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关漫道-第1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天下午,他就飞到了宜昌,乘小汽车直奔“行辕”大门口。路边警卫森严,可见何键、徐源泉对他的重视。到了门口,军乐队奏乐。他钻出车来,已经等候多时的何键、徐源泉率数十位高级将领上前与他握手问候。胖胖的何键说:“辞修老弟,辛苦啦!”清瘦的徐源泉说:“辞修老弟,欢迎啊!”
陈诚打着哈哈,抓起二人的手,三人一起进入院子。他顾不上休息,直接来到“行辕”作战室,众将领两厢陪坐。
寒暄几句,言归正传,陈诚道:“共匪最喜欢玩的,就是捉迷藏。对付他们,最管用的一招,就是不跟他们捉迷藏。”
何键、徐源泉频频点头。何键问:“辞修,具体有何高见?”
陈诚道:“想办法压缩他们活动的空间,限制他,压迫他,逼迫他与我们决战。”
徐源泉喜滋滋的:“辞修所言极是。”
陈诚道:“本人制定的作战方案已得到委员长批准,那就是像当初在江西一样,大量地修碉堡,从四面八方向里挤压。共匪与我们决战之时,也便是他们灭亡的开始!”
何键、徐源泉带头鼓掌,众人跟着用力鼓掌。何键道:“辞修,我和克成兄不日都要离开宜昌,这里就全仰仗你了!”
徐源泉道:“是啊,委员长关心湘鄂两省的剿匪,把大批的中央军调来,尤其是派老弟亲来坐镇,我和何老总都是心存感激,一百个放心!”
三人大笑起来。陈诚道:“今年本人这是第二次来宜昌了,上一回是总司令,这一回是参谋长,代委员长来坐镇。上一回没能聚歼共匪主力,留下遗憾,这一回,已无退路了。”
何键道:“老弟,我和克成兄商量过了,湘鄂两省的部队,全部无条件地听从辞修老弟的调遣,如有抗命、作战不力者,无论辞修老弟怎样处置,我等决不干预!”
陈诚满意地点头:“好!有两位老总这句话,本人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陈诚到达宜昌的第二天,天上的飞机就多了起来,根据地的边缘地带,碉堡、铁丝网也很快连成了一片。一切都表明,这一回他来势汹汹,非同寻常。
秋日的磨岗隘,到处是灿烂的色彩。这是石门县境内的一个不大的镇子,上一次反围剿,红二军团指挥机关离开塔卧后,就没再回去,后来把大本营放在了磨岗隘。
这几天,任弼时进入机要室的次数格外多。这天晚上,他又来了,在发报机的声音中,众人起身相迎。没等任弼时发问,龙科长摇摇头:“首长,仍然没有任何的消息……”
陈琮英道:“弼时,这都一个多月了,机要科的同志每天数次发电询问,白天黑夜都有人守着,可就是没有回音。”
龙科长道:“可真把人急死了。”
任弼时道:“继续询问,不放过任何的可能。”
龙科长点点头:“政委,你回家休息吧,你都忙了一整天了。”
任弼时坐到墙边的一张行军床上,点火吸烟:“今晚我就在这守着,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管我。”
不管龙科长怎么劝,任弼时就是不回去。他讷讷地说:“我比你们还要着急啊……”
这一个多月来,他掌控的电台突然与中央的电台失去了联系,这可真是要了命,中央的指示无法得到,这边的情况又无法汇报,直把任弼时急得嘴上起泡,心里冒火……深夜,他太困了,就伏在小桌上睡着了。龙科长拿着一件大衣,轻轻披在沉睡的他的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鸡叫声传来,黎明前的黑暗一过,天亮了,任弼时揉揉眼睛,抬起头,探询地望着龙科长。龙科长仍是摇摇头。
任弼时洗了把脸,来到指挥部的小院内。过了一会,贺龙、关向应来了,他说,敌情空前严重,与中央的联络一直无法接通,真让人焦心呀!关向应也是着急,他说:“老贺,弼时同志,你们判断一下,中央那边到底出了什么麻烦?”
贺龙抽烟,不语。任弼时道:“肯定是极不正常的……”
贺龙站起来说:“弼时同志,这样的滋味我和向应体会太深了,现在你尝到了吧?”
任弼时道:“是不好受,简直是心急如焚!”
贺龙道:“要做最坏的打算,也就是说,在得不到中央指挥的情况下,我们自己要早做打算。敌人这回来势很猛啊!我还从没碰到过。”
关向应说:“我同意。”
任弼时道:“老贺,你重点琢磨一下,往后这仗怎么打。”
就在这时,龙科长兴冲冲进到院子,忘记了报告,也没敬礼,欣喜地说:“首长!有消息了!”
三人急忙迎出来,任弼时接过电报纸,看一眼:“来电询问我们二、六军团的情况。署名:豪。”
贺龙、关向应齐问:“豪?什么意思?”
任弼时摇摇头。龙科长又说:“首长,我们发现,这个电台的音调和报务员的手法,都很像中央的电台。”
任弼时急问:“这么说,是一封明码电报?”
龙科长道:“是的。”
任弼时急速地思考着:“豪……豪……会不会是周恩来?”
关向应眼睛一亮:“有可能!很有可能!弼时同志,你还记得吗?在上海时……”
任弼时接话:“恩来同志曾化名伍豪!”
关向应说:“对!”
几人兴奋起来。任弼时又皱起眉头:“可是,他为什么发明码电报?”
他们又陷入沉思,贺龙说:“不妨回封电报,问一问嘛!”
任弼时说:“可以。但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用密码回电。”他吩咐龙科长记录电文,龙科长掏出本子,他口述道:“你们现在何处?久失联络,请于来电内对此间省委委员姓名说明,以证明我们的关系……”
他的意思是,考验一下对方,看他们是否回答正确,否则对方就很可疑。贺龙、关向应对任弼时的细心感到满意。
这封电报是用密码发出的,中央的电台和张国焘控制的红四方面军的电台都收到了,但中央与二、六军团联系的密码被张国焘收走了,所以中央那边无法翻译,只能对着一组组的数字发愁。张国焘的译电员很快把这封电报译出来,交给了张国焘的心腹万秘书。
万秘书把任弼时的这封电报送交张国焘时,他们是在行军的路上,在川西高原明亮的阳光下。红军总政委张国焘骑在马上,把这封电报看完,起初他有些糊涂,发给周恩来的电报
怎么让我们译出来了?愣一下才突然想到,密码在我们这里,周恩来当然收不到了,收到了也没用。
两匹马并排行进,万秘书问:“转发给他吗?”
张国焘思考着,说:“不用。以后,干脆就由我们来指挥二、六军团。记住,给贺龙任弼时回电时,绝口不要提毛泽东他们的情况。”
万秘书点头称是,又问:“但以谁的名义发出?”
张国焘冷笑一声:“以我和朱德的名义。”
任弼时拿着刚刚收到的电报,兴奋地念给贺龙、关向应听:“……中央任命国焘为总政委……望你们以冲破敌人之‘围剿’部署的英勇和经验来冲破新的‘围剿’。今后我们应互相密切联络。朱张。”
贺龙、任弼时、关向应对望一下,似乎都感到味道有点不对。任弼时说:“既然电报中准确地列出了湘鄂川黔省委委员和书记的姓名,说明他们肯定是自己人。”
贺龙吸口烟,徐徐吐出来:“朱,肯定是朱总司令;张,自然是张国焘,噢,现在是红军总政委了。朱张联名,用的又是密码,还能有什么问题吗?”
任弼时欣喜地说:“这可以确认,我们和中革军委已经沟通了联络。但是,中共中央和一方面军呢?电报上只字未提……”
关向应说:“不妨再去电询问。”
任弼时点点头。
总算和中央联系上了,他们终于舒了一口长气。傍晚,任弼时放下饭碗,信步来到贺龙住处。此时,贺龙在小屋里抽着烟踱步、思索,他的妻子蹇先任挺着大肚子,坐在小院里,在缝一件小孩衣服。任弼时推门进来,说:“先任同志,贺总呢?”
蹇先任费力地站起来:“是任政委啊。云卿,任政委来了。”
贺龙出门,把任弼时请进屋,二人坐下。蹇先任过来给他们倒开水。任弼时问:“快生了吧?”蹇先任道:“还有一个多月呢。”任弼时指指贺龙:“又要当爸爸了,够幸福的吧?”贺龙哈哈一笑:“要是敌人不来围剿,就更幸福喽……”
蹇先任退出,轻轻掩上门。任弼时抽几口烟,道:“敌人偏不听我们的啊……老贺,敌人的碉堡都快修到我们家门口了,你看怎么办?”
贺龙站起来踱步,吸烟。任弼时说:“你从来都是快人快语,这会儿倒犹豫起来了……”
贺龙晃晃烟斗:“事关重大,前所未有啊……”
“说吧,我想听听。”
贺龙走到桌子前,把烟袋杆放到桌子上,伸手到搪瓷杯里蘸点水,写了个大大的“走”字,然后说:“中央西去北上以后,我们二、六军团牵制敌人,策应中央红军作战的任务已经完成,眼下的中心任务,是保存和壮大我们自己。可是在现有的根据地,老蒋下了大本钱,敌人重兵云集,我们再想长期坚持,不好办喽!”
任弼时郑重地点着头。
他们初步达成了共识,那就是:走!
第二天,又收到署名“朱张”的电报,电报上不客气地说:“……你们现处地区很重要,应坚决在现地巩固和扩大苏区和红军,反对继续逃跑。”
他们都蒙了。逃跑,这从何说起?
这封电报同时也是发给一、三军团的。贺龙一拍桌子:“说我们逃跑,简直是乱弹琴!”
关向应道:“电报措辞严厉。难道说按遵义会议精神,在不利条件下为保存有生力量作必要的转移是逃跑?不可思议!”
任弼时铁青着脸,一个劲地吸烟。
这样一来,要想走,就得慎重了,弄不好落下个逃跑的名声。任弼时决定再等一等,但敌情异常严重,不能拖太久。这简直是对任弼时等人的煎熬,他们几个早就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没有极特殊情况,坚持执行中央的命令。
这个时候,在数千里外的川西高原,一个叫卓木碉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也在饱受着煎熬,他便是红军的总司令朱德。黄昏,他气哼哼地坐在荒山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心里既难过又痛苦,因为他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张国焘另立了党中央!
山上很冷,他心里更冷。后来,张国焘在万秘书、警卫员陪同下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总司令!当心着凉啊。”
朱德一动不动,像一个凝固的雕塑。
张国焘走近两步:“你看酒都摆好了,就缺你了。”
朱德扭过脸去,哼了一声:“你们摆酒,庆贺你的第二中央成立。我坚决反对!你的酒,我是一滴也不会喝的!”
张国焘点上一支纸烟:“总司令同志!你要知道,我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为党和红军的前途着想。毛泽东他们北上逃跑,我看是死路一条!四方面军南下,没多久就打垮了刘文辉、杨森,占领了绥靖、崇化、丹巴、抚边、懋功,这充分说明南下是正确的!”
朱德道:“说一千道一万,你另立中央,是非法的。你开除老毛、恩来、张闻天、博古的党籍,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