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雷探案集:她是谁杀的-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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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块面包,几根鱼骨,一只扇贝壳,以及龙虾的螯。“真是一席盛宴啊!”年轻的警察赞叹道,他本人可从没享用过。“这时我们联想到最近的几起投诉……由于这些都不是大案,我们没多加注意……一个面包铺被偷掉六斤重的一大块面包啦……渔船上少掉了一篮子鳕鱼啦……仓库管理员说有人在半夜偷掉了龙虾……”麦格雷做了一次心算,想得出一个身强力壮、胃口好的人得花多少天才会消耗掉眼下的这些食品。“一个星期……”他低声说道,“是的……包括那只羊腿……”突然他问道:“那条狗呢?……”“问得好!我们没有找到……在地面上有爪子印,但我们没有看见那畜生……您知道吗!为了博士的事情,市长大概非常不安……正如他所说,他要向巴黎发电报申诉,如果他不这样做,我会很惊讶的……”“您抓的那个人带武器吗?……”“没有!在我的伙伴皮埃波夫一只手系着他的手铐,另一只手举枪对着他时,我搜了他的口袋……在他的一只裤袋里,有四五个烤熟的栗子……大概周六和周日从摆在电影院门口卖栗子的小推车那里买的,还有几个铜板……六个法郎都不到……一把刀……不是那种杀人的刀……就是海员平时用来切面包的那种刀……”“他一句话也没说?……”“没有……我的同事和我,我们甚至想他与以前住在这里的疯子一样,是个呆子……他像狗熊一样的眼睛瞪着我们……他的胡子有一个星期没剃了,嘴里两颗板牙也没有了……”“衣服呢?……”“我简直没法向您详述……一件旧衣服……我都不知道他的衣服里面是否穿有一件衬衫或是一件毛衣……他顺从地跟着我们……我们抓住他心里得意洋洋……他在进城前可以有十次逃跑的机会,但他都没跑,所以我们对他就没严加防范了;突然,他一用力,就把手铐挣断了……我以为我的手腕也脱节了……我现在还有伤痕呢……至于米苏博士……”“怎么样?……”“您知道吗,他的母亲今天或者明天就要回来了……她是一个议员的寡妇……听人说她的手伸得很长……他是市长夫人的闺中密友……”麦格雷透过枪眼凝望淡灰色的洋面。挂帆的小船穿梭在“天涯海角”与波浪冲击的一块暗礁之间,又掉转头,在至少一千海里之外,撒下渔网。“您真的以为是博士……”
“回去吧!”探长说道。海潮涌起。在他们走出古堡时,海水开始涌上古堡的平台了。离他们百米开外,一个孩子在岩石间跳来跳去,在寻找他早先放在凹处的虾笼。年轻的警察耐不住寂寞,又说道:“最为离奇的是,他们居然攻击莫斯塔根先生,他可是贡加尔诺市最好的人哪……有人甚至要让他当参议长……听人说他逃过一劫,但子弹没取出……这样说来,那颗子弹将要陪伴他终生了!……您想想,如果他不点燃雪茄……”他们没有绕着锚地走,而是上了连接港口通道与老城的渡轮,穿过了部分码头。到了昨天年轻人向黄狗扔石子的那个地方不远处,麦格雷盯着一堵墙看,旁边是一道巨大的铁门,上面有“国家警署”的字样,还插着一面国旗。他俩穿过高勒贝尔时期建造的一座建筑物的大院,在一间办公室里,探员勒洛伊正与一名警察在说话。“博士呢?……”麦格雷问道。“说的正是他!我要把外面的饭菜带进来给博士,这位就是不同意……”“除非由您决定!”年轻警察对麦格雷说道,“我只请您写一张纸条,我就不管了……”院子安静得像修道院似的。一个喷泉喷水时发出柔美的哗哗声。“他在哪儿?”
“那儿,在右首……您先推开大门,然后在过道的第二扇门里……您愿意我先去开门吗?……市长已经来过电话,吩咐要特殊照顾好这个犯人……”麦格雷摸了摸下巴。探员勒洛伊与那个年轻警察年龄相仿,他俩都好奇而胆怯地看着麦格雷。过了一会儿,麦格雷就只身留在四面刷了一道白石灰的牢房里,它与兵营的房间一样简陋。米苏坐在一张白木质小餐桌旁,见到麦格雷到来便起身,犹豫片刻,眼睛望着别处说道:“探长先生,我想您把我置于某种……保护之下,演这出喜剧是为了避免发生另一出悲剧吧……”麦格雷注意到警察没像对待一般犯人那样,既没拿掉他的裤背、领巾,也没有卸掉他的鞋带。他轻轻地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边,往烟斗里塞烟丝,和颜悦色地说道:“天哪……请坐啊,博士!……”
《窗上人影》第三部分
窗上人影(1)
晚上十点钟。孚日广场上渺无人迹,广场中心小公园的栅栏也关上了。柏油马路上偶尔扫过几道车灯的亮光,喷水池不停地在吟唱,树木凋零,枝枯叶败,一幢幢房子的外形相似的屋顶耸立在天际,轮廓单调乏味。广场中间有一条美丽的连拱廊,这时候很少有什么亮光。只有三四家店铺。麦格雷探长看到在一个堆满花圈的店铺里,有一家人在就餐。他想看看门牌号码;可是他刚一经过那个卖花圈的铺子,就看见有一个小个子女人从阴影里钻了出来。“我刚才打的电话是您接的吗?”她大概在这儿守候多时了。虽然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寒风刺骨,但她只套着围裙没有穿大衣。她的鼻子红红的,眼神慌乱不安。在不到一百米远的贝阿恩大街拐角上,有一个穿制服的警察在站岗。“您没有向他报告吗?”麦格雷咕哝着说。“没有!因为圣马克太太就要生孩子了……看,那是医生的汽车,是把他紧急请来的……”人行道旁边有三辆汽车,前灯亮着,车后是红色的尾灯。乳白色的天空中飘过一片片乌云,显得灰蒙蒙的,似乎在酝酿着一场初雪。女门房走进大楼的拱顶,拱顶下亮着一个沾满尘垢的二十五瓦电灯泡。“我这就来告诉您……这儿是院子……要去这幢房子的任何部分都要经过这个院子,除非是去那两个门面朝外的铺子……这是我住的门房,在左面……请别见怪……我来不及让孩子们上床……”在乱七八糟的厨房里,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门房没有走进自己的房间,她指指大院深处一座长长的、很协调的大楼说:“就是那儿……您就会知道的……”麦格雷好奇地瞅着这个古怪的小个子妇女,她颤抖的双手说明她心中很激动。“有人打电话来找探长!”刚才在奥尔费弗尔滨河街的司法警察局里有人对他说。
他听到的是一个压低了的声音。他一连讲了三四次:“请讲得响一些!……我听不见……”“我不能讲得响……我是在香烟店里跟您打电话的……是这么回事……”讲话是断断续续的。“最好请马上到孚日广场六十一号来……是的……我相信这是一起凶杀案……不过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时女门房指着二层楼的大窗子。窗帘后面有些人影在来回移动。“就在那儿……”“凶杀案吗?”“不!圣马克太太在那儿生孩子……她是头产……她身体不太结实……您懂吗……”院子里比孚日广场上还要阴暗,只有一盏固定在墙上的照明灯。可以想像,在一扇玻璃门后面有一座楼梯;有几扇亮着灯的窗子。“可是凶杀案呢?”“是这么回事!六点钟的时候,库歇家里的雇员都走了……”“等等。‘库歇家里的’是什么意思?”“院子尽头的房子……有一个制造血清的实验室……您大概知道……里维埃尔大夫的血清……”“是那扇亮着灯的窗子吗?”
“等等……今天是三十号……所以,库歇先生在那儿……他习惯上总是在办公室下班以后单独留在那儿……我从玻璃窗外看到他坐在他的扶手椅里……您瞧……”一扇镶着毛玻璃的窗子。一个奇怪的影子,很像是一个扑倒在办公桌上的男人。“是他吗?”“是的……八点钟光景,在我去倒垃圾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他在写字……他手里拿的是钢笔还是铅笔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凶杀案发生在什么时候……”“等等!我上楼去问圣马克太太的情况……下来时我又瞧了一眼……我看到的就是现在这个模样,我还以为他是睡着了呢……”麦格雷开始不耐烦了。“后来,过了一刻钟以后……”“知道了!他始终一动不动!快讲下去吧……”“就是这么一回事……我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我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回答,我走了进去……他已经死了……到处都是血……”“为什么您没有报告贝阿恩大街上的警察分局,离这儿只有几步路……”“那么他们就会穿着制服冲到这里,把整幢房子搅得天翻地覆……我已经对您说过了,圣马克太太……”麦格雷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衔着烟斗。他望着二楼的窗子,感到那个时刻已经来到了,因为窗子里的人越来越骚动不安。可以听到有一扇门打开了,楼梯上响起了脚步声。一个高高的身影来到院子里,女门房碰碰探长的胳膊,带着崇敬的声调低声说道:“他就是圣马克先生……从前做过大使……”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他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不断地注视着他自己房间的那几扇窗子。“他大概是被赶出来的……刚才也是……请过来些……好啊!那些人还在开留声机……正好在圣马克家的楼上!”三层楼有一扇小窗,灯光较暗。那扇窗关着,可以听到,更可以说可以猜想得到,留声机的乐声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女门房有些神经质,她眼睛红红的,手指颤抖,神情呆板地向院子深处走去,指指一个小台阶和一扇微微打开的门。“您去看吧,在左边……我不想再进去了……”一个普通的办公室。家具擦得很亮。墙上糊着单色的墙纸。一个四十五岁的男人,坐在一张扶手椅上,脑袋搁在他面前的散乱的纸堆中,他胸部中了一颗子弹。麦格雷侧耳静听:女门房在门外等着,圣马克先生不停地在院子里踱步。广场上不时地有一辆公共汽车驰过,它带来的嘈杂声使随之而来的寂静更加深沉。探长什么也没有碰。可是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