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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勇者物语 作者:宫部美幸 宫部美雪-第25部分

小说: 勇者物语 作者:宫部美幸 宫部美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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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一说,亘回想起多年以前了吧,爸爸曾有过带便当去上班的时期,大概一年左右。后来隶属部门变了,中午与客户吃饭的机会增加,于是说不必带便当了,停了下来。
  爸爸用温和的声音问了许多事情:学校怎么样,小村君挺好吧,对本学期的考试有信心吗,等等。在这平和的气氛中,家里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二人在散步而已。在家里,妈妈把洗过的被套晾起来,给爸爸擦皮鞋,给爸爸烫衬衣……
  谈话停了一下,沉默起来。喷水声清晰可闻。
  “爸爸,什么时候开始戴着副眼镜的?”
  亘提出问题,如同在摸索入口。
  明抬一抬无框眼镜。
  “不合适吧?”
  “不不,很配哟。”
  亘脑子里掠过一个问题:挑选这副眼镜的,是现在住在一起的女人吗?幸好亘没有特地要抓住它,这个问题便没有成为语言,就消失无踪了。
  “虽然很配,但爸爸好像成了陌生人了。最初见的时候。”
  “噢噢,是吗?”
  明说着,又推一推眼镜。
  “不会吧。”
  “爸爸。”
  “噢?”
  本是难以出口的问题,嗤溜一下冲口而出。
  “绝对不在回家了吗?”
  明透过小镜片看亘的眼睛,然后缓缓垂下视线。脸边是从热狗里掉下来的几滴番茄酱。
  “妈妈说,等待着的话,爸爸就会回来,所以不必担心任何事情。”
  热狗摊周围围满了人,热闹非凡,生意兴隆。长椅上都坐了人。比亘小得多的孩子们都撩水玩,弄得喷水池的水四溅,在阳光之下闪闪亮。
  “那是真的?我真的可以那样想吗?”
  三谷明摘下眼镜,放在膝上,双手缓缓地抚着脸。然后,转过来看着亘。
  “爸爸一直都会是亘的爸爸。”
  这句话就像投向水面的石子,跳跃了一两下,离水飞走了一样,只是在亘的内心表面弹了一下而已。
  “爸爸知道的,我不是问这个。”
  而且妈妈说过,这样说是卑怯的——话到嘴边停住了。
  明望向喷水池,望向占据长椅的快乐家庭或情侣。他茫然若失似的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重新戴上眼镜,转向亘。那感觉就是——摘下眼镜期间是休息,一戴上眼镜,就开始工作。
  “假如所谓‘回家’,是又和妈妈一起生活的意思,那就不会了。借用你的话,是绝对不会了。”
  虽然是我问他答,但亘却感到承受不了回答的分量,底掉了。底子一掉,爸爸的回答连同亘的魂魄,一起坠落昏暗的深渊。
  “那天晚上爸爸说过吧?爸爸迟疑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所以要把决心贯彻到底。所以,我不再回家了。假如要回家,当初就不会说出这种话。这是大事件,爸爸明白对妈妈和亘的伤害有多深。”
  既然明白,为什么?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最初就该很正式地跟你说,不左瞒右瞒的。那是爸爸错了。”
  三谷明淡淡地往下说,“原来想,怎么说都只会让你伤心,现在就要你理解这件事是不可能的。所以,打算不辞而别。爸爸做好了思想准备,即便你因此而讨厌爸爸、憎恨爸爸,那也是爸爸该得的惩罚。这种心情,现在还有。无论你多很爸爸,爸爸都无可辩解。”
  亘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爸爸的话合乎情理。
  “即便你说,爸爸不再是我爸爸,爸爸也只能接受。因为这是报应。只是,即便你不能原谅,爸爸也一直是亘的爸爸。因为对你来说,爸爸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负起责任。”
  亘还处于坠落途中。从爸爸那里得到的回答,不知不觉中脱手而去,不知所踪。比亘先掉下去了吗?
  孤独一人往下坠落。光线不到的深洞深不可测。耳旁风声呼呼。迅速远离了洞口,站在洞口旁边的爸爸也迅速变小。
  “今后你升学所需要的前,当然是爸爸来负担的。你和妈妈两人的生活费,我也尽量汇过来。到可以和妈妈正是商量的时候,关于这一点,我想按妈妈的意思办。那套房子可以一直住下去。因为那是妈妈和亘的东西。在这一点上,不必头任何担心。”
  爸爸在说钱的事。是啊,是钱吧。钱挺重要的呀。
  “爸爸——你不喜欢妈妈和我了吧?”
  三谷明摇摇头:“不是这个原因。而且在这个问题上,爸爸不能够把你和妈妈放在一起考虑,放在一起是不对的。”
  “为什么?可这是我的父母亲呀。三人是一家吧?”
  “亘,即使是一家人,也是每一个人的集合。即可有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也有不能一起过下去的。”
  “爸爸现在跟别的女人一起生活吧?是因为喜欢那个人,所以抛弃我们的吧?就是那样吧?”
  隔着无框眼镜的小镜片,明的眼睛变大了,仿佛内心受了震动,嘴巴微张。
  “这话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不是一样吗?”
  “这不好。对于父亲来说,这有问题。因为这是你不该听到的话,不该对你说的。”
  “可假如是真话,我就想听。我讨厌撒谎。爸爸不总是说,不能撒谎吗!”
  声音不禁大了起来,旁边长椅上的人向亘这边张望。推着童车走过的年轻夫妇停住了脚步。
  明伸出手,抚摸着亘的后背。亘讨厌被触摸,为了抑制住想推开那只手的冲动,亘闭上眼,双手紧捏在一起。
  “没错,撒谎不好。”
  明说道,声音低沉沙哑。
  “可是,歪曲事实撒谎,和不想为人所知而隐瞒,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一点希望你理解。明白吗?亘很聪明的。”
  这是无所谓的。为什么要这样子,把话题转向别的方向呢?
  “是听‘路’伯伯说的吗?”
  亘沉默。
  “那么,是千叶的奶奶说的?或者妈妈说的?”
  亘猛抬起头,说道:“你不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我就不回答。”
  明叹一口气。
  “真是没办法……”
  喷水池周围又恢复了热闹。也许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地方会作为如此艰难的谈话的地点。世上每一个人都是幸福的,除了我们。
  “是真的。”明答道。
  这个回答从仍在坠落的亘身旁呼啸而过。它不是坠落,它长着翅膀,快乐地飞走了。
  “爸爸想和那个女人建立新的生活。如果妈妈同意跟我离婚,我打算和她结婚。”
  坦克车的轰鸣首先在亘心头回响,他说道:“奶奶气坏了,说绝不允许。”
  令人吃惊的是,明笑了起来:“噢,我很清楚。奶奶在电话里大发雷霆,说没我这个儿子。奶奶已经跟爸爸断绝关系了。”
  “断绝关系——是什么意思?”
  “就是切断了母子的关系。”
  “那就是说,爸爸已经不是奶奶的儿子,也不是‘路’伯伯的弟弟了?”
  三谷明苦笑起来。“并不是真那样的。只是说,奶奶气成那样子,说出那样的话。”
  “即使把奶奶气成那样,爸爸也觉得自己对吗?这事情对吗?”
  明探头看着亘的脸。“你觉得,因为有亲人生气了,就改变自己的信念,这是对的吗?”
  “‘信念’……是对自己很重要的意思吗?”
  “噢噢,没错。对自己来说,是不能退让的、重要的东西。”
  那么说,对于现在的爸爸来说,抛弃妈妈和我,是那样重要的事吗?
  “爸爸的信念是什么呢?妈妈那样伤心,奶奶那么生气。‘路’伯伯也伤透了脑筋。即使这样也非坚持下去不可的信念,是什么呀?”
  坐在旁边长椅上的中年大叔大婶,从刚才起就看着这边,也许亘的话有片言只语让他们听见了吧。明也许有所察觉,他瞥了他们一眼,脸色严峻。
  旁边长椅上的大叔大婶对视了一下,同时去添了手上的软冰糕。
  “爸爸的信念嘛,”明重复了一句,“你不知道,就没法接受,对吧?”
  “噢。”亘干脆地点点头。不过心里却害怕起来,总感觉不自在:把爸爸逼得太狠了吗?陷得太深了吗?本应过门不入的,却要把门打开?有电视游戏那样的攻略书就好了。攻略书会告诉你:闯入这房间只会遭遇手段高强的伏兵,积分未超50时,以置之不理、过门不入为妙。
  “爸爸的信念,”三谷明缓缓说道,“是人生只有一次。”
  人生只有一次。
  “所以,认为自己错了,无论多么苦、多么难,能重来的就重来。因为我不希望只有一次的人生留下后悔。”
  虽然是郑重其事地说出来的话,但留在亘脑海里的却仅仅是“错了“这个词。
  爸爸的人生错了。
  那么,我呢?
  “爸爸是说,和妈妈结婚错了吗?那么,我是爸爸妈妈的孩子,也错了吗?是这样吗?“
  明摇摇头。“我没这么说,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错了呢?我不明白呀。”
  “所以,这是现在的你还不能明白的事情。成了大人,多少有了艰辛的体验之后,也许才终于明白过来。至于明白了是好是坏,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亘变成迷童了。越听越糊涂。平时听了爸爸的解释,无论多麻烦的事,感觉一下子就明白了。无论如何漫无头绪,爸爸一出手解决,马上感觉井井有条。
  可现在完全相反。爸爸所做的事,本身是很简单的。爸爸和妈妈分手,丢下我离家出走,想和别的女人结婚,仅此而已。可要求解释的时候,却乱成一团了。
  明伸出一只手,扶着亘的肩头。一边轻轻地摇晃,一边这样说道:
  “只有一点,希望你能牢记。无论爸爸和妈妈做了怎样的错事,人生如何失败,那些都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因为你是一个独立的人。平时爸爸也有说吧?即使孩子,也具有独立人格,不是父母的附属品。所以,即是爸爸妈妈的婚姻失败了,你也不是这个婚姻的失败之作。这一点,希望你绝不要忘记。因为事实就是这样。”
  亘的肩头被轻摇着,他晃一晃脑袋说:“妈妈不认为婚姻失败了。所以才很伤心吧?”
  “那是因为妈妈还没有面对现实的勇气。”
  明的眉宇间堆起皱纹。
  “真正抬起头面对现实的话,肯定会一清二楚的。失败就是失败,从一开头就是失败,因为都是在敷衍。”
  妈妈总是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的呀,总是很用心做饭的呀,早上也没睡几回懒觉的呀。虽然也跟千叶的奶奶吵过架,不过也和好了呀。
  “妈妈可没做什么坏事。没什么失败的。”
  亘喃喃道。于是,他察觉父亲罕见地——真的很罕见地失去了冷静,烦躁起来。明急急地一口气说下去,仿佛要冲掉什么东西似的:
  “坏的东西不等于失败,也有没敢坏事而失败的。反而是当时认为好而做的事,经过漫长岁月之后再看,才明白失败了,这种情况较多。”
  旁边长椅上的大婶停止添软冰糕,看着这边。好想完全没有察觉融化的软冰糕从卷筒边接连往裙子上滴。
  “喂,”大叔低声说她,用肘捅捅大婶,“滴下来啦。”
  大婶喊一声“哎哟,遭了”,慌忙擦拭裙子。亘呆呆地望着他们。大叔大婶,听见我们说话了吧。能听懂吗?替我解说一下好吗?我爸想说什么呢?
  “我不明白。”
  亘小声说,明随即点头。
  “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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