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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陈寅恪传-第4部分

小说: 陈寅恪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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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任的将才好用,陈宝箴的到来如雪中送炭一般照亮了巡抚刘琨的双眼:雄才大略的陈宝箴“理所当然”地被派去贵州平定苗乱。应该承认,过去十多年出战入乱时的精彩表现,让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陈宝箴,面对苗乱,他应该会有同样精彩的表演。 
  现实的回答是响亮而干脆的:一年以后,立了军令状的陈宝箴干净利索地平定了苗乱。其后,陈宝箴还参与了善后事情的处理。 
  太平军、捻军,而后又苗乱,毫无疑问,天朝上国的大清朝在内忧外患中,应变显得越来越乏力,确如有的海外中国学者所看到的,从某种层面来讲,此时的清朝已经是一个僵滞朽腐的老大帝国。然而,历史从来都不会是一种单色。不可避免地衰落和沉沦的同时,晚清中国也开始呈现出缕缕炫目的彩色,新鲜的生命在悄悄萌动。 
  1874年,年仅4岁的醇亲王之子爱新觉罗?载湉继无嗣皇帝同治之位做皇帝,是即德宗,清代历史上倒数第二位帝王。第二年改元光绪,大清王朝开始在沉沦与上升的交织互动中上演它最后的清唱。同一年,陈宝箴被任命为湖南辰沅永靖道官职。 
  主政永清期间,陈宝箴扎扎实实地为当地老百姓作了几件事情,扫除恶霸、疏通河渠、引种蕃薯,大大改善了当地治安环境、生存环境和百姓的生计状况,引来好评一片。郭嵩焘在《送陈右铭赴河北道序》一文中说:“君之去远矣,则宜湖南之人流连咏慕,彷徨太息于君之行也!”虽属友朋饯行,但从中我们还是隐约可以了解当年陈宝箴主政的誉声和成效。 
  光绪六年(1880),陈宝箴授河北道。由于政绩卓著,两年后被擢升为浙江按察使。光绪十五年(1890)由于王文韶的举荐,陈宝箴授湖北按察使,旬改布政使,三年后,再任湖北按察使,又授直隶布政使。1894年,光绪委陈宝箴以东征湘军转运粮台职,第二年升湖南巡抚。从光绪元年的1875到升任巡抚的1895年,整整二十年的宦海沉浮,凭借着出色的军事政治才能,陈宝箴逐步成长为国所倚重的封疆大吏。 
  无庸讳言,擢升巡抚在陈宝箴和他的家人乃至族人看来当然是件好事。作为传主的祖父,行文至此,笔者都不禁有一丝丝的喜悦和快意,二十年风风雨雨,总算迎来了月明花开的好日子,经年磨练的陈宝箴终于可以尽情地在自己管事的一方足够扑腾的天地里励精图治、一展雄才了。然而,我们终究不能了无牵挂地尽情欢喜。可悲的一点在于,陈宝箴的宦途绝非世界的全部,陈宝箴生活的世界里还有更多更为重要的事情,不由得我们不去注意。 
  不需说,甲午战争对中国的影响是巨大而深刻的,以至于人们似乎很难找到一个恰适的词语对它进行准确地表达和界定。学者何晓明在《中华文化史》一书中曾就此写下过这样一段文字:“1894年的中日甲午战争的惨痛结局以及随之而来的《马关条约》的屈辱签订,使中国在半殖民地道路上更快、更深地沦陷。中华民族面临的政治局势,更加险恶。亡国灭种的阴影,沉重地压在每个清醒的中国人心头。”历史的来看,这样的论说大体不差。 
  新任巡抚陈宝箴便是在如此的历史情势下走马上任的。 
  上任之始,正巧赶上湖南大旱,田园荒芜,灾民众多:赈灾安民成了摆在新巡抚面前的当务之急。陈宝箴一面奏请开办湖南赈捐,同时截留漕折银,一面呈请光绪免去觐见直接赴任。鉴于灾情紧急,两个请求都被恩准。就这样,陈宝箴一边向各省驰电求援,一边火速由天津经海道赶赴长沙。大约十几天以后,陈宝箴就筹得了捐款五六十万,依各种情况分发各地,以此,灾情获得有效的控制,潜在的灾民流离的淆乱局面消弥隐去。之后,通过鼓励垦荒、调整种植结构,湖南全境的经济状况更得到了不小的改善和提高,灾年之后百姓的生计问题基本上得到解决。 
  当然,对于“湖南巡抚陈宝箴”来说,任职期间,最引人瞩目,也最令人惋惜的还得算轰轰烈烈的湖南新政。如果说“戊戌变法是一场肤浅的、短命的政治变革”①,那么地方层面的湖南新政,一如刘梦溪先生的分析,无疑是扎实而又深刻的。 
  陈宝箴着力推进的湖南新政涉及经济、制度、思想等多个方面,虽称不上有理论、有系统,但确是一场扎扎实实的全面的社会变革。客家人敢闯肯干的特点在湖南这片颇为广阔的地方舞台上被陈宝箴演绎成了革故国旧气、维一方之新的宏伟蓝图。特别是经济方面的新政措施,成效明显,洵勘瞩目。 
  先从矿业开发说起。湖南重要矿产的发现与开采,起源甚早,但由于近代地方官多实行封禁政策,各矿的开采时兴时辍,至陈宝箴抚湘前,较少有计划、有规模之开采。1895年10月,陈宝箴下车伊始,即就三湘富强之道问计于湘中名绅邹代钧,后者强调“湖南得公大可为,所患者贫瘠耳,然贫于人而不贫于地,五金百宝所在有之,欲求富强,非开矿不可”。陈宝箴依言决定优先发展矿业。同年底,他上奏朝廷请设局试行开采矿产,“冀苏民困而浚利源”。朝廷旋即准奏。第二年2月,就在长沙成立矿务总局。在陈宝箴多方筹措支持下,矿局得到了相当数量的周转资金,湖南矿务事业迅速发展起来,出现了不少相当有势力的官私矿产。1896年设立的中路久通公司资本额已达20。3万元,1897年设立的锡矿山锑矿资本额达6。9万,民间如湘裕公司有4。2万,大成公司有7万,均具相当规模。尤其是陈宝箴着力支持的黄金洞金矿,资本额更是多达41。9万。其实较诸资本额的雄厚更具价值的,我们说,还应该是开采技术的革新。以机器代替人工,以原动力代替人力,是近代工业的主要特征。陈宝箴力倡以西法开矿,在他的过问下,一些矿企相继使用西法采矿。举例来看,1897年陈宝箴聘用粤东技师温秉仁,购置美国汽油 
  发动机、采矿机及法国舂砂机开采黄金洞金矿。这之外,陈宝箴主持或支持采用西方近代开采技术的还有宁乡煤矿、水口铅锡矿、板溪锑矿等。总之,在他的推动下,可以说,湖南的矿业实现了由传统矿井向近代矿山的转变。谭嗣同曾以“矿务之说,自我公始发其端”称说陈宝箴,即此来看,良有以也。 
  其次是设立近代工厂。甲午战前,湖南没有一家近代工厂,陈宝箴到任后,积极推动,不断与诸绅商议,官绅的共同努力终于换来了湖南工业化的艰难起步,和丰火柴公司、宝善成机器公司、化学制造公司等是这方面的典型。 
  在长沙近代工业中,火柴工业起步较早。清光绪二十一年(1895),长沙地区遭受严重旱灾,陈宝箴拨工赈银1万两,委长沙士绅张祖同(字雨珊,长沙人,同治壬戌举人,有《湘雨楼诗钞》)为总办,刘国泰、杨巩为帮办,筹办火柴厂,实行以工代赈。次年,三位士绅又筹集资金12 000两,另招商股8 000两成立了“善记和丰火柴股份公司”,厂址设长沙北门外开福寺和迎恩寺之间,所在地的街道,居民名之“洋火局”。火柴旧时称“洋火”,久而久之,这里便以“洋火局”为地名。就是今天的工农街32号。公司有工人1 000余人,年产火柴1万箱左右,每箱售价银12两8钱,除销本省外,还销滇、黔诸省。产品分红头火柴和黑头火柴。火柴盒发包给厂外附近的人制作。火柴梗,盒片或从外购,或自行设厂制造,分别在安化、益阳、桂阳等地设分厂,采购制作木料,公司附近贫民赖此为生者达数千人。(1906年长沙发大水灾、公司被水淹没,损失惨重,扩股复业,浙商应募入股,占总股本的50%,至此成为湘浙两省商人合办企业。1914年停业。1922年恢复生产。1929年因股东发生纠纷,宣布倒闭。) 
  1896年,陈宝箴与长沙、善化诸绅商议设机器制造公司,他“面属先谦等出而任事,复使熊希龄要约,期以必成”。后来就成立了宝善成机器制造公司。该公司从上海购置机器,招聘技工,主要制造制辫机,还拟生产电气灯、东洋车、银元、纺织、榨油等等,公司生产的制辫机较旧式工具效率提高了十几倍。 
  值得一书的是该公司创立发电厂之事。1897年,宝善成从上海买了一套发电设备,而后在长沙巡抚衙门附近开设了一个小规模电厂,装机以后试行发电,还为附近的学堂、报馆和沿街商店架设了电线。尽管由于迷信特别是曾发生过一次漏电失火,起初人们从心理上不是很乐意接受,但中世纪的蒙昧心态终究抵不住先进工业文明的强大效能和舒适方便的诱惑,兼之陈宝箴、谭嗣同等湘乡达者的积极提倡,人们的顾虑不久即如冰释,电灯用户迅速增加至400盏。后来,公司又增开了一个发电厂,与前者一块总共供应开灯800盏。事实上,当时挂号定灯的用户不下于2 000盏,可见这一革新成就还是有部分百姓买账的。毫无疑问,虽然由于条件限制,陈宝箴的新政仅仅是让湘乡大地依然故我的万点“烛”光中分离化转出了千家“灯”火,但它丝毫无损于这一举动及相关行径在湖南历史上的革命性意义。湖南有电了,这是件了不起的大事! 
  工矿企业以外,发展电讯、改进交通是陈宝箴新政的又一大宗。这主要包括三件事情。 
  架设湘省电线。湘省酝酿架设电线,始于1890年,张之洞饬令在湘省树杆架线,但由于湖南绅民的群起反对,工程不得不暂缓下来。陈宝箴主湘后,尽力开通湖南风气,慢慢地“湘省绅民咸知电线之便”,这样电线安设才又被提上日程,前已部分述及,不过涉及的是照明问题。这里牵涉到的是电讯事业。1896年张之洞与陈宝箴商议,架设湘鄂两省间电线。1897年5月,湘电完工,湖南电报局开始正式发报,便利了百姓生活,同时一定程度上也推动了包括商务事宜在内的湖南经济的发展。 
  创办小轮公司。新式航运是近代物质文明的重要标志,轮船业的兴起,是时代发展的需要。1895年冬,王先谦等筹议设立轮船公司,不久即向陈宝箴递呈请开办内河小轮船禀稿。陈宝箴很快批准其立案,后来张之洞也批准湘省行轮。1897年7月,“鄂湘善后轮船局”成立,这标志着湘省航运业向近代化迈出了第一步。 
  倡议粤汉铁路道经湖南。修筑铁路在陈宝箴抚湘以前的晚清社会已经倒腾了几十年的历史,但由于种种原因,尤其是迷信思想作祟,真正像样的铁路迟迟未见动工。后来,张之洞力奏请修,清政府终于同意开工修筑北起京郊芦沟桥南至湖北汉口的芦汉铁路。陈宝箴很早就对修建铁路的重要性有其认识,所以面对芦汉铁路的修筑,他敏锐地觉察到了其对于一省发展的重大意义,因派熊希龄与张之洞以及主持修建铁路的盛宣怀交涉,要求铁路“折而入湘”。令人欣慰的是,能言善辩的熊希龄还真的说服了张盛二人。1898年初,清廷终于批准铁路取道湘乡。 
  如上以外,陈宝箴的新政措施还包括设立水利公司,推行新法养蚕,设立机器制茶公司等等。 
  就陈寅恪家族的发展史来说,陈宝箴抚湘的此一时期可以说是一个辉煌的顶点,虽无开疆拓土的丰功,却有指点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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