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酋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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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却该在我们的南边寻找阿帕奇人。我们在山谷拐了个弯儿,看到渐渐向高处伸展的森林中有一片空地,可能是一场大规模虫害的结果。足迹是向那里去的。空地在高处又伸展了很长一段。最后我们到达了一块草原,随着地势渐高,它就像个被用力压扁了的绿色屋顶,伸向南方。这儿的足迹也很容易跟踪。我们发现,阿帕奇人曾绕着我们走,最后当我们抵达的那个“屋顶”的“屋脊”时,发现我们面前是一大片宽阔平坦的草地,向南望去,犹如没有尽头的一般,虽然阿帕奇人已经走了大半天,我们却看到他们的足迹像一条直线从这平地上穿过,至今不曾说过一个字的塞姆,摇着头嘟囔着:
“我不喜欢这些脚印,一点也不喜欢。”
“我倒越来越喜欢它们了。”我声明。
“因为您是个‘青角’啊,先生,昨天晚上您还想争论这个。这年轻人,还以为我要夸奖他,竟拿他跟一个老猎人作比较呢!谁会相信这个呢!只要听听您现在说的话,立即就会知道您几斤几两了。您喜欢这些脚印吗?我想也是,因为它们这么清楚地摆在您面前,瞎子都可以用手摸出来。可我是草原上的老猎人了,我可觉得这些脚印很蹊跷。”
“我不觉得。”
“住嘴,尊贵的先生!我带您来,不是为了让您用那些幼稚的看法来抢我的话头儿的。要是两个印第安人留下这么显眼的脚印,那总是很可疑的,尤其又是在他们抱着敌意离开我们那儿的情况下。他们极有可能是要把我们引入陷阱,因为他们知道得很清楚,我们是会跟踪他们的。
“这会是个什么样的陷阱呢?”
“这个,现在还没法儿知道。”
“那它会在哪儿呢?”
“在那边,南边,他们让我们轻而易举地跟到那儿去。他们要不是有意这么做的话。一定会花费力气把脚印抹去的。”
“哼!”我哼了一声。
“什么?”那小个子问。
“没什么。”
“哦嗬!听起来像是您有什么要说的。”
“我可不敢!”
“为什么?”
“我很有理由闭住我的嘴,要不您又会认为我要抢您的话头儿了,可我敢说,我其实既没这个本事,也没这个兴趣。”
“别说这种话!朋友之间的话可不能这么计较。您不是想学点东西吗,您不说,怎么学呢?好了,您刚才哼那一声儿是什么意思?”
“我跟您看法不同,我认为没有陷阱。”
“是吗?为什么?”
“那两个阿帕奇人想到他们的人那儿去,好尽快回来对付我们;天气很热,他们还带着一具尸体。这是两个迫使他们尽快赶路的充分理由,要不尸体在路上就会腐烂,而他们也会来得太晚,抓不到我们,所以他们没有时间抹去他们的脚印。照我看,这就是我们能清楚地辨认他们的踪迹的唯一原因。”
“哼!”这回塞姆哼了一声。
“而且就算我说得不对,”我继续说道,“只要我们还在这一大片平原上,我们就可以放心地追他们,用不着担心什么,因为我们在这儿能够老远就发现任何敌人,完全来得及撤退。”
“哼!”他又哼了一声,斜着看了我一眼。“说到尸体,您认为他们两个会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带着它走吗?”
“是的。”
“不会在路上把它埋了?”
“不会。死者在他们那儿很受尊敬,按照印第安人的习俗,他们将以极隆重的仪式安葬他。如果能够同时处死凶手,葬礼就算顶顶隆重了。因此他们会携带着尸体,并且急着回来把拉特勒和我们抓到手。以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一定会这样做的。”
“哦?以您对他们的了解?啊,这么说您是在阿帕奇人的土地上出生的?”
“胡说!谁这么说了?”
“要不您怎么会了解他们的?”
“通过为您所不齿的那些书本。”
“好吧!”他点点头,“咱们继续走吧!”
他没告诉我他是否同意我的观点,但他时不时地膘我一眼,胡子之间隐隐抽搐着。我很清楚,这是一个标志,表明要消化什么思想,对他来说很不容易。
这会儿我们放马疾驰,穿过平原,这是个海岸山脉和红河的源头之间常见的那种矮草草原。蹄印分三列,就像由一把分三个叉儿的大叉子划出来的一般。也就是说,他们的马直到这里还始终是并排行进的。这么远的路,要令尸体始终保持正直的姿势,一定很累,因为到此为止,我们还不曾发现什么迹象能表明阿帕奇人采取了什么措施以减轻负担。可我心里暗自说,他们这样坚持不了多久了。
现在,塞姆认为是该讲课的时候了。他给我讲解为什么从足迹的特点就可以分辨出骑手是让马走着,还是小跑或奔驰。这很容易看出来,也很好记。
半小时后,平原前方似乎横穿过一片树林,但只是似乎,因为实际上草原只是拐了个弯儿。我们拐过弯儿后,那树林就在我们左侧了。树木稀稀落落的,如果一整支骑兵队伍一匹一匹地走,就可以很容易地穿过去。可那两个阿帕奇人并排带着三匹马,是不可能穿过去的。显然,他们只能绕道而行。我们也很愿意跟着绕道,这样我们就可以走宽阔的道路。当然,后来我“满师”了之后,我可能就不会再绕这个道了,而是直接穿过树林。根据我们面临的情况,在树林那一边是肯定可以重新找到踪迹的。
渐渐地,草原变成了窄窄的一条儿不甚开阔的草地,散布着一些灌木丛。这时我们到了阿帕奇人停过的一个地方。那是一丛伸出细高的橡树和榉树的灌木。我们小心地绕着它,直到确信印第安人早已不在其中藏身了之后才敢靠近。灌木丛一边的草已经完全被踩倒了。观察的结果表明,阿帕奇人在这儿下了马,把尸体从马背上挪到草丛中,随后他们去砍橡树干,砍下橡树干上的细枝。
“他们要这些树干做什么用呢?”塞姆问,像个老师一样看着我。
“他们为尸体做了副担架或者一个爬犁。”我镇静地回答。
“您是从哪儿知道的?”
“从我自己这儿。”
“怎么?”
“我早就想到会是这样。要使尸体长时间保持直立,不是件容易事。我猜想,阿帕奇人一旦停下来就会想个办法。”
“想得不赖。这些东西也能在您的书本上读到吗,先生?”
“与这完全相同的没有,但重要的是你怎样读这种书。你确实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并在实际生活中运用它们。”
“哼,奇怪!写那些东西的人,倒真像是来过西部似的!顺便说一句,您猜的和我一样。我们要确定一下,是不是这样!”
“我想,他们做的不是一副担架,而是一个爬犁。”
“为什么?”
“要用一副担架运尸体,需要两匹马并排或前后拉,可阿帕奇人只有三匹马,其中两匹他们要自己骑着。而做一个爬犁,有一匹马就够了。”
“对,但是爬犁会留下讨厌的痕迹,这对骑手来说可能是毁灭性的。另外,估计阿帕奇人是昨天傍晚到这儿的。一会儿就可以知道,他们是在这儿宿营了还是连夜赶路来着。”
“我认为是后者,因为他们有双重理由急着赶路。”
“很对。那咱们仔细检查一下!”
我们下了马,牵着马沿着踪迹慢慢向前走。它和以前相比大不相同了,虽然仍是三列,但样子跟以前不一样。中间一道是马蹄踏出来的,边上的两道是爬犁划出来的。看来爬犁是由两根橡树的主干和一些横着绑住尸体的枝条组成的。
“他们从这儿开始一前一后地骑了,”塞姆说,“这里肯定有什么原因,他们有足够的地方并排骑。跟着他们!”
我们又上了马,让马继续小跑前进。我在心里思忖着阿帕奇人为什么从这儿开始要一前一后。我想啊想啊,过了一会儿,我认为自己找到答案了,于是提醒塞姆:
“塞姆,看仔细点儿!这些痕迹中可能有什么手脚是要蒙蔽咱们的。”
“怎么会有手脚?”他愣了。
“他们做爬犁,不只是为了减轻负担,也是为了使他们分开而不被发现。”
“您想什么呢!分开!他们做梦也不会这样想,嘿嘿嘿嘿!”他笑起来。
“做梦时不会这样想,但清醒时会。”
“那就告诉我,您怎么会有这个念头的?大概您的书把您引入歧途了吧。”
“这不是书里写的,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不过也是因为我用心读了那些书,并能设身处地地想他们所想。”
“那是什么呢?”
“到现在为止一直是您当老师,现在该我来问问您了。”
“这下我要长见识了——我倒是很好奇!”
“为什么印第安人骑马大多是前后骑?恐怕不是为了舒服或是结伴儿的缘故吧?”
“不,是为了不让跟踪他们的人数出他们有多少个骑手。”
“您看!我想,这个原因在这儿也适用。”
“我很想知道知道!”
“要不他们为什么要成纵队前进呢,虽然地方足够三匹以上的马并排走?”
“是无意的,或者很有可能是为了死者。一个在前面骑,当带路的,然后是拖着尸体的马,后面跟着另一个人,由他注意爬犁是不是结实,不让尸体滑下去。”
“有可能。但我得考虑到,他们急着来抓我们。运送死者太费时间了,因此很有可能他们中的一个会先行一步,好让他们的部队更快地得到消息。”
“他们急着来抓我们——这是您的想象力搞的把戏。要我说,他们决不会想到要分开的。”
我为什么要跟塞姆争吵呢?也许我错了。是的,很有可能我错了,因为他是个有经验的老侦察,而我只是个“青角”。于是我沉默了,但我密切注意着地上的那些痕迹。
不久我们到了一条很浅,然而很宽阔,现在已经干涸了的河边。这条河属于那种春天接纳山水,其它季节则无水的河流。河岸低矮,两岸之间的河床里满是鹅卵石,其间有些细沙形成的小滩。足迹由此横穿而过。
我们慢慢地穿过河床时,我仔细地观察着两旁的卵石和沙滩。如果我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这里就是两个阿帕奇人中的~个离开的最佳地点。如果他在河床中向上游或者向下游骑一段,让马踩在留不下足迹的鹅卵石上,就可以不露痕迹地消失了。如果另一个人继续前进,后面跟着拖爬犁的那匹马,那么别人会以为这两匹马留下的痕迹还是三匹马的。
我紧跟在塞姆·霍肯斯后面骑,马上就要上岸了,这时我注意到,在一块沙滩与卵石交接的地方四下去圆圆的、边缘深陷的一块,大约有一个大咖啡杯那么大。我当时还没有练就那么准的眼力、敏锐的头脑以及经验,但我能够判断并证明的东西,至少有所感觉,即,那个小小的凹陷是马蹄从较高的卵石上滑到较低的沙地留下的。上岸后,塞姆正要继续跟踪,我拦住了他。
“跟我一起到左边去,塞姆!”
“干什么?”他问。
“我要指给您看些东西。”
“是什么?”
“您就会看见的,来吧!”
我沿着河岸骑马下行,岸上长着草。没等我们骑出二百步,沙地上就出现了有人骑马走过的痕迹,显然是穿过草地,向南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