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的疑惑 內田康夫-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同意!即便是浅见君的看法,我也难以理解啊!倘若是为了保险赔偿,伪装成自杀,这合情理吗?而且,离一年还差两三天自杀,不可能获得理赔啊!这只能是白白送了性命啊!”
“真是如此呀!遗憾的是我们无法对这一点作出合理的解释。如若是自杀,还能够考虑是死者自己记错了日期。现在只能解释是凶手搞错了日期。索性一开始清楚地断定是他杀,那样的问题也就不存在了,而且还能获得三倍的保险赔款,可是却……”浅见光彦这么说着,身上却不时地感到阵阵寒意,总觉得自己似乎看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那是什么事情?——他无从知晓。
“如若目的是诈骗保险金的话,七名董事是保险金的收益人,凶手就在七名董事之中。而且,这七名董事全都拥有那把备用钥匙,这决不是偶然的。”吉本流露出刑警特有的犀利目光,眺望着远处。
“董事们在案发时的去向,调查进行得怎么样?”浅见光彦的脑海里浮现出久永道春的面容。他总觉得这些董事很可怜。
“可以说,除了两三个人之外,其他董事都难以证明自己不在现场吧。如此说来,不管有没有不在现场证明,我们都要对他们进行严密的调查。”刑事课长突然鼓起了精神。
但是,事件之后不久便急转而下,出乎意外地得以解决了。那位富冈老人留下承认作案杀人的遗书自杀了。
遗书里充满着愤懑,写着他对山桥社长的抱怨:
与前任杜长相比,后任社长不懂经营,我曾经多次对社长提出忠告,结果却遭到冷落——富冈在遗书里指出社长给经营带来的失误和破绽,认为只要有社长在,他所挚爱的山久物产公司早晚会招致破产的命运。关于作案的具体内容,他也写得非常详细——那天夜里,我去那幢公寓拜访社长的工作室,山桥社长正在写东西,我悄悄地用绳索从背后套住杜长的脖子,像上吊着将社长杀害。我还将社长的尸体吊在浴室里的帘幕轨上。这时,我发现社长大小便失禁,便打开淋浴器,还调换了椅子。
——那张椅子,在富冈家的书房里,还微微地散发着失禁留下的臭味。
第九章
案发后一个月,久永道春拜访了浅见光彦的家。
“托你的福……对不起,这么说,总觉得很见外。我们公司看来能够摆脱困境了。”当着浅见光彦和他母亲雪江的面,久永道春开口就这么说着,并深深地鞠了一躬。山桥社长的死是他杀,领取保险赔偿的通知马上就会下达。而且,这属于灾害保险,所以是普通赔偿金的三倍——50亿元巨额。
“你应该说,这下可好了吧。”浅见光彦绷着脸说道。山久物产公司得以延续,背后是以两条人命换来的。他无法释怀。
“不过,久永君总算如愿。虽说是不幸,也算是有了一个满意的结果。”雪江安慰道,“最后还是靠着警方的力量侦破的,光彦多少也起了一些作用吧。”
“当然啊!全都是靠着您的儿子。”久永道春特地强调了一句,但雪江却摇着头。
“不!你这话说错了!还是靠警察。刑警他们的组织是非常严密的,所以才能够伸张正义。”她好像无论到何时,如若不扛“刑事局长”这面大旗就于心不安。
浅见光彦并不喜欢母亲在场,他解释说“有些要紧的事情要谈”,要求母亲离开一会儿。
“不准你死皮赖脸地索要酬谢,不该干的事情,你不准干!”母亲雪江朝儿子睨视了一眼,走出了客厅。
“尽管您母亲这么说,但作为我们公司,当然要准备一份谢礼。”久永道春说道。
“不用!那种事,我不在乎。”浅见光彦涨红着脸,连连摆手,“说实话,我以这样的形式了结这起事件,甚至感到有一种罪恶感。”
“为什么?”
“原因,我想久永君应该知道。”浅见光彦露出一副指责的目光直视着久永道春。久永道春想要提出反驳,却怯懦地垂下了脑袋。
“这起事件,有几个无法解释的现象。参加生命保险以后离一年还差两天,就在这个时候‘自杀’了,这是其中最最重要的一点。倘若时间超过一年、获取保险赔偿的资格产生以后。自杀——那么目的就会昭然若揭,人人都不会怀疑自杀就是为了获取保险赔偿。其实,这次警察也很贸然地判断为自杀,差一点儿就将它盖棺定论了。所以,久永君便来找我。不!与其说是走投无路,还不如说是蓄谋已久的。”
面对浅见光彦带嘲讽的语气,久永道春缄然不语。
“在保险赔偿的效力发生之前还剩两天的时候自杀,似乎是死得毫无价值,但相反,正因为如此,就更意味着不可能自杀。这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能够明白的,但警察却偏偏疏忽了。也许其中保险公司的看法也有意无意地起着作用。因为假如万一是被杀的,保险公司不仅仅要支付保险赔偿,而且还要支付三倍的保险金吧。对保险公司来说,要不就是不赔偿,要不就是赔偿50亿日元——两者的差距太大了。”
“你说得没错。”久永道春连连点头,“由于社长的死,我们公司和五百名职员都得救了。”
“不仅仅是社长的死吧。忘记富冈君的死,就太令人寒心了。”
“当然。罪行是可憎的,但结果公司却得以重振,这也是托了富冈君的冥福。我们七名董事,都悄悄地为富冈君设了一个灵台。”
“你的说法简直就好像将自己设为局外人,我是不能原谅你的啊!”浅见光彦用一副盛气凌人的口气说道,“你们也许是想让富冈君一个人承担罪责;自己却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至少我是知道的。不仅是富冈君,你们全体董事共同策划了这起事件。”
久永道春全身变得僵硬,好像被冻住了一般,注视着浅见光彦那张铁青的脸。浅见光彦也不甘示弱地注视着他。两人相互睨视着对方许久。
“大概……”久永道春好像一条斗败的狗一样弓着身子耷拉着脑袋,“我还以为这事连浅见君也不会知道……不!我不知道告诉你的话,你会不会相信我……”
“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愿意知道的。我的处境本来应该告发这一重大的犯罪,但倘若我这么做,你们暂且不说,山久物产公司的众多员工和家属,大家都会陷入困境,所以我必须一直忍受着良心上的折磨。”
“你能够不告发我们,我从内心里感谢你,但关键的事情,浅见君还是不知道。也算是为自己辩解吧,我应该将这件事告诉你。”久永道春抬起头挺起腰,毅然地说道。说是想要进行反驳,宁可说是感觉到一种气势。浅见光彦不禁哑然。
“我告诉你,事件发生前不久,富冈君曾来到公司,与社长进行了密谈。我曾对浅见君说,富冈君以强硬的态度与社长谈判,其实那是说谎。实际上几天以后,富冈君将那天的谈话内容都对我说了。据说,那天是社长主动找富冈君,将富冈君请来的。两人平时处在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所以富冈君顿起疑窦,去时还怀疑社长对他决不会讲出什么好话来。”不知是为了整理陈述的内容,还是为了能使自己镇静下来,久永道春沉默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社长说公司已经走投无路,并向富冈君表明一个已在他的心中酝酿许久的可怕的决心。就是,以自己的死使公司获得保险金的赔偿。但是,单纯自杀,保险赔偿非常低廉,远远不能满足公司重建的需要。因此,他说必须是被杀。——他是这么说的。富冈君大吃一惊。他心想,难道社长会命令他杀害社长自己?社长察觉出他的顾虑,便笑着说,‘你可以什么也不干,只要将我书房里的椅子调换一下就行。’”
“啊……”浅见光彦颇感意外。久永道春讲得没错,这正是浅见光彦所没有料到的。
“听说,两人交谈了很长时间。富冈君极力劝说他放弃这个念头,但社长主意已定,坚持说倘若富冈君不答应,他就只有制造车祸去死。而且,如若死得顺利,也许能完全骗过保险公司。他说,如若被人看出是为了获取保险赔偿,说不定还会被当作诈骗保险金的犯罪行为,只能领取少量的保险金。富冈君反驳说:‘你说的,不是与自杀一样吗?’社长便笑着说:‘未满一年,而且还是最后只剩两天的时候自杀,这样的混蛋,哪里还能够找到?’警察肯定会怀疑这一点,作为杀人事件进行调查。因此,社长还说,要将此伪装成像‘自杀’一样。浅见君说的淋浴器开着一事,还有调换椅子一事,这都是社长事先计划好的。富冈君紧顶着不肯让步,最后还坚持着说:‘如若警察定为自杀的话怎么办?’社长说:‘到那时,椅子不是放在你那里吗?’富冈君无法理解社长的话意。社长一直注视着富冈君的眼睛。那时。社长的眼睛里充满着泪水,眼泪不停地掉落到膝盖上。据说在这一瞬间,富冈君一切都能够理解了。他说:‘我明白了,我也与你一起去吧。’他说这句话时,社长紧紧地握着富冈君的手,不停地说‘谢谢你,谢谢你。’”听完久永道春冗长的叙说之后,浅见光彦不由长叹了一口气,紧闭着眼睛。
“你能相信我吗?”久永道春叮嘱着似地问道。
“我相信你啊!而且,我已经知道自己的愚拙,我还自以为洞察一切,因此感到很羞愧。”
“不!我们从内心里感激您。如若没有浅见君,社长的死也会变得毫无价值。但是,正如浅见君所说的那样,这显然是犯罪行为。而且不得不承认,这是性质极其恶劣的、有计划的犯罪。只是,希望你就当作是社长让富冈君抽了一支坏签。社长选择富冈君,当然也是因为相信富冈君的爱社精神。事实上,富冈君还是单身一人,这也是原因之一吧。但是更重要的是,我们董事全都是保险赔偿的收益人,倘若是我们犯罪,就有可能会被剥夺获取保险赔偿的资格。”
“这倒是真的……真是一位才能非凡的人。我越听越对他的深谋远虑感到吃惊。”
“在社长的计划里,还有更令人感到佩服的呢。”
“还有吗?是什么?”
“这个嘛,浅见君,他还留下了一句话,就是,万一警方依然认定是自杀,就去找一位叫‘浅见光彦’的人。”久永道春用充满着感激和敬佩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浅见光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