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孙降临(绿痕)-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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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脸红心跳的她,忍不住捂著发烫的面颊,“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外表跟你的内心一点都不搭?”为什么看起来冷冰冰的他,心底所想的东西却完全相反不说,身体力行起来还比她更大胆露骨?
微微的笑意自他的唇角勾起,登时看呆了霓裳。
“小姐?”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平时看惯了他面无表情,或是一副冷若冰霜样的她,目不转睛地瞧著眼前难得一见的笑意,并渴盼地对他伸出一指,“再……再笑一个。”
“够了吗?”如她所愿的海角,在愈来愈无法持续脸上的笑意时,边揉著笑得有些僵的脸颊边问。
“你……”霓裳轻扯著他的衣角,期期艾艾地问:“你可不可以……以后每日都这么对我笑?”
想起她小时候曾对他说过他都不笑的海角,低首凝视著她那双写满渴望的眸子,他轻抚著她颊上瑰艳的霞色,不疾不徐地再给她一抹微笑。
“只要小姐希望,当然可以。”
天宫东南处的海道,又名迷海,这片出现在陆地之中的海洋,面积幅员广阔,并紧邻东边的大海,在迷海数以千计的小岛上,以都灵岛、玄武岛、琉璃岛等三岛面积最为广阔,故海道又世称三岛。
从未踏上海道版图的霓裳,在抵达迷海时,发觉海角口中海道与帝国的战事,与眼前的景况有著大大的出入。
顶著强劲得几乎让人站不住脚的风势,远站在离海岸尚有一段距离的山崖上,霓裳两手抚按著风中乱飞不止的长发,在恶劣的天候下,勉强抬首看向眼前一望无际的迷海。
在这日之前,她曾听天宫来过海道的神子说,迷海就像一块上天不小心遗落在人间的蓝色宝石,静静镶嵌在绿色的大地上,在其中,盛著色彩斑斓的各式大小岛屿,可现下到此一看,她除了能隐约的看出在远处飘浮著的三座大岛外,根本就瞧不见什么蓝色的大海,或是什么美丽的岛屿,眼前像遭黄沙染了色的海面,就像是锅中煮沸翻腾不休的滚水般,海中大大小小的岛屿,在滔天恶浪中忽隐忽现,一波波袭向岸边的巨浪,迫使帝国的战船皆停泊在港弯内,所有战船都抛下了重锚,在浮沉不定的水面上以粗绳紧紧相系。
携著海水湿气的劲风扑向人面,不得不拉住海角才能站稳的霓裳,眼睁睁的看著一波自海面上而来、高有几尺的巨浪,在笔直扑向港弯时,浪头漫盖过了港堤,将几艘停在港中避浪的战船一一打碎后,再掀起抛在港岸上。
她愣愣地望向完全不能行船的海面,再低首看著空无一人的海岸,以及撤至海岸远处的帝国军营。
这也算是战争吗?
不,这一点也不像是战争,实际上,是根本就没有战场。
“海道的风……一向都这么强吗?”整张脸被强劲的海风刮得疼痛的霓裳,头昏脑胀地抱著海角的手臂问。
“是风神在布法。”不畏强风的海角昂首凝视著远方藏在海涛间的岛屿。
“风神?”连开口都觉得很勉强的她,干脆整个人躲在他的身后。
“风神飞帘,守护海道的神女。”他木然地应著,在发现她已不在他身旁,而是躲至他的身后时,这才赶紧带著她找个能够避风的地方躲。
被塞进一处山崖洞穴里的霓裳,在总算不必再被风吹了后,晃了晃她觉得有点轻飘飘的脑袋,然后她皱眉地看著以身子挡在洞口为她避风的海角,伸出两手将他拖进里头避风。
“照这种情况来看,只要帝国的战船一艘也不能发,帝国就无法动海道分毫了。”在他的怀中窝得舒舒服服后,透过洞口,她张眼瞧著海面遭肆虐的狂风所掀起的海啸。
海角一脸的不安,“我不认为。”他倒觉得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妙的会是海道。
她愣著眼,“为什么?”明明现在状况就是一面倒啊“毕竟神女也只是个人,她总会有累的时候,或是法力耗尽的时候。”他不懂,为什么海道面对六器不派出三岛岛主,反而是派出飞帘?是三岛岛主都有难处无法出兵,还是海道对飞帘太有信心,认为光凭飞帘一人就可以解决六器,并阻挡住等在后头的紫荆王?
靠在他胸口的霓裳,怔看著他脸部紧绷的线条,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中,清清楚楚地看见了他藏在眼底的担心。
“小姐,现下不宜与海道谈结盟之事,咱们改日再来吧。”不想在此地逗留太久,以免会被六器发觉的海角,伸手将她避风的外衫拢紧后,一手扶著她的腰想带她出洞口。
她倔强地摇首,“不行,我不要白跑一趟。”在她看了他这种表情后要她什么都不做的就回去?他是嫌路不够远吗?她根本就不是来处理三道结不结盟的问题。
“小姐,咱们先回天宫吧。”不能任她在这当头任性的海角,半哄半劝地将她拖出洞口,才拉著她往山崖的后头走时,她却停住脚步,用力地拉著他的衣袖。
“你看那边。”她伸手指著山崖后头远处,那处方才他们所路经的山谷小径。
也发现来者的海角,忙拉著她躲至一旁,眯眼看清来者后,他顿时锁紧了眉心。
“六器增援了?”视力不好的她,隐约只看出人影,所以只能猜测从那方向来的人,应当也和他们一样不会是海道的人。
海角定定凝视著夹杂在那些军伍中,衣著打扮像是僧人的一行人。
“他们是来对付风神的。”无法招架飞帘的六器们,看样子是打算先解决这个让他们无法越雷池一步的飞帘。
霓裳回首看了波涛汹涌的海面一会,仍是在海面上找不著半艘船只,她再看向正进入山谷的那些人,在心中权衡了一下轻重后,她伸出两掌朝他的背后一推。
“别忍了,去吧。”总是守在她身边的他,这些年来一直缺少了个能够大出风头的机会,今儿个日子好,就让他去当英雄吧。
“小姐……”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海角,不赞成地向她摇首。
“与其在这穷担心,还不如就尽你所能去试试。”她边说边推著他往前走,“现下海道的神子们都在海上,你若是不去拦下那票人,可就没人去拦了。”
海角拉过她的双手,“海道未必会领情。”说不定海道只会认为他在多管闲事。
“谁管他们领不领情?”她无所谓地哼了哼,“只要你觉得你没欠他们,也把你祖先欠他们的还给他们就成了,他们要如何作想是他家的事。”
从没想到他的心思会被人看得那么清楚的海角,愕然地直视著她明亮的眼眸。
“欠他们的?”她……怎会知道?
她心疼地抚著他深锁的眉心,“你不是一直都这么想吗?”自小到大,绑缚著他的,并非是他祖先的身分,而是他祖先曾做过的错事,他总认为这份亏欠,透过了一代代的血脉,如数地传至了他的身上,而他,则必去背负。
他一手捉住那只微热的小手,探手抚上她的额际后,这才发觉连日来的赶路和餐风宿露使得她又病了,他回首瞧著那些已进入山谷的人们,悬在心房上的忧心,顿时成了一座摇摆不定的天平,一端是海道,一端则是她,他无法坐视海道的风神遭受到威胁,可也不能抛下她不管。
“我不要紧的。”霓裳在他开口前,抢先一步替他决定。“我说过,别顾忌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小姐真不要紧?”他仍是有些不安,忙著再向她确定。
“嗯。”她摸摸自己觉得有点重的脑际,边说边看向一旁下方的另一条山道,“没事,待会我会绕路先行回昨日的客栈歇歇。”再不找个地方避避风,她怕她这颗脑袋就要像芦絮般被吹散了。
看著她在风中的孤单姿影,他有些不舍,也放心不下,但他更知道,再这么在这耗下去的话,一旦让那些人步出山口,要再拦下他们,恐怕就会被守在海边的帝军发现,到时只会更加麻烦。
“小姐。”他取来身后的长弓,在她欲下山崖前叫住她。
已经看好路的霓裳,回首看著他已准备好的模样。
“请你等我。”像是下了决心般,他恳切地向她请求。
“放心。”聆听著他意有所指的话语,她勾起唇角,朝他绽出瑰艳的笑靥,“我都等你等了十来年了,不差这一日的。”
呼啸的狂风再次卷起她的发丝,掩去了她的视线,当发丝再次落下时,急著赶去拦人的海角,已不在原地,霓裳深吸了口气,拉紧衣领也赶紧离开这处会遭人发现的山崖。
一鼓作气赶至山谷边缘的海角,观察完山谷狭窄的地势,与他们距离山谷出口的距离后,当下他立即决定,先将山谷的入口堵住以截断他们的退路。
强烈的风啸掩盖了箭音,用上所有内劲发箭的海角,三箭先射向山谷入口处,并赶在谷口崩毁之前,再次拉弓射向谷中的山壁。
“有埋伏!”当山壁开始坍塌时,在谷底无处可躲的人们纷纷忙著闪避上头的落石,并忙著找寻发箭者的身影。
没打算让他们出谷的海角,在他们开始扬箭反击前,仗著地势,再次将手中之箭射向谷顶多处高悬著巨石的岩壁,崩落不断的巨岩当场掩埋了谷中大部分人的身影,在他另架起一箭,准备射向山谷的出口前,他蓦然察觉一道来自身后的气息,未及回首,来者已站在他身后,将手中的长剑搁在他的脖子上,冷清的女声,亦同时传至他耳底。
“你是谁?”
静立在原地下动的海角,冷静地侧首看著剑身上属于都灵岛的徽纹,而后,他挑了挑两眉。
这女人会不会把剑搁错对象了?
“天垒城海角。”他边答边以指弹向颈边的长剑,朝身后击出一掌后,再扬起手中的长弓抵挡住直接朝他劈下的长剑。
“天宫的人?”都灵岛岛主观澜,对他这名不速之客眯细了眼,“你在这做什么?”
他以眼瞥向山谷,“很明显不是吗?”
“海道并未向天宫求援。”一如他先前所料,对他的所作所为,观澜并不领情。
“我并非天宫之人,也不为天宫而来。”也不想藉此向她邀功的海角,只是淡淡地撇清立场。
“岛主!”
“何事?”视线并未离开海角的观澜,头也不回地问。
“玉笄率军赶来了!”与观澜一同私自离开迷海的淘沙,在玉笄察觉山谷的动静后,立即赶在玉笄自海边进入山谷前来此通报。
“知道了。”她淡淡应著,接著率先挪开架在海角弓上的长剑,侧首看著底下被海角堵住入口的山谷。
猜出她大概在心底盘算些什么的海角,直接在一旁给她建议。
“玉笄既已赶来,那么在玉笄入谷后动手会较好。”一旦玉笄入谷,到时他们只要封住另外一个出口就成。
与他怀有同样打算的观澜,仔细地打量了他那张似有海道血统的脸庞,半晌,她决定先弄清楚他为何出现在此的原因再说。
“你为何而来?”
“自由。”他毫不犹豫地将搁在心中多年的愿望说出口,“我要海道还我自由。”
“你是不是想说,路很窄?”石中玉挂著一张特大号,让人看了就觉得阳光灿烂到过于刺目的笑脸。
“是……窄了点。”与他完全相反,在被风吹了那么久后,整个人像是被黑暗笼罩,神情显得委糜不已的霓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