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市里的乡哥村妹-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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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庙殿正中坐了,活象一尊神像。
“你咋的又这么冲动哩?”山凤来在黑毛身边,轻声说。
“你不懂!黑毛怕过谁?”
黑毛一声震怒,吓得山凤周身发凉,就跑过去伏在香香肩膀上委屈地哭。
小波和西峰就问姑父咋办?姑父狠狠地瞪了黑毛一眼。竟然代表黑毛去给那些人赔礼。并承诺钱分文不少他们的。还说,既然他是包工头,民工就有理由找他要工钱的。钱丢了是他自己的事,亏他自己。改天就去银行取存款,给大伙发工资。并且叫那些民工用白酒擦拭受伤处。
小波看着姑父的这些举动,想起陶夫子讲的枭雄刘皇叔掷阿斗收买赵子龙将心的事,心里很佩服。站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难怪陶夫子说读透”三国“,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啊。”
这时,西峰看了黑毛一眼,黑毛就过去指着姑父的鼻子骂:“算我白帮你了,不看在小波面上,我真想揍你这没肝没肺的!呸,我黑毛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受窝囊气,给我工钱,老子第一个走!”
“黑毛,你咋的走?你走了多没劲,我也走!”西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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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青年到这里来后对姑父很尊重,都跟着小波叫姑父。黑毛反脸变成了砍杏黄旗的人。这下,姑父气来了,又不敢骂,他亲眼目睹黑毛如何了得,于是破釜沉舟地说:“你们六个都走,我明天就把你们和这些民工的工钱一起付!”
后来那些民工因为黑毛的无理,心中怄气,都到其它包工头那里做工去了。事发突然影响深远,姑父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克星,他无力回天,他的包工头生涯在那里结束。
姑父和梅婶结成夫妻后,在小镇开了个小饭馆。小波得知姑姑被姑父抛弃,把离开山场那天,西峰即兴口占的四句五言诗寄姑父,让他品尝何谓自食其果。
离婚时姑姑对姑父说:“你不要我,干吗又对我那么好,给我寄了那么多钱?”
姑父一心要离,并不细问,以为姑姑想挽回他。故意说他的好处。姑父心想:给一点点钱,还说寄得多,以为我会要你个不下仔的死婆娘?没门。
其实,姑姑确实收到一笔一万三千多元的汇款。是小波在厦门用姑父的名字寄的。
整治姑父的内幕,到了厦门时姐妹仨才得知。
几个人到邮局,给姑姑汇款。
黑毛问小波:“为哪还用那没肝没肺的鸟名寄钱给姑姑?你不会写你的名字?不敢写,就写我的名字,我不怕!”
小波说:“这钱本来是他这个负心汉用自己的智慧赚的。算我们为姑姑讨回了公道吧!”
“是替天行道,惩恶安良。”西峰说。
山凤对黑毛发火:“你抢劫?这样学坏哪行,要坐牢了,我咋办?你个没长脑子的,我以后要管住你,啥都不能瞒我,要瞒我就不要理我哩!”说着就用拳头打黑毛铜墙似的胸。
黑毛憨痴痴地笑,嗡声嗡气地说:“好,让你出气。打吧,你那力气只能给我搔痒。”
香香搂了西峰脖子,一根手指点着西峰的鼻子:“狗头军师,是不是你的馊主意啦?哥仨把戏咋演的逼真?”
“黑毛对付姑父,我和小波互相对打,然后,一闭眼一咬牙,往那牛王刺丛里滚……”西峰两手一摊:“就这么简单。哎哟,甭提了,那刺划着肉好痛。”
“你傻啦,你!”香香拧西峰耳朵。
西峰告饶:“下回不敢,别用劲。耳朵缺了难看。”
丽珠关切地问小波:“这样做了,有没有后患呀?”
“放心吧。”小波成竹在胸地说。
六个人离开山场那天,坐了公共汽车,匆匆赶到火车站。要往哪里去呢?他们心里还没有确定目的地。流浪的打工生活又开始了新的一页。哪里才是游子的最后一个村庄抑或最后一个城市?一本地图打开,放在行李包上,他们象军事家作战,围成一圈蹲在售票厅的角落商量。小波想去上海,有初中时的同学在那边混得不错,听说那边只要有点文化还能找到好工作。但是手中的钱也不是很充足。途中路费等等要花好多钱。在外没钱了,工作找不定,又饿肚子,哪有在家安泰?
丽珠建议说:“我们几个去广东,找柳明村的石头吧,他说过要帮我们呀。”
当时西峰说:“那就去投靠老同学吧!石头在那边混得不错。”
山凤接过话茬说:“西峰,听你这么说,我们是像遭难了。”
小波听了西峰和山凤的话,眉头皱了一下。想来想去,小波拿了主意,说:“我们不能舍远求近,还是去厦门吧。万一到了广东那边,石头无能为力咋办?再说事前没有与他联系好。靠自己走出一条路吧,再苦也是值得的。”
厦门对于他们,是举目无亲的地方。找工作花了八九天时间,最后两天里几个人有了着落。也许老天动了恻隐之心吧,他们没有流落街头。虽然身上的盘缠全花光了,好在他们的工作都包吃包住。
哥们没钱在外没事,填饱肚子就行。牙膏没了,就白水洗。姐们就很难堪了。他们约好每天下班后,大家步行到工业区旁边的小桥上聊上一阵子,然后回到各自的厂里休息。
这是上班后的第二天,他们聚在小桥上。眺望着这座海城华灯初上的景致。
丽珠怯生生地问小波:“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钱呀?”
“咋的?现在是一毛钱都没了。等发工资,不就有钱花了吗?”
丽珠就低了头,抬手臂抹眼泪。
“到底咋的,你要说清楚嘛。”小波搂了丽珠,催她快说。
“我们女孩子,有的东西总是一定要买才行呀……你看香香姐病了要买药……这咋办才好呀,你是老大,快想想办法呀!”
几个人都静静地听丽珠说话。
“额头这么烫哩,明天还要上班,不去看医生不行哩。”山凤摸着香香的额头,心酸地说。
“没事,我回厂里睡觉去啦,明天自然会好的。”香香把头从山凤肩膀上移开,冲大家勉强笑一下,就摇摇晃晃地要回厂,山凤紧紧地扶着她走。
小波明白,大家都刚上班一天,根本不可能向老板去借钱。对你不了解,钱借给你,你走了老板不亏了?再说,老板就同情你,等把情况讲明,要花多少时间。加上六个人分布在四个厂里,才两天时间,天晓得哪个老板心肠好?钱不是万能,没钱却是万万不能啊。小波甚至恨自己:不应该把那一万多块钱全部寄给姑姑,要是留点大家急用多好。可小波有他做人的原则,几个伙伴都没有要用那钱的意思。
在找工作的那几天里,因为水土不合吧,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感冒。为了节省手中愈来愈少的钱,他们住最便宜的小旅馆,谁都不提买几粒感冒药的事。人年轻,和小小感冒一较劲,也就过去了。那种简陋的小旅馆,甚至连洗澡间都没有,几个女孩子也咬牙挺着。
“你们几个都需要?”小波问丽珠。
丽珠点点头。然后带着无奈的表情,跟上山凤和丽珠离去……
哥们都明白她们需要啥。恐怕最让世上男人丢脸的事,莫过于连这点物质财富都不能提供给心爱的女人。有钱才是男子汉,无钱汉子多丢脸啊。哥仨是黄金搭档,这下望着几个女孩子窈窕的背影,显得很弱智了……
“山凤,回来!”黑毛蓦然吼起来,把胳膊一挥:“你们几个都回来!”
都回来了,六个人站成一个圈。
“我黑毛受不了这种窝囊气!山凤,你说,你们几个到底需要多少钱够花?”
“买点东西,再加上香香姐买点感冒药,算来也就二十来元够哩。你有钱?别又做傻事,啊。”
二十元钱,有时四两重过千斤啊。
“走,先去看医生!”黑毛前面带路。
大家都跟黑毛走。到了一家个体门诊,退休的老医生就给香香看病。医生说:“严重感冒。主要是体虚、疲劳引起的。先打一针退烧。拿几味西药吃下去,休息一晚就没事了。当然,最好输瓶氨基酸,体力恢复会快些。”
黑毛说:“大约要多少钱?我回去拿钱来。”
医生说,四十元左右。黑毛就吩咐伙伴们在诊所等,径自风快而去。西峰想跟黑毛去,他个文弱书生哪能追上?伙伴们就眼睁睁看着倒挂的氨基酸从瓶口一滴一滴地输进香香的血管……心里想着黑毛去哪,祈祷千万不要出事。事已如是,他们也只能这样了。
黑毛几拐弯甩了西峰,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说:“到附近的大医院去,要多久?”
“不远,三分钟就到。”车夫说。
到了。下车。黑毛说没钱,来卖血的;要钱,你等我钱到手再给。车夫相信黑毛的话,不要钱,忙他的生意去了。
事过以后,伙伴们问,黑毛打死不说。都不问了,心中感激黑毛是及时雨。
香香和山凤在一家规模不大的服装厂上班。老板娘很喜欢这两个聪明漂亮的外地姑娘。进厂才做了四天打杂工,老板娘就让两人学车工,并说年纪还小,正当是学点技术谋生的时候。两人就学车工,老板娘亲自指点缝纫要领。三个月后,两人的技术娴熟了,手上也灵巧,做的速度也快,成了服装厂的生产骨干。
黑毛在一家营销车行做保安。那一身保安穿起来,显得英武魁伟。上班时间短又轻松。他晚上回到出租房就挥胳膊踢旋腿,那如鱼得水的高兴劲溢于言表。
丽珠是一家中外合资的实业公司的产品展示厅前台文员。虽然只有高中文化,人力资源部的经理却看中她娉婷可人的姣好形象,言谈举止蕴含的高雅气质。在厦门打工之初,丽珠是六个人中工资最高的。
小波从心里乐到脸上,对哥几个说:“男人靠手段,女人靠身段哟。”
“看你那趾高气扬的德性,没准下辈子丽珠要选嫁给我的。”西峰开玩笑。
香香说:“你敢啦!”去拧西峰耳朵,西峰就远遁。
最倒霉的是小波和西峰。两人同在一家炼胶厂做普工。厂子很小,工资又低,工作也又脏又累。天公有时不会成|人之美,反而落井下石,让你心想事不成。小波雄才大略,西峰诗书满腹,暂时却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做那种与抱负一点关联都巴不着的原始劳作。小波在找不到工作又经济危机的那几天里,多次告诫伙伴和自己:一旦有了工作,再苦也要干下去,等我们熟悉了这个城市的环境和用工行情,有了经济基础的前提下,再寻找机遇。小波的思路得到伙伴们的赞同。每晚回到出租房,两人如两只野猫,脸上黑乎乎的。喘息着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这可把香香和丽珠心疼死了,就买大鱼大肉回来给他们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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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毛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走过抄起筷子就大吃,还幸灾乐祸地戏言:“西峰大诗人哪,你说的对,黑毛我是一员福将!还有小波,你的‘老大梦’醒了吧?哈哈……”
小波火了:“谁笑到最后,谁就笑的最好!时间还远着呢。”
山凤过来对黑毛嗔怒:“哥仨要和睦些。咋的老是欺侮他们哩。瞎吵啥,他们多累,让他们早点吃了休息。”
黑毛振振有词:“咋是瞎吵?我们哥仨就是好,好得不得了,所以要吵……西峰,你说对不?”
西峰没力气答话,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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