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孙降临(绿痕)-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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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跟随在她的身后。
为何要这么傻?这真值得吗?
为何他要将人生建立在她的人生上?为何他要如此无视于自己?他有没有想过,因他,她得去承担他人生中不由己的部分?他怎会知道,她更会因他那份愿为她甘心抛舍一切的无私,而感到万般心疼?
他浅浅吹拂在她颊畔的鼻息,他的固执与理所当然,此刻在她的耳里听来,全都是种让人凄然的心酸,可她知道,当他的执念已在心中成了一座不会动摇的山头,她不能改变些许,亦不能动摇半分,无论是何人再如何对他劝说,山,仍旧还会是山,因无人能够搬改,也无人能令他别再为了她而委屈自己,进而再次放逐他原本拥有的梦想。
抚上他脸庞的小手,在轻轻将他转首,再落至他的胸膛上绕至他的背后将他拥住,海角按捺下胸口狂乱的心跳,低首看著主动投入他怀中的她。
“小姐?”
“我累了。”她闭著眼,只管将他拥紧,什么都不想再多说。
他一手轻探她的额际,总觉得微有热意,想起她臂上有伤后,放软了音调问。
“我带小姐回城可好?”
“我没事,歇会就好。”她摇摇头,拉来他一掌摊开他的掌心,像在打发时间似的,以指尖细数著他指上为练箭而拉弓拉出的厚茧。
当霓裳的指尖在他的指尖上来回地轻抚著,海角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制止那股想将她揉入怀中,就这么让她成为他身体中,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冲动,即使那只是一个她不经意的轻触,或是下意识的举动,对他来说,这都是足以让他在午夜梦回之际,牢牢据留在脑海中的美梦。
“怎么了?”倚在他怀中好一会后,霓裳觉得他整个人突然像张绷紧的弓。
“小姐请避一避。”双目直视著前方的海角,抱著她起身后,将她推往他的身后,并防备地取下身上的软剑。
“谁来了?”什么也感觉不到的霓裳,不解地四下探看,可在前头的林子里,她却什么人都没见著。
“不清楚。”已锁定来者的海角,微眯著眼,总觉得来者有些古怪,“小姐,来者不仅练过武,还有股奇怪气息。”
“什么气息?”压根就没打算抛下他的霓裳,边问边解下腰际的金鞭。
“与云神相同的气息。”三道中,仅有三个神女而已,可来者非但不是雨神或风神,他若没看错的话,来者还是个男的。
“云笈?”既然是像云笈,他还需要摆出一脸如临大敌的防范样?
无法分清来者是敌是友,没把握的海角伸手将她推得更远,打算先下手为强,以免来者有机会靠近霓裳,但就在他扬剑准备前去远处的林中揪出对方时,一直困扰著他的那股气息霎时不见,就像是无端端地消失在空气中,蓦地,在秋阳的照射下,一抹身影映在眼前的地上,他猛然抬首,一名仿佛从天而降的男子,已在下一刻跃至他的面前。
措手不及的近距离面对面,海角想也不想地退了一步朝他扬起剑,但愈是看著来者的眼眸,海角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吸去了魂魄般,非但无法对他产生防备之意,持剑的手更是在他的目光下,不肯听从心意地缓缓放下。
“海角?”站在他身后的霓裳,在见他居然弃剑时,忙不迭地来到他的面前,不解地看著额上沁出大汗的他。
努力自眼前男子的眼神中挣脱出来的海角,费力地将霓裳拉至身后,此时陌生的男子朝他俩笑了笑,一语不发地绕过他俩,仰首直视著高高耸立的山门一会,再步回他俩的面前。
“何事?”双手终于恢复自主的海角,忙不迭地拾起地上的软剑防备地问。
他微微一笑,“在下想找两个人。”
“找谁?”
“天涯与风破晓。”
海角更是疑心四起地看著他,“你是谁?”放眼天宫三山,还没有人敢直呼这两人的名讳,就算是其它两道的神子,也不敢如此大剌剌地登门点名两城城主,还有,他究竟是怎么通过前两道山门的?
看了看他俩一模一样戒慎紧张的模样,他莞尔地扬起唇角,在下一刻,他给了他们一个,足以让他们呆在原地愣上好半天的答案。
“转世天孙,凤凰。”
地藏的段重楼为寻女娲,自夏末就出国门去找,至今也没半分真女娲的消息,不过段重楼倒是曾找到个假女娲,而他们天宫的天孙,完全不需他们大费周章的去找,他就自动找上门来了。
为免假女娲的事再发生一回,在这个自称转世天孙的凤凰抵达天垒城后,天宫所有长老们闻讯全都赶达,一字排开地站在他的面前检视,就连素来从不踏出神宫的云神,亦亲自出宫前来确认此天孙是伪是真。
这个凤凰,相貌与天孙完全不相似,但他稳重大方,看上去就有股难言的威严与气势,且他还拥有转世前一半的记忆,无论长老们利用天宫代代口耳相传的流言刺探,或是照天孙在战死前所留下,至今被他们奉为圣典的书籍的询问,对答如流的凤凰,从未让他们失望过,各种迹象都在在显示了,这个亲自登门的凤凰,很可能就是谕鸟口中所说,天孙降临中的转世天孙。
就在对此仍存有疑心的云笈亲自出马,想藉云神之镜以看出他的真面目,但出现在镜中之人,不是他人,正是百年前尚未战死时的天孙。
在失去了百年后,天孙终于再次返回天宫了。
证实了他的身分后,长老们的眼眶中皆含著泪,而一直代替天孙守护天宫的云神,只是无言地看著凤凰,就在这时,凤凰开了口,他说,他既不要天垒城也不要织女城,还说他不过是个平凡的神子,只是想在转世后回来看看天宫的神子们,在他完成这个心愿后,他便会离开。
怎可让他离开?无论是否经历过转世,天孙皆是天宫的主人,在场每个人在听完他的话后,顿时吵嚷有若菜市,你一句我一句地央求著他千万不能再离开,长老们甚至以死相逼,强迫他非得留下不可。
听到天孙真如谕鸟所言降临,且亲自见过了天孙,天垒城里,最快乐的人,恐天涯莫属了。日日他都叫霓裳陪著凤凰在城里四处逛逛,要她先让他熟悉一下百年后的天宫,但光是看天涯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的霓裳,压根就不想去招待什么天孙。
为此,凤凰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辜到极点。
打从天涯把他交给某对主仆起,他们就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过,一个在脸上写著不情不愿,另一个,则待他冷若冰霜。
脸色很臭的那个叫霓裳,据他的观察,她似乎是为了她表哥天涯想将她推给他,所以才在暗自生火,而冷若冰霜的那个就叫海角,话不多似乎是天性,但看他的眼神总是显得冰冷且防备。
这种情况,若是一日两日那倒也罢了,可他们日日都如此,这让他实在是有些消受不了。
当夕日出现在西方的山头,又是一日将尽时,再次带著贵客逛过天垒城一回的霓裳,在走至自己的房前时,像是终于能够摆脱他似地开口。
“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见。”
“等等……”被她带著到处晃来晃去,也被他们主仆给冷落了一整日的凤凰,在她转头就走前忙拦住她,决定来个自救。
“还有事?”一刻也不想跟他多相处一点的霓裳,有些不耐地回首。
他淡淡露出一笑,“我想向你请教一事,但就不知是否太过冒昧。”
“何事?”
“你的左眼是否受过伤?”他笑意一敛,劈头就直接指出他的观察心得。
这些日来,他发现,海角永远都走在霓裳的右后方,并不时腾出一手护在她的左侧,若是有人走在霓裳的左侧,霓裳不但不会发觉,反而还会在他人自她的左侧经过时吓了一跳。还有,昨日在参观射场时,他发觉天宫三山的每个人都善射,海角背后也背著一柄弓、腰际配著箭筒,只有霓裳腰际上的那条金鞭显得格格不入,虽说天涯也使鞭,可天涯若有事,头一个反应也定会是先拿起弓。
芳容蓦然变得面无表情的霓裳,在讶愕过后,不语地看著他。
她没想到这个看来温文无害的男人,竟对她观察如此细微,她左眼这事,她自认一直都瞒得很好,全天垒城知晓的人,也仅有海角与天涯两人,偏偏这个她不想理会的男人,这个明明只是天天随著她走马看花的男人,却发现了她的这个小秘密。
“看得见吗?”凤凰伸手在她脸庞左侧挥了挥,同时注意到,她身旁的海角,正一脸忧心地看著她。
霓裳将脸一板,转身走进房当著他们的面将门关上。
“海角,帮我送他回去。”
被赏了一记闭门羹的凤凰,转了转眼眸,大抵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后,也有些后悔方才他不顾姑娘家颜面所问的话。
“我不该问的,是不是?”他瞥瞥身旁的海角,有些心虚地摸著鼻尖,“她不愿让人知道她左眼的事?”
海角阴冷地横他一眼,“你的确是不该问。”
“可你知道她那只眼几乎看不见吗?”在海角转身欲先走时,凤凰又冷不防地在他身后冒出一句。
尖锐穿过双耳的问话,令一无所知的海角眼中掠过了一丝心慌,他震惊地回过头,难以相信地看著凤凰。在今日之前,他从不知霓裳的左眼已恶化到这种程度,他以为她仍像从前一般,还是可看见一些,可因她从不说,也表现得很正常,让他这个每日都跟在她身畔的人,竟因此无从发觉过丝毫异状。
看了他的表情后,凤凰一手抚著下颔说出结论,“看样子,她连你都瞒。”
海角的脸色更是因此而显得阴晴不定。
是啊,连他都瞒,可他又不是别人,为什么这种大事霓裳不告诉他?他无法明白霓裳的想法,也不知她为何要这么做,同时他更对自己的一无所知,深深感到自责不已,因初来乍到的凤凰都能看出霓裳隐瞒了什么,离她最近的他,为什么却没有?
凤凰安慰地拍拍他的肩,“不是你没注意到,是她演得太好。”
“但你注意到了。”海角避开他的碰触,最难忍受的就是这点。
“有时候,盯得太紧,反而会因盲点而看不清。”凤凰摇头晃脑地说著,“你与她处得太久了,我只是运气好,不小心看出一堆你俩透露出来的异状。”
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耳里的海角,仅是沉默地紧握著双拳,凤凰侧过首,仔细地看著他眼中,清清楚楚所盛藏著的内疚与自责,半晌,他叹了口气。
“若有心事,可与我谈谈。虽说不一定能有助益,但我保证,我是个倾听的好对象。”
想到他对天宫来说是何等身分,以及天涯当他是下一个霓裳欲嫁的对象,海角便回绝地撇过脸。
“别再对我充满了敌意好吗?”凤凰告饶地抬起两掌示诚,“我知道城主有意将我与她凑一对,关于这点,你大可放心,因我对她无任何非分之想。”为什么这年头好人这么难当?
听了他的话,海角非但没半分感激之情,反倒是微怒地敛紧了眉。
“为什么?”是因为……霓裳的眼,所以他嫌弃她?
“君子不夺人所好。”凤凰意有所指地瞥向他,沉稳地露出一笑,“我还满喜欢当个君子的。”
第四章
十七岁那年,他手中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