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未来杀手的信-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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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去他家?
情节像一幅幅电影画面在她的眼前闪过,先是在学校的铜像下面,班主任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问下邢越旻,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他能够参加这次比赛。
邢越旻不在家?他在自己的身后,他令人窒息的眼神,像是拨开浓雾的一把利剑,把张慧佳又带回那个晚上。
究竟过了多久?不知道。张慧佳感到又饿又渴,她摸了摸后脑,一个馒头大小的肿块。
她跟着他上了楼,为什么要上楼?在大街上说说就可以了。邢越旻说上楼有东西要给我看,却对我那么凶。
“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他在问我。
我什么都没干,什么也没发现,他却好像认为我在从中作梗。
“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计划?”
“什么、什么计划?”这是什么意思,发现了什么?张慧佳莫名其妙。
等等,往自己的被子上浇水?张慧佳很快联想起这个情节,难道这就是邢越旻的“发现了什么”?
“就是因为那事?”她狐疑地看着他。
邢越旻没有回答,冷冷地看着他,张慧佳浑身散发着冷意。
“他们一家没准都流淌着暴力因子!”
现在张慧佳确实相信了,他的父亲没准真是杀人犯!连被自己发现往被子上浇水都会被质问,还有什么事不会被激发出暴力侵害!
可——想起邢越旻的父亲万吉朋,张慧佳突然发现了一个巧合,看见邢越旻淋湿被子,就是他父亲杀人的那天!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这才是所谓的“发现了什么”?
“咦,你爸那天——”张慧佳脱口而出,立即感觉不妙,住口已经来不及了,邢越旻已经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空气里突然充满了紧张的气氛。邢越旻的表情突然丰富起来,就像是面对一个待宰的羔羊,他们的眼神一对上,张慧佳就感觉到了危险。“你要去告发我?你今天来干什么?想要敲诈我?”
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是班主任让我来的。张慧佳刚要说话,突然一阵疾风。
这绝不至于要为此往自己的脑袋上来一下吧?
她的眼前再一次一幕幕回放着当时的情景,随即悲伤地闭上了眼睛,一切又暗了下来。好像传来了脚步声。
张慧佳的求生欲望促使她喊叫救命,她拼死力气要吼出自己的最大音,就在快要脱口而出的那一瞬间,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自己被囚禁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再一次回到脑海。
这是在哪儿?她反复被这个问题困扰着,为什么要囚禁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必须解释一下。张慧佳没有喊救命,她伸手拍着墙壁,问:“有人吗?”
可就在她思考的那短暂时间里,脚步声已经消失了,没有人回答她。
张慧佳发现自己一直躺着,起不了身,尽管意识已经越来越清晰,脑袋依然疼痛。她感觉到背部的潮湿,伸手摸了摸,捏起了一把泥。
自己是躺在泥土上的?张慧佳强撑着身子想要起来,仰身30度角,额头却碰到了天花板。她撞了一下,伸手往上摸了摸,这是个一米高都不到的密闭空间,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自己好像被人敲晕后,塞进了这个四壁封死的小洞里。
恐惧涌了上来,这回张慧佳几乎不用思考了,她大声喊着救命!
无人应答。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迟早要被憋死,即使没有幽闭恐惧症,被埋在像地震废墟一样的地下,用不了多久也会被逼疯的!
张慧佳用力拍着墙,转着圈地想摸清黑暗里的情形,空间不大,但却很牢固。
咯噔一声,手掌拍到了一个凸起的物体,摸上去毛毛糙糙的,是一块有些松动的砖头,张慧佳双手捏住砖头的边缘,用力往外拉,砖头居然开始松动起来。
张慧佳像是看到了希望,那块松动的砖头,说明这个囚室并非固若金汤。可很快就用手扒到了极限,砖头又牢牢地嵌在墙里不动了。
她停了下来,手指有点疼,但脑子越来越清醒。顿了一顿,张慧佳取下了头上的发簪。还好这时候还戴着。黑暗里,她摸索着砖头与墙壁之间的缝隙,将发簪沿着边缘凿去,一点一点地将水泥屑刮下来。刮一会儿,再拔拔砖头,一点一点地为自己打开求生的门。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有黑夜与白昼。饥饿与恐惧,并着浑浊的空气,始终围绕在她的周围。坚持,坚持,再坚持,她终于打通了一个出口,尽管只有砖头大小。当张慧佳满怀希望地探头出去,却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竹子的根部,这是一片竹林?
张慧佳拼尽力气,喊了一声,随即感到一阵晕眩,她再次晕了过去。
又听到了脚步声,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手已经冰凉到了麻木,以至于冰冷的雨滴滴在她的指尖,都感觉到了一点温暖。
张开沉重的眼皮,确定这不是幻觉,虚弱无比的张慧佳真的听到人声了。
“救,救命!”
传来“砰砰”声,像是重物击打在墙壁上。
那人在救我!“救命!”张慧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配合着外面的击打声,用手、用肩、用头,奋力撞击着墙壁,仿佛就要撞碎坚硬的砖块。
轰的一声,墙被砸出了一个口子,张慧佳被人从“囚室”里拽了出来。
获救了!
“谢——谢谢!”张慧佳抬起头,眯着眼看清眼前的脸,和对方扛在脑后的锄头。
她心里一惊,刚刚涌起的惶恐表情还没来得及绽开来,就成了她生命中最后一个定格的瞬间。
※※※
下午4:30,姚若夏接待了最后一个用户。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的耳朵有问题,小心翼翼地诉说着自己在上个月,在此购买的一套内置型助听器,使用后听力不进反退。
姚若夏不动声色地为她做着检查,期间老太太一直怯生生地希望她能够帮自己。
“我没几年好活了!”老太太颤颤地说。
她唯一的儿子,在千里之外劳教。狱警还算通人情,每个月可以往家里打一次电话。昂贵的路费和老太太日益衰弱的身体,使得他们不能相见,电话成为他们母子唯一的联系。
“现在听不清——”老太太继续说着。
姚若夏看了看手中的病历。分泌型中耳炎,半年前被确诊。她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助听器,然后抬起头。很明显,对方对此一无所知,不知道内置型助听器不恰当地使用会导致中耳炎的复发;更不知道,这个款式的产品因为质量问题,早就应该被回收回去。
“姚工。”从卫生间里出来的王耀,几步跨了过来,横在了姚若夏和那老太的中间。
“这是你的用户?”姚若夏问。
“对,”王耀用不很肯定的语气回答,随后转过头去,不耐烦地对着老太吼,“你怎么又来了?说过多少次了,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你本身耳朵就聋,助听器不是药,治不好你的聋病的!”
老太持续着拘谨,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接受着面前这个年轻人的训斥。
姚若夏已走回了柜台,拨弄着桌子上的笔,又上下打量了下那老太。头发雪白,布鞋,穿了一条深色的直筒裤。对于有钱人来说,助听器的价格不算什么,可对于这样的人,这也许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积蓄。
打发走老太之后,姚若夏感觉王耀有话要说,她知道王耀要说什么,也知道这话根本开不了口。
姚若夏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笔。
中医药大学听力学专业毕业之后,她就来到了这家制造助听器的公司。由于这个专业在国内稀缺,就业没有问题。面对几乎没有竞争压力的岗位,姚若夏的专业背景让她毕业后三年就坐上了培训师的位置。
二十五岁,二十五岁就被人称为“姚工”。这个国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前进着,年轻人像被暖棚“扣出来的速成品”一样,占据着很多名不副实的名头。姚若夏成了工程师,而她原本只能胜任的验配专员,则由各个行业的销售担纲,在被简短地培训之后,匆匆上岗。
王耀在此之前是个药用香皂的业务员。专业知识的欠缺,加之销售业绩的压力,卖一些不合格的产品给一些不适宜的用户,自然不是什么新奇骇人的事情。
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依然是一批次品率超出标准的产品。这是个在公司内众所周知的秘密,却神奇地绕过了质监部门,顺利地从柜台销售到了消费者的手中。听力辅助设备在国内鲜有权威的监管部门,普通百姓对此更是一无所知,往往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
“你要成熟一点!”这是姚若夏在去年就此问题对公司提出意见时,销售总监的回答。
姚若夏觉得很无奈,也很可笑。自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样认为她幼稚,即使她顶着工程师的名头,一脸稚气地坐在培训台上,给那些年长于她的叔叔阿姨们讲解助听器的常识,也从来不会因为年纪的关系而遭遇到不屑。
也许,销售总监所说的成熟,和姚若夏的成熟不是一个概念。
没有人知道,十五年前,就在姚若夏十岁的时候,她就已经成年了。
尴尬的沉默让空荡荡的店堂显得格外压抑。奇怪的气场充斥在不大的空间里。
“姚工,是不是助听器的原理和窃听器是一样的?”王耀没话找话,讨好地问着姚若夏。
“有区别,但如果讲到效果,倒还真有些相似。”
“那岂不是很容易被用于窥探隐私?”王耀继续笑得很假地和姚若夏说话。
姚若夏这次没有做声,她笑笑,低头看着柜台上的一张报纸。
王耀讨了个没趣,无所事事地转来转去。
时钟滴答滴答地往前走着,一声打破沉默的钟声响了起来。
“当——”五点,下班了。
姚若夏看了看钟,取上包,绕出柜台往前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转过脸来。王耀抬起头以为她会说什么,姚若夏只礼貌地说了声:“再见!”
“再见,姚工——”王耀狐疑地看着她,“您明天还来吗?”
“不来了,”姚若夏驻足停顿了一会儿,“明天开始我休假,家里有些事!”
※※※
李从安再次提审了万吉朋。
因为这次心里有了数,所以对万吉朋的态度就没有以往那么好了:“老实点!”
电视剧里一般这样的话都应该由普通民警说,而像他这样的“领导”,应该沉稳地坐在一旁,阻止手下不文明执法,然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想想你的母亲,想想你的孩子”。仿佛这样罪犯就会自觉地痛哭流涕,一下子悔悟过来,然后滔滔不绝地供述。
李从安知道那些都是文艺幻想,现实当中罪犯哪会那么乖乖就范?为了逃脱,他们挖空心思编造着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用形形色色的方式想要躲过警察的盘问。一想到这,李从安就有些灰心。
之所以说是灰心,是因为李从安还真有些“文艺”。他不是那种五大三粗,靠着一把子蛮力以暴制暴的警察。对讯问技巧不遗余力的探究,就是为了以和平方式,将罪犯从一群无辜的人当中分辨出来。罪犯也是人,也有基本的权利,也应该获得尊重。
看到驻伊拉克美军虐囚的照片,李从安的不适感不亚于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可每当自己“彬彬有礼”,换来的却是罪犯狡猾的欺骗,李从安总是要问自己,用文明的方式去对待破坏文明的歹徒,难道真的是文明进步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