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心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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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朴说到这里,声音变得低沉,眼里吐射着怒火。刘杰也被小朴讲的鬼子的残暴所激动,心象沸腾的水一样地翻滚着。
沉默了一阵,小朴接着说:“这仇恨象刀刻一样记载在我的心里。当时我几次想冲上去跟鬼子拚命,可是光拚有什么用?只好咽下这个仇。从那以后,鬼子对我们更狠了,一不留神,不是打你个半死,就是拉出去活埋。我们想,要是再这样待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前年春天,我们的领导人老崔暗地里跟八路军取得了联系,有天夜里,我们一个里应外合,干掉了鬼子的看守兵,带着五百多匹好马逃出了马场。”
刘杰这下高兴了:“好!干得好!后来呢?”
“后来,我就参加了八路军,在太行山区打过鬼子,在豫东平原打过顽固派。现在又来到了刘家郢,碰上了你这个捣蛋鬼!”小朴越说越简单,“完啦,满足你的愿望了吧?”
“没,我还有问题不明白。”
“睡觉吧,你。”
“不,你还得说说,大队长是怎么到中国来的?”
“小虎子,你真是个蘑菇头!”小朴对他的新朋友又是喜爱又是生气。“大队长的历史,我不了解,我只知道他很早就参加了革命,这还是听他爱人说的。”
“哦!大队长还有爱人?叫啥?干什么?这会儿在什么地方?”
“我的老天爷!小虎子,你不怕操心白头发!我算碰到对头了。”
“不弄清心里憋得慌嘛!”
“我才叫你缠得够受哩!”
“好班长,小朴哥,就讲这一回。”
“好啦,告诉你,大队长爱人叫安蓉淑,在旅部医院二分所当所长。她人品好,脾气好,待人好,学问好,能文能武,那真是个好样的同志!”
“哦,哦!……”刘杰睁着一对大眼听得出神。
“睡觉吧!”
“好,睡觉。天是不早了。”
噗!油灯灭了。
刘杰躺了一阵还是睡不着,忽又坐起来:“班长,班长。”
“干什么?”小朴也没睡着。
“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吧。”
“我想参加你们的骑兵,请你帮我跟大队长说说。”
“不行。我们现在不收新兵,训练一个骑兵太难了。”
“班长,我会骑马.还会耍不少花样呢!只要教我打仗就行了。”
“好。我个人表示欢迎,赶明儿好好计划计划吧。”
刘杰这下高兴了:“班长,你答应帮忙?”
“当然。”
刘杰还想说什么,眼皮儿不听指挥了,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小朴可再也睡不着了,他想起家乡来了。他想起年老的父亲,他想起了屋前的苹果园,他想起了村后满是青松的凤凰山,……想着想着,仿佛自己已回到了故乡,仿佛睡在自己的家里,越想越睡不着了。
“都是你这鬼东西!害得我想家睡不着觉。”小朴在被窝里蹬了刘杰一脚。
刘杰翻了个身,咿呀咿呀地说了阵梦话,睡得更香。
“班长,该你上哨了。”小杨走进来轻声地叫。
小朴问:“几点了?”
“四点。”
小朴揉揉干涩的眼,穿好衣服,持枪出屋,向哨位走去。一阵晨风迎面扑来,小朴不由打了个冷战,他伸伸胳臂,踢踢腿,抵御寒气。
这时,晓星已经升起,小朴仰脸东望,又勾起了他思念祖国的感情:晓星啊,你站得高,看得远,请你告诉我,倭寇铁蹄下的朝鲜,又在受着怎样的熬煎?祖国同胞在怎样的斗争?我那年迈的阿爸是否还健在?……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小朴的思绪,他端起枪,轻轻地移动了哨位,隐蔽在一棵树后。
嗵嗵、嗵嗵,来人走近了,小朴喝问:
“谁?”
“我,汪老五。”
“哦,是村长啊:这么晚了,你还忙着?”
“我是睡了的。刚才一群老娘们跑来找我,嚷着要给部队做早饭,我这是去开库拿面的。”
“你们村的规矩,不是只做一顿饭么?”
“是啊,老娘们不依呀。她们说你们是路西过来的部队,又是老八路,一定要加倍慰劳。”汪老五边说边走。
小朴听了,只觉心头一阵发热,想道:“朴成模呀朴成模,你为什么还要想家?难道你忘记朝鲜和中国是血肉相连的一体么?你不是立志要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到底么?你不是要做个优秀的共产党员和优秀的国际主义战士么?该死的,你想哪去了!”
小朴在心里责骂了自己一通后,又想起了刘杰:“都是这捣蛋鬼引起的,明儿我非整他一顿不可!”
天还没有亮,刘家郢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乡亲们都在忙着给部队做饭。这支转战千里的八路军骑兵,刚到路东,就碰上刘家郢这么个村子,使他们深刻感到这儿跟太行区一样,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幸亏乡亲们还不知道这支队伍里有许哲峰、老崔、老柳、小朴等十多个国际主义战士,要不,慰劳呀,请客呀,怕天也要给闹翻了。
第三章 双岭大战
第二天早上。
起早干活的老乡已经回家吃饭了,早操后的骑兵都还在谷场上刷马。村里,男女老少,进进出出,到处都有欢乐的说笑声。刘家郢这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许哲峰下完早操回来,刚走到村南的大路旁,树林边,被刘杰缠住了:
“大队长,你就答应收下我吧,啊?”
“不行。要当兵当步兵去,而且要过三年,现在还不够尺寸。”许哲峰严峻地说。
“大队长,我都十八了,不小了。”
“我已经说过了,不行!我们是骑兵。”
刘杰鼓起腮,吸起嘴:“骑兵不也是人干的呀!”
“嗬!发脾气了?”许哲峰抓住刘杰双肩,把他推了个向后转,“好兄弟,快回家去吧,你妈等着你吃饭呢。”
刘杰赌气要走,一转脸,看到小朴躲在马后挤眉弄眼地示意他不要退却。刘杰会意,就把胸膛挺得高高的,瞪起眼来冲着许哲峰说:
“大队长,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怎么,你要打架?”许哲峰被刘杰那发凶的样子逗笑了。
“你不答应,我就不走,也不让你走!”刘杰两手权腰,拦在许哲峰面前。
许哲峰被缠得没法,只好和缓地说:“小虎子,当骑兵要会骑战马,耍战刀,你这么小的年纪,能行么?”
一听说骑马,刘杰的劲头就上来了:“大队长,我会骑马,还会耍不少花样哩!不信,就拿你那匹马让我试试。”
“什么?拿我的马试试?”许哲峰拍拍刘杰肩膀哈哈大笑,“小虎子,你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罗!我那匹马是冲锋陷阵的战驹,不是你家那匹耕地驮粮食的黑马。”
“你就让我试试嘛!”
“好,试试!”许哲峰抓住刘杰,稍一用力就把他提了起来,抖了抖,放下,“你人还没有我一只马蹄子重呢,别说骑了,你要能解开缰,拉着马平平安安地走三步,本事就算不小啦。”
“真的?”刘杰歪着头调皮地看着许哲峰,“我要是能骑上它飞一奔子,你答应收下我?”
“要真有那么大本事,我倒真同意你当骑兵。”
“首长说话可得算数噢!”刘杰兴高采烈地向马走去。许哲峰并非有意要考刘杰,只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没想到他就当起真来。许哲峰担心马踢了刘杰,就叫小朴去拦刘杰,小朴口里应着,却依旧刷他的马。许哲峰不知道这是两个小伙子早就商量好了的计策,小朴这时正在为他的朋友能上“考场”而高兴哩。
刘杰问小朴:“班长,马叫什么名字?”
小朴撒谎道:“你不看它一身红么?它就叫红脸关公。”
“就是黑脸张飞我也要骑它!”刘杰嘟咕着上去解缰,刚走到马旁,那马一摆头就发怒似的连声吼叫起来。刘杰吃了一惊,连连后退了几步。
许哲峰哈哈大笑:“就这么大本事呀?小虎子,快回家去吧,时候不早了。”
“回家就更当不上兵了。”刘杰紧紧腰带,卷起袖管,轻手轻脚地转到马后,趁马刚刚安静下来,说了声“看我可能骑住你!”猛的一纵身,窜上没备鞍的光马背。枣红马连声嘶吼,又踢又跳,刘杰一伏身,伸手出去三拉两扯就解开了缰绳,猛一收腕,马嘴给扭朝了天。马恼了,大吼一声,呼的一下窜到大路旁,在一块空地里乱蹦乱跳。
许哲峰慌了:“小朴!快把他弄下来,他会摔死的!”
枣红马蹦了一阵,掀不下刘杰,更恼了,急窜几步,一埋头,就地一个滚。刘杰眼明手快,纵身跳在一旁,顺手拣了根树条,在马半跪半起的当儿,又跃上马背,左手拢回缰绳,右手拿树条在马屁股上抽打几下,一紧缰绳,马站立起来,又一声吼叫,一摆头腾开四蹄,一溜烟似的窜跑开了。
“好小伙子!就是有点冒失。”许哲峰又惊又喜,“小朴!快去把他赶回来。”
“不要紧,大队长,刘杰从十三岁上就给地主放马,骑马的本事大着呢。”小朴趁机为刘杰捧场,“我看,要收下他来,准能锻炼成一个好战士。”
“胡说什么?还不快去!”
“是!”小朴飞身上马,向刘杰追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迎着太阳驰去,转眼之间,就从许哲峰的视线中消失了。
“多可爱的小伙子!”许哲峰在心里赞扬刘杰。看到刘杰今天的语言神态,不由得使他想起了十年前的一段往事。
一九三二年的冬天,在我国东北地区,有一支抗日义勇队,驻扎在一个名叫李家官屯的大山村里。当时哲峰和蓉淑都是这支义勇队的成员,蓉淑十五岁,哲峰十七岁,不过都是在后方做些勤杂工作,不是拿枪上前线的战斗兵。蓉淑给伤员换药、洗衣服,给义勇队员补衣服缝被子,帮炊事员烧水做饭,她手不闲,脚不停,从早忙到黑,什么活都干,而且干得很出色。哲峰干得也很起劲,但他不安心留在后方,总觉得自己应当上前方,每当义勇队出山打鬼子或是打了胜仗带着大批战利品回山的时候,他心里就越发不是个味儿。有一天,他来到他父亲的老战友,这支义勇队的队长老马同志面前:
“队长同志,我要上前方。”
“唔,好呀。”马队长拍拍哲峰肩膀。
“你答应了?”哲峰高兴得两道剑眉直挑起来。
“唔,那是以后的事,先在后方呆两年吧。”
哲峰急了:“不,我在后方实在憋不住了。”
“哈哈!不行。”老马用手一比划,“要上前方吗?你还不够尺寸哩!”
“怎样才算够尺寸呢?老马叔叔。”
“唔,等你能够单独打鬼子,就够尺寸了。”
“好!”哲峰掉头就走。年轻好胜的许哲峰,被老马的话激恼了,当夜,他找了把大刀,骗过哨兵,摸下了山,直向铁路线上一个小车站奔去。
那时,日寇正向关里运兵,积极堆备在华北扩大侵略战争,火车日夜不断,车站附近岗哨林立,警戒森严。许哲峰一心只想杀鬼子,也顾不得多想后果,就向一个放远哨的鬼子兵摸去。他一不小心踩响了一块冻土,鬼子哨兵发觉了:
“什么人?口令!”
“帝国军人!”许哲峰也用日语回答。
许哲峰虽通日语,但不懂军队的暗令,他的答话出了漏洞,那鬼子哨兵就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枪向他奔来。哲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