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天子-第3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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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腐水流泉,金菊迎客
“啪哒~”声响,梵清慧脱手任由虎魄跌入泥浆之中,将这柄足以令天下间所有武者,皆愿付出任何代价而拥有的绝世神兵当作根破木棍一般看待,根本连多望半眼的兴趣也欠奉。只管忙不迭地手起指落,顷刻封了小王爷身上七八处**道,既能止血,亦复镇痛。杨昭长长舒了口气,紧紧扭结的双眉随之稍稍舒缓开来。但面颊处的肌肉,却仍不自禁地微微抽搐。点**止血这种手段,终究只能救急于一时。他重伤之余,已然无法运转真气避寒。再加上失血过多,此时只觉浑身如堕冰窟,实在抵受不住。当下深深吸了口气,强提精神,轻声道:“清慧,先……找处……地方……避……”
梵清慧“啊~”地醒悟过来,当即奋力将杨昭横抱而起,迈步就要走。杨昭心道我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个女生来个“公主抱”,假若传了出去的话,可当真要笑死人了。无奈,如今自己浑身上下连半分力气也提不起来,根本没办法起身行走,丢脸却也没办法了。当下禁不住自嘲地连连苦笑起来。忽然想起什么,勉力开口道:“等……一等。把……虎魄……拿回来。”
梵清慧一怔,柔声道:“虎魄是凶邪之物,不如丢在这荒山中就算了。也省得再造杀孽啊。”
“不。虎魄是……我父……父王的……不能……丢……失。”杨昭用力摇摇头,语气甚是坚持。从大处而言,虎魄吸收了杨广魂魄之后,在精神层面而言,就已经成为杨广部分意识的化身,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弃的。从小处讲,眼下自己身受重伤,武功全失。而从那呼吸声中听来,梵清慧内力损耗也十分严重,假若遇上个什么意外的话,有虎魄防身,安全系数也能大上几分。梵清慧也不明他用意所在,但能得与杨昭重遇,心中委实欢喜无限,虽说仍是下意识地不喜欢虎魄这绝世凶刀,但毕竟也不愿违拗心上人的意思。当下便答应了,回身过去把虎魄重新从泥泞中捡起,就这样插在衣带上背负于身,双手横抱杨昭,在一片滂沱大雨中跋涉前行。
夏天的暴雨,来得得不过约莫小半个时辰左右,雨已经停了。然而沉甸甸的乌云却依旧压在头顶,把皓月星光都一概遮掩。大地之上,仍是伸手不见五指。梵清慧武功卓著,自有虚堂生白之能,倒也还能勉强看得清楚道路,不怕会摔跤。可是手中抱了个百来斤重的大活人,加上又黑灯瞎火地,她也不敢再施展轻功全力奔驰,生怕万一颠到了小王爷,胸膛前的伤口又再震破流血。故此哪怕是当世数得着的高手,现在也只能像普通人那样,一步一步地在泥泞中挣扎前行。什么出尘脱俗,不吃人间烟火的仙气,现如今是都从她身上褪得干干净净,半分也不剩了。
然而,杨昭抬头仰望,却觉得这样一个浑身又是泥又是水,显得前所未有那么狼狈的梵清慧,却是要比那“仙子”模样的她,更加可爱亲切百倍了。一时间,他呆呆凝望着对方,恍惚又回到了两人当初在凌云山下相依为命那段日子里,心内柔情暗生,就仿佛连身上的伤痛,也都全然忘记。
梵清慧却未有察觉杨昭的目光。雨虽然停了,可是小王爷伤势之重,却委实是触目惊心。她心中隐隐作痛,比自己受伤还要更难过千百倍。当务之急,是尽快找个干爽地方替他料理和包扎伤口,然后再以真气调理经脉与五内才是正经。静斋传人行走江湖,虽然处处都受尊敬,但也少不免会遇上类似如今夜这般流落荒郊的时候,故此相关经验倒是颇为丰富。眼见得东南角上似有处小山丘,她当即带了小王爷一起走过去,跋涉着爬上了山顶。
登高远临,视野登时就开阔不少。梵清慧极尽目力抬头眺望,但见东南西北,穹苍之下,大地之上,到处都是一片漆黑。然而再细心探察的话,却可以发现西南角的山坳之后,依稀似乎亮着两三点光芒。距离太远,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不是山间人家燃点的灯火,但至少总是个希望。她心内微微舒了口气,垂首向杨昭强颜笑道:“阿昭,那边好象有人家呢。咱们现在就过去。再忍一忍,很快就能休息了。”
杨昭被杨玄感用虎魄当胸刺了个透心凉,虽则侥幸没有伤到心肺,但同样也不是说笑的。事实上,他居然没有再晕过去一次,都已经要算是个小小奇迹了,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当下便只能勉强笑了笑,搭在梵清慧肩膀处的手指微微动弹,以此表示鼓励。梵清慧也还报一笑,随之咬紧牙关,看准了方向,先爬下山丘,然后又向刚才看见有光的地方走去。俗话说得好,所谓“望山跑死马”。从山上看来,那几点光芒和自己相差好象并不远,实质走起来才知道,实际距离绝对要比直线距离更大了至少七八倍。大雨过后遍地泥泞,走起来便益发艰难了。只是这番辛苦,对于梵清慧而言倒也不算什么,她最担心的,还是生怕一旦走到地头,却发现原来根本没有什么人家,空自浪费许多时间和力气,又耽搁了替小王爷疗伤。
幸亏这种最糟糕的结果,并未有发生。转过两处山坳,眼前忽尔豁然开朗。只见前方山脚之下有块平地,一座道观依山而立,虽则规模不大,倒还算是整洁。刚才在山上所见的光芒,正是悬挂在道观屋檐下的灯笼。行到近处仔细再看,灯光映照之下,那牌匾赫然写着“龙阳观”三个大字。再看门上的铜环把手,也是光亮如新的模样,显然日日也有人使用。梵清慧精神一振,欢喜道:“阿昭你看,是座道观呢。太好了。”也不等他回答,早急不及待地上前握住铜环,用力敲了几下,提气送声道:“有人吗?,请问里面有人吗?”山间雨后,又是静夜之中,这两句问话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便是身在数里之外,亦能听闻。只要观里的道士不是聋子,无论如何也该有所反应才是。
果然,仅仅半晌工夫,就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隔着门墙传来。有人吊起嗓子,慢条斯理问道:“谁啊?”随即“吱哑~~”声响,道观大门打开了半边。灯光照耀下,只见门后有两个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的小道童,各自挑了灯笼侍立左右。中间却是名中年羽士。瞧他模样,倒也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可惜长了对三角眼,未免有点儿破坏形象。梵清慧松了口气,柔声道:“深夜打扰,实在无礼。若非情不得已,小女子亦委实不敢上门骚扰。咱们姐弟两个,本想去洛阳寻访亲友,不幸却遇上了劫匪,我弟弟他因此受了重伤。还望道长发发慈悲,收留咱们姐弟几日。小女子一辈子也感激不尽。”
梵清慧自称和杨昭是姐弟,属于不得已之举。毕竟再怎么说,杨昭今年也还才十七岁。假若在平日,他穿了全副正装在河南道行台尚书行署里居中那么一坐,又或者顶盔戴甲地以“上柱国,拜左卫大将军”身份往军营前那么一站,尽是凛凛有威,教人自然而然便会忘掉他本来的年纪。但如今小王爷身受重伤,面色苍白,灯光下看来,不折不扣就是名普通少年罢了。而梵清慧再怎么说也要比他大了**岁,若说是兄妹,这却无人会相信。
那道士开门后看见是名女子,眉宇间先就有几分不高兴。尤其细看之下,见这女子形容虽然狼狈,可是其美貌实在是自己生平闻所未闻的,更是隐隐流露出几分厌恶来。然而眨眼之间,他目光转移到杨昭身上,却不禁先是一怔,继而就是一喜。杨昭身上的衣服,之前在催动大日火龙和杨玄感死拼的时候几乎都被烧光了。如今身上也不过勉强有条裤子遮遮羞而已。而他虽然受伤,带毕竟是习武之人,身材壮硕,肌肉轮廓更别有一股阳刚之美。
这道士看了之后,双眼登时透发出一股贪婪的光芒,嘴角更几乎就要流下谗涎来。他打了个激灵,当下回过神来,笑眯眯道:“女施主言重了,出门在外不同家中,有个三灾八难什么的,有时候那也难免。出家人慈悲为怀,自然不会见死不救。请进请进。”却就把剩余那半边大门也开了。
梵清慧着急要替小王爷治伤,再加上这道士言语间也甚是和气,便不虞有它。当下道了声谢,抱着杨昭进了门。反而小王爷身体虽然衰弱,神智倒还清醒。那道士眉宇间的神色变化,全没逃得过他双眼去。前世的时候,他在网络上有阵子也看过不少后宫女主文。有次忽然无聊,便跑到一个叫“晋江”的文学网去淘却没想到当地委实天雷阵阵,没看得几本,就被雷得如魔似幻,风中凌乱。当下心惊胆战地立马落荒而逃了。只因余悸尤在,故此现如今他对于某些人在某些取向上的特殊爱好,实在有些敏感。
这时候杨昭也不知道怎么的,被那道士的三角眼在自己身上一扫,登时就感觉到有阵阵恶寒。只不过此情此景之下,倒也没什么其他选择了,只好见步行步吧。再且,看那道士举手投足之间的模样,顶多不过会点粗浅武艺,就连自己亲兵羊三和欧阳四那般水准,也能轻易把他放倒,自己虽然受伤,梵清慧的武功还在,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吃了亏去。
道观外表看着不大,走进来才知原来也不小。正中央是供奉三清的大殿,后进则是那道士自家的住所。沿着鹅卵石小路绕到道观之后,则只见四周种满了菊花。旁边还建了一列房子。看模样,该是款待前来上香的善信歇脚休息之所。那道士随手套出串钥匙,交给其中一名道童(却是名唤‘寿客’,另一个则叫‘周盈’,两者俱是菊花的别称。看来这道士很爱菊花),命他去开门。众人入屋,但看这厢房内布置陈设,就和普通农家富户差不多,虽然略觉俗气,但胜在干净宽敞。梵清慧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马上小心翼翼地把杨昭安放在炕上。转身向那道士敛衽为礼,柔声道:“小女子多谢道长慈悲。不敢请教道长道号?”
那三角眼道士捋了捋颌下三缕长须,微微一笑,伸手虚托道:“姑娘无须多礼。贫道道号盗泉子,便是这龙阳小观的主持。此处乃分桃山,距离洛阳有一百五十多里,地方虽然荒僻,不过平素倒还太平。姑娘姐弟尽管在这里安心休养。得到令弟伤势好转,贫道再派人去洛阳报讯就是。啊,对了,不知道令姐弟尊姓大名,家乡何处,那洛阳城中的又是贵亲呢?”
梵清慧略略犹豫,答道:“咱们姓杨,是徐州人士。祖辈亦以诗书传家。小女子家中行长,父母便称呼声大姐,我弟弟则单名一个豫字。洛阳城中的是我家表兄,他姓李,在刺史衙门中担任吏员。”
不过区区吏员而已,根本都不入流。其亲戚如此,想必这杨氏兄妹家中也不会是什么世家门阀,却是无须担心了。心念及此,那盗泉子更是没了许多顾忌。笑眯眯道:“好,好。姑娘如今想必甚是疲乏,贫道便不打扰两位休息吧。稍后当命人送来热水,以供两位梳洗。贫道虽然不才,却也对歧黄之术略有研究,闲来无事,也配了些生肌止血之药,一并送上,聊表心意而已。”言毕起身,大袖一拂,就带了两名道童离开,却把其中一个灯笼留下(把灯笼外面的罩子打开,就是油灯了),随手掩上了门扉。
梵清慧长长舒了口气,那颗提在半空忐忑不安的心,至此方才好不容易地完全安定了下来。她侧身在炕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