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黑渊绿夕阳-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啧啧……真灵验哪!这几天又是旱有是涝的,你们那是个新坟,坟头陷下去了。爷的坟裂了个口子,庄里人忙,也没顾得上添土。——穿得杂恁好?咋下地干活呀?”
“脱了呗。说事儿说得咋样了?”
“没事儿。放宽心好了。乡里管不了,县里也没辙,过些天省里来人会好点。刘庄没理,咱不怕。吃了没呢?”
“还没吃。忙完了再说吧。”
“行。回来吃啊,做着你们饭哪。——等你们要回去的时候,先打个招呼,咱庄里有人送,别落了单。啊?听到没?”
坟群空寂,几只乌鸦在盘旋飞舞。
王甲在坟前脱下西装上衣,一指坟旁的枯树。两人把外衣和随身的小包挂在树上,放下铁锨和箩筐,行向王庄祖坟。
祖坟高五米多,长满了荒草,便如一个土丘。
许多绿头金身的大苍蝇在石碑前盘旋,坟前的土地上染着点点的褐斑,看似曾被清理过。石碑后,有一个深深的大圆洞。一眼望去,竟不知有多深。最怪的是,洞的周围居然没有新土,也不知这洞是怎么挖的,要是把土运到其他地方去,刘庄人费那劲干什么。王甲拣起一块碎石,丢进洞里。
没有声音。
再扔了一块,依然没有声音。
“这么深啊?!”王木点着头,“刘庄人敢挖个这种洞,也难怪咱庄人敢打死他们。动祖坟就是动了大葬山,这一回呀,王庄人走到天边也不怕。”
王甲皱着眉头看着洞,没有回答。
“法难责众,最让公安司法头疼的,就是村子械斗。发生这种事,就算省里来抓人判刑,也得考虑后果。”王木继续自言自语,“象前些年,外庄械斗,省里不是出动了军队?结果咋样,这边人走那边人打,头头们抓走了一年半后,还得放回来,没有他们,只会越打越大。这一回,活该刘庄倒霉。”
“你傻乎乎的在那儿嘟囔个什么?”王甲白了王木一眼。
回到自家坟前,两人一看形势,不禁傻了眼。
父亲的衣冠冢,不但找不到坟头在哪里,原坟头处甚至陷下去了一个坟头般的深坑。自家的祖坟也因天气干燥而裂出了一条又长又宽的大缝。
——得拉上一拖拉机的土吧?
他们却只有铁锨和箩筐。
“干吧!”王木苦笑着,几下便脱得只剩短裤,挥动铁锨到远处铲土。王甲叹口气,也脱得只剩内裤,开始大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天渐阴渐暗,风中拂出丝丝深秋的凉意,王甲王木却挥汗如雨。
他们已经各提了三百余箩筐的土,起初是一手提,慢慢两手换着提,再后来两人提一筐,再以后是一用铁锨担箩筐。筐里的土也从开始的冒尖到后来的多半。
两人已休息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时间长,一次比一次更没劲儿。王木拎的吃的喝的早已消耗一空,两人仍觉嗓子直冒烟,腹如雷鸣。
“吃点……吃点再干吧……”王甲躺在好不容易才垫出个样子的坟上,大口地喘气。
“不回了……铁嫂等会儿,会送吃的喝的过来……”王木也躺下来,十分有把握地说。他躺了一会儿,开始大喘着发表议论:
“什么是孝?——这就是孝!”
“孝,就是让你牺牲。有钱的,孝不能用钱买;有力的,孝不能用力换。越难做到的事你做到了,越叫孝。”
“你有钱没时间,孝让你抽出时间来陪伴老人,听他没完没了地罗嗦絮叨;你衣不果体食不果腹,孝让你拿出钱来买衣买食。象咱们这样,累得都不想动了,为了孝,还得继续干下去。”
“为了考验咱们,孝设置了一道道的障碍,不让咱们顺利返家。结果呢,咱们还是回来了。现在,孝又让咱们没有帮手,结果呢,再有几十箩筐坟头就能出现了。所以说呢……”
“——你有那力气,不如起来多干点!”王甲没好气的说着 ,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一坐起来,便见王铁嫂提着个跨篮远远走来,“——铁嫂!”王甲高兴地大叫。
“阿甲呀!干完了没有?”
“还没呢!铁嫂!有没有水?”王甲大叫着站了起来。
“有,咋没有?1”王铁嫂已经走近,却并不把篮子提到两人跟前,而是放了十几步外,笑道:
“歇一会儿,给你们捎来了五斤水,十个饼。我先回去了——干完了快回家,做好菜等着你们呢!”转身离去。
王木一把拽倒王甲,低声道:“看你穿着个小三角,算什么样子!”王甲一呆,看看自己,恍然大悟,淡黄色的内裤再加上汗渍、泥土,便象是赤身裸体一样,也难怪王铁嫂不向前走了。
过了片刻,见王铁嫂已经走远,两人迫不及待地抓过跨篮,篮子里,一个装满了茶水的五斤装塑料壶,十个面饼,几个咸鸭蛋,一碗咸菜,一大块足有三五斤重的熟牛肉。
王甲咕咚咚喝了几口水,把塑料壶递给王木。
王木接过水,一巴掌打开王甲抓向牛肉的手。
“牛肉得留着!这是个‘样子’!——村里个把月难得吃一回肉,牛肉根本就没切,就是告诉你别吃它!”
“还有这个讲究?”王甲对着牛肉直瞪眼。
王木掰开面饼,夹进咸菜,“别摆你那科长的臭架子了!”狼吞虎咽地吃着,咕咚咚喝水。王甲也开始大吃大喝,边抢过水壶喝水称赞着:“恩,好吃!比肉还好吃!”
吃喝过后,两人继续干。一小时后,坟头形成了。裂缝也被马马虎虎地堵上。风渐大,阴云密布。
※※※※※
这个时候,几已绝望的老大等人终于有了希望。
石室地板的一角,有个极为狭小的缝隙,却恰好可以塞进那个“冥府行宫”的小石杖。片刻后,正对“峡谷”的石壁上露出一个斜斜向上的石洞。
六个人慢慢地向上爬去。
渡日如年的感觉,在此刻显得再清楚不过了。
当他们终于爬出圆洞说,却发现又回到了“幽冥路”的石板处。不停地向上挖掘着,当终于顺着土势挖出时,却见竟是饶了一个大圈,又回到了幽冥路!
※※※※※
把衣服放进牛仔背包里,背包和公文包扔进跨篮中,两人坐在胜利 果实——自家祖坟的坟头上,王甲把所有的冥币都点燃,盘膝合掌,一副得道老僧样,神经兮兮地说:“好了,我要练练气功。”
“气功?”王木惬意地吸着烟,坐在坟上伸懒腰,“就咱们这副德性,可没一点孝心。小心咱爷一生气,先把咱俩拉到坟里揍个半死,再……”
突然,一种沉闷如火车在远雾中鸣笛的异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王木的玩笑立刻被打断,两人一怔互相对看。
声音消失了。远处竟传来了一种火车逼近的隆隆声。
非仅如此,大地也开始颤动。
异音响起,晃动开始。老大当机立断,再次上“幽灵车”。
“幽灵车”向他们挖洞的方位撞去。
巨震!
——宛若大地震般的剧烈震动!
“奇怪,我这‘灵龚门’的‘雷霆洗髓功’还没练成,咋会出现这种声音?”王甲瞪着王木。
“奇怪!咋啦?咋回事?”王木也傻瞪着王甲。
四周的坟头都在颤动着。
颤动绝非虚假,却总觉得有些古怪。
再望去,四周的坟头已停止了颤动。
“那些坟好象长高了点。”王木傻傻地说。
石板荡了回来,再档去。
没有声音。
——那是因为声音已大得人耳无法承受。
“通!”一条长长的走廊无声地出现。但老大六人却在这“通!”的“无声”的刹那,已被震昏。石板荡回去了。老大六人被留在了长廊。泥土碎落于他们的身后,簌簌下落,转眼间就已封闭了来路。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在挤压着一样,身后,成为了泥土壁面。片刻后,壁面就干燥如亘古以来便存在的土层一般。
——如果“幽冥路”也是路,那么,这条长廊是否才是真正的幽冥路?
阳世的人,闯进了幽冥路,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震颤在停止了数分钟王甲王木还没有来得及醒悟前就再度开始,四周的坟群在颤动中升高。
然而,即使是这样剧烈的震颤,四周坟群的一切竟都如常日。
王甲的面色忽然变了。
“鬼!有鬼!”他恐惧已极地大叫。
王木的面色也变了。“不是鬼!是地震!是地陷!”
“地震?地陷?!”王甲恐惧地望着王木。
“是咱们的祖坟字陷!”王木惊恐地指着四周,“是咱们的祖坟在动!不是……”
的确,是他们坐着的祖坟在陷,在动,而不是四周的坟群在颤在升。但这样的变故,未免太不可思议了。王木虽已发觉了真相,却全然忘了应该迅速跳起来,赶快逃离。王甲也一样,惊叫着“地陷!地陷!咱们的的祖坟在下陷!”却也不知该立刻站起来跑。
两人遇到了这突然的变故,只你一句我一句地惊叫着,却也只会惊叫着……
这个时候,王铁嫂走来了。
她眼见这兄弟俩至今未回,便过来看看。
但眼前的场面也令她惊呆!
——王甲王木坐在坟头上大叫着。
——坟头震颤着,急剧地下陷着。
——王甲王木却依然不知道站起来跑。
——一道裂缝突然出现了。坟裂了。王甲王木消失了。
她瞪大了惊呆的眼睛,终于发出了一声惊叫。
不亚于火警长鸣的惊叫。
※※※※※
裂缝,在迅速扩大,延长,迅速破开王庄群坟的地面。
大地裂开了,大地震颤着。
王铁嫂爬起来,摔倒,再爬起来,再摔倒……,等她终于站稳时,王庄的房屋,正向一片瓦砾转变。
下雨了。雷鸣电闪着,雨大如倾盆。电火球射到一棵树上,那棵树立刻变成了焦碳。冰雹也砸落。
一道宽一米的裂缝出现在她面前,她落了进去。但她立刻抓住了地上的杂草,攀出。迅速连滚带爬地向王庄跑去。身后的土地,纷纷陷落。但是——该往哪里跑?前面?后面?左?右?到处都在震。天在颤,地在抖,世界象是已末日。一个个电火球飞驰而过,一个个炸雷在身前滚过……,她终于看到了王庄,一片瓦砾间,只有一棵树在孤独耸立着。
一棵戟指苍天达到树依然挺立。
一棵椿树。
王甲家的椿树。王甲的椿树。
※※※※※
走过了奈何桥,王甲看到了父亲。
“你,还是——来了?”父亲伤感地摇着头,大发雷霆:“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你怎么还要来送死?!”
王木看到了祖爷爷。
“不孝子孙哪!阿木!不让你砍树,你就是不听!还烧了那么多的加钞送来!——你们不知道冥府只收黄金白银不要人民币美钞吗?触怒了阎罗王,你们在作孽呀!”
暗。不见天日的暗。不见五指的暗。
疼。
※※※※※
老大醒来。
长廊寂寂,漆黑幽暗。
对这个墓,他终于可以大致认定,——必属陵墓!
但是,在没有食物和饮水的情况下,谁能进入封锁严密的古陵墓?而在已经进来的前提条件下,没有一份简单的说明或者是地图,谁又能够走出 ?
但是,这样的墓,又怎么可能有地图?
※※※※※
疼得要命。但既然疼得要命,就说明了还没有真地要了命。说明到现在为止还活着。
王甲迅速想通了这个道理,立刻高叫着:“阿木!阿木!——你在哪儿?阿木?!”
过了好半晌,才总算有了回音,“……王甲?——你也死了?”王木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哭腔,但问了一句后,却又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