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非欢-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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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颢陵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道:“那墨辞又是什么鬼名字?是不是‘胸无点墨’的‘墨’,‘恶言詈辞’的‘辞’?”
非欢听他讽刺自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说道:“才不是呢!是‘笔墨横姿’的‘墨’,‘丽句清辞’的‘辞’。”
“明明是‘浮笔浪墨’的‘墨’。”李颢陵一脸的讽刺之意。
“是‘嚼墨喷纸’的‘墨’。”非欢不依不饶。
“是‘屠毒笔墨’的‘墨’。”李颢陵不肯让步。
非欢却突然觉得无聊得很,林墨辞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属于林府二小姐的名字,其中的“墨”字还是林海荣给每个林府小姐所取的字。而自她娘亲去世后她就再也没有用过这个名字,管它是哪个墨,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颢陵见她突然不说话了,便挑了挑眉道:“怎么?可是说不出了。”
“是‘笔歌墨舞’、‘笔老墨秀’、‘笔饱墨酣’、‘笔墨之林’的‘墨’可以吗?大少爷,您饶了我吧,子堙轩这名字真的一点都不奇怪。”非欢一口气说完一串顺口溜似的话,微微喘着气看着他。
李颢陵看着面前呵气如兰的女子,淡淡地陈述道:“我是二少爷,大哥他还在边境收复石托城。”
非欢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只差喊一声“老天”。
李颢陵却突然轻声一笑,抬眸看向那牌匾出声询问:“这名字哪里怪了?”
“哪里都怪。‘堙’不就是‘闷塞、气郁结不畅’的意思吗?或者说同一种古意,通‘湮’,也就是‘埋没’的意思。怎么看这都不是个好寓意吧。而且这个‘子’字,不就是暗指你吗?”
非欢不假思索地道。
后者闻言笑意更深,却不知是真是假:“你知道得倒还不少,但是你可能忘了,堙还有‘堆成的土山’的意思。古代攻城时都是积土为山,然后登堙观察城里敌情。所以‘堙’也可以说是代表一种踏实,稳重,是最根基的东西。”
非欢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为了掩饰尴尬只得悄然转开了视线,探头探脑地向屋里走去。“对了,差点忘记问了,我的房间……呃,就是我要住的地方在哪里呢?”
李颢陵率先抬步进了屋去,回眸使了个眼色示意非欢也进来。非欢顺着他的意思进了屋,发现这一层楼十分宽敞,怕是整个蔷薇苑加起来也只有这么一个正厅的大小。一进屋就是会客厅,正对门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扇子,上面题着她看不清楚的词句。扇下是一张高脚的梨木桌,上面摆着一个剔透的白玉瓶,隐约可见上面绘着几朵兰花。桌子两旁摆着两张太师椅,看那成色就知道价值不菲。两侧各摆了两张椅子,看起来平日来的人并不多。
撇开会客时候用的桌椅不谈,屋子左侧还有好大一块空处,被一个绘着荷叶的屏风将其与正厅隔开。非欢走过去看,却发现那里只摆着一个案几,上面安静地放着一把琴。案几旁边装着一个大盒子,大概可以猜出是一套茶具。非欢不由微微一怔,没想到李颢陵也是喜欢追求风雅的人物。
见非欢看完了一楼的厅堂,李颢陵便领着她上了二楼。二楼的布置就随意了些,感觉也不似一楼那般空旷了。屋子正中铺着湖水蓝色的名贵地毯,显得平整而雅致。毯子上面置一张圆桌,上面摆着平日里用的茶具。沿着墙摆着两排架子,上面放着的是清一色的古玩。
两排架子相连的地方搁着一个青花瓷盆,里面装着几幅卷起的字画。古董架子旁边是一个绘着竹子的木质隔断,隔断中央空着一块大大的圆,此时正以一席暗紫色的帘子遮着。非欢透过那隔断镂空的地方看去,大概就可以猜到里面便是李颢陵的书房了。
二楼右侧挂着两席半透明的暗灰色纱帘,此时帘子是被勾起的,因此可见那屋子里头摆着一张足足能躺下四五个彪形大汉的床,上面没有被褥,只搁着两个绣枕和两个靠垫,正中摆着一张小桌,上面还放着一本半开半合的书。
“不好意思主子,我还是没明白我该住在哪里。”看完了整个二楼,非欢老老实实地道。
李颢陵突然一笑,举步进了他自己的卧室,将手中的折扇向里头一指:“睡这里。”
非欢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李颢陵眼中的笑意愈发地深了。他好像很无奈地摇了摇头,招手示意非欢进来看。非欢不满他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便慢腾腾地梛进了屋。她顺着李颢陵刚才指着的地方看去,才发现原来这卧室里头还有一处隔断,只不过这隔断也太镂空了些,只有几个大方格图案。而那小“屋子”里也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和一个小小的梳妆台罢了。
她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女孩子宁愿在普通人家干活也不乐意伺候这位身份显赫的大爷了。
非欢背对着李颢陵,狠狠翻了个没形象的白眼,却不知这一细节也都被他收于眼底。李颢陵看着她瘦小得像猫一样的身子,这时才决定,就要这丫头了。
事实上,李颢陵对于选择侍女的严格程度是远远超出非欢的想象的。首先如外界所传,他必要相貌姣好、略通文墨的女子。其次,也就是不为外人所知的是,他要求服侍他的人名字必须好听。这也是为什么李颢陵对她的第一句问话就是“你叫什么名字”了。他喜欢好听的名字,但自己又从来不爱起名。最后一个要求是,他的侍女必须性格大方,言谈风趣,和他有一定的共同语言,而不只是一个单单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人。
安茹听说了他的这些要求后曾推着李颢陵的肩娇笑道:“你这是选侍妾,还是选侍女呢?”李颢陵只是笑而不语。
第八回
刘长安对非欢很客气,非同一般的客气。就连送新衣这种小事,都由他这个大管家亲自出马。非欢受宠若惊地接过了衣裙饰物,甜甜地道谢。
李颢陵歪在一边的躺椅上摆出看书的模样,眼睛却是不断往非欢这边瞟着。
他心里清楚得很刘长安为何这般待非欢。一是因为她那没有人能够抗拒的美貌,二则是因为一般王府贵族子弟的侍女都是很容易被纳为侍妾的,何况是非欢这般美丽的女子,八成是要被主子收房的。抱着这种心态,刘长安自是不愿意得罪未来的主子了。
他亲自来,与其说是要向非欢示以尊重,还不如说是在向李颢陵示好。毕竟祺亲王的儿子不多,这二公子也算是出挑的一个。
非欢换好了衣服,笑吟吟地对镜自照着。撇开绝世容貌不谈,只见镜内女子一身水蓝色的长袖布质衣裙,芊芊细腰系以一条松绿的绸带,更加突出了裙摆的厚重与身姿的窈窕。
李颢陵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身边来,伸手拿起一对月牙状的翠绿耳环,语气淡淡地命令道:“戴上。”
她依言戴好后,他仔细审视了非欢一番,果然整个人都更显轻灵。
李颢陵后退了几步,一本正经地道:“好了,以后你生是我李家的人,死是我李家的鬼。走吧,和我进宫一趟。”
非欢眨巴着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他、他说什么……?她只是短工而已,她可没有签什么永久的卖身契。
那时候的她并未觉得,当初的戏言其实一语成谶。她与李家的情缘纠葛,怕是这一辈子都难以说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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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欢用左手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右手,以抑制住自己东张西望的**。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进宫,对什么都是感到好奇的。却因为李颢陵刚刚丢给了她一句“丢人现眼”,非欢是说什么也不敢再四处张望了。
李颢陵原以为她生得貌美,肚子里应该是没多少墨水,却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是识几个字的,便似不经意地问道:“你念过书?”
非欢紧紧跟在他的身后,闻言便懵懂地点了点头,唇畔漾起一丝巧笑嫣然:“嗯,小时候在家里爹爹教过我一些。”其实这纯属瞎话,非欢还不到五岁的时候就被林海荣踢出了家门,她识的字有一部分是楚兮教的,实则主要都在京郊的学堂里学来的。
李颢陵听她说起家里的事,倒有些好奇。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就舍得把这么灵巧的女孩送到王府里当奴婢,要是说她家里穷,看模样也不像,于是不由问道:“你父母都死光了吗?”话刚出口,李颢陵就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无礼。但想到她不过是个小侍女,用不着多客气,便神色如常地向前走着。
非欢闻言不由一怔,心底不知哪处柔软的部分微微一动,面上却仍是笑靥如花:“没有呀,墨辞的娘亲虽然已经不在世了,但爹爹……眼下就在宫中。”
李颢陵听见这话却觉得稀奇:“就在宫里头?”
非欢狠狠地点了点头,笑容不由得扩大了几分,指了指她面前半大的少年:“我爹爹就是你啊!”
他突然有些悻悻,刚才还差点想问她爹是不是进宫做了宦官,亏得没问出口。不过转念想了想,却有些生气:“你还没这个资格,小丫头。”
非欢闻言微微嘟了嘟嘴,她虽然入府为婢,但那与生俱来的自尊心仍在。听他这么说,心里也不由得有些难受。
她顿了顿,方才道:“其实我爹爹才去世没多久……他走了之后,我就到京城来投奔亲戚,谁成想那亲戚却嫌我是个累赘,将我拒之门外。不过,都说主子就是天。而在墨辞眼里,爹爹就是天,那么主子不就是墨辞的爹爹了么?”
李颢陵心想,这丫头年纪虽不大,嘴巴却挺厉害。这时突然像抹了蜜似的,怕也是没安好心,便只顾往前走着,不说话了。
二人的脚步在乾元殿门口停下。早已经有伶俐的宦官见到了李颢陵,便进殿通传。老皇帝虽已经病了多日,神志倒还清醒。得了宫人的通传,便叫李颢陵进去说话。非欢也只得站到门口耐心等着。
老皇帝看到俯身行礼的李颢陵,身姿挺拔健硕,不由一脸慈爱地唤道:“陵儿。”看他不起身,便抬手虚扶道:“快免礼吧。”
李颢陵见皇帝起身欲来扶他,忙站起来弯着腰行至老皇帝床边,扶住老人的手臂一派温和地道:“皇爷爷,孙儿来给您问安了。”
穿着龙袍的老年男子点了点头,拍了拍李颢陵的手,缓缓地道:“好孙子。可皇爷爷今日,却是要给你添个麻烦了。”
李颢陵有几分好奇地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
“你大哥在石托城那边似乎不太顺利,想来也是,以你大哥的那个温文性子,让他驰骋沙场到底是为难他了些。朕觉得你年龄虽小些,但智谋和功夫底子倒都还不差,便寻思着让你和承王他们家的老三一起去那边,帮着你二伯和大哥些,你看如何?虽然得受些累,倒也是个历练的机会。”一番话说下来,病中的皇帝不免咳嗽了两声。李颢陵见了忙轻轻地帮他捶着背,俨然一副孝顺的模样。
他心中自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只是很少显露出来。听皇帝这么说,心里自然是喜不自胜,但面上仍旧是一副温雅的神色:“皇爷爷放心,孙儿定当竭尽全力辅助二伯和大哥,为皇爷爷、也为这大齐朝的百姓收复边疆。”
老皇帝听了这话,自然是连连点头。
回到祺王府中后,李颢陵便去正苑向李泽轩禀报此事了。非欢得下闲来,便低着头在祺王府里瞎转着,企图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但她显然是低估了王府的面积。才走了没多久,她便已经迷路了。既然没了退路,便也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四周的景致自然都是极美的,但眼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