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公:孙中山传-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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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孙中山已经在日本形成的影响,又顾及本国在华利益,日本政府于是采取秘密赠送旅费的方式,并设宴为孙中山饯行。原本就计划南下组织起义的孙中山表示同意,东京的股票商人铃木久五郎听说这个消息,也赠送一万元,表达对中国革命的同情——孙中山万万没有料到,这会成为日后他经历的一个惊涛骇浪般的“倒孙风潮”的源头,此为后话。
在筹集经费方面,孙中山还有过两个比较有趣的小插曲。
1905年6月,孙中山准备结束欧洲之行从巴黎返回日本。留德学生会会长宾敏陔记述:孙中山从巴黎来信,让“速筹速汇”,以便启程。接函后,几个留德学生,“彼此切实核计,算二等船费若干,由巴黎至马赛二等车费若干,统计汇去佛郎二千元”。不料没几天接到汇款的孙中山来电训斥,说:“吾乃中国革命领袖,若以来函所云,车船以二等计算,有失中国革命家脸面,绝对不可,望再筹汇。”宾敏陔与其他几位留学生领袖都不是什么富人,平时也不敢同人讲革命二字,他只好将会金2000多马克(合3000法郎)汇去,孙中山才得以成行,宾敏陔在剩下的两年内省下饭费陆续归还了会金。
1906年冬,东京同盟会本部急需经费,孙中山想起了与他有一面之缘的一个朋友张静江。
当时任清驻法使馆商务随员兼巴黎通运公司经理张静江,在法国轮船上获悉孙中山同船,便拐着一条残足,主动走访孙中山。张静江对孙中山说:他深信非革命不能挽救中国,而自己在法经商,愿意助先生一臂之力。他把名片给孙说:“这上面有我在巴黎的地址,我必当尽其所能。孙先生需要多少,我就付多少!”孙中山十分高兴,与张静江约定了通电的暗号:即给张发去“ABCDE”五个英文字母中任何一个字母的电文。这些字母分别代表1、2、3、4、5万法郎。来电只写暗号,不必说出原因,他也会如数汇去。
当孙中山日后提出找张静江一试时,黄兴不信,但病急乱投医,还是让胡汉民按地址向巴黎发了一个只有“C”字母的电报。同盟会人听说此事,或笑孙幼稚可笑,或说孙滑稽荒唐,或跟孙打赌:“就凭一个C,能讨来三万法郎,岂非太阳从西边出?”不到20天,一纸三万法郎的汇票,从巴黎汇到东京的同盟会总部,令孙黄大喜过望。孙中山称赞他是同盟会时期“出资最勇而多者”。张静江与蔡元培、吴稚晖、李石曾后来被并称为“国民党四大元老”,当时像他这样一位政府随员和富商,也愿意资助孙中山的革命事业,确实是革命迅猛发展的一个重要信息。
风起云涌的六次起义
1907年3月,孙中山偕胡汉民、汪精卫等乘船离开横滨前往越南。在河内甘必达街61号设置了领导粤、桂、滇武装起义的总机关。这样,革命的大本营由东京转移到了河内。孙中山接受的日本捐款,除2000元交给《民报》,其余作为起义军费。
1907年初,同盟会会员许雪秋准备在潮州首先起义,起义定在正月初七。不巧,这一天风雨大作,气候恶劣,不利于军事行动,联络的会党行动不一致,起义被迫停止。
5月22日,黄冈两会党成员被巡逻的防勇逮捕。当地会党首领密商后,在当日晚向清军驻扎的协署发起进攻,1000多人加入起义队伍,第二天占领了黄冈。但在清军的围攻下,起义军因伤亡过重,接济缺乏,被迫解散。
按照孙中山原来的整体战略,由惠州、潮州和钦廉同时发动起义,以分散清军的兵力,所以在潮州黄冈筹备起义的同时,孙中山在新加坡派黄耀廷、邓子瑜和余绍卿三人到香港去做军事谋划。
孙中山原对黄耀廷寄予很大希望,但黄在香港后就被香港当局注意上了,无奈之下返回新加坡;而余绍卿去了内地后杳无音信。这样邓子瑜就担负起策划惠州起义之事。邓子瑜原来计划分3路起义,但最后只有七女湖一路起义了。七女湖起义有会党100多人响应,一举夺取清军防营枪械,周围各乡会党纷纷响应,一时声势大振。惠州清官吏赶紧向广州告急,两广总督调集惠州清军、水师前去镇压,起义军和清军鏖战十多天,终因寡不敌众而宣布解散。
1907年春,广东钦州、廉州两地人民反抗当地官吏实行糖捐制度,推出几十人作代表,向当地官府请愿,结果这些代表被扣押,引起了农民的愤怒,他们组织“万人会”进城,要求释放请愿代表。官吏向农民开枪,几十个人被打死。农民运动声势更加浩大,官府请粤都督派兵镇压,造成无数农民惨遭杀害,许多房屋毁于炮火。钦廉的百姓派两名代表到河内找到孙中山,寻求革命党的支援。当时孙中山正在河内与黄兴等人策划攻下广东、广西、云南3省,建立根据地。他派人先去了钦州,了解到当地民团也痛恨清官吏后,作出了在钦廉举兵起义的决策。
孙中山派黄兴、胡汉民和王和顺等人来到当地,做当地民团的策反工作。1907年9月1日,王和顺率领钦州王光山义军起义。起义军一路告捷,4天后就占领了防城,活捉并杀掉了知县。王和顺率军冒大雨行军一天一夜,直逼钦州城下,计划与已被策反的郭人漳里应外合。黄兴虽在军中,但郭人漳见革命力量薄弱,不敢举兵。义军不足500人,而城中却驻扎数千清军,不可硬拼,王和顺决定改道攻打灵山,取道入桂。但此时清军已有布防,久攻不下,革命军也弹尽粮绝,便退到了廉州,之前允诺响应起义的新军统领赵声也不敢贸然起义。最终王和顺带着20多人进入越南,其他人都解散了。历时半月的防城起义失败。
镇南关起义是孙中山亲临战场、向清军开炮的一次重要起义,也是孙中山被迫离开祖国12年后,第一次踏上自己的国土。
12月1日,在广西多年的黄明堂、关仁甫率乡勇和潘佩珠领导的越南光复会、菲律宾独立党等上百人,从镇南关背后小路向炮台迂回偷袭,内应守军配合,清军猝不及防,纷纷投降。义军乘胜占领镇南、镇中、镇北三座炮台。
此时,在河内坐镇指挥的孙中山,正在焦急地等待前方的信息。突见捷报传来,其喜悦心情难以言表。他立即与胡汉民、黄兴等乘越西线火车到同登。在车厢里,孙中山无限感慨地说:
祖国已有我立锥之地矣!我只有一个宿望,就是入中国帝国的镇南关,悬军万里,族旗堂堂,贯通中国帝国的中腹,而出中国帝国最北端的山海关。一出山海关,则即可送却爱新觉罗帝的末路了。盖战破满洲或彼遁窜,非脱出此重关门不可。今此宿望的前半,行将告成,其后半的成就,尚不知在于何日。
3日,当孙中山出现在战场并发表了一番即席讲话时,给义军以极大的鼓舞。起义军占领了右辅山炮台,与清军对抗,清军死伤60多人。但孙中山到镇中、镇南两炮台视察,发现情况并不乐观,每炮台有炮11门,但配件多不完备,也无标尺,还不如镇北炮台火力完备。
12月4日清晨,陆荣廷派军进攻义军。作战中,孙中山亲自发炮,还兴奋地说:“反对清政府20余年,此日始得亲自发炮击中清军耳!”黄兴后来回忆说:
孙先生和我们一道持枪作战。因为他是医生,当出现了伤员,就在附近进行抢救,他两者兼顾,忙得不可开交。加之这个炮台缺水,伤员要用的水,也由孙先生到隔几百公尺的溪谷里去取。所以,他是最忙的一个人。
战斗持续到10时左右,孙中山召集人员开会研究下一步部署。大家一致认为,革命军的形势不容乐观,力劝孙中山下山。孙中山激动地说:“我不愿意下去!我10多年没有踏过中国的土地,现在踏在这座山上,觉得很高兴,简直舍不得下去。我认为我们在这里总是有办法的。”
在黄兴和胡汉民的极力相劝下,孙中山当天夜里10点下了山回河内筹集武器。清军调动了4000人围攻镇南关革命军,黄明堂最终从毁炮台缺口退入越南。
镇南关起义后,孙中山在河内的行踪被清廷探知,他们要求法国当局将孙中山驱逐出越。1908年3月,孙中山离开河内,经西贡赴新加坡。又过起了“处处无家处处家”的海上漂流生活。
此后还有1908年3月的广东钦州、廉州和广西上思起义;4—6月的云南河口起义,加上前面的六次,粤、桂、滇八次起义都告失败。但孙中山从不为一时的失败而动摇自己的信念。他坚信:“吾党经一次失败即多一次进步。”而此时的清王朝已处于风雨飘摇之中,边疆和内陆的义举接二连三,遥相呼应;光绪皇帝在涵元殿卧床不起,病入膏肓;74岁的慈禧太后在革命炮火中,也感到自己的末日来临。8月,迫于形势,清政府公布了宪法大纲、议院选举法要领等,定预备立宪期为9年,但这已经无法挽回清廷日益临近的死亡。
继续论战保皇派
在孙中山为革命奔走的同时,康梁的保皇党也没有停止他们的活动。
1906年夏天,“保皇党”筹备改组政党,将组织定名为“帝国宪政会”,得到满清权贵的支助,后来闹了分裂。自同盟会成立以来,革命形势发展迅速,梁启超则意图筹组新党,与海外保皇会另成系统,杨度、张謇、郑孝胥、熊希龄等都是梁启超所物色的人选;袁世凯、端方、赵尔巽等满清权贵为其暗中赞助人,意欲拥戴载沣、载泽为正副总裁。梁启超认为,在革命党人已蔓延全国的情况下,他必须尽全力一争,甚至认为“今者我党与政府死战,犹是第二义,与革党死战,乃是第一义,有彼则无我,有我则无彼”。
梁启超在“保皇党”机关报《新民丛报》对孙中山提出的“民生主义”大事抨击。《民报》也立即与他展开论战,当时民报已出刊十号,梁启超痛感穷于应付,受梁之托的徐应奎于是前往游说《民报》主编章太炎,又拜访宋教仁,说梁“已改变方针,其保皇会已改为国民立宪会矣,君可与《民报》社相商,以后和平发言,不互相攻击。
宋教仁将此番话告知孙中山与胡汉民,但两人皆不以为然。因政见迥异,两派论战依旧如火如荼进行。
1907年10月17日梁启超等在东京成立“政闻社”,以配合清政府的“预备立宪”。举行成立仪式时,张继率领革命党员出席。当梁启超致词时提到朝廷下诏,实行君主立宪时,张继等人上前,将会议捣散。保皇派与革命派之间,已由文攻转为武斗了。
1908年9月11日,“保皇党”机关报《南洋总汇报》记者以“平实”的笔名,发表《论革命不可强为主张》的文章,提出革命不能行于今日,以及革命足以瓜分中国的看法。孙中山也以“南洋小学生”的笔名,在新加坡《中兴日报》上发表《平实开口便错》一文,指出:“时势者,纯乎人事之变迁也;革命者,大圣人大英雄能为,常人亦能为”。9月12日,孙中山再发表《论惧革命召瓜分者乃不识时务者也》一文,引土耳其、摩洛哥为证,指出革命决不招致瓜分。论战辨明了真理,最终就连新加坡保皇分会会长、侨商中向保皇党捐钱最多的邱菽园也与保皇党脱离了关系,并在报上批评康有为。
算起来,这已是革命党人与保皇党人的第3次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