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妆词-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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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夫郎了?”女皇虽看似闲聊,可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綪染。
“家道中落,草民未曾娶夫,原有儿时婚约,也一并消了去……后……再无人说亲……”綪染边说头低的更深,耳根子都红了,仿佛真是那自卑到没有性格的女子,柔弱无靠。
“为何不考功名?”女皇款款来到之前綪染所坐之处,坐下慢慢欣赏美人,旁边的下人自是不敢怠慢,香茶糕点,全部摆满。
“没有盘缠……烟都甚远……”綪染声音越说越小,女皇非到没有不悦,反倒更添兴趣。
“你家乡是……”关心之情脱口而出。
“鄢西。”烟后指的地方,离烟都很远,又是个偏僻的县镇,若是有心人要查,也需费些工夫,再说,叶丝惋全家都死了,就算找,也找不到不利的证据,再说就算查出什么,綪染那时早已得宠,还怕哪几句风言风语?
“是够远的……不过朕看叶小姐也是个人才,不如和令妹叶桑绵一起入宫学习,到时等明年科举,定能夺魁,为朝堂贡献一份心力,爱卿以为如何?”女皇这前半句是对綪染说的,最后一句则是象征性的询问叶家主,毕竟人家当家。
“老身替两个曾孙叩谢陛下皇恩……”叶家家主得知大事已成,连忙叩拜,虽然花甲之年,礼数依旧一丝不苟,双手,手腿,脑袋,一并落地,也就是人们所说,五体投地,万分恭敬。
“谢陛下恩典……”栀子花院之内,跪了一片,綪染偷偷瞄向右边,那人跪在倒数第二排,被前人遮挡,看不清脸,到是身形,有些消瘦了。
第二十八章
女皇又和叶家家主寒暄几句,眼光却时不时扫向綪染,綪染只是低头不语,装作不知所措,像是一点举动,她都能逃跑的样子,若要是比作动物,那红眼的兔子最是恰当。
这时,院来跑来一个婢女,说是烟后在前院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陛下和家主过去开宴了,叶家主闻听,连忙寻求女皇的意见,女皇自是不能推脱,便站起身道:“那就叨扰爱卿了。”叶家主慌忙摆手,一脸惶恐道:“不敢,不敢,这是陛下赏脸,老身全家这是烧了高香才求来的。”
“不用和朕客气,都是一家人嘛,哈哈哈哈……”女皇这次是舒心而笑,周围的人自然不管愿不愿意,都要扯着老脸跟着大笑,笑的声音又不能盖过女皇,笑的小声又怕女皇听不真切,这样的情况,就算死了老娘,刚埋亲爹,都要笑逐颜开,似是由心而来,只是其中,只有綪染躲在最后,非但不笑,反而想逃,女皇见状,也没怪罪,在深深看她一眼后,便邀了穿着朝服之人去前厅开宴,其他没有官职者,不得进入前院,这是规矩。
綪染瞧着女皇已然走远,却见那消瘦的身影还在院中,走的极慢,似乎有什么心思,綪染心念一动,眼眸闪烁,竟是逼出泪来,小心跟上前去,趁着别人没有瞧见,伸手扯住那人官袍,轻呼道:“桑青……”
这一声呼,内含一分情伤,二分委屈,三分羞怯,最后加上五分的深情,不多不少,拿捏到位,就好似真的遭人抛弃,却又在错误的场合遇见旧的情人,那种怕人发现,却又情不自禁的模样,加上綪染的眸中含泪,诠释的不差分毫,只要这人的心还是肉长的,就不会不为此所动,桑青亦然。
“染……”叶桑青干哑的嗓子透出多少无奈,那似是酗酒过后的眼眸,血丝密布,但,毕竟是她亲手将綪染送给自己的叔叔,心里的感觉当然不是滋味,何况今日再见,那般风华之貌,即便把肠子都悔青了,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你……好吗?”綪染凄然的看着那人,欲语还休。
“嗯……你保重……宫里,不安全……”叶桑青抽回袖子,生怕别人瞧见,最后终是狠下心来,快步离去,不再回首。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綪染似是痛苦的瞧着她远去,而后用手抹掉那几欲落下的泪水,一个回身,面上哪里还有那被情所伤的模样,只有嘴角透着讥笑,笑那好色的女皇,也同样笑那自以为是的叶桑青。
“姐姐……姐姐……太好了,咱们一起进宫,我可不想一个人去,宫里,据说很冷……”叶桑绵眼看院中最后一人也出了门去,这才卸下严肃的表情,恢复那普通孩童应有的朝气,可爱的圆脸也红润起来。
“你这孩子……就会在我面前撒娇,也不见你去讨祖奶奶的欢心。”綪染对于这个孩子,并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做戏,只是因为在她心中,仍觉得这个孩子还保有一份童心,还未被这肮脏的世界染黑,和她在一起,自己那空洞的心,似乎也能温暖起来。
“才不要,祖奶奶老是让我学这学那,说是大女子要顶天立地,将来要为家族挣得富贵和荣华……我讨厌那些……”绵儿想起那些东西,心情就变得很低落,她常常羡慕那些下人的孩子,虽然地位卑贱,可每日都过的很快乐,自由自在,不像她,好像是金笼里的鸟儿,身价高贵,却没有自由。
“瞧你,才多大,跟个老太太似的,你应该庆幸自己是女儿,若是男子,怕是更由不得你了。”綪染低头摸了摸她的头顶,叶家没有无用之人,男子做为利益的附属品,而女子则用尽手段,巩固叶家的势力,无人可以例外,无人可以逃脱这样的命运,即便是烟后,想必当年也是非常无奈的被送进宫去,所以,在那之后,感情上没有依托,便更专注玩弄权术,所以,在綪染的眼里,烟后也个可悲的男儿。
“我们也要进宫啊……”小小的人儿拉着綪染的手,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綪染微微一笑,满是苦涩,被这孩子提点,这才发现,自己也不必可怜别人,自己的未来何尝可以自主?只不过是硬起心来,将自己的一切埋葬……
栀子院中,一大一小,看着那空中飞舞的花瓣,担忧着自己日后的命运……
与此同时,苍家大宅,允瑶也坐在院中,周围的景色与原来住的小院,竟有着惊人的相似,那一排排的丁香树,除了与原来的想比,粗细不同外,连位置都几乎一样,可见梧桐为了允瑶,费了多少心思。
只可惜,允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苦心,只是坐在丁香树下每日每日的怀念他和綪染来到烟都后的生活,从开始的乞讨,到之后綪染突然有一日清醒,发誓要为母父报仇,甚至不惜一纸卖身契卖入烟都最大的女伶青楼,只为多结交一些达官贵人,多得到些仇人的消息,就这样小心接触,小心伺候,整整花了4年多的时间,步步惊心,才走到今日的局面,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允瑶知道,那样的日子,被那些恶心的女人触碰后的身子,还有每夜因为思念母父啜泣的哭声,也都只有他允瑶明白,别人只能看着那光鲜的外表,半是邪魅,半是单纯的笑容,华丽的舞姿,甜蜜的语调,假的,全部都是假的,她的真实,完完全全只有他一个人清楚。
允瑶揪紧衣襟,回想起綪染每次接客后,喜欢用他的身子发泄,去除味道,却发现原本的痛苦,竟然都变成他与她的甜,难怪綪染曾搂着他说,人总喜欢回忆美好的事情,痛苦的过去总会因为时间的流长而淡忘,只有幸福的时刻,会越来越深刻……
“主人,丁香花就要凋谢了,允儿什么时候还能再看到主人呢?来年的花开,主人会来吗?允儿好想回到青谷,回去我们真正的家……”
泪无声无息,滑过嘴角,滴入心间,伴着那丁香最后的香气,消散在空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第二十九章
入宫做伴读,并不奇怪,从太祖女皇开始就有的祖制,凡是想要荣宠某个家臣,或是家臣有功想要赏赐,便会选出这些人家的孩子,送进皇宫,和皇女,皇子们一起读书,男孩成年后,便可许给女皇亲点的状元,或是与皇室联姻,配给皇女,甚至纳入后宫,而女子则是走上仕途,平步青云,有些不安分的,竟是从儿时就开始分派结党,日后成年,便开始融入各部,为自己的主子做事,为求日后,主子一旦夺得宝座,自己也就功德圆满,前途光明。只是,这押宝一事,毕竟是输多胜少,而人命也只有一条,成王败寇自古不变的道理。
只是这次让朝臣们惊异的是,女皇竟会允了一个年方18的女子入朝学习,女皇的女儿们基本都已不小,只剩几位皇子还是年幼,莫非要让这18的女子和几岁稚儿一同学习?真不知这是辱没了皇家,还是折辱了女子。
不过,这帮议论纷纷的朝臣中,也有几位能揣透圣意的,便对此再不讨论,懂得祸从口出的道理,安安分分的上朝,别人议起,只是敷衍,笑着推脱,实则是在观望,看这位入宫的叶家女子,会有如何的作为,以便将来布局打算,这是后话。
而綪染此刻正与叶桑绵坐着软轿,往烟后安排的锦竹殿去,一路上软轿所到之处,宫娥宫侍们纷纷低头,毕恭毕敬,綪染自嘲,上次来时偷偷摸摸,跟做贼一样,这二次进宫却顶着叶家的光环,到是尊贵起来了,可笑,可笑,若是这些人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个卖身的伶人又会有何嘴脸?她到是好奇。
难怪娘亲曾经对自己说过,人的出身其实都是一样,只不过有人穿上了皇袍,那就是皇帝,有人穿上了盔甲,那便是将军,再有人穿上了锦衣华服,那便是富人,不幸只捡到破衣烂衫的,那只能是贩夫走卒,乞丐偷儿了,自己也曾在那般天真的年纪问过母亲,自己捡了什么样的衣衫,母亲只道:你定是原本不是凡人,而是那山上的猴儿,随便捡了件布衫,如今虽然穿着像人,性子到还和猴儿那般淘气。她也曾不服,气的小嘴嘟起,还被笑做可以挂住油瓶,现下回忆,虽是幸福,却也带着一丝痛苦,胸中恶气难舒。
“姐姐……你说那些皇子们讨厌不讨厌?”就在綪染晃身之际,袖子被人拽动,低头一看,原是绵儿,此刻正忽闪着担忧的大眼瞧着自己。
“皇家之人,应懂得分寸,不会为难我们的。”綪染好笑的拨弄着绵儿的刘海,安慰道,在这个皇宫里,如同吃人的炼狱,稍有不慎,连骨头都剩不下,各宫的君侍们自然也清楚如何管教子女,以防惹祸上身,越是深得女皇宠爱的,也越懂得如何敛去锋芒,不让人记恨,装也要装作谦逊的模样,哪怕背后伸黑手,也不敢明着犯错,否则早已成为一拨黄土,万不可能活之今日,毕竟女皇的疼爱如同空中浮云,太过飘渺,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知那恩宠又能留到几时?
“嗯……姐姐,现在宫里,我可就只有你和烟后叔叔了。”绵儿抽了抽小鼻子,怅然道,想之前刚出叶府时,连自己的亲父都没来得及告别,如今身处皇宫,也不免露出孩子的胆怯,坚持不下去了。
“是啊……只能互相依靠了……”綪染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绵儿的背,却不知道该给这孩子怎样的承诺,毕竟,若是这孩子日后将知道自己会做之事,怕是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自己吧,到时候自己与她面对面之际,还能有如今这般温暖和谐吗?答案显而易见,果然……这条路是通向地狱的,而她,只有独自前进,准备万劫不复。
“奴婢寒雨……”
“奴才寒秋……”
“给两位小主子请安……”
软轿一停,轿外就传来一男一女两人的声音,紧接着又听一句:“小主子们请出轿……”随后顿了一下,轿帘就被人从外掀开,微刺的阳光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