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血字-谢飞-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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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几步走到那铁皮楼梯跟前,朝下面望了一眼,朝我一招手示意我跟上,然后自己噔噔噔就往下走。
“你去哪?”
“下面,就在下面那片。”
楼梯下面漆黑一片,老张的背影已经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渐渐深远下去。
我往下探了一步,铁板吱嘎作响,我只好把着旁边的扶手,一步一步挨下去。走到最下面的时候,光线已经非常暗了,只能凭着经验照顾自己脚下——地上略微发白的地方是可以走路的地面,漆黑一片的是些地下水涌上来的水洼。老张用指头戳了戳我,然后又指指前面,径直往前走去,我寸步不离地尾随着他往工地侧面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走去。
那里是一片工地垃圾,废弃的钢筋、铁板还有水泥块什么的胡乱堆放在那里,我们一边努力适应着光感,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迈过去。待走到最靠里面的一个墙角时,老张猛然低下身来,把一块破铁皮慢慢掀开来,黑暗里一对发光的黄色眼睛伴着喵的一声突然闯进我的视线里。我猛然想起刚才在海边的那一声猫叫,不禁浑身打了个哆嗦,一把把老张的胳膊掐住了。
老张掏出打火机来,啪的一声点着,眼前豁然一亮,我这才看清楚眼前这只猫的样子——看起来也不过几个月的样子,浑身黄毛,从头到尾的脊背上横着一道一道的白色条纹,脖子上系了一条很粗的麻绳,另一头绑在旁边一大块水泥里露出的钢筋上。那猫眼神很凶,叫了刚才那一声就沉默了,一动不动地瞪着我俩看,感觉随时都可能跳起扑过来。
我看了几眼就赶紧直起身,转过头拉了拉老张:“放了吧放了吧,不好……这猫怎么怪吓人的,哪有这么小的猫就这么吓人的。”
“啧,”老张不屑地咂了下嘴,“你怎么总是自己吓自己啊……那这样,实验我做,你看,行不行?”
“那你做你的就得了!让我大半夜跑过来看什么劲啊!”
“这不想让你先看一眼嘛,有个心理准备,省得你到时候吓着,呵呵。”
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句神经病,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感觉浑身鸡皮疙瘩滚动,半天说一句:“你……你爱怎么弄怎么弄吧!我先回去了!”说完我就转过身顺原路急急跑了回去,总感觉背后有只猫追着似的,剩下老张一个在那工地的角落里。谁也不知道他那天夜里做了些什么,除了他自己。
我一口气跑回寝室,见主席一个人在椅子上抽闷烟,田鸡和小胖在旁边盯着他不言语,眉头紧锁,神情凝重。主席见我进来,吐出一口烟,然后就犹豫地盯着我看,我正纳闷,主席突然发话了:“等你半天了……怎么才回来。”
“怎么了?”我问。
“等你回来……咱们告诉他俩得了……别瞒了,瞒不住……我这张脸,一点事也藏不住……”
“回来我就看你反常,脸煞白煞白的!到底怎么了?!”田鸡比小胖急多了,瞪着主席问,他可能隐约觉得事情和他有关。
“那就说了……刚才的事?”我盯着主席问。
主席表情痛苦地长吸了一口烟,然后点了点头。
“其实不告诉你是因为怕吓着你,”我看了看小胖,又把目光停在田鸡脸上,“那个小孩又出现了,就刚刚,我和主席都看见了。”
田鸡一动不动,好像浑身被定住了,只盯着我欲言又止的嘴。
“就在海边,就在我和主席埋白灵的那个地方,那个小孩突然从石头后面爬出来了,浑身雪白雪白的,先是走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然后突然掉头跑了……我俩真是……真差点把命撂海边了……”
田鸡哆嗦了一下嘴唇,没说出话来,过了几秒才开口问:“你说……那小孩跑了?为什么跑了?”
“不知道,她往我们这边走,然后走着走着就突然转身钻回礁石堆里了,我觉得她要是想害人的话,刚才就害了……”
“她她她……”田鸡急得一阵结巴,然后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肯定觉得认错人了!她她……她要找的不是你们俩!”田鸡说完这句,不知道还想说什么,嘴唇激烈地颤动,最后一屁股坐了回去,结果却坐在了椅子沿上,一下子滑倒在地上。
小胖一把过去扶住他,田鸡从地上挣扎着撑到椅子上,两手来回摸着自己的脖子,摸一下脖子看一眼手,不住地问我们:“没出血吧?!我没出血吧?!啊?!”
“你没事……”我说,“我觉得如果那个小孩真的就是白灵的话,她也不应该害咱们,毕竟它也不是咱们害死的……你们说呢?”
“我对白灵不好啊……”田鸡一边说,一边脸上开始抽搐。
“可白灵的死总跟你没直接的关系……”我说。
“是……是我!是我给淹死的!”田鸡突然把我打断。
我猛地一惊。主席的烟从指间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真的假的?!你之前怎么不说!”小胖一边过去拉田鸡一边朝他喊。
田鸡把小胖的手一把挥开,根本不回话,只坐在那自己哆嗦。
主席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不时看田鸡一眼,眼睛不停地眨着。我猜他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如果白灵真的要害人就麻烦了,当初白灵是他带回到寝室里的。
可小女孩真的就是白灵变的吗?白灵到底什么来路?
主席忧心忡忡地盯着田鸡看了半天,最后才开口:“你为什么要淹死白灵……它怎么你了?”
“它……它有一次跳到我桌子上,我就喊了一声,其……其实我就想吓吓它,结果它突然尿了,正……正好尿到我笔记本电脑上,把硬盘全烧了……”
主席轻轻一点头,然后一声不响地站起来,去洗漱间简单洗了把脸,就爬上了床。他躺在床上过了几分钟,突然含含糊糊说了一句话,让人不知道那是梦话还是清醒的问话:“白灵真是你淹死的吗……”
田鸡猛地一抬头,盯着主席的后背说:“是……是我……”
主席再也没有下句。田鸡朝我和小胖偷偷看了一眼,就晃晃悠悠地爬上去睡了,这时我和小胖也各自爬上去躺好。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不住地斜眼瞄着躺在另一侧的田鸡,心里不住地想:“这事真是田鸡干的?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不是胆子向来很小吗……”
其实,田鸡直到这时还没说真话——当然,这是我当时并不知道的。谁知谜底就在第二天揭晓了。
第二天我们四个都忘了定闹钟,结果早上都起晚了,我睁开眼一看表已经九点多了,窗外已是大亮,可他们三个还都在睡着。我趴在床上往窗外看,刚好可以看到一条楼后的小坡路,好多学生背着书包走去上课。我突然想起来自己那天一上午都有课,可是已经错过第一节了,我看了下表,确定还可以赶得上第二节,于是赶紧起来。就在我准备爬下床时,我余光看见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跑动——那是老张,正双手捧着一个纸袋子在胸前,一路小跑往坡上赶,好像要往寝室楼的方向来,一转弯就不见了。
我一下子想起来,前一天晚上,老张说要拿那只黄猫做试验,难道他手里捧着的……
我顿时激灵起来,两下蹦下床,用手机往老张寝室的电话拨打过去。电话响了十几声没有人接,我确定他寝室没有人。我冲进洗漱房胡乱抹了两把脸,然后穿上衣服就冲到门外的楼梯口。果然过了不到一分钟,老张东张西望地捧着个纸袋子从楼梯走上来。
老张见了我先吃了一惊,然后又由惊转喜,朝我神秘地一笑,然后把手里的纸袋子扬了扬,说:“弄好了,在这里。”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走啊,来我寝室,大杰刚好不在,赶紧称称。”说着他朝我一甩头,就往寝室走去。
我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去,一边却鬼使神差跟着他过去。老张急三火四地开了门,把我让进来后他又关门锁好,把纸袋子往桌子上一放,就蹲下来开他那个柜子。他一边开柜子一边说:“你先打开袋子看看吧,就昨天晚上那只。”
我心头一颤,哪里敢动手去看,只觉得一阵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但忍不住的好奇心却把我继续留在那里。老张打开柜子,轻轻地把那个大木头盒子平着移出来,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又把手伸向柜子的更深处去够什么东西,当他的手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台精致的天平和一盒砝码。
“就这个,你猜多少钱?就这一套。”他用手圈着大木头盒子、那台天平和那盒砝码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说了你都不能信。”老张把装砝码的盒子打开,抽出盒盖内侧
固定的一把小镊子,把几个较大的砝码轻轻夹起来放在天平的托盘内。然后他自言自语说:“应该还不够重……”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纸袋子剥开,袋里是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是满满的福尔马林溶液,泡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黄色小猫,还死未瞑目。
那猫的模样凶狞,好像是被活着塞进瓶子的,因为明显可以看到它挣扎的痕迹,它张大了嘴好像要喘气的样子,四肢上下直直地伸张着,好像要拍打出水面。猫的眼光里还带着临死前的愤恨,圆鼓鼓地朝前瞪着,不过瞳孔已经扩散得很大。它随着瓶子的移动,在瓶子里悬浮着微微打转。
老张根本看都不看一眼那猫,抓过瓶子就放在天平的另一侧托盘上。瓶子明显有些重,天平歪向瓶子的一侧,老张又往另一侧托盘上加砝码,并调着天平中间的刻度。不一会,天平终于平衡了,老张从抽屉里拿出胶布,熟练地撕下一块贴在瓶子上面,写下瓶子的重量和日期。一切全弄停当后,老张瞟了一眼那瓶子里的猫,朝我说一句:“这猫这真够凶的,野猫就是不一样,咬了我一口。”说着,他亮出一只手来给我看,只见两排血痕印在老张的大拇指和手掌的连接处。
“昨天弄它弄了快半小时还没死,我就先回寝室了,今天早上去取的时候终于死了。”老张抬头朝我一笑,“今天早上再不死可就见鬼了。”
“白灵也是被人淹死的,你知道吗?”我问老张。
“什么?不是它自己跳进马桶里淹死的吗?”老张的脸色突然有些难看。
“是田鸡淹死的,他昨天晚上跟我们说了。”
“他说是他淹死的?”老张追问我一句。
“是,他昨天晚上自己说的。”
“哦……”老张好像松了口气,又立刻说,“赶紧收拾起来,一会大杰就回来了,我今天早上是等他去上课以后才去拿回瓶子的,让他看到可就完了。”
老张打开那大木头盒子,那股刺鼻的气味又一次迎面扑过来,我连忙皱着眉头站到一边去。老张收拾了一下盒子里面,想把装猫的瓶子放进去,可是好像空间不够,于是他把瓶子一个一个全拎出来摆在地上,准备重新归拢一下。可就在这时,寝室门锁却咔的一声响了,紧接着大杰拿着把钥匙走了进来。
老张的手颤了一下,满地的瓶子已经来不及放回盒子里,大杰先是看见了门后的我,朝我客气地笑一下,紧接着就看见了地上的瓶子,他走过去睁大了两眼,看清楚了瓶子里的东西,又看了看手足无措的老张,问:“这……这是什么?”
老张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大杰说不出话来。大杰朝地上密密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