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血字-谢飞-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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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站在原地没再乱动弹半步。我试着摸黑趟过去,越来越觉得脚下没底,这时不禁后悔没带一个手电出来。
老于走向右边的墙壁一侧,顺着墙慢慢摸索,突然墙上发出啪的一声,我连忙扭头看过去,却看不见老于的脸,只听他低沉的声音说:“没电了,要不就是灯坏了。”
于是我又转过头来,俯下身压低了重心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用两手在地面探着。终于几步过后,我一下子摸到了那个东西,上下摸索几下,立即反应过来,那是一张圆柱形的小凳子,两头各带一块圆形的木板,怪不得会滚动。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有过这种小凳子,那是我奶奶生前亲手做的,但是现在早已不见。看来这房子里很久没人住了,至少搁了一二十年了。
我试着把小凳子拉起来平放到一边,然后又开始往前摸,结果摸到一片木头,再往上,是一个金属把手——原来是扇门。
他们两个这时候也跟了上来,我定了定神,然后握住那把手猛地一把拉过来,那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一些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同时,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冲进鼻腔。
那味道里有着一股终年不见阳光的腐败气息,同时也掺杂着一些干燥的灰烬味,就像是烧完什么东西后留下来的一样。
借着那点微弱的光线,我们辨别着眼前的房屋格局,只见左手边是一间小小的格间,像是厕所或是储物间,里面没有窗,黑乎乎的一团。右手边是两个稍微大一点的格间,好像离我们稍近的那个是个厨房,因为门口就散了一把筷子状的东西,已经黑得成炭条了,往厨房里看去,一扇小窗上也是贴得满满的大字报。稍远的那个格间里依稀有光线透出来,不知道是什么。
正对我们中间的是一条窄窄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很开阔,像是一个客厅模样,方方正正的,就着左右两边的微弱光线,能看到那客厅里面立着些高高低低的影子。
老于这时候又在左右两扇门的门框周围摸来摸去,厚厚的墙皮不时脱落下来碎在地板上,老于摸了几下终于摸到开关,可连开数次后,却一点亮光也没出现。
我们三个泄了气,没办法,又得一点点往前挪,急促的呼吸声在彼此间传染。
我突然发现左边那雪白的墙面上还写着什么黑色的字,又粗又大,黑字的周围还涂了一大片暗红色的东西,半面墙都红了,就像泼上去了一脸盆的血。
我仔细辨认那些黑色的字,只见没被红色盖住的地方写着“破鞋”、“狐狸精”、“永不翻身”、“十八层地狱”等字样,我看了几眼便觉得毛发根根竖起,但却不知道这什么意思。
这些字都是写谁的?是“水香”吗?她是狐狸精?
终于走到那客厅的一角。我辨别了一下方向,确定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两扇黑红色的木头门,就在这厅的正面一侧,刚才老于在房子外面拉铁链子,把门拉开了一道小缝,一缕阳光就从那门缝外透了进来。
这时候才看得清楚,原来厅里立着四个高低不同的黑影,似乎与人等高,团成一簇,一动不动杵在厅中间。
什么玩意?!我噌地激灵起来了,死死抓住身边的一条胳膊!身边的小川嘴里开始发出些不规律的“嘘嘘”的声音,像是恐惧之极的阵阵喘息,又像是要引起厅里那四个东西的注意。
正在这时,老于突然撞了我的肩膀一下,我扭头向他看过去,黑暗中他猛一张大眼,又用头朝前面的地面撇了一撇。
我连忙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只见门缝照进来那道光线正照在地面上,地上的厚灰上清晰地印着许多只杂乱的脚印。
那些立着的难道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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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人形
她的鼻子从眼睛中间一直画下来,又细又直地拖了将近十公分,与头部的比例十分不符。她的嘴却只画了一道小缝,没有张开,而且——上下嘴唇各斜着钉进去一根大长钉子。
眼见着那四个黑影离我们只有三四米远,我们却愣是不敢往前迈一步,就这么一直对挺了几分钟,对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老于终于忍不住了——
“喂——”他冲前面轻轻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他,这种安静让我闻到些死亡的气息,地面那些脚印凌乱不堪,好像几个人挣扎过后留下的——我突然想起屋子里的那股腐臭和燃烧的味道!
那些是被烧死的尸体!想到这,我半边脸都麻了,感觉牙快被自己咬碎了。
哪来的四具尸体?!
我突然想起当年小艾和她男朋友生吞自己舌头的惨状,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舌头开始上下左右乱抖起来,同时一下下往嗓子眼里抽缩,我“啊”地大叫一声,伸出两手就掏进嘴里捏住舌头,然后死死掐住不放!
老于和小川一直在盯着前面看,被我这一叫吓了一跳,忽的一下转过头来抓住我,盯着我喊:“怎么了?!”
我定了定神,试着慢慢松开两手,感觉舌尖有些咸,一定是被自己掐出血了,接着又过一段时间,觉得舌头并没有继续往回缩,才惊魂未定地擦擦两手,觉得刚才不过是一种幻觉。
我说:“没……没事……”
老于在黑暗中瞪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大吸一口气,一手挡着脸,一手直伸向前,朝那立着的四个人形挪过去。
那几步感觉比登天还难,我看着老于一步步往前走,脑子里只想着那四具尸体会突然动起来把老于掐死在地上,我两腿想往前迈,可是已经抖得厉害了。
可我预料的情形并没出现,老于终于挨到了那堆尸体的外围,他身体微微后倾,把手摸向前去……摸到了。
他的手停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然后又一下一下摸,接着他突然几步退了回来,说:“好像是木头。”
“木头?!”我和小川齐声低问。
“摸起来像是木头,而且是烧过的,外面发脆。”老于点点头说,“你俩别这么站着,没有时间了。”
老于的一句话不免让我有些难堪,没办法我只好很不情愿地跟在他们两个后面,也朝那几个人影摸过去。
老于和小川走在前面先摸了上去,摸上去他们就不停手了,好像摸得很仔细。我看看他俩确实没什么事,于是也壮着胆摸了一下——摸上去才知道,那果真如老于所说,是些烧黑的木头,但形状确实是一个个人形,还有高有矮的,背朝里面朝外地站在一起。四个木头人的脚部分别钉着一个三角架,固定在地上,推都推不动。
谁他妈弄这些东西干什么?!太他妈变态了!我心想。
“妈的……”我一边惶恐,一边在嘴上狠狠地骂了一句,但话一出口,竟霎时感觉心里一阵堵闷。我立刻就闭了嘴,不敢再多言半句。
我摸了几下就住了手,看着老于绕了一圈把四个木头人摸了个遍。
摸完一圈后老于回头说:“把窗打开吧,看清楚点。”
我才想起来这客厅里有窗户,于是赶紧和小川一人一面,先把窗上糊着的大字报揭下来扔到地上,然后把两扇窗户都推开了。中午的阳光一下子射进屋子里,我竟突然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想大声地喊出来,而身上竟也因突然到来的温暖舒服地哆嗦了一下。
我对着窗外大口吸了几口气,往窗外看去,只见院子门口就是鲁迅路,路上行人车辆络绎不绝——怎么偏偏就这个地方这么阴森?
手上出了些汗,我顺手就擦在裤子上,突然摸到了那块手表——还在走,我赶紧又提起精神来。
“你们快过来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老于突然在身后喊。
我一回头,看见老于正蹲在地上,在那四个木头人的脚底下扒拉什么。而小川却正站得不远不近的地方,盯着其中一个木头人的脸一直看,好像在和他对视,小川的表情目瞪口呆的。
“小川!”我赶忙叫了一声。
老于这时候也抬起头朝小川看过去,可小川竟然没有反应,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一直盯着那个木头人的脸不放。
“小川!小川!哎!”老于一边叫一边蹲在那拉了拉小川的裤腿,可他还是一动不动!
小川是不是把舌头吞了?!我一想到这,身上又一阵麻凉,撒腿就跑了过去,可就在这时候,裤兜里的声音又消失了!
一时间我简直不知道该顾哪头了!我抓出表来——果然停了!
我哆嗦着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想给崔哥打电话,又想是否先把小川的嘴掰开,结果手一忙脚一乱,手机竟脱了手,啪的一声就打在小川的嘴上,接着就掉在了地上。
小川被手机一打,好像猛然从梦里醒了过来,头猛地向上一扬,眼睛也恢复了神采,他捂了捂流血的嘴角支支吾吾说了句:“怎……怎么了?”
我见他舌头没事,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没顾得上回答他,赶紧从地上捡起手机,就要给崔哥打电话。
这时候老于也站了起来,把我手机从手上抢了下来:“打给崔哥?别打了。”
“怎么了?”我问。
“如果这回轮到小蓓出事了,崔哥一定会打电话过来的,你现在打电话告诉崔哥表又停了,又不是小蓓的话,这不是让他们在那边瞎着急吗?没必要。”老于把手机用力塞进我口袋里。
“哦哦!”我点点头。老于想的就是比我周到。
这时候老于又转向小川:“你刚刚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小川眼神好像在躲避什么东西,一直不敢抬头,被我们这一问,这才抬眼偷偷看看我俩,然后用手指着那个木头人说:“你看这张脸,尤其这两只眼……”
我们就往那方向看过去——那木头人比我们三个矮不少,不是一个小孩就是一个女人形状,就直直地立在我们对面。那木头人靠下的大半截已经烧得漆黑莫辨,上部略干净些,看来当时那把火是从脚下烧的。这上端的头部实际上是一个圆柱形的木头,光溜溜的,虽然也不是十分干净,但是能分辨出上面画着一些东西——那是人的五官,但没有耳朵和头发。
眼球的边缘画得很大,而黑眼球却只有一个小点,点在白眼球的中心,好像就在幽幽地盯着我看,让人心头发麻。她的鼻子从眼睛中间一直画下来,又细又直的拖了将近十公分,与头部的比例十分不符。她的嘴却只画了一道小缝,没有张开,而且——上下嘴唇各斜着钉进去一根大长钉子。
我狠狠地往下咽了口唾沫,一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间,但又说不清楚是什么。我只感觉心跳在重新加速起来,不敢再多看几眼。老于也是立刻侧过头,然后把小川也拉到一边。
“你刚才怎么了?”老于问他。
“我觉得有人在……在跟我说话……”小川凝着两眼四处瞄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谁……谁跟你说话?说什么了?”老于忙问。
“是一个女声……说……说……”小川抓着头发在用力想,几秒过后突然他抬头大喊,“她说表!表就要停了!”
我们一齐往那木头人身上看去,它却纹丝未动,虽然那两只白色的眼睛没有直接看着我,但是我却觉得有两股冰凉的水从我的脖子后面一直流进衣服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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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香日记(一)
拿刀的来不及躲闪,这一捅刚好捅在了脸上,三个头的渔叉,正中眉心和两只眼,白色的脑浆从眼眶里涌出来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