。
  「那么,我们走吧,」埃勒里说道,话的末了儿还带出一声叹息。
  「我们走吗?」监督人立刻问道。默默无语地走了一段路之后,他说道:「那是公共食堂。」
  「我知道,监督人。今天早上我在那儿吃的饭。还有昨天。还有前天。」
  那人目光无神地看着他:「那是公社吃饭的地方,」他说。
  「哦,」埃勒里道,「谢谢。」费这话干嘛?
  在他们游览的过程中,这位向导指给他看洗衣房(「那是洗衣房。衣服都在那儿洗」),羊毛洗涤房(「我要告诉你羊毛洗涤房在哪儿。在那儿呢。那儿是我们洗涤羊毛的地方」),驴厩(「——是拴驴的地方」),一片首楷地(「——一块地。那儿是种首楷的。首楷是喂牲口的」),一个桃园(「一个桃园。那些树上结桃子。桃子是很好吃的」),还有奎南其他一些有点讲头儿的地方。
  「这儿是山谷的尽北头儿。这里是个宁静的地方。」
  「宁静的地方?」埃勒里重复着,疑惑着。
  「是宁静之地。它占了北山山谷一侧的整个山坡,」监督人解释着,仿佛埃勒里全然是个瞎子。埃勒里还是想到要宽宏大度一些。毕竟,监督人这是平生头一次受指派充任导游。「这里有差不多一千块儿地,埃尔罗伊。或者可能有一千多呢,早先的记录不太准确。每块儿地都有一块同样的石头。石头的尺寸是:底座,一平方英尺;高,两英尺;顶上是四分之三平方英尺。」
  「你的意思是——」
  「坡顶上的每块地都是六英尺深,坡底下的是五英尺。宽度各不相同。」
  埃勒里沉默着站在那儿。
  一千座墓碑,都雕凿成一模一样的古怪形状,仿佛一棵树该还原成它最基本的构造似的。没有碑铭。
  风,呜呜地吹过。  
  监督人的声音平淡而单调,其音高始终没有任何变化。「从顶上数第五排,再从右边数第十一块地,那儿埋着我父亲,从他再过去七块地,埋着我母亲,」他说道,「再往下一排,从右边数过去十五块地,是我妻子和我们的孩子。赞美世界,它支持我们所有的人,从今日以至永远。」
  下面的话他没有大声说出来,埃勒里明白,他是在祈祷。
  我的妻子,他这样说道,我们的孩子,而没有说我的发妻,或者我们的长子,或者我们的幼子。
  时间不停地流逝着。
  埃勒里说:「对不起。」这并非对亡灵的迁就,却是为了先前把人家想成了机器人而道歉。
  下面传来的人声引得他转过头去。有两个人正往他们这边来,一个慢,一个快,慢的那个先到了跟前,因为他先动身。
  他是这片安息之地的看守人,一个长得像地精似的小老头儿,相貌也颇有侏儒的特征。他口齿浑浊地说的话太含糊不清了,埃勒里简直听不明白,不过,从那只教黑的手握着小长柄镰刀的一通儿比划来看,似乎他是在描述他干的活儿,就是修剪这上千块墓地上的野草。正从他那混沌无光的双目中闪现的,是得意的神情吗?埃勒里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监督人这时说道:「他做了一件必须做的工作,因此有资格得到他的面包。而且,假如他和生在我们当中的像他这样的极少几个人,教我们懂得了令人难于接受的爱,那么,就不能说他们生来是徒然无用的。」
  令人难于接受的爱……
  埃勒里再一次说道:「对不起。」
  这时,那第二个人也到了跟前。
  是继承人,情形跟头天早上一样。
  他带来的信儿也一样。
  年迈的老师说:「今天早晨,这带着钥匙的手镯又在桌上另一边了。」
  埃勒里再次仔细检视着那把钥匙。那钥匙像是中世纪城堡里用的玩意儿,是用一块又大又厚而且是平面的金属板做的。又闻到了那股味儿,尽管没有头一回那么呛,那是未经漂白的暗色蜂蜡,钥匙往里面按过。
  老师突然说道:「你看出什么了。」
  埃勒里点点头。(他忽然想起一个小笑话:老太太问店主有没有「有关系」镜,听店主说没有,便叹息着说道:「唉,没放大。」)【注】
  他从兜儿里摸出一个总是随身带着的高倍放大镜片,打开来,透过镜片仔细地看了看钥匙,然后把放大镜递给老人。
  「我看到了某种痕迹,」老师说,「这里,还有这里,还有这里,在钥匙齿的边上。是一些刮痕。」他抬起头来,「我不明白。」
  「是锉痕,」埃勒里说,「而且是新的——昨天还没有呢。很显然,老师,那个借了你的圣室钥匙,为了复制一把而做了蜂蜡印模的什么人,发现他当初的活儿做得有毛病。这样他就必须得修正一下。他把复制的钥匙跟你的钥匙——这把原钥匙—固定在一起比照着,然后修那把复制钥匙。」
  老人似乎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话,而埃勒里已经离开了老师的房间,大步朝圣室的门走过去。老人也跟着走了过去。
  埃勒里试了试那门:「锁着的,」他说。
  「应该是锁着的呀。」
  埃勒里弯身离近了看看那锁:「你来看看这儿好吗,老师?」
  老人俯下身来。锁的旁边,经过漫长岁月被磨得十分光滑的木头表面,有一些新鲜的划痕。
  「这说明,」埃勒里说,「有人曾企图用一把不合适的钥匙开圣室的门。」
  老人摇着头:「真把我搞糊涂啦,」他坦白地说,「那个做钥匙的人已经用锉重新修过了,结果钥匙还是不合适吗?」
  「你把事情可能的顺序弄颠倒啦。事情的过程一定是这样的:
  「前天夜里你睡觉的时候,有人用一根长芦杆或木杆,从你房间一道窄缝窗子伸进来,挑起桌上的钥匙圈儿,拖出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给钥匙做了蜂蜡印模,然后再用同样的手法把钥匙还回你的桌上,却不知道你从来是把它放在桌面上精确的几何中心的位置。  
  「他照着蜂蜡印模做了一把复制钥匙,昨天夜里,他拿着那把钥匙偷偷溜进圣堂,想打开圣室的门锁。可是复制的钥匙不管用。
  「他意识到那把复制钥匙做得不够精确。不过要想修正,还得需要你这把钥匙。于是他又悄悄溜出神圣大会堂,转到这一边你房间的窗外,还是用一根秆子或者芦杆儿,又把你的钥匙拿走了——这一次,用锉修了修复制钥匙做得不准的地方。然后,他还是用那秆子挑着手镯把你的钥匙还了回来,而且还是不知道钥匙应该放在桌面的正当间儿。老师,今天早上你检查过圣室,看看丢了什么东西吗?」
  「没丢什么东西呀,」老人有些吃力地说。
  「那么我猜想,是由于天要放亮了,或者其它什么原因,他才没有在今天凌晨用那把修过的钥匙来开圣室的门。」
  那张蓄着胡须的面庞上布满密密麻麻细而硬的线条,宛似一幅蚀刻画。
  「那是在预料之中的,那么……」老人的话犹如硬在喉中,不愿说出口。
  「恐怕是这样的,」埃勒里沉重地说,对老人抱着怜悯之情,「他会再找机会进圣室的,肯定在今天夜里,而且肯定,那把复制钥匙这回能用啦。」
  圣堂里没有别的人。
  埃勒里请求准许他独自一人检查那间禁室,老师咬着牙同意了。随后老人沉默不语地走了,而继承人又被差到什么地方办事去了,于是埃勒里便独自占据了这座圣殿。
  他发现自己正将身子挺挺直。要是这群古怪的人们的首领准许他踏进他们最神圣的所在,他还犹像什么呢?然而,他的确有些踌躇,好像感到就要犯下读圣罪了——「亵渎圣仪罪」。
  但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啊。他将那把大钥匙插入锁中,感觉到锁中沉重的制栓被拨动而翻转了。他推开门,跨过了禁室的门槛。
  这个房间,顶多跟一间较大的内室一般大小。没有窗户。惟一的光源是悬挂在天花板正中的一盏油灯,他想那是永不熄灭的长明灯吧,灯的形状很古怪,是金属做的,表面覆着一层年深日久而形成的垢壳。开门的一阵风吹动了它,它微微来回晃动着,像一只香炉,只是,散出的是阴影,而不是香烟。
  就着摇曳的灯光,埃勒里看到:左右两旁的墙角里,各有一只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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