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大学生活-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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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忘哪忘哪。
2005年冬天,最后的考试即将到来。加爵第二更加勤奋刻苦地埋头苦读(事实上他一直都勤奋地让我们有负罪感),晚上熄了灯,干脆躲进厕所里闭关不出;傻强临毕业还拖着十多门课程的尾巴,早在这学期初就将阵地从网吧转移到了自习室,重写占座生涯。如果不出意外,傻强有望在2006年上修完所有课程。
长沙又一个寒冷的冬天。每天早晨,我被洗手间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惊醒——变态狂加爵第二在冲凉,他是想以此自残之举达到鞭策自己的崇高目标。
考试前一周左右,学校举办了一次招聘会;而在招聘会前一周左右,学校领导集合我们毕业生开了一场“走向职场、谱写人生”的动员大会,一些平时不怎么露脸的老头子老太太突然冒了出来,站在讲台上用与年龄严重脱节的高度激|情演讲:“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是锐意进取的一代!”“今天你以S大为荣,明天S大以你为荣!”、、、、、、院长的说法尤其有意思:“明天把握在你们自己手里。你们就像一片土豆田里生产出来的土豆,刚挖出来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差别。当你被运出土豆田之后,有的土豆被做成薯条,卖十几块一小包;有的被餐馆炒了,卖五块一盘;有的被农民买回家喂猪了,卖几毛钱一斤。是做薯条还是做猪潲,你自己选!”激烈的掌声。老狗说:“操,我想做种!”
招聘会当天,临毕业的男女们将自己装在各类品牌和不同尺码的西装或套装里接受用人单位的挑选,很像超市里摆放的包装商品,等待着客人根据不同需要挑选回家,进行剥削。我跟老狗就在其中。
溜达了一圈,给几个公司投了几份严重不符合事实情况的简历,我俩跑出来抽烟,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女生在跟一招聘人员握手,那招聘的哥们盯着女生的领口咽着唾沫:“放心,我会把你这写真给我们老板过目的。如果不行,下次尺度适当放宽一点!”
“谢谢哥哥!太谢谢了!”女生激动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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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招聘会,我跟老狗等待着接受了我们简历的公司进一步接受简历的主人,每天二十四小时坚持不关机,临睡都盯着手机出神,期待着它猝然响起。此举实在荒唐,如果真有用人单位三更半夜打面试通知电话,那么该单位所做的事业就很令人生疑。
“祖国将我哺育大,而且哺育得这么茁壮,是时候回报社会了!”老狗憧憬着。
我们苦苦地等待,一直到考试前一天,也没有等到公司的复试电话。虽然只是一周时间,可等待总是漫长的。这件事情让原本就不是很自信的我们不得不客观地审视自己,终于发现:通过大学近五年的深造,现在的我们四肢简单,头脑也不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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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样,先拿到毕业证再说。”也许有了毕业证,用人单位能重新认识我们。
傻强通过这一学期的认真学习,不光学到了很多他自认为有用的科学文化知识,连道德、情操也有大幅度提高,居然在考试前一天义务献了一次血。可“好人未必有好报”,这是永恒的真理。傻强义务献血的直接结果就是第二天在考场面无人色手脚发虚,没有考出实际水平。考完后,傻强大病了一场。他献血的经过如下:
那天傍晚,傻强从自习室回宿舍取东西,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图书馆楼下,车里传出嘶哑的《爱的奉献》,车旁站着一个漂亮的白衣天使。
傻强走到面包车旁边,被护士小姐一把拉住,将一张宣传单塞在他手里:“同学,献点爱心吧!”然后护士小姐开始阐述“爱心献血”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不光可以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挽救一条垂危的生命,而且有益身心健康。而且,所谓的义务献血并非是完全无偿的,献血者可在事儿完了后领到一包旺旺雪饼和一瓶酸奶,以补充营养。护士小姐说:“我们的旺旺雪饼,可好吃了!你想吃吗?”
傻强点点头:“我想吃!”
我不知道那位美丽的白衣天使何以忍心将针管插进了傻强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的身体,抽走几百毫升,然后在未来的某个时候用天价卖给某个不知道性别的病人,只知道傻强献完血后,当场昏倒,但他心里尚存着“我明天还要考试”的信念,支撑着他,昏迷片刻后悠悠转醒过来,接过护士手中的旺旺雪饼,含泪啃了一口。
大学的最后一堂考试,我们都有些兴奋。老狗在考试前将我拉到厕所,对我前几堂考试的帮助表示感谢,并对最后打一场漂亮的仗寄以厚望:“终于快熬出头了!”
“你别得意,拿到纸条后收敛点!”
开考铃响,监考老师夹着考卷走进考场,老狗立马乐了:主监考居然是我们留级前班上的班长,这小子居然留校任教。他以前住我们对面,烟瘾很大,却没有养成及时买烟的良好习惯,经常来我们宿舍找老狗和我蹭烟抽。一边抽烟,一边抱怨着他对学校某些不合理做法的不满。
“这下没问题了!”老狗冲我笑道。
原班长瞪了老狗一眼,开始宣布考场纪律,第一条就是将与考试有关的参考资料放到讲台。老狗干脆要了我的资料,塞在课桌里:“这堂考试你不用传纸条了!”
答题进行到一半,副监考趴在窗台上抽烟,老狗认为时机已经成熟,掏出了参考资料,埋在试卷下露出该露的一小截。主监考开始巡考,在教室里慢悠悠地跺着步子。终于,他站在了老狗桌旁,老狗抬头冲他嫣然一笑,继续埋头抄写。
“你这是干嘛?”原班长拖开老狗的试卷,抓起资料。
“你、、、”老狗诧异地瞪着原班长,半晌挤出一丝笑容,“兄弟,放我一马吧!”
“什么兄弟?”原班长面无表情,“你这样,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老狗蒙了,盯着原班长的双眼看了片刻,终于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这时,副监考抽完了烟,正朝这边走来。
“我操你妈!”老狗霍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原班长的衣领,冲他脑门轰了一拳,我连忙拉住他。
“你出去!”副监考冲过来拽着老狗的衣袖,“胆子这么大?上教务处说理去!”
考完试,我跟着原班长出了教室,跟他说:“都是朋友,你别做得太绝!”
他叹了口气:“学校有制度,我也没办法!”
我火了:“刚刚你不搅和,他会有事?”
“哼!”他冷笑一声,揉了揉脑门,“实话跟你说,现在正处在我事业的关键时刻,他?自认倒霉吧!”
顿时感觉心凉了半截。我还记得这小子跟我们抽烟、抱怨学校的日子。原来,饱受婆婆欺凌的小媳妇,有朝一日熬成了婆婆,不光不会对自己的儿媳手下留情,反而会变本加厉地欺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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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还没结束,老狗就被告知他这次考试的成绩将作零分处理。更让他惴惴不安的,是教务处老师告诉他:“如果不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即便他在以后通过了所有课程,也将无法拿到毕业证。”
老狗思虑再三,决定做一回孙子,低声下气地给原班长打电话,邀请他晚上去喝酒,老狗想当面道歉,被原班长婉言谢绝:“我知道你只是一时冲动,该干嘛干嘛吧!好好找个实习单位,下学期过来把论文做了。至于零分的课程,只能在明年下半年跟班考试。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当晚我跟老狗去李达酒吧玩了一个通宵,喝掉一打半啤酒。
喝完酒,老狗掏出手机,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他说他去打个电话,酒吧太闹。
过了许久,老狗回来了,坐在我身边,抓着手机出神。
“岳红感冒了。”老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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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还有戏吗?”我看到老狗,满脸伤心,“要不,你去看看她?”
老狗缓缓摇头:“她说,她的感冒会好;可我给她的伤害,永远无法痊愈、、、、、、她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们在招聘会投递的简历如泥牛入海般再无声息,这对于对步入社会无限憧憬的我们,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我们一度热血澎湃,磨刀霍霍地准备撇下学校这个包袱冲进市场经济的浪潮大干一场,一如期待着号角响起的猛士。可这件事情的发生,就像临出师,旗杆被风折断,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们昂扬的士气。让我们聊感欣慰的是:没有接到复试电话的,并不只我们俩。几乎当天所有参加招聘会的同学,都没了后话。
直到毕业后,我所在的公司接到某大学的招聘邀请,我才悟出其中道理:所谓的招聘会,不过是由学校导演,招聘单位主演,学生群演的一场戏,目的是要欺骗家长。很多家长在做出送孩子进哪所高校深造的决定时,最关心的问题,是学校包不包分配,孩子毕业后能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每月或每年能给家里奉献多少钱。高校早已不包分配,但如果直接跟家长这么说,学校的形象势必大打折扣。于是,学校就告诉家长:“我们应该说是半包,因为只要孩子学好了,到时学校会与很多有实力的大公司大企业合作举办一场招聘会,将您的孩子推荐给这些单位、、、、、、”事实情况是:到了毕业的时候,学校会分派任务,要求每个老师拉几个单位来学校招聘会现场坐坐。大部分老师为了完成任务,敷衍了事,将一些下三滥的皮包公司拉进了招聘会,而且,这些单位根本就不需要人。某些高校的做法更离谱,他们干脆向家长夸口说我们学校百分之百包分配。等孩子毕业了,不管你是学艺术的还是搞科学的,统统用卡车拉到早联系好的工厂做皮鞋或避孕套,成了一名光荣的苦力工人、廉价劳动力。工厂来拉人的时候就点人头,每一打给学校多少钱,比黑奴还贱。
话虽如此,可马克思毛泽东等伟人一致认为劳动是最光荣、最幸福的,毕业了,我们总得找份工作,往大了说,是回报社会,往小了说,是为了一日三餐。我们曾有过那么多伟大或渺小的理想,希望世界和平,希望适龄儿童都能上学,适龄青年都能过上正常的X生活,希望、、、、、、可前提,是自己得吃饱。总之,我们需要工作。于是,我跟老狗各买了一套从没穿过的西装裹在身上,双管齐下:白天在长沙人才市场狂投书面简历,晚上在互联网猛发电子邮件,简历上大言不惭地集合了一大堆褒义词:学习成绩优异,思想品德高尚,能吃苦耐劳、、、、、、可用人单位没有摆出“求贤若渴”的姿态,它就像颇有姿色并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姿色的骄傲女人,丝毫不为我们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起来,打量我们一眼。
很多同学开始考虑考研或考公务员,而省公务员录用体检标准竟抛出“女性要第二性征发育正常,Ru房对称,无包块等方为合格”的条款,据说去年就有20%的笔试和面试都合格的考生因为达不到这个要求而被刷掉。
折腾到快过年了,老狗决定回东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先实习,明年五月再回学校。
我在准备回家过年的那天,终于接到长沙周边的望城县某中专校长的电话,说是在人才网看到我的简历,通知我去试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