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架的凤凰-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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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妃子命运不济,如寂寞深宫花,在清风中只有无尽的怨尤,她们葳蕤的叹息,最终无不委身泥土,化为一缕香魂,随风而逝。因为在一个君权与夫权并重的特殊的时代,她们无权决定自己的选择,更无权决定自己的命运,她们只有听凭命运之手,把她们举得多高或多低。
但有一个后妃却恰恰相反,这就是文绣,末代皇帝溥仪的淑妃。文绣作为合法的为社会公认的皇妃,是我国历史上唯一敢于向封建皇帝提出离婚(此前也有一位王妃,就是唐德宗时的贵妃王珠)并诉诸法院获得成功的皇妃之一。从而也就从根本上摆脱了婉容那样的悲惨命运。文绣在外貌上不如婉容漂亮:脸盘较小,又圆胖,眼睛缺乏神采,五官也不是太端正,口角较大,下巴短小。这样的容颜甚至也不符合当今美女的标准。但人们普遍认为,文绣的美,美在有内涵,她有独立的思想和追求自由幸福的勇气,不像婉容那样爱慕虚荣,自暴自弃,而是自己决定自己的行动,自己的未来。早早地跳出了“火坑”,没有为那个时代殉葬。她走上社会,自食其力,最后在北京一所私立小学当上了国文教师,成为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当过教师的皇妃。
寒门遗珠
中国末代皇妃文绣(1909年12月20日~1953年9月18日),小名蕙心,自号爱莲。姓额尔德特,学名傅玉芳。是满洲八旗中的鄂尔德特蒙古族,在八旗中属于上三旗的镶黄旗。清顺治元年(1644年),家族跟随多尔衮入关,按所在旗被分配在北京安定门内定居,世代有人在朝为官。祖父额尔德特?锡珍曾官至晚清的吏部尚书,后来的民国大总统徐世昌曾是他的门生。锡珍在安定门内方家胡同有500多间房产,和6个儿子聚族而居。清人笔记《道咸以来朝野杂记》,曾记有一则“粉侯捉御史”的轶事:文绣的祖父、官至都察院副御史的锡珍,一次因车马未及时给粉侯(恭亲王奕 的女儿荣寿公主)让路,犯了大不敬罪,被粉侯手下扣留。后来锡珍不得不当街叩头求情,才被放行。
文绣的父亲端恭,是锡珍长子,却科场屡败,袭祖荫得任内务府主事。清朝垮台之后,族人都失去了俸禄钱粮,但八旗子弟作风依旧,靠“吃瓦片”过活,即收取房租,嫌不过瘾,就又变卖房产,虽然有坐吃山空之忧,也要维持表面上的奢华的生活。端恭的原配妻子博尔济吉特氏,留下一女即故去。文绣为端恭的继配汉族蒋氏的长女,乳名大秀。蒋氏本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性情温婉,把丈夫敬为上宾,是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但是天不遂人愿,蒋氏在生下二女文珊不久,端恭即撒手人寰。端恭死后,兄弟6房分家单过,蒋氏只分到很少的钱财,只得艰难地带着长女文绣、次女文珊及端恭前妻的一个女儿,搬到崇文门外的花市胡同,租房居住,独立撑起门户度日。但孤儿寡母,要吃饭的人多,能干活的人少,日用见蹙。母女们只得靠在花市承接挑花的针线活计,或为有钱人家打短工,勉强度日。
1916年9月初,文绣7岁时,蒋氏将文绣送到北京私立敦本小学读书,学名傅玉芳。文绣天姿颇为聪颖,喜欢读书。在学校里无论是国文、算术、自然,乃至图画和音乐等功课,都是优秀,深得老师的喜爱。傅玉芳在家里还是个勤劳懂事的孩子,既能替母亲干好家务活,又能帮母亲做些挑花活计,挣钱当费用,获得邻里的称赞,也算是蒋氏贫寒生活里的一点安慰吧!傅玉芳长到13岁时,就出落得像个大人了,容貌虽不算俊美,却身材高挑、肤色白净、胖瘦得体,有端庄之姿。
1921年春,宫里传来要为溥仪选择皇后的消息。因文绣祖上是已入旗籍的蒙古族贵族,虽已陷入穷困潦倒的地步,但按门第也是符合候选条件的。文绣的五叔华堪(在清末做过吏部尚书)见此良机,来和蒋氏商量,幻想借机光耀已经没落的额尔德特氏家族。据文绣的堂侄女傅嫱的回忆文章《末代皇妃文绣的一生》叙述:“蒋氏回家告诉文绣,文绣坚决不从,曾一度想寻死。最后在蒋氏和我爷爷(即五叔华堪)的说服下,只得去照了相片,送交内务府。”结果,正如大家所知,连文绣自己也没料到:她的照片竟被“小皇上”御笔圈点。就是这个圈,完全改变了文绣的生活道路,把她牢牢地拴在了人生悲剧的大舞台上。
溥仪在《我的前半生》中回忆说:“照片送到了养心殿,一共四张。在我看来,四个人都是一个模样……便不假思索地在一张似乎顺眼一些的相片上,用铅笔画了一个圈。这是满洲额尔德特氏端恭的女儿,名叫文绣……这是敬懿太妃所中意的姑娘。这个挑选结果送到太妃那里,端康太妃不满意了,她不顾敬懿的反对,硬叫王公们来劝我重选她中意的那个,理由是文绣家境贫寒,长的不好,而她推荐的这个是个富户,又长的很美。她推荐的这个是满洲正白旗郭布罗氏荣源家的女儿,名婉容。”
溥仪当时年少无主见,所以圈点文绣,是看到照片中文绣衣服上的花挺好看,注意,文绣家本身就是给人家做挑花活计的,此时娴熟的手艺派上了用场。
额尔德特家族与醇王府六房贝勒载洵素有往来,两家走动频繁,而载洵又与宫中敬懿皇贵妃的关系好,文绣遂被这位女主当作了自己人。敬懿是同治遗下的三个妃子中能诗工乐、聪颖又有头脑的一个,当然也有很大的野心。她用慈禧的一句话“承继同治,兼祧光绪”为法宝,来证实自己的正统地位。然而,宫中的实权人物光绪遗下的端康皇贵妃绝不示弱。她也有法宝,民国总统袁世凯曾指定由她主持宫中事务。针尖麦芒在“中宫”问题上各不相让,都想把自己人立为皇后。
虽然这时的小朝廷早已不再是皇权的象征,然而,小朝廷内的皇贵妃们仍在继续做着美梦。她们想效法慈禧独揽朝纲,都想像慈禧控制光绪那样,把溥仪操纵在手,而把一个自己人安插进后宫,是再好不过的了。敬懿主立文绣,载洵附议。端康主立婉容,载涛附议。而溥仪生母瓜尔佳氏就成了很重的砝码,她与端康关系密切,附和端康:“端恭之女家贫,恐进宫之后有小家气,建议此婚可缓议。”双方相持不让,纷争愈演愈烈,拖了半年之久,溥仪不得不在婉容的照片上补个铅笔圈儿,立为后。那么,既然皇上圈过文绣,她是不能再嫁给臣民了,最后,荣惠太妃出面协调说,可以纳文绣为妃,从而平衡了矛盾。
就这样,太妃们经过争议妥协,原定的皇后变成了皇妃。
宫廷岁月
文绣被选定为皇妃之后,溥仪当即颁下谕旨,要内务府给文绣母亲蒋氏在北京地安门后海的南沿,买下一处四合院做为新居处,另赏赐紫檀木家具一套,立刻使蒋氏一家的生活一跃而为小康。文绣也便不再上学了,傅玉芳的学名更不许再用,整天在家里由五叔华堪负责讲授君臣大礼,或繁琐的宫中清规戒律,并要文绣熟读《女儿经》。
1922年11月30日,文绣先于婉容一天,被溥仪以隆重的婚礼娶进皇宫,皇宫里称她为淑妃,文绣那年尚不满14岁,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可她一踏进那高大的围墙,便失去了一切自由。文绣在皇宫养心殿首次晋见溥仪时,行三拜九叩之礼,但溥仪竟冷冷地开口说:“下去歇息吧!”新婚之夜,溥仪就把淑妃孤单地抛在新房。面对森严的皇宫,文绣感到害怕,她开始对未来的生活迷惘惶恐起来。次日,溥仪再娶皇后婉容,也是不与皇后同房,而是一个人在养心殿里独寝。紫禁城里发生的这一切,似乎已经预示着末代皇帝、皇后、皇妃婚恋的不幸结局。
文绣进宫后,住在西六宫的长春宫。长春宫曾是慈禧太后住过23年的地方,装饰华丽自不待说。文绣天性喜欢读书,长春宫的西配殿就成了她的书房。在以后长长的寂寞日子里,书籍成了她身居冷宫的亲密伙伴了。
溥仪待文绣开始时也还较平等,有时还到她住的宫中去聊天,与她开玩笑,甚至还找人做了一个老头闻自己脚丫子的雕塑(“闻臭”谐音文绣)送给了文绣。一些适宜后、妃参加的活动,溥仪总是让婉容、文绣一起出面。后来溥仪给婉容聘请了一位英语老师,为平衡起见,也给文绣聘请了一位英语教师,婉容对此大为不满。
文绣从小接受的是三从四德的封建教育,使她的思想很传统,她始终保持对皇权的敬畏。所以入宫以后,文绣也很想做一个好妃子。1924年溥仪被逼出宫之际,她袖藏利剪,要自尽殉清,以死捍卫皇权,后被人发现救下。这说明文绣是一个有个性,有头脑,有坚定信仰的人。但是,从另一方面说,文绣进宫做皇妃,也就是她悲哀人生的开始。因为在此后的许多年里,溥仪既不解风情,又为人冷酷,专横,她既不能享受人生之乐,还要遭受婉容以皇后之尊施与她的冷眼、嫉妒、排挤和欺侮,这使文绣敏感脆弱的心情一直抑郁苦闷。
后妃的矛盾,在历来的宫廷都一直存在,甚至演变成为血腥的斗争。但时代不同了,婉容与文绣虽有分歧,但不血腥,只是暗暗较劲。
婉容出身高贵,文绣出身平民,所以她们的生活方式相差很大。婉容从骨子里藐视文绣,文绣虽然内心玲珑,性格又比婉容温顺宽厚。却不善言辞,在溥仪面前不懂得撒娇发嗲,宫女太监也对她保持距离。甚至吃饭也是一个人,文绣内心异常落寞。只能独居长春宫,静心读书,以为乐趣。文绣有文采,喜欢写作,曾将其闺中的诗文和日记带进宫内。寂寞的时候,她常常以写日记打发无聊的时光,溥仪被赶出宫后,在长春宫的西配殿书斋中就发现有她写的日记、诗文簿,我们仅以其中的一首五言诗《无题》为例,证明她玲珑的心灵:
静坐闲挥扇,垂帘避暑风。
鸟翔双翼展,飞舞在晴空。
由此可见文绣斐然的文采,也可想见其细腻的感情了。文绣只有十几岁,虽然有不如意,但当时有太妃作后台,婉容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她。可以说,这短短的二年宫廷生活,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岁月,也是最美丽的岁月。
然而,文绣这种以读书寻找乐趣、排遣苦闷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1924年11月5日,冯玉祥发动“逼宫事件”。进宫做妃子还不到两年的文绣,只得随溥仪及宫内人等迁出皇宫,去到醇王府居住。溥仪一家人离开皇宫,即标志着皇帝、皇后、皇妃尊号的废止,彻底沦落为平民百姓了。
诤言劝告
文绣和婉容不同,她虽然小婉容几岁,却似乎更有头脑,政治细胞也多些。离开皇宫,对溥仪及其他皇室成员是灾难,对文绣未必如此。文绣这时候可以以“平等”的身份,为丈夫溥仪出谋献策了。她想凭籍自己的学识,改变这种寄人篱下的窘境。但世事如棋,难于预料,谁知20多天之后,奉系军阀张作霖率兵进京,赶走了冯玉祥。溥仪早已有了“立足满蒙重打江山”的思想苗头,只是依靠对象一时还没有选好,他对张作霖虽寄予厚望,但还不敢贸然把赌注押在他身上,认为他是草莽气派,赳赳武夫。溥仪一次曾赴曹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