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大学生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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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记性不是太差,各位应该还记得我第一学期考试的成绩是全班前五。可学校的记性就显然不怎么好。我留级了,那么我第三学期就要上一年一期的课,这很滑稽。
学费照交,课照上,免试。这是S校在经过我提醒后做出的最终决定。就这么个荒唐的决定,让当时的我一下找到了方向,感恩戴德地退出教办,犹如迷途知返的出墙少妇一般回到教室。
我坐在最后一排,同桌是老狗。老狗留级了,这我不意外。一个将“舞弊”培养成一种爱好、一种习惯的人,迟早都会出事。我跟老狗相处的五年,只要在同一考室,还没有过他不被监考老师叫出门训斥的记录,包括开卷考试。老狗是那种“宁可没人格,也要考及格”的人,个头又大,坐在教室中如鹤立鸡群,分外抢眼,故“每次考试都舞弊”,而“每次舞弊都被抓。”东张西望的结果只是被监考老师“好言相劝”,可上次考试,情绪低落的老狗居然让监考老师人赃俱获,抄(“抄家”的抄)了小抄。
同时留级的还有加爵第二,那个一直“勤奋”得让我们自惭形秽的变态狂。
刚上学的时候,我就知道“考试成绩与离讲台距离成反比”的道理,距离越大,成绩越操蛋,才有那么多小学家长讨好老师将自己的孩子安排到靠黑板的位置。但是现在,留级的我们只能怯怯地呆在最后一排,这个恶习一直延续到现在,不管参加什么活动,都安静地呆在不显眼的位置,感觉“安全”。越过学弟学妹们黑压压的头颅遥观老师们“天花乱坠”,而他们讲的内容,又是我学得很好的东西。我要在原地爬起来,而非原地踏步,做反刍的老牛。我们坐不住了。
我不再找什么“头发乱糟糟”的旁听生做替身,伙同老狗,彻底停课。你可以说我们愚蠢,无可救药,不知道吸取教训,为“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埋下伏笔,谁都知道,那种人是傻子。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学弟学妹们鄙夷的眼神、老师们重复的授课、无须考试的“免死金牌”,任何谁,都会选择逃离。
我叨着香烟,像真正的败家子一样没日没夜地对着电脑,与各式各样的姑娘们谈情说爱,上午用文言文,下午用白话文,晚上用半文半白,我不需要什么爱情,只希望被人肯定,听着姑娘们或真诚或讽刺的“你文采真好”,我会陶醉,仿佛自己还是那个自信得有些自负的“天才”,直到意外地收到小素的信:
“我恨过你。可五一去衡山玩的时候,我跟着大家求签,居然不自觉地想到了你,于是帮你求了一签,希望你一切都好,结果、、、
其实,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视。恨,说###理还有对方。我恨你,而你,漠视我。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相信你。
不要让一切不快……我们的爱情,和别的什么。成为你生活的阴霾。
我要你快乐。
()
曾经恋人的朋友”
我被淡淡的忧伤和快乐迷醉了两天,直到在校园的路上碰到她和他相偕错身。她认真地盯着身旁美丽的大树,假装或真的没看到我。
我想,我们俩是再也不会说一句话的,属于“老死不相往来”之类。虽然,我还爱着她,在这段黑暗的日子里,猛然看到她的出现,有点委屈地想要哭泣。
周末,独自循着跟小素游玩过的轨迹缅怀,坐在烈士公园石凳上抽了整整一包烟,直到清园的老头赶我出去,才发现偌大一间园子只剩我一个了。
走到西门口,黑影里有一个人对我频频纳首,定睛一看,居然是缺腿老乞丐!快一年了,我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而老丐还是老样子。
我郑重地将准备坐车的钱放进他的聚宝盆,转过身。
“祝你幸福!”
我停住脚。以前他不是叫“祝你们幸福!”吗?
我将钱包里的钱全掏了出来,堆在聚宝盆里,盯着老丐:“我是天才,你知道吗?”我几乎喊了出来。
“知道。”老丐缩了缩他的断腿,用力点头:“我也是。”
那一晚,我走路回校。
狗日的大学生活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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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下,车流、人流,熙熙攘攘。我在人潮中森然前行,朝着S校的方向。朝着痛苦的方向。“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我突然对自己在此地来往的目的有些迷茫,是为“利”吗?
走到湘江一桥,天公作孽,下起雨来,夏天的暴雨来得很突然,淅淅沥沥几滴过后,豆大的雨滴密密匝匝狂泻,由于出门的时候天气燥热,身上只穿着短袖衬衫,走到桥中橘子洲的位置,已经全湿透,桥上风格外大,哆嗦着,我有点怀疑“好人有好报”这话的准确性,连搭公车的钱都给了老丐,一桥到S校,以我这么潇洒的走法,最少还要走一个小时。体味着彻骨的冰凉,一开始我很同情骆驼祥子当年的痛苦,又走了半个小时后,我明白,如果祥子大哥知道我所面对的是如此“漫漫长路”,一定会转而同情我。
反正都湿透了,我没有找地方躲雨,像骆驼祥子一样期望着“走久一点身上就会热起来”,结果一直走到学校大门口,也没片刻停止哆嗦。雨还在下,这多少让我为自己没有做躲雨的决定而欣慰。站在大门口,我面对漆黑的S大学,战抖着手从裤袋里掏出香烟,湿的。
第二天,我病了,上吐下泻、头重脚轻,老狗去校医务室给买了感冒药服下后,病情迅速转重,发起高烧来,炮灰和锦江轮流将我背到医务室,打点滴,老狗去食堂拜托师傅熬姜汤,折腾了三天,才恹恹地被扶回宿舍。虽然不吐不泻了,还是很难受,可我不好意思再麻烦他们,在床上昏天暗地的睡。
老狗坐在我床头,一边抽烟,一边用关切的眼神盯着我。
“老狗,把烟掐了吧。”炮灰说。
老狗恍然大悟:“我靠,给忘了。”
“不用。”我立起枕头,“老狗,给我一颗。”
“被动吸烟危害更大,干脆自己吸。”我深吸一口,自嘲似地笑说。
生病期间,有三个人过来看过我。一个是高中时的铁哥们,叫王林,在农大念书。老狗说我的病主要是心病,心理太压抑,知道王林对我知根知底,每次来S校玩都“食则同桌、寝则同塌”,打电话让他来陪陪我。
我对王林感兴趣是从对他的姓名感兴趣开始的,这小子老爸姓夏,老妈姓刘,本名叫“夏王林”,可他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都是两个字王林。“为什么做儿子的一定要跟老爸姓?”王林很不服,于是在一切正式或非正式场合用“王林”为名,全家就他一人姓王,当然,他对这种说法也很不以为然,“为什么‘王林’两个字里面,就一定要有一个是姓,一个是名?”我靠,这小子不是白痴,就一定是天才。
我叫王林作“亡灵”,他叫我“厕所友”:高中三年我们都在一个班,亡灵是那种学习很塌实,很爱“钻研”,坐得住的人,可从来不听课,全部自习,他的名言是“在八中,又想考大学,不听课你有一线生机;听课,基本可以宣告你脑死亡。”数理化,一道题目老师在黑板上给出一种解答,而亡灵能花一天琢磨出一大堆解法来,典型的慢工出细活。他比较牛逼的历史是,中考,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四科只丢一分;尔后更牛逼的历史是,高考前一月,文科生将文科综合中政治部分的题目标记出来给他解答,选择只错一道,让众文科生羞愧不已。高一高二,忙着写情书打游戏的我跟亡灵“道不同,不相为谋”,高考总复习那段日子,学校让我们在晚自习后加学一小时,浪子回头的我总在第十分钟左右忍不住如厕的欲望,奇怪的是,亡灵也好此道,孤男寡男蹲在厕所里就聊开了,所以他叫我“厕所友”,他就是在厕所里教会我,“看书,要带批判性质的看。写书人不是圣人,有很多错误的地方。”其思想跟某位名人“尽信书不如无书”的说法暗合,所以我无比佩服,他的思想应该是独创,而非看到那句名言而改头换面得到,因为他的语文成绩一直作为“蹩脚”存在。高考,这位理科才子就败在我的语文之下,总分在八中屈居第二,现在在农大研究茶学。
“厕所友,死没死?”亡灵到我们宿舍说的第一句话。听他的语气,再睁眼看他焦急的神态,不像开玩笑。我用力咳嗽一声,证明我还活着。
亡灵安慰我的方式比较独特,一再强调他上学期挂了一科《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上上学期挂了一科《马克思主义哲学》,因为他都用怀疑的、批判的眼光去研究那两本书,认为马克思某些地方错了,才沦落至此。他说他都想改称马克思为“马客死(‘客死’,长沙话‘去死’)”,而将自己改名“(被)马克死”了。最后总结:我留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想开点。我说:“我靠,一份快乐两个人分享就翻倍,一份痛苦两个人承担就减半。你他妈跟我说这些,现在我身上有一点五份痛苦了。”
第二、第三个来看望我的人比较意外,居然是宫*,那个疯狂英语的高人,和他骄傲的弟子…阳痿。
狗日的大学生活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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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后来明白过来,之前交情不算深厚的宫*之所以萌生来看望我的冲动,完全是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因为他也留级了,除了英语,他的其他课程几乎全军覆没,留级后,干脆转系去了外语系。
宫*身后跟着一个小伙,很面生,一米七八左右,相貌堂堂,像只骄傲的公鸡一样高昂着头笔直站着,老狗搬来凳子,他毫不谦虚地跷起二郎腿坐下,一举一动,让我联想起《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
“他叫阳痿,学金融的,现在在社团里帮我做事,跟我学英语。”宫*得意地笑着,阳痿点点头。
“怎么留级的都是些优秀人才!”宫*打趣说,干笑两声,叹口气。半晌,宫*问我,“你信教吗?”
我摇摇头。
“我是一个基督徒。”宫*清了清嗓子,打开一本书,说了一通鸟语,然后问我,“你知道上帝跟耶稣是什么关系吗?”
“一个是爹,一个是儿子?”
“呵呵哈。”阳痿阴阳怪气地笑,我感觉很不舒服。后来我知道,我误会阳痿同志了。
“不全是。”宫*郑重地摇头,“应该说,耶稣就是上帝。什么都是上帝,上帝无处不在。”
“那我也是上帝?”老狗呲着两颗板牙笑嘻嘻地。
“是的。”宫*转向老狗,“只要你想到上帝,上帝就存在。上帝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我靠,真他妈牛逼。好强啊!”锦江戴着耳塞在看片,声音格外大。
宫*还在没玩没了地说,偶尔夹杂着锦江的欢呼,阳痿蹙起眉毛。
“得了,我们是不会信什么基督的。”老狗挥挥手,“贫僧信佛教。聊点别的吧。”
宫*微笑着摇头,眼神里流露“孺子不可教”的失望,合上他英文版的《圣经》,“我不是来传教的。这学期大家都没事,我整了个项目,有没有兴趣一起?”
这个项目据说是阳痿想出来的,我跟老狗听完后,欣然同意。有钱赚,总比闲着好。
阳痿其实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