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历史与登徒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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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不闻应答,子玉又大声说了一遍,仍是不见有人出声。
小姑娘喜道:“主人家不在,太好了!正好我们借宿一宿。”
子玉道:“江湖险恶,还是小心为上。”迈步走到门前,再拱手一礼,道:“喂!有人在吗?”
不见人应,便缓缓推开木门,“吱呀”的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刺耳。
高挂半空的一轮皓月又大又圆,冷晖伴随大门大处,水银泻地般洒入室内。房里空间窄小,连寻常人家的里外间之分都没有,惟有一个小间,陈设单调,床几椅柜与一般乡村人家并无二致。要说特异处,便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脉脉淡淡的药草香。
小姑娘喜形于色。子玉沉吟一回,向四下再度叫道:“既是无人空屋,我兄妹便在此住一宿。”
小姑娘大大的不以为然,暗说这人好不没趣好不胆小如鼠好不婆妈,芳心雀跃,蹦到床上,本道今夜错过了宿头不好捱,谁料得神差鬼使似的撞上了一间空屋,运道当真不坏……不坏……想着想着脸就不觉红了,因为她想到只有一间房来一张床……
子玉微微一笑,道:“我们今晚有个住处已然受惠不浅,是以不可乱翻屋里的东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嗯!”说完,甩甩衣袖踱了出去。
他走到寒潭边,浇水盥洗一番,扫清全身的污垢,这才吐出口浊气,神清气爽。凝视水中的倒影,咧咧嘴呵呵笑了一下,说不出的——傻气。
仿佛此前近二十年的经历都不如这一天来得丰富,来得波澜壮阔。二十载在温室中一天天长大,要是不跨出这一步,便会随之一天天衰败,腐朽,直至堙灭。来去匆匆一轮回,于世何益?于人何益?于己何益?
小姑娘挽了方云锦丝帕,也来到小池畔,汲水拭面,抬眼看见他傻呆呆的出神模样,不由“噗嗤”一笑。她洗罢脸,解开束发银带,侧首蘸水梳洗。
子玉愣愣看着她,只见瀑布似的秀发在水中轻轻荡漾,如墨玉般黑亮,荧荧月色中,泛动着诱人的光泽。樱唇含笑,玉露也似的小巧鼻梁,桃腮嫣红,真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月下看美人,竟自愈看愈销魂,口中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好美!美……无怪乎尽招淫贼……”
小姑娘听见,红着脸啐了口,嗔道:“招了你这个淫贼……”话一出口,便知说错话了,收也收不住。
子玉随意一哂,出奇的没心情顾着羞她,径自走到一边,躺在草地上,痴痴地仰望天际。绿草如茵,嫩芽上还凝结着晚间清寒的春露。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夜空暗蓝,繁星明月争相辉映,星河影漫月光寒。“这月,这星,与那个世界的是一样么?”他忽生感伤,触动情怀,感怀身世,幽幽叹息一声,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一个万分离奇的故事,不值博尔一笑。某年,某月,某日,一个男孩降生于某地,他从出生起便与众不同,只因他拥有前世的记忆……”
“人家知道了,他转世投胎时没喝孟婆汤!”小姑娘洗完秀发,坐在了他身旁。
子玉哑然一笑道:“一点不错,天才少女!一猜便猜中了,正是没喝孟婆汤……但他的前生并不生活在以前的年代,而是在后世。”
她颦眉想了想,咯咯笑道:“骗人骗人,胡说八道!”
他缓缓说道:“且莫管他前世后世,便当是另一个世界好了……话说男孩没喝孟婆汤就投胎了,是以他有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以前那个世界与他现存的世界很不相同,非常非常的不同!……在那个世界他是一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往人群中一扔便再也找不到的那种。而转生以后……嗯,投胎,投胎以后,却饱受非议与煎熬,老爹说我败辱门风骂我孽畜,娘亲整日介防贼似的防我,生恐我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给老爹盛怒之下打死了,其他人则当我傻瓜当我花痴……我做什么了我?我也想同众人一样,融入这个世界,可做不到,完全做不到……前世记忆的烙印,深深刻入了我的骨髓我的灵魂!抹不去,忘不掉,挣不脱……造化弄人,呸!这都他妈老天爷的恶作剧!我何罪之有?我是无辜的!真不知我做什么了我……”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尖锐,满脸涨得通红,呼呼急促喘着粗气。
小姑娘芳心大忿,闹了半天原来他是编个幼稚的故事为自己开脱,气鼓鼓道:“还说没有,人家好小好小的时候就被你、被你……今天也是几次三番、三番的……使坏……”
子玉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看了她半晌,终于扑哧一下笑开了,道:“也没怎样不是,少爷我时至今日仍是处……噢不,是童男,我还是童子之身!”
她红晕双颊啐了口,这人流里流气说不了三句正经话,掩了面一阵风似的飞快跑回屋去。
夜已深沉,是该歇息了。他施施然站起身来,踱着方步来到屋前,推门而入。
小姑娘一见他进门,便吓坏了,一把抓过枕头挡在身前,娇躯颤颤使劲往床角钻,钻,“你、你要干什么?别过来……过来,救命啊……”像只惊惶失措的大白兔。
他看得眼珠子都险些掉了出来,这丫头在做什么?勾引人也不是这么勾引法,她这样子比明说“官人我要”更能诱人血脉贲张。他深吸口冷气,甩甩头不去瞧她,到衣柜木箱里翻出床被褥布单来,出门时瞥见她勾人犯罪的模样,忽起玩心。猛地扑上床,按住她双手,将她噗通一声压在身下。
小姑娘一声惊呼,徒劳无用的拼命扭扯挣扎,紧闭着眼睛,“淫贼!淫贼放开我……救命!”良久不见再有动静,睁眼一瞧,却见子玉只好笑地望着她。
他俯头在她玉额上轻轻印下一吻,笑道:“乖乖睡吧!别胡思乱想。”言毕,头也不回,抱起布单往门外走去。
“我睡门口,有事喊我。”说到这里,他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小生随时提供任何服务,对你优惠,咱不收钱!哈哈……”
他掩上木门,卷着布单挨土墙坐下,蜷缩成一团。春寒料峭,夜间寒意深重,冷风侵骨。他猛地里打个寒战,鼻头一痒,“哈秋”一声,鼻涕眼泪一齐涌出。可悲自己二十载娇生惯养,不识饥寒劳苦,原不知餐风露宿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浪漫,出门世途多艰险,日出捱到日落,再日落捱到日出,无怪乎人总言道,“少年子弟江湖老”,诚不欺我哉。
困意渐渐袭来,他迷迷糊糊中想到屋内,想到屋内有个甜心妙人儿,以及热乎乎的被窝……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呀”的一声,压开一条细缝,里面闪着一对羞怯怯的剪水双瞳,“你,你冷不冷?”
“小丫头,想知道你怎么不自个儿出来试试!”
“那,那,你到屋里来……”
“哦?”子玉来了兴趣,转头笑嘻嘻热切望着她。
小姑娘慌了,结结巴巴道:“不、不是不是,人家是说说你打地铺,嗯……你到里面来打地铺!对,就是这样。”
子玉耸耸肩,哼哼道:“总不过睡地上,房里房外不都一个样儿。矧且,哼!本少爷不惯跟娘儿们一个屋!”
“冻死你才好!”她咒骂了句,恨恨砰的一声摔上门。
子玉有些好笑,讪讪道:“唉,我这是何苦来哉,打肿脸充胖子嘿!她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贱哩……”
第二卷 江湖雁逝孤月影 第十三章
却说屋里小姑娘和衣卷着被子躺下,翻来覆去辗转难眠。门口那人放浪不羁,轻浮无形,是条不折不扣的大灰狼,叫她如何睡得安生?
小姑娘情窦初开,心潮起伏,诸多念头一古脑儿接踵而至,一会忽喜,一会忽怒,患得患失,上下焦躁难言。淡淡的惆怅一丝一丝地浮上心头,无已排遣,盘旋萦绕不去,心湖中宛如被投下一枚石子,涟漪颤动着一圈圈泛开。
一缕莫名的幽怨提起又放下,神思困倦,恍恍忽忽中,想到此时爹爹怕不也气得睡不着觉。想到退婚之事终究甚是渺茫,自古迄今,首提退婚一方无不背地里受尽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反之,忠贞不二者,天下言善,史家称颂,更不消说成婚前几日私自逃婚的。虽说武林儿女不拘泥小节,自己这般作为,也确是任性妄为,离经叛道,致爹爹于无地,致合族于无地。再想自己此去投峨嵋师门,亦是拖得一日是一日,爹爹震怒之下必会修书一封,差人送去峨嵋。当年钓鱼城之战,爹爹在蜀中与师门几位师长并肩杀敌,彼此互生敬仰,私交非浅……他们一旦获知原委,一准容我不得,届时天下虽大,何处是容身之地?
再又转念,非是女儿不孝,致您老蒙羞,实是这场许婚委实太也莫名其妙不知所谓,那轻狂放荡的男人怎么看都非托付终生之属。可、可是,又被他……被他……那那样了……思及白天其人的诸般使坏轻薄手段,又不由得脸红心跳,血流加速……
也不知过去多久,一人鬼鬼祟祟拉开房门,小姑娘原本睡得甚浅,稍有异响便立时醒来,借银白月光看去,不是子玉是谁。她一时惊怒交集,来了来了,这人到底是来了,果然禽兽不如……张口便待开叫。
子玉急速一个箭步抢将上来,一手抚住她就要走火的樱桃小嘴,一手竖在唇下连“嘘”几声,压低声音道:“嘘,别出声!有人来了”
这头话未言讫,林中已响起闷闷的蹄声。小姑娘点了点头,旋即为却才的念头害臊不已。
两人到窗棂下启开一条细缝望外头看去。
只见林中枝叶摇摆,黑影绰绰,来人一色墨黑劲装,来到树林边沿便驻立不动了,看不出多少人马。一干人等鸦雀无声,气势肃杀凝重,静如磐石巍岳。
两小对视一眼,暗自惊心,均想:“好家伙,打仗哩……”
未几,一个身形高大的老者排众而出,行到离小屋七丈远近空地处,微一抱拳,洪声道:“公孙先生,老夫荆南陆家堡堡主陆廷威,特来拜会!”虽是年过花甲,但双目中神光闪闪,精神矍铄,不怒自威。
两小大骇,面面相觑,“坏了,陆家堡堡主,不就是那淫贼的老子……”吓得哪敢吱声,只盼他找不着什么公孙先生自行离去,再看对方劳师动众的架式,只恐其志在必得,不会善罢甘休。
堡主陆廷威道:“老夫近日听闻天狼阁遣高手南下,意欲图谋先生,故亲率门下好手日夜兼程赶赴此地,以为先生助阵,略效犬马……同时,另有一事相求,且请先生开门从长计议。”
小姑娘悄声道:“这人江湖风评不佳,不是什么好东西,行事界于黑白之间,杀人越货逼良为娼是家常便饭,心血来潮时,偶尔也做做赈济旱涝灾民的善举……”
子玉心下思量:“他叫门不应,定然破门而入查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