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宫嫡女-第5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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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如瑾和凌慎之对坐,如瑾问他晚饭用得如何,腊八粥可不可口。
凌慎之笑道:“很好。这里的吃食用度都不错,大家待我也好,你不必惦记。这些天见你起居有度,身体一日好似一日,我放心许多。照这样下去再过上一个月左右,就可恢复正常了,正好待产。”
“都是先生尽心。我们母子三人尽皆仰仗先生才能活命,这是毕生不能忘记的大恩。虽然这样说很见外,但我心里头的感激,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
凌慎之笑了笑,“这里几位懂医的嬷嬷也很厉害,便是没有我,她们也不会耽误你,何况还有太医。”
如瑾开口欲言,凌慎之拦了她,“感恩的话不用多说,你的心思我能明白。只是我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全凭自愿,说起来,都是我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干——这旁人,说句冒犯的玩笑,也可包括你在内。”
他笑意充斥眼眸,如瑾倒不便再多说什么了。
心里头百味杂陈的时候,凌慎之突然提起连她都要忘记的事。
“上次你说要认我做义兄,这话还算不算数?若算,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天小节令,将结义之事办了如何?”
如瑾讶然。
她是起过这心思,当时主要是为了让他能在王府立足。他没当场答应,她也没敢再提,怕是冒犯。到现在她已将之抛在脑后,没想到他却又提起。
“先生?”
“可以么?”凌慎之笑着看她,“你我身份天差地别,尤其待王爷回来之后,你更是贵不可言。不过因为当初你曾提过,我才敢开这个口。若是为难,只当我什么都没说便是。”
如瑾没立刻反驳,只是认真看他。
他从来不会这样言语逼人,这番话简直不是他能说出来的。
今时今日,此时此地,到底怎么了?
如瑾想从他的神情动作中找出蛛丝马迹推测缘故,可凌慎之自始至终温和微笑着,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果然是我失言了么。”见她迟迟不开口,凌慎之垂了眼睛,但微笑仍在,“唐突之罪,请蓝妃海涵。”
如瑾淡淡凝眉,“先生,以你的透彻,该知道我当日提起此事原因何在。但先生今日的言语你我相识日久,交情如何彼此心知,结为异性兄妹也不过是给外人看的罢了,结与不结,与你我之间都没什么分别。先生可否告知,为何今日要执意如此?”
凌慎之沉默不语。
如瑾沉吟半晌,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先生不说,我不多问。既然先生开口,我没有不从命的。那么我即刻叫人去准备香案,并禀告母亲。待你我结拜之后,还请先生去我母亲跟前问好。”
凌慎之的眼睛里有万千情绪涌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如瑾微微低头作礼,“我先告辞,一切准备妥当了就来请先生。”
说着叫了荷露两个过来相扶,转身离去。
凌慎之站起身来,却没挪动脚步,只用目相送。走到门口时如瑾回头,认真告诉他,“请先生明白,我是非常愿意这样做的,并非被先生言语所迫。能叫先生一声义兄,是我平生大幸。”
门帘启处,香影无踪。
凌慎之站在原地默默半晌,扶着案角,缓缓坐了下去。
许久,屋内想起一声长叹,和着草药浓郁气味,袅袅升腾。
内外宅相连的小花厅里,结拜所用的香案供品很快摆好,案下两个锦绫软垫,一左一右并列着。
如瑾站在案前等候,不一会,凌慎之被内侍引了过来。
到得近前,他什么都没说。如瑾便吩咐开始,搭了侍女的胳膊,要跪下去。凌慎之连忙阻拦,“小心。你只低头作礼便是。”说着自己撩了长衫下摆,端正跪在垫上。
叩首,结香,再拜。
如瑾随着他的动作依次点头,算作礼到,最后将三炷长香插在香炉之上。
厅内一丝咳嗽不闻,王府下人全都屏息侍立着。
事毕凌慎之转过身来,看了看如瑾,须臾叫了一声“妹妹”。
如瑾叫他“兄长”。他温煦而笑,仿佛云开月明。
如瑾便带了他进去拜见母亲。
秦氏在内院相候,一身蓝紫色接近礼服制式的衣裙,见凌慎之随了女儿进来,坐在椅上点头含笑。
凌慎之上前拜倒,执晚辈礼问安。
秦氏笑着命他起来,“先生能与小女结拜,是我们母女的福气。”
“母亲还叫‘先生’。”如瑾笑着纠正。
凌慎之道:“伯母,小侄字无咎。”
秦氏直点头,“这个字好。”又笑,“我命中无子,没想到临到将老之时,女儿却认了义兄回来,甚好,甚好。”
凌慎之闻言便道:“小侄幼年丧母,半世飘零。伯母若不嫌弃,小侄愿拜您为义母,从此将您比作亲生母亲相待。”
秦氏意外。
如瑾深深看向凌慎之。
他不是见缝插针的人,说出这种话,更加叫人纳闷。
“兄长,你是认真的么?”
凌慎之道:“是。只怕伯母不肯答应。”
秦氏沉吟一瞬立刻开口:“我自然千肯万肯。只是此事非同儿戏,你要想清楚。若你愿意,我自然将你当亲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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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9用心良苦
凌慎之满口应下,当即请如瑾再派人准备仪式。
秦氏端端正正坐在玫瑰椅上受了他的礼,然后又叫了小女儿晴君进来,让奶娘抱着给凌慎之行礼认了兄长。
凌慎之从袖中袋囊取了两个荷包出来,先打开一个,取出一只羊脂玉镯。
镯子的样式很古旧,看起来是有些年头的东西了,但玉质很好,通透细腻,凌慎之将它奉给秦氏,“义母,这是我娘亲留下的东西,共是一对。一只我留下当作念想,这一只请您收下,权当儿子给您的认亲礼。从此之后,您便是我的母亲。”
秦氏摇头不受:“东西太贵重。你娘亲的东西,对你来说万金不换,我实在不能拿。你的心意义母都明白,不接这只镯子,义母也当你是亲生之子对待。而且认亲礼哪有你先给的,原该我赐你。”
说着,叫孙妈妈去箱笼里找东西,“有一只玲珑纹的玉佩,你看看在不在这里,若不在,明日到襄国侯府去拿。”又朝凌慎之道,“那东西不值什么,但却是当年我父亲临终之时传给我的随身之物。原本我打算给儿子的,可我命中注定没这个机会,现在有了你,就交与你。日后你与瑾儿互相扶持,待我百年之后,瑾儿她总算能有可靠的娘家人。”
凌慎之躬身道谢:“义母放心,照顾两位妹妹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又将手中玉镯再次递上,“这个请您务必收下。镯子若只有一只,我定会留在自己这里不肯轻易示人,但正因是一对,此事才能两全。我认您为母是真心诚意,您肯收,才是真正拿我当自家人看了。”
说着将镯子垫着荷包放在桌上,不管秦氏接与不接,他是不肯拿回去了。
然后他又打开另一个荷包,取出一个小小的香草药囊,以及两颗足有龙眼大浑圆莹润的珍珠。
“这药囊是我才配的,给瑾妹妹带在身上可以安胎养神。微薄东西,只要妹妹不嫌我手面寒酸。”笑了笑,又道,“听说霁妹妹喜欢金珠宝玉,两颗珍珠是我当年离家时带走的,多年来一直没有理会。才从箱底翻出来,权且给霁妹妹玩吧。在暗处时间长了,最好把它们养一养再让小孩子经手。”
晴君趴在乳娘怀里,眨着乌溜溜的眼睛观察凌慎之,十分好奇。见他翻出了珍珠来,立刻有些意动,张眼去看秦氏,像在试探母亲肯不肯让她拿。
那珍珠一看就是贵重之物,便是现在寻常贵门也轻易寻不出这种成色的了,且又大又圆,不知要价值多少。秦氏道:“她还小,拿了东西只知道乱摔乱扔,倒是可惜了,你换别的来送。”
凌慎之摇头:“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收回之理,给了她的便是她的,怎样玩都随她。”
秦氏只好去看如瑾。
如瑾也知道那珠子珍贵。昔日在宫里,连续两年贡上去的御用珠子都成色极差,皇帝还曾经发过很大的火,办了几家皇商采买,第二年勉强才弄了一盒子差强人意的,被嫔妃们抢破了头。凌慎之家中世代御医,肯定有些底子,但这两颗珠子也绝对可以做传家宝之一了。就这么给了尚不懂事的晴君玩耍,可见他对这次认亲的看重。
想了想,她从凌慎之手上接了药囊,当即挂在腰间,诚恳道谢,“兄长的意思我明白了,东西我都替母亲和妹妹收下。但今日仓促,来不及另备合适的东西回礼。况且我身在王府,一饮一食都是府里的,送什么给兄长也不是我的心意,唯有东大街南园巷口的一个绣铺子,是我自己亲手置办起来的。兄长若不嫌我送这个太俗气,若是真心认我,便受了它,明日一早我就叫人去跟掌柜的打招呼,日后这间铺子一应进项都是兄长的,你要是觉得那地方还可,改成医馆也可以,一切全凭你做主。”
凌慎之笑道:“一个药囊换一间铺子,我这妹妹认得很值。”
如瑾也笑着说:“兄长只说受不受吧,你若不肯,以后也不要叫我妹妹。”
凌慎之只略略沉吟了一瞬,欣然接受了:“那么,多谢。”
孙妈妈找了玲珑玉佩过来,“正在带过来的箱子里。”上前递给凌慎之。
秦氏逗小女儿:“兄长给了你好大的珍珠,晴君回赠兄长什么呢?”
小晴君手里抱着一颗香喷喷的苹果,不吃,原是拿着玩的,听了母亲的话似懂非懂,看看两颗圆溜溜的大珠子,就把苹果往凌慎之那里递。
满室笑声。
秦氏叫人置办宵夜,和凌慎之道,“晚饭时间已过,但既然认了亲,不在当日一起吃饭太不像话。好歹在这里用一些点心再回去,我心里才能踏实。”
凌慎之道谢。
辰薇院的后厨是整日备着热饭热汤的,专为如瑾随时点用。一声吩咐下去,很快就有热腾腾的点心汤水送了上来。因凌慎之是男子,丫鬟问摆一张桌子还是摆两张。如瑾道:“我们家里向来没那么讲究,今日喜庆,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不如同在一张桌子上用饭。如何?”
秦氏点头:“正是。”
于是凌慎之陪着秦氏母女三人用了一顿宵夜,饮了少许梨花酒,方才告辞出去。
待他走后,秦氏扶了女儿进内室,叹道:“他是个有心的,思虑周密,肯为你这般着想正如我之前所说,你没有兄弟帮衬,日后有他,百年之后我也放心了。”
顿了半晌,欲言又止,最终才道:“只是王爷那边不知对此会作何想。他在王府里头住的时日长了,几乎每天都要与你见面,王爷又不在家你们认作异性兄妹固然可堵住一些人的口舌,但世人惯会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认真说来,其实义兄妹的名头不抵什么,该议论的,外人还会议论,便是王府现在这些人也未必没有心中思虑的。所以他提起义母之事,我便当即答应了,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此举并不为过。若是旁人问起,总有我这一层关系挡在外面,不至于让你直接面对责难。”
如瑾在初闻凌慎之提议的时候有些惊讶,后来很快就意识到了他的用意。母亲说的这些事她自己心里明白,也就越发感佩凌慎之的苦心。
但其实,凌慎之能想到这些,她又何尝想不到。从青州开始她就或直接或间接地拖累了他的名声,到京城,他为她住在王府这么久,她怎能再拖累。认了兄妹,也是她在护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