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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股民日记___作者:阿陶-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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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他没有说什么……”她想要掩饰,可是没有掩饰成功。 
    “他一定对你胡说了,我相信,他不会希望看到我们俩好!” 
    “他是说了,他说你不要相信一个城里的男人,他们都是谎言和蜜糖制造商。”就在 
我愤怒万分时,她接着说下去,“不,不为这个,我不相信他的话……” 
    “那为什么,到底是什么魔鬼钻进你的心里?”我再次抓住她的双手,使劲地摇晃, 
我心里的烈焰不可遏止地升腾,我不能忍受她的回绝。 
    她发出了一声含混的叫唤,似乎心中有着强烈痛苦的矛盾,说:“我不会忘记你…… 
你真心为我好,我很感激……一生会记着……” 
    我打断她的话:“我不要听,我要知道你为什么……” 
    她忽然想起,问:“现在几点了?3点了?啊,啊,他要来了……”她的神色又是惊 
慌又是兴奋,她甩开我的手,把目光投向小公园的入口处,我也随着她看,那里没有人影。 
    “你等谁啊?”我刚说出口,突然她喊道:“他来了,来了!” 
    我也看见了,一个男人在公园门口出现了,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紫玲向他奔去,又牵 
着手把他引到我的跟前来。这期间,我似乎意识到发生什么了,陶,你这个可怜虫,什么 
倒霉事都应该让你摊上。他同我的年龄差不多,中等偏高的个子,脸黝黑,发出瓷器一般 
的光亮,嘴唇厚厚的,抿成一条粗线。 
    “这是我的哥,我找到他了,是在一家木工厂找到的。我约他下午3点到这来。”然 
后她介绍了我,说我陪着她怎么漂游四方,就是为了找他。那人对我憨厚地笑笑,没说话。 
    我的头脑中嗡嗡发响,我根本没听清紫玲说了什么,像有无数只蚂蚁在我真空的脑袋 
中爬。哥,真是她的哥吗?她的哥原来是这样的,我和她漂泊了3个月,就是为了找这个 
嘴唇厚厚的男人啊!如果在出发的第一天就找到他,事情就不会这么糟。但恰恰是在3个多 
月之后,在我的蓄水的堤坝突然毁坏,想到亚当、夏娃的时候,他出现了,这不是命运对 
我的蓄意打击吗?                      
 云在空中飘动,阳光斑驳混乱,我转过头就走,我不能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掉下泪水来。 
我听到紫玲在身后喊我,我头也不回,毫不犹豫地朝公园外走去。我越走越快,不知不觉 
已经到了古寺的台阶底下了。我想起紫玲对我说过,她梦见她的哥死了,被一辆不知名的 
面包车撞死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啊。 
    她的梦复活了,我的梦却破灭了。我知道自己没有救了,但是我的心却不肯死,就像 
被割破气管的鹅,压下去了又挣扎起来,怎么都死不掉。      
    我发现眼前就是古塔了,上去都是石板路,青草从石板的缝隙中钻出来,不肯让它都 
是清一色的灰白。我径直往上走,两边传出清凉的鸟叫。忽然发现塔下有一个人,蹲在地 
上,他好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他的后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脸。这个时候我不想撞见任 
何人,转过身就要走。 
    “不是小陶嘛?”那人看见我,站起来招呼我。 
    没料到是老赵,他怎么上这里来了。我惊讶地看着他。他招手让我过去。我狐疑地走 
过去了。 
    老赵穿着宽松的绸衣服,额头明亮,似乎带着太阳的光环。他朝着我微笑着说:“你 
到这里来,是不是和我同一个目的?” 
    “同一个目的?你是什么目的?”我不解地问。 
    “你还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摇头,他看出我不是假的。“陈林死了,前天从塔上跳下来,正好曹伯卫路过此地, 
亲眼看见了。” 
    是真的吗,这怎么可能?我失声叫了起来。。一个多月前,我在小镇上遇见他,他作 
了整容,鬼鬼祟祟躲庄小山村,使我浮起蝼蚁尚且偷生的嗤笑,现在怎么就潜来南京,作 
出这番壮举呢?这一个多月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突起变化呢?然而他已经羽化而成仙, 
这成了一个不得而解的谜。 
    “你看这里。”老赵颇为激动地说,他疾步上前,指着一片青草说:“你看见了吗, 
这一片地的颜色深,和别处的不一样,是陈林的血留下的印子。这片青草也长得不同,得 
了血的灌溉,比别处的草长得壮。” 
    根据他的指点,我细看,确如他说的,那片草地明显不一样。我感叹地说:“太可惜 
了。” 
    “是啊,叫人扼腕。不过,这也是每个人求的不同的归宿。”他的眼里闪出一种洞察 
事理的光芒,“做股票总有人被套,被套是人生的常事,就是做股不套,别的地方也要套。 
就拿赚钱来说,你这里赚了,那里也赚了,处处得手,但最终还是要被所赚的钱套住。法 
国的启蒙老卢俊说过一句话,‘人生是自由的,但无时不在枷锁之中。’说得太深刻了。” 
    我看着老赵,心里觉得蹊跷,为什么在我矛盾痛苦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为什么大户室的人都求生不得求死不成,却出现一个老赵,飘逸隽水,莫非他是神派来给 
我们启迪的一个哲人?虽然山上阳光绚烂,我却感到一阵透骨的清凉。 
    “他死得太可怕了。”我依然喃喃自语。 
    “不错,他死得过于惨烈了,让我们心里不好受。但他还是聪明,选择了一个山明水 
净的好地方,又用自己的血灌溉了这块土地。我关心的是,如果还有灵魂的话,他是不是 
真正解脱了。”他说完,闭上了嘴,双目抬起,凝望着塔尖,静静地直立着,仿佛随时准 
备和陈林的游魂交谈。此时,天上出现一只苍鹰,黑褐色的,喙角闪出古铜一般的亮光, 
它有力地扇动两下翅膀,就凝成一个姿势,在塔尖上方盘旋。 
站了一会儿,我说:“老赵,我们离开吧。”                     
 第二部 '7月27日 星期三'       
       我找到了解脱的方法,那就是重操旧业。我又在鸡吗寺的一角出现了,我重新开始钻 
研书法,黄庭坚的风神潇洒的草书,给了我无穷的新感受。原来我以为荒疏了这么长时间, 
要好一段时间才能进入,却没想到完全不是这样,我突然对黄的书法有了深刻的理解,原 
来认为他的风韵是极难追求的,现在下笔好似自然就有他的气息。我非常惊奇,莫非这段 
复杂离奇的社会经历不仅于我的艺术无害,反而从乃一个侧面加深了我对书法的理解? 
    老郑头还是我的好朋友,原先他对我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现在似乎理解了,说:“ 
每个人的路都在自己的脚下,不要太和自己过不去。” 
    一天,紫玲忽然到鸡鸣寺来了,她是一个人来的,说她要走了,她的哥的合同到期了, 
他们一起回家乡去,不再出来了。 
    我无言地看着她,虽然我的情绪已经平伏,但见了她心里还不是滋味。鹅蛋形的脸依 
然十分美丽,但看她眼光已经成熟,她不是一颗青葡萄了。我说:“你走了,如果有事要 
我在城里办,尽管写信来,不用客气。” 
    她点头答应了,在我的肩上轻轻地拍打一下,仔细看看我,说:“有一件事,很不好, 
你知道吗?” 
    她的神色变得很紧张,我心中突然有一种不明的恐惧,说:“什么事,你告诉我。” 
    她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捏住:“你真的不知道?刚才来这之前,我到太阳泳池去,要 
走了,就想和一起工作过的小姐妹告别。一个女孩告诉我,5天前,这里淹死一个女人, 
说是酒后淹死的,周总经理不让人传,很快就火化了。你猜这女人是谁?” 
    她眼睛的瞳仁似乎缩小了,凝成一个远而冷的点。我的头脑中有一种嗡嗡的声音,像 
有无数只黄蜂在盘旋,我的身子像麦芒一样的抖动。我先她喊出:“你不要说了……” 
    可是紫玲已经说出口了:“就是那天同你在一起,骂我的女人。” 
    我的心似乎一下停止了跳动,变成一块石头,往下坠去。一刹那我失去了知觉。我在 
昏迷中,听到紫玲连连的喊声,老郑头把一条湿毛巾放在我的额头上。我醒过来后,第一 
件事就是向我的铃木奔去。破残的铃木嘎嘎叫了两声,驮着我向前奔去。我的心在流泪, 
我没有料到自己会受到这么大的震动。我的女皇。这个我爱我恨,操纵我又被我操纵的女 
人,原来在我的心底藏得这般深!只有死亡这把刀子才能把她挖掘出来,同时我也受伤流 
血。我渴望这不是真的,是紫玲听了讹传.她再以讹传讹。如果真是这样,我应该哭还是 
笑?我应该痛责紫玲,还是感谢她?为的是她让我知道自己内心的丽亚没有消失。 
    我到了太阳泳池,几乎从摩托车上滚下来,奔进了厅。大厅里空无一人,连大门旁的 
侍卫都没有。我从颜色模糊的地毯上奔进去,半路上还撞到白色的柱子。我跑到池子边上 
了,池里盛着满满的水,太阳灯高悬着,却没有放光,从不同的地方流出两股水流,它们 
撞击在一起,打着旋儿。水底有池子,有礁石。可是没有我的丽亚,她在哪里? 
    我环顾大厅,喊一声:“有人吗?”没有回答,只有回音。我又喊了一声,我听见自 
己的声音凄凉、悲怆。我找到了灯开关,打开,灼目的太阳灯亮起来了,伪造的海洋出现 
了,我的眼前全是散乱的金星。我看见了离奇的景象:一具躯体漂起来了,皮肤似羊脂一 
般白腻,乌黑的长发浸在水中,丝丝缕缕漂场开来。是丽亚,她就跟睡着了一样,脸色不 
难看,似乎还含着笑。她的泳装很露,我还看见了她臀部上的一颗黑涛,按夏坚的理论, 
那就是我。一时间池水红了,我不知道是光的作用,还真是她的鲜血? 
    “你来干什么?”一个声音在我的背后响起,我回头看,是周欢。当我再看池子时, 
漂浮的躯体不见了,池水清清的,在微微荡漾。我明白这是幻觉。 
    “你告诉我,丽亚在哪里,在哪里,我要见她。” 
    “你还不知道?”他显出很惊愕的神情,“不幸得很,她淹死了,就在这池子里。” 
    “不,不可能,她会游泳,我没见过比她水性好的女人。”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也绝不会相信。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天她喝酒了,喝得太多, 
太过量了……她心情不好,而我又没劝住她……我有责任。” 
    我还在倒吸冷气:“我不相信,她再乱喝酒,也不至于丧失理智。” 
    他也沉重地叹气:“一般说是这样,但股市连着下挫,她的心情太糟了。”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你怎么可以就把她火化?”我的语言随着神思一起混乱了。 
    “陶先生,请你控制一下情绪。”他抬高了嗓门,“我能理解你现在心情,如果丽亚 
的在天之灵有知,她也会感激你。但是人死了不能复生,所以还要请陶先生节哀。” 
    “节哀?节哀!”我狂笑起来,不睬他,一路朝外走去。我的步子踉踉跄跄,几次险 
些摔倒。我要为我的女皇、同居者节哀,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节哀呢? 
    走到大门口,我回头看,周欢还站在原地,他正在欣赏我的孟浪的模样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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