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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非亲兄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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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故现场一片喧闹。警车、军车、救护车、消防车陆续赶来。警察组成人墙,阻挡着四面八方赶来的矿工家属。母亲赶来了,挤在人群中间。她突然发现了玉龙和玉凤,母亲一把拉过玉龙:“你俩来这儿干啥?”
  玉龙说他要救干爹。母亲责怪玉龙:“这里有解放军有救护队呢,你屁大孩子能救啥?明天就高考了,赶紧回去复习!”
  “复习我也考不上!”玉龙成绩不好,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
  “那也给我回去复习!听话!”
  “让我等干爹上来吧,要我也复习不下去。”玉龙不走。
  “不中!赶紧给我回学校!”母亲口气严厉,玉龙只好听了母亲的话,无可奈何地挤出人群。玉凤留下来陪母亲,她很懂事,一直拉着母亲的手。
  经过八小时的奋战营救,终于,传来李矿长的声音:“人马上上来了,地面救护人员做好准备!大家往后靠一点儿,别挡住通道啊。”
  人们都赶紧让出一条路,从井口通向急救车,好让自己的亲人能得到及时的抢救。一个个矿工被解放军搀扶上来,家属喊着自己亲人的名字。然后,随着被营救的矿工离去。每抬一个矿工上来,母亲就冲着担架叫一声父亲的名字。可是,每个被抬上来的矿工都不是父亲,最后,现场只剩下母亲搂着玉凤了。
  徐三叔和李矿长过来安慰绝望的母亲,母亲拉着李矿长的手:“李矿长,我求求你了……”
  这是我印象中,母亲第一次开口求人。李矿长让母亲放心,一定能把父亲救上来。说完,他跑到一个解放军面前:“王营长,你再调两台潜水泵来!”
  那是个令人窒息的夜晚,我不知道母亲那天晚上是怎么熬过来的。直到第二天中午,浑身是泥,如同泥鳅般的父亲终于被解放军背出井口。母亲扑上去,叫着父亲的名字,可是父亲没有回答。母亲一把拉住父亲的手,过去粗糙温暖的手竟然是那么冰凉僵硬。母亲身子猛地一震,晕倒了。
  ……
  当母亲醒来,已经躺在家里。身边围着李矿长、老周等矿上领导。还有徐三叔和邻居乡亲们。
  “嫂子!我对不住你……”李矿长难过得说不下去了。
  母亲没有哭,只有伤心过度的人才会忘记哭。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拉住李矿长的手:“兄弟,你已经尽力了,是你大哥该着……”
  “嫂子!没有忠实大哥报信儿,三号井的人就都完了。他是用自己的命换回了十二个兄弟啊……”李矿长泪流满面地说。
  “嫂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点。这是抚恤金,这是工友们凑的钱,一点儿心意吧。”工会主席大周说着,把两个信封交给母亲。母亲颤抖着接了信封,连连道谢。李矿长问道:“嫂子,您有啥吩咐的……”
  母亲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李矿长,明天天雨和天雷高考,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没了爹啊!”母亲拉着李矿长的手,恳求道,“李矿长,我就这件事儿,求您了!”
  我坚强刚毅的母亲,在万分悲痛的情况下,出人意料地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想,如果不是母亲当年想办法隐瞒父亲过世的消息。我肯定不会安心考试,不会考上大学,更不会有现在的我……
  “高考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儿。无论如何要等孩子高考完再说。高考这三天,决不能对天雨和天雷走漏半点儿风声!”李矿长当即做出安排,工会主席老周回矿上负责矿工的保密工作,徐三叔负责新村的保密工作,而李矿长则亲自到第五中学接我和天雷!
  事情紧急,大家答应着,散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母亲和玉凤。母亲的目光落到墙上,那是我们四口之家的照片,我不知道,当时的母亲面对着这张照片时,她是怎样的难过和悲恸……

//


非亲兄弟第八章(2)



  父亲罹难的那一天,是我和兄弟天雷在唐山第五中学最后的一天。因为转天就要高考了。我和天雷背着行李回家。薇薇送我们走出校园门口,传达室大爷就叫住我们,拿出两个大西瓜,说是我父亲昨天送来的。
  兄弟说,大爷您老吃吧。大爷不同意,说西瓜可是我父亲的心意,保不准吃了这瓜,我们就高中状元呢!
  我们只好把西瓜留给薇薇。
  至今,每当看见西瓜,便会想起父亲。父亲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沉甸甸的父爱留给了我们。
  我和天雷匆匆赶路。说起考大学的事儿,天雷说他想考南开大学。我知道他的理想就是做一名记者。天雷在高中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知道他能考上大学。
  天雷说:“我成绩不稳定,还是你基础好。你想考哪?”
  “我还没想好呢。”因为我一直为父母供两个大学生发愁。
  “也考南开大学算了,咱俩好做伴儿。”天雷劝我道。
  “……咱俩都上大学了,爹一个人供咱俩,够他戗。”我说出了我的担心。
  “哥你放心,让父母供你吧。我到时候勤工俭学,不要家里一分钱。说到做到!”
  我们正说着,迎面过来两名矿工,突然停住脚看着我们。并且议论着什么。
  “哎!你们是天雨天雷吗?”一个矿工喊住我们。
  我和兄弟停下来回头答应着,矿工问:“你们从哪里来?”
  “我们刚从学校来,您老有事儿么?”天雷问道。
  矿工还没有答话,一辆拉达轿车已经停在我们面前,车上跳下李矿长:“哎,这不是天雨和天雷么?赶紧上车,我正要去你们家哩。”李矿长不由分说,把我们推上车。天雷一脸狐疑地看着两名矿工,但车已经开走了。
  车上,天雷问李矿长上我们家有什么事情,李矿长编造谎言说,我父亲又评上劳模了,石家庄有个紧急会议,没来得及回家,他去告诉我娘一声,顺便给我娘报喜。李矿长过去跟父亲都是矿友兄弟,跟我们家很熟悉,只是这几年当了矿长,工作忙,见面少了。
  “我们明天高考,没听爹说出门儿哦?”天雷一脸怀疑。
  “你爹是不想去开会,可上级领导点名要他去。”李矿长故作轻松地说。
  “爹去年就是劳模,也是七月份,还上北戴河疗养了呢。”我对兄弟的怀疑一点没有察觉。现在想起来,我当时真的没有脑筋,想想看,李矿长怎么会那么巧合地碰上我们又带我们回家呢?
  我们很快到家。母亲早就等在门口,看见我们从车上下来。她用衣角擦了擦眼睛,马上露出笑脸,上前跟李矿长打招呼。我当时没有注意到母亲的表情。接下来李矿长和母亲在我们面前演戏:“嫂子,我是顺路把他们带来的。忠实又评上了劳模,到石家庄开会去了,没来得及回家,我告诉你一声儿。”
  “哦,你们进屋里喝杯水。”母亲招呼说。
  李矿长说他还有事儿。走的时候,祝贺我们兄弟俩明天好好考试。天雷看着车远去,脸上扫过疑惑的表情。
  我们进了院,母亲回身插了大门。
  “娘,你插门干啥?”天雷奇怪地问。我也觉得母亲奇怪,院子门向来是大开的,不到晚上睡觉不关门,现在才黄昏时分,就把门给关上了。
  “明天就高考了,来串门儿的不影响你们复习?”
  我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和天雷一起进屋复习了。
  夜静静的,堂屋里传来有节奏的风箱声,我知道,母亲在给我们熬鱼汤。随着扑鼻而来的香气,母亲端了两碗鱼汤进屋来。母亲见天雷闭着眼躺在床上,问道:“天雷,你咋不复习啊?”
  “到这时候了,复习也没用了,不如养精蓄锐。”天雷睁开眼,坐起来。
  我和兄弟一起喝着鱼汤。母亲看着我们,幸福而陶醉的样子:“不是有那句话么,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那要看啥枪,要是玉龙那样儿的,咋磨也没用。”天雷说着,已经把一碗鱼汤喝完了。
  “那你就睡觉吧。”母亲笑了笑。她知道天雷聪明,考个大学应当没问题的。
  突然,院外传来敲门声。我看到母亲神色一惊,赶紧跑出去。

//


非亲兄弟第八章(3)



  母亲来到院门口,轻轻问道:“谁呀?”
  “干娘,是我,玉凤!”
  母亲开门。玉凤挎着篮子,眼泪汪汪地站在门口:“干娘,我来看看你……”
  母亲紧张地回头望一眼,赶紧出院带上门:“玉凤,你可不许哭!”
  “天雨他们回来了么?”玉凤抹把泪。
  “回来了,西屋复习呢。”
  “我怕干娘没心事,我就给他俩做了碗鸡蛋羹。干娘,让我见见天雨哥,中不?”
  母亲为难地:“玉凤,我怕你忍不住,天雷比猴儿都精,要是他们明白了,明天可咋考哦?”
  母亲没让玉凤进屋,怕玉凤一难过,暴露事情的真相。母亲收下玉凤煮的鸡蛋羹,让玉凤过三天再来……
  玉凤走了,母亲挎篮子回身进院,发现天雷已经站在门口。
  “谁啊?”天雷看着母亲手中的篮子。
  “……玉凤给你们送鸡蛋羹来了。”
  “那咋没让她进来啊?”天雷怀疑的眼光看着母亲。
  “我怕耽误你复习。”
  “我今天不复习了。我去给玉龙辅导辅导。”天雷说着往外走。
  “你不说玉龙那枪咋磨都没用么?”母亲阻拦着。
  “都是哥们儿,我不去打个照面儿,也不合适哦。”
  “有啥算啥吧,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母亲的口气有些不高兴。
  “……你咋这样了?”天雷不解地看着母亲,母亲的言语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没事儿,你给我睡觉去。”母亲说着插上院门。
  天雷更加怀疑了,但他没有明说:“娘,这些天复习的我脑袋都大了。我出去转转。”
  母亲再坚持就没有道理了,无奈地打开院门:“那我陪你走走。”
  夜里的空气清新如蜜,母亲陪着天雷默默走到街头的老槐树下,天雷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突然问母亲:“是不是有啥事儿瞒着我?”
  母亲一惊:“没事儿哦。”
  “是不是矿上出事儿了?”天雷想起下午放学回家时,路上遇到的两个矿工。
  “你瞎说啥?给我回家!”母亲有些慌张了,拉着天雷。
  “你是怕我和哥考不好,不跟我们说,对不?”天雷不走。
  “我说你明天就考试了,胡思乱想个啥?你咋回事儿啊,啊?”母亲使劲地拽着天雷。天雷挣扎着,说:“你甭瞒我了,肯定出事儿了。今天你要不说,明天我更考不好。”
  “你先考,等考完了我再告诉你,中不?”母亲知道瞒不过天雷了,忍着悲痛,哀求着天雷。
  “不中!我现在就想知道!”
  “……那,你要答应我。你要好好考试。”母亲在天雷锐利的目光下,终于软下来。她知道,以天雷的性格,今天不告诉他答案,天雷肯定还是会去别的地方寻找答案的。
  “我答应。”
  “别告诉你哥。”
  “行,我不告诉。”
  “……你爹的矿井透水了。”母亲沉重地说。
  “我爹咋样?”天雷皱起眉头,一脸担忧。
  “……你爹没事儿,住院呢。”母亲撒谎说。
  “在哪个医院?”天雷刨根问底。因为他已经从母亲的神色中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母亲求救似地看着天雷,她怎么开得了口啊……
  “告诉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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