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民日记___作者:阿陶-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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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披洒下来,遮住了睑。我说:“起来吧,吃饭了。”
她还是不语,我却听见了哼哼的呻吟,觉得不对,便伸出手,摸她的脑门,我大吃一惊,
她的脑袋烫得似一只炉子,一点汗都没有,好像炉子太热,汗都蒸干了。我说:“你病了,
病得不轻啊。”
她睁开眼,眼里露出微弱的目光。
“晚饭好了,你想吃吗?”
她费力地摇头。
“我去请医生,上家里来看病。”不等她回话,我就要往外走。
我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了,“回来,回来!”她喊叫出来,而且一声比一声凄厉。我
只得走回去。
“只要一会儿,医生就会来了,看过病很快就会好的。”
“不需要,我知道自己为什么,我这不是病。不用请医生。你从药柜中找几片药出来就
可以了。”
我只得听从她的吩咐,从药柜中找出退烧药片给她。她抬起身子,我便用软垫子垫在她
背后。她服下药,闭了眼,一会慢慢地睁开,眼里似乎清亮了些许。她说:“把手给我……”
我心里还是嘀咕,但想到出逃,她捏我的手可能是有限的几次了,就伸了过去。她握住
了我的手,慢慢地捏紧,这时我脑子中出现的是南美洲一种会捕捉小鸟的树,她的手就像柔
软而坚韧的树条,把我的手牢牢地缠住。随后把我的手移近她,在她的滚烫的颈子上、面颊
上、眼睛额头上移动,上上下下,反来复去,我不明白她是用我的手来降温,还是纯粹是亲
热温爱的表示。我的心徐徐地软了,我想起她对我的好处,尽管有时对我非常狠,但还是不
乏真情。仿佛是一杯水泼在桌布上,我的心底湿了一片。
“你今晚搬进来往,好吗?搬进来住……”
我不做声。
“那次我也狠了些,可是你要理解我……搬进来好吗?”
我想我们同居一年了,再多几天也没区别,便点了点头。
我给她重新熬了稀粥,她就着酱菜、肉松,吃了一小碗。入夜了,我在另一头睡下,月
亮徐徐地摇过中天,清光从窗帘缝中漏进。我不由想起紫玲,她入睡了吗,她在睡梦中进入
了出走的天地,她梦见的是我,还是她的哥?可是我却躺在另一个女人的脚下,想起我和她
的种种关系,仿佛在演绎一个离奇的非人世的故事。我恍然入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我被惊醒了,我的身子在席梦思床上颠动,一刹那以为遇上了地震,我连
忙坐起,这才发觉是丽亚制造了震动,她的双腿弓起,身背蹦动着,猛烈地敲击床面,嘴里
说着胡话:“不,我账上的钱怎么就这么些……不对,不对……绝对不止这么些……你们都
在抢我的钱!”
我上前喊着她,把她摇醒。她醒后定了好一会儿掉.喝了一口水,对我说:“你不要睡
那头,睡到我一头来,我心里发慌。”
虽然我心里勉强,但想她是病人,只得依她。我刚睡过去,她就一把搂我在怀里,她的
身上依然发烫,而且湿湿的,出了汗,我便觉得不舒服。可是只要我有挣开的企图,她就嘴
里嘟嘟囔囔,反而把我搂得更紧。好似她怀里非要有一个异性,她才能睡得安稳踏实。可是
我却有不妙的想象,我想起西游记,我就是唐僧,却被一个吃人的老妖搂紧在怀里。
第二部 '1994年1月18日 星期二'__②
一晚上我都没有睡好,早晨醒来头晕脖子痛,她的精神却似乎好了一些。我劝她不要去
证券市场,她也应允了。我一个人去了股市,懒洋洋地看了一会儿,就出来了。我打了一个
电话给紫玲,她一听出我的声音,兴奋地说:“今天就走吗,我都准备好了。”
我说:“现在不行,还要等些时间。”
“还要等?你是不是又变卦了?”
“不是,”我想说丽亚生病了,她精神上也受到很重的打击,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但到嘴边却变成另外的话,“我确实有事情,我有一件事必须要办,相信我,紫玲,再给我
一点时间好吗?”
“好吧,我等你,希望你早些办好事情。”
我觉得我的处境很难,我想我应该对丽亚做得周到一些,但我也不愿意一直吊紫玲的胃
口。
晚上,丽亚喝了麦片牛奶,躺下了,她微微地还有些发烧。我说:“你好好休息吧,我
放音乐给你听。”我打开音响,放出施特劳斯的小夜曲,她的眼睛微微地闭上。就这时,电
话铃响了,声音非常尖锐,她抬起身子。
“还是我来接吧。”我走过去,拿起话筒,一股强烈的声音直冲我的耳膜:“丽亚在吗
?”是周欢。我皱起眉头,还没有回答。她已经听出他的声音了,或者她从我的表情看出是
谁打来的电话,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忙止住她,说:“你生病不要下床。”就要替她搬
电话,还没等我手触到电话,她已经扑过来,抓住了话机。
“是你?!你现在在哪里?”
我有意往后退一些,离她有4米,还是能听到对方电话中嗡嗡的声音。可能周欢用手机
打的,声音不清楚,她转过头对我严厉地说:“把音乐关掉!”我能说什么,走过去关了音
响。我发现她的神色出现变化,起先她还有些紧张,很快就抹掉了,代替的是一种不敢置信
的表情,随后这疑惑也驱走了,脸上就有一道惊喜,越发地扩散,洋溢在她的整个脸上,她
的声音也欢快地飘动起来,刚才病恹恹的模样全部没有了。等她放下电话,转过身,出现在
我面前就完全是另一个人了!她的眼里重新闪烁着幽渺不测的光亮,她的嘴边重新挂起高傲
的笑。
“你知道发生什么了?你知道周欢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我做出傻笑。
“告诉你,他回来了,回到南京了。他上次输掉的钱全部赚回来了!”
“你说什么,哦,是的吗?”不知为什么,好长一会儿我似乎都没听懂她说的话,这个
消息对我冲击很大,我张大了嘴,样子很傻。
“我们要庆祝,好好地庆祝一下。”她不上床了,赤着脚,在屋当央蹦跳起来,又舒展
开手臂,旋转了一大圈。“音乐怎么没有了,放音乐呀!”
她完全不知道,刚才她让我关音响时的凶相。
第二部 '1994年1月19日 星期三'
今天丽亚在家里摆宴,欢迎周欢凯旋归来。他坐在桌子的主座上,丽亚把鲜花和他喜欢
吃的都放在他的面前,就像欢迎凯撒大帝归来一样地欢迎他。她说:“你辛苦了……这些日
子,我一直做梦,梦见你输个精光,精神也不好,比现在还瘦。我想我们这是为什么啊……”
他正面对着她,说:“你看我,仔细看,梦中看不清,我是不是瘦得不成样子了?”
她认真地看,说:“是比走的时候瘦了些,但精神比那时好。这些日子你怎么过来的?”
他低下头,眼睛看着地上某一点,声音平静地说:“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日子我什么
都不想。甚至连行情也不想,我已经下过赌注了,天亡我,还是天活我,就在这一举了!我
去钓鱼了,离开一整天,一条鱼都没钓到,鱼咬钩了我都不知道提竿,晚上,一个朋友开着
车子来找我,他见我的时候脸苍白。我心里想,完了。但很平静。他却对我说:我们发财了,
发大财了。”
周欢赌博赢了,不但可以把公款的漏洞堵上,而已还上借丽亚的60万,太阳泳池也重新
回到他的手中。这个叫人胆寒的魔鬼,此刻在丽亚的眼中,又是一个头上有光圈的英雄了。
丽亚靠近他,抚摸他的肩,说:“我知道你不会让我绝望的,你不会的……你像那次一
样,给我带来生机……”她的声音柔软而缠绵,感情也不作一点掩饰,仿佛还在梦中一样。
周欢瓮声瓮气地说:“我饿了,给我吃点你做的土豆色拉吧。”
丽亚叫了一声:“哦,看我的脑子,光知道自己抒情了。这色拉就是特地为你做的。”
她这话倒没有一点夸张,从买土豆买用料开始,到搅拌结束,整个制作过程都是她亲自动手,
足足花了她3个小时,在我和她的同居生涯中,这是从没有过的事。她舀了一大勺土豆青豆
肉丁色拉,放进周欢的盘子中,他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她专注地看着他吃,突然回过头问
我:“陶,你说你以前还见过我这么做过色拉?”
我慢吞吞说:“不错,我还从没见过女皇这么忙菜肴。”
得了我的证明,她得意加娇嗲地对周欢说:“还不都是为了你?”
我觉得世界上的事情绝对稀奇古怪,一个女人,可以让她的一个情人,毫无顾忌地证明
她对另一个情人的感情,这究竟是世界的进步还是世界的退步?
他却不作反应,闷头吃盘子中的食物。
我随便朝肚子里塞了全东西,就重进小房间里去了,虽然我把门关上了,但还是可以听
见他们的声音。我知道在她的眼里,我已经下降到无足轻重的地步,我这个双重的工具,此
刻心理状态可怜到什么程度,我的女皇都不会想到丁点。她不会有工夫想,此时她的灵性的
多情的心。都被周欢的英雄形象塞满了!留不下一点空隙了。就在我悲伤之余,心头突然一
亮,起了奇妙的变化:不是我一直要作叛逃吗,这个计划曾像夜空中的流星,让我的心里豁
然敞亮。可是我一直没有走,不是为了不要给丽亚太多的损伤吗?现在她复苏了,有人给她
重新注入经济活力了,我可以毫无精神负担地出走了,不是这样的吗,陶,你怎么啦,这不
是最好的事情吗?这不是最佳的时刻吗,你怎么就会陷入沮丧,嫉妒呢?
厅里有椅子倒地的声音,接着,我仿佛听见他们两个牵缠着进了卧室,房门关上了。他
们在干什么,我重新愤怒起来,他又深深地进入她的肉体了?而且他们不避我,同我在一套
房子内。我仿佛看见了他们的种种景象,混乱、狂热而盲目,却带着罂粟一样鲜艳的颜色。
然而我很快又释然了。这也好,他们不避我更好,至少给我提供了一个借口。如果我出走后
丽亚分析原因,她以为我可能因嫉妒而出走,而忽略紫玲这个因素。
第二部 '1994年1月20日 星期四'
上午10点,我手拿一张提款单子,去找汪见风,现在他既是主管,又兼经理,两个位子
一人坐,正在春风得意之时。我已经准备充分。提款的单子早就准备好,我随手一划,活脱
就是她的签名。我相信笔迹专家也不一定能够分辨。前些日子,我把丽亚的身份证偷在手中,
出去复印了一份,又偷偷放回去,鬼神也不察觉。
远远地看见了汪主管,我加快步子,喊了一声。我知道越是胆大,越是没有问题。
汪见风接了单子,看了好一会,又抬头看我,嘴里有一声含糊的前咕。
我有意懊恼地抓一把头发,说:“最近什么钱都没赚到,丽亚的情绪不好,手头的钱都
投进来了,提个2万元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