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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部分

[295]最远的距离-第128部分

小说: [295]最远的距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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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铺天的挽联、盖地的鲜花、小号码的车牌、衣冠楚楚的悼客……又有什么用?那个人回不来!无数次,他凝望鲜花丛中的那个人,他觉得这是他的一出恶作剧,他喜欢捉弄人、吓唬人,他什么法子都想得出来,他一定是装的,一眨眼他还能蹦起来。天下所有的人都能死,他不能死,他一直那么开心,那么潇洒,要什么有什么,天塌下来不皱眉头,这样的人,也会死?还死得如此冤枉?他怎么能甘心?他怎么能相信?
  他看着一个个的人从眼前过,他的心鲜血淋漓。一个又一个,他送了多少个兄弟?他想问:怎么不是我在这儿?怎么都是我看着死亡?忽念到静熙,她有他们的孩子了,他不孤单了,他的泪又冒出来:他都没满23岁!他都没有结婚!他都没有孩子!
  杜雷按压不住,低哭出声,越哭越悲,恨不能抛开一切,放声大嚎才好,正极力强忍,忽听一阵哭声由门口直传过来,震天憾地,惨不忍闻。他听着耳熟似的,忙起身去看,就见信水一身黑衣,捂着白手绢,一路逆行,跌跌歪歪的奔进来,待看到水晶棺,纵身一扑,捶胸顿足。
  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见状上前想拉她,被她连踢带踹,打得不敢近前。杜雷看着,正要过去,见一个男子随后跑上,他一眼认出是给他们烧过饭的陆远。他遂站着不动,让他去劝,无奈信水哭天抹地,趴在棺上死活不走,还要去掀棺盖,要方毅活过来。
  杜雷看绕行的吊唁人群开始骚动,带着小白花的警察开始往这边挤,他忙大步过去,冲陆远点点头,两人各架住信水的一只胳膊,将她往休息室拖。信水挣扎不出,哭叫不止,声嘶力竭。
  绍钥接过小白花,仔细别上,侧脸看绍韩并不戴,只拈在指间,眼睛盯着休息室,他也跟着看,但那里门窗紧闭,什么也看不着。此时吊唁的人已过去大半,偌大的厅显得有些空荡。绍钥看前面的人已出去颇远,忙跟绍韩一示意,自己抢步跟上。
  梁卫国看是他们来了,忙往前迎,十分殷勤。
  绍钥绕棺半圈,脸上有恻隐之色,随后走到方正田园夫妇面前,劝慰:“节哀顺便!”再一回头,却见绍韩站到棺前端,眼睛直望棺内,半晌不移步。他莫名的发急,忙上前,低低道:“走吧!”
  绍韩又停片刻,抬手将小白花往棺上一丢,跟着一动嘴角。
  绍钥看着,又急又忧,正想再叫走,忽见他的脸抬向门口。
  林曦抱着一个青花的小坛子,由苏哲搂着,慢慢从外面进来。这两人都穿着古怪而优雅的白色衣裤,衣袂飘飘,没走的人一齐盯着看,好奇不已。
  林曦凝望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身上精气一寸寸的抽离,她站不住,只能俯到棺上,脸对着他的脸,仔细看,好像不认识。
  苏哲以为他还会放声痛哭,但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他一扭头,看见梁卫国,便略一抬手,给他看手上的衣物。
  梁卫国有些发悚,不敢上前,忽一眼瞄到杜雷出来了,他忙低喊。
  杜雷一见这两人,如临大敌,连赶带赶的急走,待到面前,看着两人形容打扮,喉头哽咽,不能发一声。
  苏哲捧着一套衣服:“他最喜欢的,让他带走。”
  林曦眼见着棺盖开了,她一下把手压进棺沿,慢慢移步,紧紧贴住棺身。
  杜雷伸手想拽她,被苏哲屈臂撞开,他也跟着向前,俯身去看。
  旁边的梁卫国大惊,看两人神态安静,心里略放,一边回头示意手下们慢慢靠近。
  杜雷忙瞪他,冲他摇头,又朝后挥手。
  林曦轻轻将手按在那只手上,那只灰白的手,冰凉僵硬,不再有记忆里的温暖;她弯下腰,把脸贴到上面,她可以温暖他。
  杜雷想拦,伸不出手,不独是他,梁卫国等也是直直的看着,呆若木鸡。
  苏哲将白衣放到方毅脸侧,仔细的理平,又俯下身,靠近他的耳朵,轻轻道:“我在曦子身边,你放心!下辈子,我们还是兄弟!我做你!”
  林曦一睁眼,她又回到水里,若明若暗的波光绕在她周围,她发足在湖底狂奔,大声呼唤一个名字――方毅!方毅!方毅!方毅!
  他仍在那个旋涡里,头发水草一样飘浮;看着她跑近,他向她伸出手,“曦子!曦子!曦子!曦子!”他眼里闪着光,身体拉成一条直线。
  她一寸一寸的够上去,指尖终于碰到他的指尖;她拼命奔跑,她要跨过那道水流,她要抓牢他的手,她要救他出来;但他们永远是指尖碰指尖,不能再贴近分毫。
  他的脸显出奇异的焦虑和痛苦,他凝望着她,一声一声的念她的名字。
  她用尽全力向前一扑,她抓住他了,与此同时,他的脸再一次消失,水波一拂,她抓着一个没有脸的人。
  她发出一声尖叫,她还是扑上去,抱住那个身体,即使没有脸,他也是方毅。
  秦怡看林曦一下从床上跃起,抱住那个面容僵硬的男子。他一直俯视她的脸,聚精会神,看不见旁人的存在。
  她不知这人是谁,她不喜欢。当他从苏哲怀里抱起她的曦子飞奔而出,她就强烈的排斥他。她一步迈上去,抚林曦的脸:“曦子!曦子!”她想掰开她的手,让她离他远一点。
  他的目光射过来,凌厉而阴冷,但只有一瞬,他又低下头去:“她害怕,我陪她。”
  他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她听着他的声音,越发不安。
  她进而轻拍林曦的脸:“曦子!醒醒!我们回家去。”
  他举手一架,弹开她的手:“别打她!”他的声音平平的,没有起伏,但她能听出里面的警告意味。
  她有些恼怒,侧过脸,眼神开始不客气。
  他并不看她,垂下视线,似在挽回他的无礼,但周身的气势却在告诉她:你不能动她,即使你是她的母亲。
  林曦连声呼唤:“方毅!方毅……”没有回应,他不是方毅?她睁开眼,茫茫的看着面前的那张脸,她辨不出那是谁,他既不是方毅,也不是苏哲,他是谁?
  突如其来的,她一阵恐慌,猛的松手,往后一缩,大叫:“哲哥!哲哥!”
  秦怡赶忙就上身去:“曦子,妈在这儿!你别怕,我们就回去,哲哥在家里等着你。”
  林曦扭过脸,看她半晌,扁着嘴叫声“妈”,泪如雨下。
  秦怡撑不住也跟着掉泪,又把她抱到胸前:“咱们回家去,你哲哥好好的,他等着你。”
  秦怡搀着林曦往外走,忽想起医药费还没付,遂停下,想去叫护士来,就见那个男子挡到她们面前,屈下身子,对着林曦的脸:“林曦,我是绍韩,这是军院,你记得吗?”
  林曦一下回了神似的,慢慢点头:“我记得你,绍韩先生……”
  秦怡看一医一护跟着他们出来,而绍韩似乎还要送她们回去,她忙道:“我们自己走就好,不麻烦先生了。”
  绍韩看她一眼:“他们也去。”那个护士扶着林曦就往他车旁走。
  秦怡还想拦,就听那医生道:“您听绍先生的吧,令千金气色不好,我们陪着有照应。”说着,打手势请她上车。秦怡看林曦已在后座坐好,无法,只得也坐进去。
  到了家,却只林蔚天一人在,看见这母女俩回来了,总算把心放回肚子里,再看还跟来了医生护士,似是林曦有大问题,一时又惊恐不安。
  林曦看不见苏哲,掩不住的开始着慌,她四处乱看,喃喃的问:“哲哥呢?哲哥呢?”
  林蔚天忙哄:“他出去找你了……一会儿就回来!”
  林曦不信,就要往外走,秦怡忙抱住她:“你哲哥马上就回来了,你一出去,他回来找不着你,要着急!”
  林曦想想有理,便坐到桌边,无声的流眼泪。
  秦怡替她擦半晌,递眼色给林蔚天示意上阳台。
  “小哲怎么样了?”
  林蔚天忙道:“他妈打过电话了,说是还没醒,在挂水。医生说不要紧,疲累过度。”
  秦怡记挂不已,还想打电话问,谁知竟打不通;再瞅着那个人还不走,恼火,遂上前道:“先生请回吧,家里地方太小,不方便招待客人。”
  绍韩抬头看看她:“不要紧。”又望向那一医一护。护士赶忙去扶林曦:“林小姐躺下睡一会儿吧,坐久了头昏……”
  就听楼下一阵快速的脚步声跑上来,紧接着门上大响。林蔚天忙去开,苏哲一头撞进来,手背上鲜血直滴。
  林曦一见他,眼泪“唰”的淌下来,她呜咽着叫一声“哲哥”,慢慢站起。苏哲一步迈过去,紧紧抱住她,眼里滚下泪来。
  苏哲晚上不肯回去,林曦也不肯让他走,秦怡也觉得两人在一起好,但家里实在挤不下,好容易把那医护两个劝走,何燕兰提议搬到苏哲那儿去,秦怡想想也好,遂一起出来。
  林曦由秦怡帮着洗了澡。她眼里泪水不干,人也有些发呆。苏哲虽是痛不欲生,但看她这样,只能忍着,搂着她坐到床头,轻轻哼歌给她听。
  秦怡何燕兰在门口看一下,忙又退到客厅,相对着掉眼泪。
  半晌,何燕兰问:“白天那人是谁?好像跟曦子很熟!”
  秦怡摇头:“我是第一次见,也没听曦子提过。”
  何燕兰忙道:“幸亏他帮忙,我急死了,唉,两个一齐晕过去……”
  秦怡知她宽慰自己,众目睽睽之下,儿媳妇让别的男人抱跑了,怎么说也不是个事儿;再说苏哲晕倒在后,他抱起林曦想往外跑,气力不支倒下;为了护着林曦丝毫不伤,他撑着双膝先着地,那个男人简直是从他怀里把林曦抢走的。那会儿正是送尸体进炉火化,方毅父母也不好,厅里乱成一团,要不是她眼疾脚快,还不知那个人会把她的曦子带去哪儿。她想着那张僵直的脸,厌恶心越发的重。
  苏明威得了消息,也急忙过来探望,三人都没心思说话,闷坐到十一点。
  秦怡看苏哲还不出来,正要起身过去,见何燕兰过来:“他们睡着了……秦姐,你看,好容易睡着了,他们就差一张纸了,就别叫醒了好不好……我在旁边打个地铺,照应着。”
  秦怡心神俱碎,知道这两人元气大伤,就是睡一起也是真睡而已,再说何燕兰又这个话音,怎能不点头,想着不放心,又过去看看,见林曦缩在苏哲怀里,泪痕斑斑,苏哲手臂护着她,如抱珍宝。她蓦的伤心,忍着泪,快步出来。
  林曦睡到凌晨,忽然惊醒,不停的叫方毅的名字,痛哭不止。苏哲秦怡何燕兰忙围着她,哄半天;好容易睡去,不到三点又惊醒,还是呼唤方毅;此后她再也不睡,只睁着眼睛流泪。
  第二天绍韩来过一趟,送那两只猫,引得秦怡喷嚏不止,只得又抱回去。他看林曦只脸色发白,别的还好,心里放了不少,也不久留,悄然而去。
  接下来,林曦白天还好,由苏哲搂着坐在阳台上,静静的,偶尔流泪,但到了晚上,便精神恍惚,一惊一乍的睡不了,渐渐的饭也吃不下,水也不怎么喝,眼见人就瘦削下去,只剩一双眼睛有点活气。
  苏哲衣不解带、日夜守护,任谁说也不离寸步;饶他身体强健,也禁不起这样折磨,三天下来,面颊就刀削一样的减下去。
  秦怡从医多年,看着情形不对,请同事来看看,什么毛病没有,诊断下来就是悲伤过度,也用药也挂水,但不起作用。
  杜雷本想瞒着静熙,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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