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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晩清文学丛钞·小说戏曲硏究卷-第14部分

小说: 晩清文学丛钞·小说戏曲硏究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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缸Γ乙允旨宇~,且大聲疾呼,且私相耳語,莫不曰我輩得有今日,皆先輩烈士爲國犧牲之賜,不可不使日本爲世界之日本以報之。記者旁坐默默而心相語曰:爲此戲者,其激發國民愛國之精神,乃如斯其速哉?勝於千萬演說台多矣!勝於千萬報章多矣!於是追憶生平所視之劇,而驗其關係於國種社會何如而論次之。 

  記者生於廣枺葜荩嫔蕉澈#幐F鄕,見聞譾陋。然聞吾廣枺鼞虬嘤形宸N:曰廣州班,曰南海班,曰潮州班,曰惠州班,曰過山班。南海班吾未之見,惠州不脫廣枺骄剩衣暡淮瑹o足觀者。廣州班爲全省人士所注目,其名優工價,至於二三千金,聲價甚高,然大槪以善演男女私情,善鼓動人淫心,爲第一等角色。故其日戲,尙有無風起浪,事急招兵,奸臣當國,太子回朝盡誅奸黨,國泰民安等節段,以樱朔謩e奸賢之心。至於夜間,所謂出頭者,則盡是小姐、丫環、公子,專顯花旦、小生之手面,繪影繪聲,牽連撮合,皆野合、私奔、勻脂粉、挂蚊帳等事。深夜沉沉,淫情勃勃,以淫夫淫婦之行爲,反而致狀元夫人之榮貴,愚夫愚婦何知,有不怦怦心動,相率爲桑間濮上之行者哉?雖其間亦有一二如《蘇武牧羊》、《李陵碑》等,述忠臣義士之遺跡,其詞可泣可歌者。然《蘇武牧羊》不演其拒衞律、李陵之招降,十九年嚙雪吞氈,抱漢節之苦心,而因其娶有胡婦;妄造猩猩女追夫之事以亂之,或且連昭君出塞而爲一齣。夫蘇武武帝時人,昭君元帝時人,相去百餘年矣,乃演者以二人連逇w國,儼若同時,以上取之,則無精神,以下取之,則非事實。其他陳陳相因,毫無新詞,聲音靡靡,鄭衞衰亡,又不其論矣。此有心人觀戲,所以不能終曲也。潮州班用福潮佬方音,故鄕俗謂之福佬班。其所演乃與廣州班大異。廣州班往往取小說之一節、一莖、一花、一木而牽合之,潮州班其所演小說,積日累月,盡其全部而後已。《三國演義》、《水滸》、《隋唐演義》等書,當其常演之本,不獨隻字不遺,卽其聲音笑貌偶有差錯,萬目?之,故觀其演《三國》也,如置身於鼎足之場,而親其雄君、桀士、武臣、健卒,設种掠拢誀幐顡恋匾病F溲荨端疂G》也,如與宋江、武松爲伍,殺貪官,誅淫婦,民權興,官權滅也。其演《隋唐演義》也,如親見昏君以天下爲己私產,採致良家子女無數,日夜縱淫於內,興土木,建宮室,使民帶刑作工,草菅兆姓於外,英雄混混,乃羣思撥亂而爲治,開新國,除淫昏也。蓋嘗論之:廣州班似於尙文,潮州班近於尙武;廣州班多淫氣,潮州班多殺氣。以是之故,其人民之感召,與山川風俗,極爲影響焉。 

  廣州受珠江之流,故其民聰明豁達,衣冠文物,勝於他土,然智過則流於詐僞,文多則流於柔弱,此其蔽也。惠潮嘉以枺A山澤之氣,故其民剛健猛烈,朴魯耿介,勝於他土。然過猛則戰鬥時作,過介則規模太隘,此其蔽也。記者自有知識以來,見我州中倡革命者,蓋十數起矣。其視革命之事,如食飮衣服之不可離,其視死於戰鬥,若榮慶焉,官雖痛剿殺之,毫不能也。然而打家劫舍之事,則不屑爲之也。若夫省會之地,搶劫如林,省城以西州縣,夜不安寢,行水之收,歲至數萬,而揭竿之舉,鮮有聞焉。枺袝h而無綠林,西江有綠林而無會黨,此廣枺鼥|西江人種性情之大別也。然而於當今萬國競爭自存優勝劣敗之際,求其有軍國民之性伲瑢鋭偭抑畾庀螅瑒t吾雖枺耍荒懿凰劫澲较仓誀懳釚|江人稍有近於是也。雖然,枺鹘髣e所由來,何自始乎?曰:亦始於潮州班、廣州班所演宗旨不同而已矣。潮州班重鼓鼙,廣州班重絃笛,鼓鼙之聲,使人聞之心壯,絃笛之聲,使人聞之心頽。然而潮州班守其方音,不能通行於全省,且專演前代時事,全不知當今情形,其於激發國民之精神,有乎古而遺乎今者也。廣州班則無精神,無事實,聞有如仙花法新華者,能撮《紅樓夢》、《晴雯補裘》爲一齣,《三國演義》、《劉備招親》爲一齣,旣戛戛乎難得,至於陳腐之曲本、誨淫誨盜之毒風,尤數見不鮮?足以傷風敗類,皆不可不大加改革者也。 

  若夫過山班,則俗謂之雜班。自檜以下無譏焉。廣枺畱虮M此矣。廣枺吨袊哉Z特殊於各省,習尙特殊於各省,下至民間所演之戲,亦特殊於各省,蓋中國之視廣枺缫煌鈬伞1睖'之人,多稱廣枺憦V枺鼑摺嘴睹Q其實矣。昔法國名士評拿破崙之文曰:「生於哥塞牙深山大澤,議論自存國風。」廣枺藧燮鋰L,所至莫不攜之,故有廣枺俗阚E,卽有廣枺藨虬啵M馊f埠,相隔萬里,亦如在廣枺婕已伞V袊⿴煟嵛粗粒岣ブN粼谏虾#動型瑧c茶園者,廣枺鼞蛞玻c春仙、丹桂各外江班抗行,未久卽歸消滅。蓋外江班能變新腔,令人神旺,廣枺嗤骄信f曲,令人生厭,宜其敗也。外江班所演多悲壯慷?之詞,其所重在武生;廣枺嗨荻酄椀卺蛞C之狀,其所重在花旦。武生有英雄氣象,花旦有腐儒氣象。英雄使人敬,腐儒使人憎。廣枺嗳舨粡男抡D,吾恐十年後,皆歸消滅無疑也!外江班所演《打鼓罵曹》、《大紅袍》等戲,頗有誅奸滅惡之心。所撮《鐵公鷄》,述洪楊與滿湥馉帟r事,兩軍兵士皆無紀律,紮營則彼此聚賭,聞戰則歸隊伍,官軍淫掠無異洪軍,於滿湥е信d國史外,稍存一公道信史,使漢人耳目不至全爲所蔽。噫嘻!成敗雖曰天命;豈非人事哉。近年有汪笑儂者,撮《黨人碑》,以暗射近年黨禍,爲當今劇班革命之一大巨子。意者其法國日本維新之悲劇,將見於亞洲大陸歟?且夫班本者,古樂府之遺也,樂府者,古詩之遺也。詩三百五篇,皆被之管絃,以正風俗,以宣敎化,樂者感人最深,故歲終使者釆風以入樂,使知民間疾苦,而時變其政。是故十五國風之詩,皆十五國所演之班本也。《漢書禮樂志》、《房中歌》、《郊祀歌》、《大風歌》、《秋風歌》、《匏子歌》等,類漢時所演之班本也。至於魏、晉、隋、唐,凡士大夫有佳篇雅什,纔經脫稿,卽播人間,如王之渙、王昌齡、高適等,旗亭飲酒,女優徧唱各人詩,始及「黄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是魏、晉、隋、唐之曲本,卽當時之詩詞也。宋元以後,詩與樂離,士大夫所詠者,不可譜之於樂,於是始創曲本《西廂記》、《明珠記》、《琵琶記》出焉。源流滋多,又有南腔北腔,南曲北曲之分。行於燕、趙、秦、晉間者,謂之北曲;行於吳越者,謂之南曲。南北之方音旣不同,而中原樂器,經三國五胡之亂,散失無存。北方所用之樂,大都由枺钡椅饔蚨鴣恚荒戏剿弥畼罚蠖加傻崮稀⒋ㄎ鬟吔缍鴣恚赀h代湮,不可殫述。乃自元以來,華夷無限,賢人君子不得志於時者,思爲移風易俗之助,往往作爲曲本,以傳播民間,如湯玉茗之《牡丹亭》、《臨川四夢》,孔雲亭之《桃花扇》傳奇,蔣心餘之《冬靑樹》、《一片石》、《香祖樓》、《空谷香》、《臨川夢》等類,共成九種曲,皆於一時之人心風俗,有所關係焉。蔣心餘之言曰:天下之治亂,國之興衰,莫不起於匹夫匹婦之心,莫不成於其耳目之所感樱兄苿t善,感之惡則惡,感之正則正,感之邪則邪。感之旣久,則風俗成而國政亦因之固焉。故欲善國政,莫如先善風俗;欲善風俗,莫如先善曲本。曲本者,匹夫匹婦耳目所感樱兹胫兀闹缮瑓u國之興衰之根源也。記者曰:蔣君其知本哉?雖然,豈特此哉?夫感之舊則舊,感之新則新,感之雄心則雄心,感之暮氣則暮氣,感之愛國則愛國,感之亡國則亡國,演戲之移易人志,?如鏡之照物,靛之染衣,無所遁脫。論世者謂學術有左右世界之力,若演戲者,豈非左右一國之力者哉?中國不欲振興則已,欲振興可不於演戲加之意乎?加之意奈何?一曰改班本,二曰改樂器。改之之道如何?曰,請詳他日。曰,請自廣枺鼞蚴肌l妒呛跤洝!

  自《黄帝魂》(1929)錄出,原載何種書報不詳 

  ○中國詩樂之遷變與戲曲發展之關係 

  光緒三十一年(1905) 
  淵實 

  劃成一新紀元於中國之文學史上,放陸離之光彩者,元代之雜劇及傳奇也。於南北兩宋,自詩餘轉化而來,人皆知之;而其詩餘又古樂府之流別,人亦知之。雖然,叩以古樂府以如何動機而變化爲爲詩餘,詩餘以如何理由而轉移於雜劇及傳奇,雖斯道專門之詩家者流,對之而有親切明暢之辯解者極少。此之故,乃文人學士,讀雜劇傳奇及詩餘樂府,猶讀詩賦文章,徒論其文字之姸醜好惡,絕不硏究音樂之故耳。夫雜劇傳奇及詩餘樂府者,非如司馬相如以下李杜韓白之輩,所作之詩賦文章,非文字之詩也,非目之詩也,非美文也,乃聲之詩,耳之詩,與音樂相待爲一,以傳於天下。故音樂之變遷,一樂府詩餘傳奇雜劇之遷變也;音樂之滅亡,一樂府詩餘傳奇雜劇之滅亡也。欲知樂府詩餘傳奇雜劇之性伲讼茸陨瞎胖领督袢丈舷滤那юN年間,於歷史上硏究音樂之變遷與興亡,不然則無由知其眞相。此本篇所欲論者,則在於中國音樂如何起滅,如何變遷,而其結果與大漢民族有如何影響之?睿病!

  在中國之上世,詩樂一致,三百篇皆可歌,無復贅辯。傳曰:「詩亡然後春秋作。」由此語而推想之,則至枺苤荆醯浪ノⅲL俗赴於澆漓,人情流於浮薄,所謂風雅頌温柔敦厚之敎旨,全歸湮洠В娝鞙p亡。但《左傳》特書吳季札之觀樂,而列國士大夫於宴會之席上,往往賦詩言志,由是觀之,詩之作者雖絕,而歌詠之方法,卽音樂之一部猶依然存也。雖然,至於戰國時代,各家之書史傳記,不復記此等之事,倂其樂律而至於絕滅者當在此時。自此以後,炎漢呗。瑯犯伺d。自樂府而詩餘,自詩餘而雜劇、傳奇之起源之一大遠因也。 

  戰國之末,楚之屈原,始發荆楚怨誹之聲,作爲《楚辭》,首《離颍贰ⅰ毒鸥琛芬韵露迤诋敃r必皆可協於樂律。如其《九歌》,在楚漢間,爲祠廟祭祀之神樂,以奏於神前者,曰《雲中君》、曰《湘夫人》、曰《湘君》、曰《枺省贰⒃弧短摇罚瑒t皆其土神之名也。自此而荆楚之歌眨瑵u瀰漫天下,到處莫不耳楚聲。卽就於今日所流傳之歌篇而檢之,則《荀子》所錄《成相》之歌,楚聲也;荆軻《易水》之歌,楚聲也;項羽《虞兮》之歌,亦固楚聲也。若夫司馬遷作《史記》,於《項羽本紀》,淋漓大書,如「夜聞漢軍四面皆楚歌,項羽乃大驚曰,漢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云,若例作者以裨官舞文之筆墨,斷爲無此等事實,則非也,蓋在當時能楚歌者非僅楚人,可想而知也。 

  戰國而爲秦,秦亡而爲漢,萬般之事態,雖頗有所改革,而至於歌詠之一道,則面目依然,秋毫不變,且全土皆風靡於楚聲。彼高祖之《大風歌》、《鴻Ц琛罚喑曇玻妒酚洝犯咦鎽剠魏螅櫦莘蛉怂w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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