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物语-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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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暮声,抢我生意,引我注意,再故意让我发现几个孩子被困在异空间里的事实,知道我不会见死不救,利用我精疲力竭,灵力耗尽的时机,最终窃走我的真身。你与你主人,步步为营,引我不知不觉中掉进你们的陷阱。任晓宸那孩子,早被你动过手脚了吧。你知道我不会对她有防备。”说到这儿,我不禁鼓掌笑道,“好极了,你们这样的对手,够阴险够无耻,我喜欢!”
“哈哈,你还是这么嘴硬。”她指着我大笑,又看着任晓宸道,“不过我主人的目的,只是拿到你的真身。而我呢,主动给自己附加了一项任务,就是……”
“就是拿走我的人形,取而代之。”我轻松地接过话头,笑道,“你就这么喜欢当我么?”
她走到任晓宸身边,手指朝她脖子上的动脉处轻轻一划,从里头拉出了一根细细的银丝,绕在手指上,像绕一块棉花糖。
“我用了一个月时间,在那笨丫头身体里培植这根专门为你准备的啮魂锥,她吃的每一块新品棉花糖,都是加了特殊材料的,是我的心血呢。我知道你还是有些本事的,要拿走你的身体并不容易。而且你知道,啮魂锥只在当事人的心智全无防备的时候出击,才能达到最佳效果。所幸,我做到了,很顺利。”她从任晓宸身体里将那根丝抽尽之后,那孩子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这些笨孩子怎样,他们已经辅助我完成了任务。我会洗去他们的记忆,送他们平安回家。不枉你做了这么大牺牲去拯救仓们,伟大的裟椤姐姐。”
我呼了口气,身体里的痛楚已消失得差不多,我试着站起来,对她摆摆手:“我说过的,别乱认亲戚。我无福消受你这样的妹妹。”
“可是……”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别有深意,“许多许多年前,我就是这么叫你的。”
我略略一怔。
她恢复了揶揄的神态,还故作天真地睁大了眼睛,那双本属于我的眼睛,认真说:“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啮魂锥是一种特别的咒毒,它可以将你的一切变成我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咒的。当有人认出,你才是真正的裟椤时,这个咒就算破了。不过记住,你自己告诉或者暗示别人的可不算,得别人‘主动’认为你才行。还有,中了这种咒毒的妖怪,不再有任何法力,你现在所拥有的,原来属于我的身体,跟普通人类没有区别。”
我只是静静地听,不做任何提问或者评论。
看见我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她倒有些沉不住气了,冷笑道:“虽然我这个身体配你是绰绰有余,不过有一点不太好。来年无色花开之时,你没办法回到真身里去了,因为你在一天之内,弄丢了你的真身,以及……”她满意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以及你修成的这个人形。你知道的,要是不能回到真身里吸取元气,你就会消失。”她顿了顿,扳着指头数了数,“差不多还有一年时间。当然,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有人认出了你,替你拿回属于你的人形,再从我家主人手里夺回你的真身,若能完成这两件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的话,我就承认,你树妖裟椤的本事,的确在我之上。”
“我从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我淡淡道,打了个呵欠,看着那几个被她弄晕在地的无辜孩子,“只是希望你言出必行,将这几个小鬼完好送回。”
“这是自然。”她一挑眉,笑,“我也算待你不薄,留你一条性命不说,还送你一家不错的小店。你看,你依然还是能当你的老板娘,不过是换一个环境而已。”
“嗯,谢谢啊。”我笑得特别开心,“你也是,祝贺你从今天起,翻开了你人生的新篇章,以我的身份,在这个有趣的世界有趣地生活下去。我也要提醒你一下,小心我店里那一胖一瘦两个祸胎,他们绝对有把你气个半身不遂的潜质呢!”
“互相祝贺吧,暮声的‘新’老板娘,恭喜上任。”她仰起脸,朝我抛了个媚眼,接着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了几张钞票扔给我,“差点忘了你现在没有法力了,这里是郊区,你要回暮声的话,只能打车了,哈哈哈。”
留下一串嘲讽的大笑,我看着另外一个“我”,熟练地驾了云,带着那四个孩子,以及从我这里拿走的一切,飞往云端。
空中,有人似乎还嫌将我打击得不够,又喊了一声:“这个送你留个纪念。”
一个小玩意儿,从半空中飘落下来,掉在我面前。
一张塔罗牌,死神。
我看了看那张牌的朝向,仰起头,笑容不减地对着那个远去的家伙说了一句——“亲爱的,你给我的死神,依然还是逆位。”
我将那张牌拾起来,收起。别人送我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收藏。
9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的。我一直坚信这一点。
你们看,一夜之间,我莫名其妙从不停的老板娘,变成了暮声的老板娘。
坦白讲,我还是有点难过的,我存下的那么多金子,现在全变成别人的囊中之物。
连胖子和瘦子那两个猥琐男,现在也成了别人的手下。
难怪暮说,我会失去一切。
我搭了三个小时车才回到市区,不能驾云的确不方便。
站在暮声的店堂里,我看这里头还没卖完的棉花糖,开始计划自己要怎么利用这间小店维持生计了。因为回不到真身里而死去,我还算死得正常吧,可如果因为没钱吃饭饿死了,那才真是窝囊!
我开始清算店里的一切固定财产,哪些值钱的可以变卖套现,用来做一些小型投资什么的。
当然,我也想过向九厥之类的家伙求救什么的,就算他们不能替我解开毒咒,起码也愿意将我当个米虫一样养一养吧?不过这想法很快被我否决了。其一,那个阴险的假树妖肯定会时时监视我;那个时候还不宜将我的朋友牵扯进来。其二,九厥未必会相信我的话。因为妖怪们都是以“气味”来断定身份,妖怪们千变万化,各自的“气味”却像DNA一样不可复制,我如何能让九厥相信,一个没有裟椤味道的身体,才是真的我,这太麻烦了。
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习惯独立解决问题。
我在暮声的门口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我学要一点时间,安静地想想接下来我要做点什么。
是夜,我从冰箱里翻了一盒方便面泡上,吃得很香。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这种垃圾食物是美味。看来,换一种身份生活,也不是坏事。
我太会安慰自己了。
白天,暮对我说的那句话——“许多许多年前,我就是这么叫你的”突然跃上了我的脑海。她的神情,不像信口胡诌。
我跟她认识么?而且还是“许多许多年前”就认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头痛。将筷子一扔,爬进里间的床上躺了下来。
她的床,像我的床一样干净,也有淡淡的香味,枕头也松松软软,睡上去,就像睡在我自己枕头上一样。
折腾了这么久,我第一次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沉沉入了梦乡。
“裟椤姐姐,你带我走吧!”
“那可不行,我跟你不一样呢。”
“为什么不一样?我们难道不是出生在同样的地方?”
“我都说了,我们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你可以的,我也可以呢!我想跟姐姐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呢!”
“留在这里,对你更好。”
“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你能的,为什么我不能!”
午夜梦回,我被两个争吵不休的声音惊醒,那一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匿藏了不知多少年的对话,突然一点点唤起了一段已经被我遗忘的记忆。
我起了床,推开窗户,把昏沉的脑袋伸往扑面而来的凉风里。
暮……暮……
蓦然,我突然恍然大悟。
为什么我看不透这个女人,为什么我无法从她身上察觉出任何妖气,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对她有亲近感……
这时,我才知道了答案。
这世上,能修炼成人的树妖很少很少。正因为修炼成人很难,所以成了人形的树妖通常比别类妖怪本事要高一点,以气味来辨别对方身份的能力也是最强的。但,树妖们唯有对自己同类的气味,是无法察觉的,尤其是那些与自己生长在同一片土地的同类,气味往往都是相似的。
窗外没有月色,空中的黑云,一片比一片厚,厚得快要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我的心,突然也像我看到的天空一样。沉得快要掉下来。
暮,是我的同类,一直与我相同的,树妖。
10
“主人,你要的东西,我已经顺利取回。”
她恭敬地奉上那黑色的皮囊。
宽敞而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硕大的桌子,一张椅子,黑色的地面上,堆满了书籍。
坐在桌后的男人,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只略略点了点头,示意她放下。
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光线和声音,只有男人的笔尖在纸上移动的沙沙声。
“主人,我……”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浑厚。有一种实实在在的重量。他略略抬起头,一双猎鹰般冰冷的眸子,在黑暗里一闪而过,片刻后,他又埋下头,“没事的话,出去吧。这次你做得很好。”
“嗯!”她像受了奖赏的孩子,高兴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微弱的光线缓缓移动到男人手下的纸上,依稀可以看到,那纸上,是他画的,一个女人的肖像。
尾声
三天后,“我”的暮声,重新开业了。
还是卖棉花糖,可是,我不会做,我去隔壁街找了个会做棉花糖的小贩来店里兼职。还好这个新帮工要价不高,做出来的棉花糖味道还行,虽然跟暮用妖术做出来的相比。味道上少了一点创意。但还是有销路。
不过,真正赚钱的可不是只靠卖棉花糖,别忘了,我也是会占塔罗的。对这种工具的纯熟,我已经到了不需要依靠任何法术的程度。用手里的牌,替那些找上门来的糊涂虫找到丢失的猫猫狗狗,或者向那些心中有困惑的人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然后顺便收几个小红包什么的,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啦。
暮留给我的那张死神牌,我放在卧室里,梳妆台上最显眼的位置。
当然,我是倒着放的,因为它每次都是以逆位的状态出现的。
逆位死神——置诸死地而后生。
我历来都是这么替人解牌的。
我觉得我还是有做生意的天分的,起码,一个月下来,暮声的营业额还不错。找我做占卜的人,比买棉花糖的多得多。
许多被暮声抢走的客人,又回到了不停。他们说,还是不停里的甜品比较好吃。虽然不停现在跟我好像暂时没有什么关系了,但听到这样的评价,我还是很欣慰。
任晓宸和小胖子他们,偶尔也会来了暮声,但是,我相信暮的确是抹去了他们的记忆。
虽然他们一生都不可能记得曾发生在他们生命里的那段惊心动魄,也一生都不可能记得我这个拼了全力将他们救出来的妖怪,但我只要一看到他们年轻明亮的脸孔,看着他们还好好地生活在这个时间上时,我就觉得,这笔生意,我也不是太亏本。
有一天,胖子和瘦子也来了。这两个家伙,还是猥琐依旧,借着买棉花糖之机,问我要手机号。当然,最后被我用扫把打出去了。
我分明听到抱头鼠窜的胖子对瘦子说:“怎么这个老板娘比我们家的老板娘还凶猛?”
我暗笑着拍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