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凤令 (商王恋卷五)作者:季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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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真的该有人教你规矩了。」
柳鸣儿最不喜欢人家跟她说「没规矩」,而如今提起的人是凤炽,更教她觉得不中听,她扁了扁嘴,回道:「我有规矩啊!可是如果守规矩就不能见到你,那种规矩我不要也罢。」
她常觉得那些规矩东规矩西的,不过是拿来治人的法子,乖乖的听话了,就只有任人欺负的份儿,根本就一点好处也没有。
她也不懂为什麽每个人都觉得她坏,就连现在的凤炽也是如此想她,她不过就是做了一些错事,可是,人们的说法,好像是这天底下只要是坏事,就统统都是她做的!
可是,就算她在心里觉得自己没做错事,但看见凤炽沉着的脸色,她还是觉得有些心虚,嗫嚅地说道:「你不要生我气,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说完了我就走,再也不会打扰你。」
「说吧!你想告诉我什麽?」凤炽忍不住笑叹了声,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竟然跟一个孩子在闹脾气,只因为她在他面前开心地提起另一个男人。
柳鸣儿见他笑了,清丽的眼眉也跟着舒了开来,但想起自己要说的话,还是不由得顿了一顿,「我要回去了。」
「回哪里去?」他愣了一下。
「回『百花谷』去。」
「你想家了吗?」凤炽没料到她一开口就是要离开,心头像是忽然踏空了般,有一阵沉沉的坠落感。
「对,想家了。」她过了很久才点头,明显的言不由衷,但她的心里却很清楚自己所想要的,或者该说,她知道自己不想要什麽,她不想要凤炽最後变得讨厌她,现在他已经对她避而不见,难保最後她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凤炽一阵心慌,想要开口挽留,却不知道该找什麽理由,最後,他只能苦笑颔首,「既然是想家了,那我也不便挽留,好,你回去吧!」
柳鸣儿其实从未想要他开口挽留,她没那细腻的心眼,只是听他干脆地说让她回去的时候,一瞬间,她感觉鼻尖酸酸的,有点想哭。
她揉了揉鼻子,把哭意给揉掉,如果她在这时候哭出来,一定会被他取笑是不懂事的孩子,「那我走啰!後会……後会有期吧!」
对,是「後会有期」没错!她听人家都是这麽说的,所以应该没错吧!柳鸣儿努力让自己心里不要太难过,说完告辞的话,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凤炽话才出口,大掌已经擒握住她纤细的皓腕,看着她的目光有一丝不敢置信,「你说走是走去哪里?你今天就要出发回家?不多准备几天吗?你的行囊收拾了吗?」
他被她说走就走的爽快给吓了一跳,以为她说要走,起码是一段时间後的事,没想到才被她告知,就已经要分别了!
「行囊?」她略一蹙眉思考了下,随即失笑道:「喔!我包了几件衣服,已经绑在白银的背上了,我们立刻就可以出城去,凤炽?」
最後她忽然改换了语气,软软地喊了声他的名字,令他为之短暂失神
「什麽?」他还在思考该如何打消她今天就离开「刺桐」的念头,回答她的浑厚嗓音显得有些恍惚。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保重身体,知道吗?」
她当他是三岁孩子吗?凤炽被她的认真给弄得啼笑皆非,想起自己这段时日对她的冷淡与避而不见,一瞬间,强烈的罪恶感令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十年很快就过去了,等我再带神仙果给你时,一定会长得比现在好看,到时候你应该会比现在更喜欢我吧!」
她希望他多喜欢一点比较好,这样一来,或许他就会比较愿意想见她,而不是只是让人伺候着她,给吃给喝的,这样的「款待」,总教她觉得不如没有的好,不如她根本不要来的好。
「一定要十年见一次不可?」他很快就让自己接受她要离开的事实,泛在唇畔的笑容显得有些淡然、有些无奈。
既然是她自个儿决定要离开,就由得她去吧!
「不是有一句话说『小别胜新婚』吗?意思不就是短暂分别,可以让人的感情变得更好,那十年是好多个『小别』加在一起,到时候,你一定会变得很很很很很很喜欢我,我想要你很很很很很喜欢我,所以我会忍耐着不要来找你,你也一定要忍耐,不可以来找我唷!」
听她又把话拿来乱比喻,凤炽忍住了失笑的冲动,嘴角隐隐地上扬,故意装出一脸正色,「难道,你就没想过另一种可能性,是十年之後,我把你给忘了,或是你把我给忘了吗?」
「你又不是健忘的老头子,哪有忘那麽快的啦!」她不依的哇哇大叫。
「你这个小丫头,竟敢说我是健忘的老头子?!」他挑起眉梢,眯细锐眸,第一次领教她说话可以气死人的功力。
「我不管,反正谁忘掉谁就是老头子!」她对他做了个鬼脸,半强迫地拉起他的手,跟他打勾勾,「说好了,谁忘掉谁就是老头子,如果你不想当老头子,就一定不可以忘了我,一定一定一定不可以忘了我!」
她走了。
虽然在他的挽留之下,多在「凤鸣院」待了一天,离开的时候,是隔日的清晨,没有留下只字词组,一个人悄悄地带着两只老虎离开。
说她是「悄悄」离去,那倒也不尽然,因为早在她行动的时候,已经有人知会他,他不动声色地跟在她身後,目送她离开,虽然她的老虎们有知觉他的存在,但只是以奇怪的眼光多投看了他两眼,没惊动他们的小主子。
最後,他沉默地看着她与两只老虎的背影消没在「刺桐」清晨的雾色之中,听她对老虎说没让他来送别是对的,要不然搞得离情依依,到时候要是他哭了怎麽办,她一定会舍不得离开的。
他会哭吗?凤炽在心里好笑地想,她在说的应该是她自个儿吧!
让她离开了也好!在看见她的身影终於被雾气给完全吞没的那一刻,他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淡然冷冽,没有挽留,让她离开,是对的。
一进入七月,「刺桐」到处都是热闹的庆典祭拜,最鼎盛的高潮,是「王船祭」,人们说,载满金银纸钱与祭品的王船漂离岸边越远,接下来的一年,当地的百姓就可以不受瘟疫的威胁,可以整年风调雨顺,丰衣足食。
通常带领主祭的人,都是当地德高望重的耆老,但是,若要论身分地位,以及影响的势力,无人可以及得过凤氏的当家,而庆典一切的花费,十有八九也都是凤家所出资,余下的则由当地其他商家认捐。
海岸边,以主祭的凤炽为首,站满了前来祭送王船的商家与百姓,此刻,泊在海中的王船大小与一般八桅大船相差无几,船上摆买了金银纸钱以及纸扎的人偶,还有无数的贡品,在夜幕渐渐低垂的海面上,刮起了顺风,而人们也就在等待这一刻。
「炎爷。」一旁的人走到凤炽身畔,递来了大弓与长箭。
凤炽拿起大弓,将箭满弦,这时,一人上前在箭尖的油棉点火,在场的众人屏气凝神,只听见弓弦「当」地一声,在箭上燃烧的那团火已经疾射而出,越过了天际,不偏不倚地落在王船的中央,一瞬间,船上大火轰然而起,被红艳艳的火光给吞没,整个船身顺着风,漂出外海。
火能够蔓延得如此之快,自然是因为船上所置的东西都已经先沾过了火油,为求王船能够尽数烧成灰烬,把灾厄都给烧光。
这时,乐鼓声起,人们欢声雷动,喊叫着说来年会是一个好年!
凤炽将大弓交给一旁的人,自始至终一语不发,目光盯视着在海面上烧成一团大火球的王船,不知怎地,在他的脑海之中又浮现了柳鸣儿哭着要他回去的景象,耳边仿佛还能够听见她的呐喊,喊得他的心一阵阵揪紧的痛。
你要我回去,你究竟是想要我回去哪里呢?这几天,他不断地在问着脑海里的那张泪颜,但她不回答,只是一直在哭着她想念他。
「炎爷的箭术还是那麽的好,半点也没有退步。」一个年轻男人拍着手走到凤炽的身旁,与他一同眺望着越漂越远的王船之火,在低垂的夜幕之中,那团红火瑰丽得教人无法逼视。
「什麽时候回来的?」凤炽侧眸望向年轻男人,低沉的嗓音不冷不热,口吻不似在问候一位兄弟。
年轻男人被称为「凤官」,他的原名上官睿,在被凤炽的父亲收做义子之後,亲近的人喊他「凤官」,外面的人喊他「官二爷」,很明显地指出他在凤家不可动摇的老二第位。
人们都说,凤官名义上是养子,可是,实际上是凤家的私生儿子,凤老爷接这个私生儿子回来,是因为他不喜欢凤炽这个大儿子,所以打算有朝一日让凤官接掌凤家的家业,不过最终他当然没有如愿。
「船队昨天才刚抵达『刺桐』,原以为应该可以在进入七月之前回来,可是在中途被飓风给耽搁了几天。」
「平安回来就好。」凤炽对於这位小自己两岁的义弟,一直无法将他看成自己人,在十年前,他爹突然带回了一位少年,说要收做义子,完全不顾任何人的反对,也就在那一年,他娘为了稳固自己儿子继承当家的地位,从洛家收了一位「待年」,想的就是他及早成亲,生下凤家的血脉,只是两老去世得早,这门婚事就一直被他拖着,直至今日。
「先不说我,炎爷,这趟回来,小弟我听说了不少有趣的事,听说你与一位美貌无双的少女结成了好友,这可是真的?」凤官在他的义兄面前,一向都是嘻皮笑脸的,但也从不主动与他亲近,他可以看得出来凤炽对他的疑心,就算这疑心的来源,大半来自於旁人的煽风点火。
「你想知道这个做什麽?」凤炽勾起一抹淡得近乎幽微的笑痕,「她已经回去了,但无论如何,这都不关你的事。」
闻言,凤官脸皮上的笑意非但没减,反而更加张狂,认识凤炽十年,还不曾见过他这位爷把心里的情绪给搁在脸上呢!
「那位少女确实不关小弟的事,不过,我还听说炎爷你最近人不大对,老是一个人心不在焉,若有所思,怕你是害相思了,如果是因为这位少女的缘故,那小弟可就不能坐视不管,毕竟,您可是咱们凤氏最重要的当家啊!要是有个万一,那就大大的不好了!」这就是凤官一贯对义兄说话的方式,半似真,半似假,看似有情,口吻里又带着点嘲弄的意味,教人捉摸不清他与这位义兄之间真实的关系。
「就算是真的出事了又何妨?」凤炽也不是省油的灯,脸色不愠不火,隽雅的眼眸里簇动笑意,「反正到时候会有你这位义弟为我一肩扛起,放心吧!到时候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说完,他转过身伸手拍拍凤官的肩头,提起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去。
凤官愣立在原地,听完凤炽所说的话,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不知道这位义兄「不会客气」的定义是到哪个地步。
就在他沉思之际,蓦地,系在他腰间的土铃忽然发出了尖锐的铃声,他按住了土铃,急忙地转头望向身後的人山人海,这时,土铃又发出一记声响,只不过音量已经变得比较微弱,让他知道在人群之中,就算有人与他持着会发出共鸣的同样土铃,也已经走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