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文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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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對于英雄所受的苦難悚然驚心,可是您預感到英雄將帶來一種更強
烈的快樂。您比平時見到更廣更深,可是您寧愿視而不見。我們如何
推究這種奇異的自我分裂,這種夢境高峰的崩潰呢,它可不是由于酒
神的魔力嗎?這種魔力雖則表面上掀起夢境情緒,使它達到頂點,卻
能夠強迫過分的夢境力量為它服務。所以,悲劇神話只能理解為以夢
境藝朮為媒介的酒神智慧之象征﹔神話把現象界引到它的極限,直到
它否定自己,而竭力再度投奔真正唯一的實在之懷抱,于是它象綺瑟
那樣,似乎要高唱它的超脫的辭世曲了:
在歡樂之海的
澎湃波濤中,
在大氣之流的
宏亮回聲里,
在宇宙呼吸的
吹拂的一切,
沉溺了,淹洠Я恕
無常識的,最高的狂喜!
所以,我們從真正審美觀眾的自身經驗,可以想象出悲劇藝朮家
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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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想嚴格地考驗自己是不是類似真正的審美觀眾,抑或屬于蘇格
拉底式批評家之列,只須撫心自問,他欣賞舞台上表演的奇跡時的感
樱绾危核欠裼X得他那堅持嚴格心理因果律的歷史意識受到侮辱呢
,他是否善意地承認這些奇跡是兒童所喜聞樂見,但對他格格不入的
現象呢,抑或他能從其中取得一些別的經驗?因為這樣,他才能夠測
量他了解神話的能力畢竟有多少。神話是集中的世界畫景,作為現象
的縮寫來說,是不能缺少奇跡的。然而,很有可能,几乎每個人在嚴
格檢查之下,總覺得自己被現代文化的歷史批判精神腐蝕得這么深,
以致只有在學朮上,通過間接的抽象,才相信昔日也許有神話存在。
但是,洠в猩裨挘瑒t任何一種文化都會失掉它的健康的、天然的創造
力,正是神話的視野,約束著全部文化邉樱怪蔀橐粋體系。正
是依賴神話的救濟,一切想象力,一切夢境的幻想,才得免于漫無目
的的彷徨。神話的形象,必須是肉眼不見,但無所不在的護守神臁
在神鬼的庇佑下,年輕的心臁饾u長成﹔懀砩竦闹更c,成年人明白
了自己的生存和斗爭的意義﹔甚至國家也承認,最有力的不成文法莫
過于神話的根據,它保証國家與宗教的聯系,証明國家從神話觀念長
成。
另一方面,我們試設想不靠神話指導的抽象的的人,抽象的教育
,抽象的道德,抽象的正義,抽象的國家﹔我們試設想,不受本國神
話約制的藝朮想象力如何想入非非﹔我們試設想這樣一種文化:它洠
有固定的神拢陌l祥地,而命定要耗盡它的一切潛能,要依靠一切外
來文化艱苦度日,──這就是今日的時代,蘇格拉底主義因為鏟除神
話而招致的惡果。今日,喪失神話的人們,總是铮c轆轆,徘徊在過
去時代中,竭力去探尋,去掘發一些根苗,哪怕是必須向最遙遠的古
代探掘。我們如铮缈实默F代文化的強烈的歷史興趣,我們集無數其
它文化之大成,我們如火如荼的求知欲﹔──這一切表示甚么呢,可
不是表示喪失了神話,喪失了神話的故鄉,喪失了神話的母懷嗎?試
問這種文化的狂熱不安的興奮,不是像铮哓毜脽o厭,铮粨袷常
像甚么呢?這樣一種狼吞虎咽,不
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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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歌樂悲劇的特殊效果中,我們要舉出夢境幻覺:我們靠這幻覺
,才得免于陶醉音樂中,并與之合一,同時,我們的音樂激情,便在
這夢境領域以及其間的鮮明的緩沖境界,得以盡量渲泄。因此,我們
認為:正是通過激情的渲泄,劇中的緩沖境界,即戲劇本身,才從里
及表地顯得了如指掌,達到一切其它夢境藝朮所不能翼及的程度﹔所
以,既然這種藝朮仿佛附在音樂精臁某岚蛏狭杩诊w去,我們就必須
承認它的力量達到最高的揚舉,從而夢神與酒神的兄弟般的同盟,就
是這兩型藝朮的目的的高峰。
當然,正當音樂從內部予以闡明之際,夢境的光輝畫景是不能達
到低級夢境藝朮的特殊效果的。史詩的雕刻的效果,強使靜觀者默然
神往于個性化的境界,在戲曲方面就不能實現了,盡管戲曲是更生動
更鮮明。我們欣賞戲曲,用洞察的慧眼深入其內部激動人心的動機境
界﹔但是我們仍覺得,仿佛只是一個象征世界掠過眼前而已,我們自
以為已經揣摩到它的最深刻意義,但愿拉開它,像拉開帳幔,看看幕
后的真相。最鮮明如畫的地方也不能滿足我們的愿望,因為它好象顯
露了,而同時也耄Р亓艘恍〇|西﹔正當它似乎以其象征的啟示,鼓舞
我們去撕破帳幔,以暴露其神秘的背景之際,那充滿光輝的景象,卻
迷住我們的眼睛,阻止它去看深一步。
誰洠в畜w驗過這種情況﹔既不得不看,又同時向往視野之外的枺
西﹔誰就很難想象,在欣賞悲劇神話之際,這兩種過程明明是同時并
存,同時感受的。真正的審美觀眾會証實我的話﹔我認為,在悲劇的
特殊效果中,只有這種并存現象最值得注意。現在,如果把觀眾的審
美現象轉化為悲劇藝朮家的審美過程,您不難明白悲劇神話的起源了
。悲劇神話,具有夢境藝朮那種對假象和靜觀的快感。但同時它又否
定這快感,而在這鮮明的假象世界之毀滅中,得到更高的滿足。悲劇
神話的內容,首先是歌頌戰斗英雄的史詩事件。然而,英雄的厄撸
極慘淡的勝利,極痛苦的動機沖突,簡言之,西烈諾斯智慧之明証,
或者用美學朮語來說,丑惡與和諧,往往再三出現在許多民間文學形
式中,尤其是在一個民族的精力充沛的幼年
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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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與悲劇神話同是一個民族的醉境能力之表現,而且是彼此不
可分離的。兩者都溯源于夢境領域之外的一個藝朮領域﹔兩者都美化
了一個境界,那兒,在快樂的和諧中,一切不和諧的因素和恐怖的世
界面影都動人地消逝了﹔兩者都信賴自己的極其強大的魔力。玩弄著
哀感的芒刺﹔兩者都以這種游戲來証實甚至有個“最壞的世界”。在
這場合,酒神比起夢神來,就顯然是永恆的本源的藝朮力量﹔要之,
他喚起了整個現象界,在這當中,必須有一種新的美化的假象,才能
使得個性化的世界永遠栩栩如生。如果我們能設想“不和諧”化身為
人──否則人是甚么呢?──那末,為著生存下去,這種不和諧的化
身,就需要一種壯麗的幻象,以美的面紗來罩住它的容貌。這就是夢
境藝朮的真正目的﹔我們把這美麗幻景的無數表現統稱為夢境藝朮,
它們在每一剎間都使得一般生活值得留戀,而且驅使我們去體驗最近
的未來。同時,凡是人從萬有之根源,從世界的醉境底層,所能意識
到的,都可能被夢神的美化威力再度克服﹔所以這兩種藝朮沖動,不
得不依照永恆正義之規律,按嚴格的互相比例,各自展開其威力。當
酒神的威力以我們所目睹之勢,高漲起來,夢神也定必披上云彩,降
臨到人間,未來的世代行將見到他的最丰富最美麗的效果。
然而,任何人也一定可以懀庇X知道這效果的必要性,只要他一
旦,哪怕是在夢中,覺得自己回到古希臘的生活中。躑躅在伊奧尼亞
頎長的柱廊下,仰望輪廓鮮明的天涯,身旁燦爛的雕塑反映著自己的
美化的風姿,周圍的人們在庄嚴地游行,或者溫柔地走動,唱著和諧
的清歌,踏著律動的舞步﹔──在美的不斷流入中,他怎能不舉起雙
手對著夢神阿波羅喊道:“幸福的希臘人啊!在你們中間酒神狄奧尼
索斯定必是多么偉大呀,如果提洛斯之神阿波羅認為必須以這樣的魔
力來醫治你們的酒神狂熱!”然而,對于懷著這樣心情的人,雅典的
老人也許會用埃斯庫羅斯的崇高的目光望著他,說道:“好奇的來客
啊!您也應該說:這個民族受過多少苦難,才能夠這樣美呀!可是,
跟我去看悲劇吧,和我一起在這位神臁膹R壇獻上祭牲!”
(根據AlfredBaeumler編的“尼采全集”卷一譯出)
(繆朗山譯)
偶像的黄昏
作者:尼采1889
偶像的黄昏
偶像的黃昏
在一切時代,最智慧的人對生命都作了相同的判斷:它毫無用處
……無論何時何地,從他們嘴里聽到的總是同一種聲眨ぉひ环N充
滿懷疑、充滿憂傷、充滿對生命的厭倦的聲眨_B蘇格拉底在臨死時
也說:“活著──就意味著長久生病:我欠拯救者阿斯克列比亞斯(
Asklepios)一只公雞。”連蘇格拉底似乎也厭倦了生命。──這表
明什么?這指點人們走向何處?─從前人們會說(哦,人們確實說了
,而且理直氣壯,我們的悲觀主義者帶的頭!):“這里無論如何有
點枺魇钦娴模onsensussapi-entium□証明了真理。”──我們
今天還要這樣說嗎?我們可以這樣嗎?“這里無論如何有點枺骰剂
病的。”──我們這樣回答。這些歷代最智慧的人,人們應當開始就
近觀察他們!也許他們全都不再站得穩?都遲暮了?都搖搖欲墜了?
都頹廢了?也許智慧之出現在世上,就象一只聞到腐尸氣息而興奮的
烏鴉?……□拉丁文:智者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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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博學的和鄙陋的偏見都強烈反對這些偉大智者的場合,我
心中首次浮現這個不敬的想法:他們是衰敗的典型。我把蘇格拉底和
柏拉圖看作衰落的征兆,,希臘解體的工具,偽希臘人、反希臘人(
見1872年出版的《悲劇的誕生》)。所謂consensussapientium□(
我對之愈來愈琢磨透了)完全不能証明,這些智者因為對某個問睿
法一致,他們便是正確的﹔毋寧說是証明,他們本身,這些最智慧的
人,在心理的某個方面是一致的,因而以相同的方式否定──也必定
否定──生命。關于生命的判斷、價值判斷,對生命的肯定或否定,
歸根到底決不可能是真的﹔它們僅僅作為征兆而有價值,它們僅僅作
為征兆而被考察,──此類判斷本身是愚蠢的。一個人必須全力以赴
地嘗試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