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哑妻-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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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眸子静静盯了她一会,道:“你去吧,今天我会和客户出去打高尔夫,晚上说不定不回来。”
“恩。”她笑着点头,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来,小脸恢复光彩。这个男人今晚不回来,正好。
随后,等他的车消失在马路尽头,她带着存折和信用卡去了趟银行,然后坐上了去小渔村的客巴。
小渔村仍是四年前的那个模样,几百来户人家,以出海打鱼为生,到处可见鱼网和暴晒中的鱼干。她一身轻便洋装,戴着太阳眼镜站在村口,却没有人认得出她。
走进村,她看到晒场的阿妈阿婶们正忙碌的用梭编织鱼网,黝黑的脸上布满辛酸。偶尔会为一句笑话,漾出一抹发自心底的笑。
她想起,她们从不曾这样对她笑过。心底,不免有些凄凉。
[正文:第二十八章]
走到舅舅屋门前,她停住脚步。只见往昔的土坯房已翻修为两层小洋楼,雕花大门,庭院深深,院里还系着一条大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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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狗见到门前的她,立即狂吠个不停。她不得不后退一步,眼前陡然浮现舅母的脸。那张整日怒骂她的脸,和这只狗的凶神恶煞有得拼。
“你个衰仔,跟你阿爸一个德性,好吃懒做……”这时,洋楼里陡然传出一阵打闹声,黄狗立即停止犬吠,安静看着一个妇女拿着鸡毛掸追打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为什么你和阿爸能吃那么多好吃的,我却不能?”小男孩边跑边尖叫着,一路往院门口直冲过来。
看到门口的阡雪,小家伙肆无忌惮拉着她的衣裙,躲在她身后,然后饶着阡雪转圈,恣意和母亲捉迷藏。
阮春杏终是气喘吁吁停下追打的脚步,将鸡毛掸子放下,顺气。“你个衰仔,看我抓到你不打折你的狗腿子。”
“你来抓啊,抓不到我;抓不到我……”小家伙调皮的从阡雪身后探出小头颅,对气急败坏的母亲做鬼脸。
“你个衰仔!”阮春杏吊三角眼圆瞪,一掸子就要挥过去,却又怕打坏四十岁才生下的宝贝儿子,止住了冲动。
等气头顺一些,她这才发现一直沉默的戴太阳眼镜的高挑女子。于是她母鸡般一把抓过儿子,忙不迭的道歉:“不好意思,阿毫不懂事……”
女子不动声色,取下眼镜,静静看着眼前这对四年不见的母子。舅母的脸,一如既往的刻薄呵。
“原来是你这个贱丫头?!”阮春杏的吊三角果真再次圆瞪起来,刻薄的脸上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其他的什么情绪,弄得她把手中的鸡毛掸子直直掉在地上。
阡雪点头,淡淡看舅母一眼,走进庭院。舅母眼中的含义她并不想理会的,她只是来见阿麽。
走到后院,小屋仍是那间小屋,破旧了一些,与前院的洋楼格格不入。而屋前的竹架上晒着阿麽的旧衣裳,在夏风中形单影只。
她站在门口,心儿一点一滴凉透。怎么说阿麽也是舅舅的生母,含辛茹苦将舅舅一手拉扯大,到晚年,却是这般凄景。即使是病重,也得不到一间舒适的住所。舅舅舅母真是狠心。
“贱丫头,你回来的正好。”跟过来的阮春杏恢复气势汹汹,双手叉腰挡在阡雪面前,“婆婆的医药费没有了,现在吃药的钱也是我们垫着……”
“我先见阿麽。”阡雪冷冷看这个只认钱的妇人一眼,用最简单的手语提醒她。她早该知道,舅舅舅母的目的是为了钱。
“那个老不死的不在。”阮春杏三角眼一瞪,嗓音随之尖锐,“你以为我们乡下人像城里人那么好命啊,躺在床上也会有饭吃……”
听到这里,阡雪脸色大变,她一把推开喋喋不休的妇人,便往屋子里冲。屋内一如四年前的简陋,夏不遮雨,冬不挡风,木床上,不见阿麽的身影。
她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逡视着,满腔的急切写在脸上。舅母的狠心,不会随时间而消逝,她定是让阿麽带着病体在劳累了。
“贱丫头,你敢推我!”阮春杏在她身后恣意叫嚣,她就是看准阡雪的只身前来,才敢恢复她的刁钻本性。她算是欺凌这个哑巴丫头欺凌顺手了,四年不打骂,倒是让她憋得慌。
这次,是这个贱丫头自己找上门来的。
阡雪不理她,转身往海边走,此刻她只想尽快见到她的阿麽。而她的急切倒让身后的阮春杏心里不快了,妇人吊着三角眼,一把拉住阡雪的腕:“去哪里?现在不准走,钱的事我们还没有说清楚。”
“找阿麽。”阡雪厌烦甩掉舅母的手,懒得跟她比划更多。钱她会给,但这次必须是在她确保阿麽的安全无虞下。
此刻,舅母的模样,让她后悔她没有早点回来看阿麽。她不知道舅母收了她的钱,到底是不是在好好给阿麽治病,她很担心。
去海边的路上,她遇到了从镇上回来的舅舅。四十七岁的舅舅一看到她,浑浊的眸子里闪着精光。
她后退一步,想起四年前的疯狂逃跑。就是这个无情狠心的舅舅,将她逼上了绝路呵。此刻舅舅眼里的算盘,让她再次不安起来,原来舅舅还是不安好心的。
“阡雪,你终于回来了。呵呵……”尹刍永细细将这个出落得楚楚动人的外甥女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干笑:“在外面过的好吗?这次回来还走不走?”
问是这么问,浑浊的老眼里却是精细的盘算了一番。怎能让这棵摇钱树走呢,以阡雪目前的条件,身价估计可以涨到八十万了。要知道,那个马金山还时时想念着呢。(注:马金山即四年前下聘金的老男人)
而且,他刚刚在赌场将阡雪上个月寄来的十万块输个精光,又瞒着老婆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今日的他,已是被逼上绝路了。
“阡雪,这次你就不要走了,陪着阿妈,阿妈一直很想你……上次是舅舅错了,一时糊涂……”他第一次摆出温和笑意,徐徐善诱,模样十分懊恼。
阡雪冷眼看着,简单比划:“我找阿麽。”然后飞快往前走。舅舅的眼神,让她胆战心惊,她又怎能不读懂那份跟四年前一模一样的信息呢。
她是一路狂奔跑到海边的,烈阳下,阿麽日见苍老的身影在弯腰拾退潮海鱼。那拄着拐杖的每一步前行,都是颤巍巍,偶尔伴着歇斯底里的咳嗽,却仍是坚持……她看着,心疼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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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辰轩先是驱车去了趟金领汇高尔夫会馆,当看到绿坪场地上宁若蓝一身休闲装,勾着陈总的臂膀,却是对他投来胜利媚笑,他挥杆的兴致陡然降到了零点。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退了场,任那群意为打高尔夫实则泡美女的客户在身后大呼小叫。这些人,既然不明白他的处事风格,那么,他不屑与他们合作。
出了会场,他脱掉休闲西装外套,塞上耳麦,一边听着助理报告他的行程,一边稳稳开着车。罢,为了不浪费时间,他还是决定回公司加班。
车子行至十字路口,陡然红灯,他不得不停下车。长指有节奏的轻扣方向盘,显示他的不耐烦。
尹阡雪那个小女人到底在瞒着他什么呢?他微皱剑眉,只有在等红灯的时刻才会想起那个温柔女子。
那个女人不擅长撒谎,她说假话的时候会咬着唇瓣,目光闪躲,将一切心思写在脸上。这是四年来,他对她最深刻的认识。
只是今日,她到底出去干什么了?他不会相信她仅仅是买东西,那双不敢直视他的水灵大眼可骗不了人,她明显是在撒谎……
随后,他又将利眼眯起,不容忍自己再想更多关于她的其他。因为,他绝不会让自己在女人身上浪费一点心神。
绿灯,他却在转角看到他正琢磨的女人上了一辆银白小车。这下,他的俊脸可是脸色大变了。
方向盘左转,开往公司方向的小车陡然转了弯,跟上前面的小车。他倒要看看,叶宿白是怎样勾搭他冷辰轩的女人的。
叶宿白的车在银行前停了下来,尹阡雪走下车,用手语说了声“谢谢”,然后提着包包走进银行。
冷辰轩坐在车内,有些惊讶叶宿白在目送尹阡雪进银行后,就那么离去。他们两个不是在约会吗?难道是他的错觉?
随后,他的女人从银行走了出来,却是往银行附近的车站走。他挑眉,突然满腔兴致想要知道这个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他的车一直跟着她坐的客巴到达一座海边小渔村,看着她高挑纤细的身影在村口落寞踟躇,他才知道她是回了家乡。
这就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吗?到处是白花花的鱼干和忙碌的渔民,几百来户人家,远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蔚蓝海岸。
他站在她身后,陡然觉得她的背影有些孤独。薄唇不羁勾起,一丝怜惜,就那么在他的心底一闪而过。原来他的女人,在这个村里,不受欢迎。
随后,他利眸一闪,狠狠抑住心头的异样,长腿大步往相反的方向走。既然来了,他就当散散心。其实比起A市的喧嚣,这里的环境还算不错。他该找间海边民宿住一晚去。
[正文:第二十九章]
四年没见,阿麽苍老了好多。两鬓完全斑白,爬满皱纹的老脸苍白如纸,娇小的身子更是单薄若柴。
而那破旧的小桌上,一如既往摆着一碟阿麽自己酿制的鱼干和一盘青菜。
阿麽慢慢吃着,阡雪在旁边湿了眼。这四年来,舅舅果然是没有好好照顾阿麽的。屋内蚊虫数不胜数,却,连把电扇也没有。
“阡雪,过了今晚你就回去,不要留在这里。”阿麽抬头,颤巍巍说出这句话,接着一阵剧烈咳嗽。
阡雪连忙起身为阿麽平抚背部,脸色和老人一样苍白。阿麽,病入膏肓了,狠心的舅舅把她每月寄来的钱没有用来给阿麽治病。
“阿麽,我带你走。”颤抖着在阿麽掌心写下一个走字,阡雪着急的为阿麽收拾行装。是她的错,她把阿麽的病耽搁了四年。这次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好好照顾阿麽。
阿麽一把拉住她的手,尽力用咳嗽中缓过气,有些气若游丝:“傻阡雪,阿麽在这里过得很好……咳……阿麽在这里待了一辈子,是离不开的……”
“可是舅舅……”阡雪的泪落下来,舅舅毕竟是阿麽的亲生儿子,知子莫若母,直到现在,阿麽仍是放不下那狠心舅舅。
“阡雪,听阿麽的话,以后不要再回来,在外面找个好男人嫁了……咳……阿麽也欣慰……咳……”
“阿麽,走!”听着阿麽的话,阡雪愈加心疼,她偷偷擦去眼角的泪珠,顾不得阿麽的阻拦,执意收拾行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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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雪……”阿麽有些无奈。
“哟,这是在干啥呢?还没住一晚就要走了呀?”阮春杏穿着花裤衩,上身一件白色背心,手摇蒲扇乐呵呵走进来。
只见那双倒三角眼已不复白天的惊慌,闪着熟悉的精明和奚落。她看一眼桌上的饭菜,唇角都是鄙夷。
这个老不死的,就配吃这样的饭菜,拖着一身病要死不活,简直就是浪费钱。不过还好,他们可没那么傻把那些钱打水漂,而是用来盖房子了。
在心底暗暗庆幸一番,她的视线盯在阡雪身上,然后大屁股往凳子上一坐,蒲扇摇的好不惬意。
“我说贱丫头,你生是这里的人,死是这里的鬼,急着走什么,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