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城之谜-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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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洒下,开始时还蛮有节制的,不旋踵天像崩塌了般,大雨一发不可收拾,阁外变成了一个水的世界·
丘九师叹了一口气·
百纯幽幽道:「真是这麼难说出口吗?」
丘九师点头道:「确是如此,因为我说出来,怕你会认为我疯了,又或阮修真疯了·」
百纯精神大振,秀眸闪亮的道;「原来这麼有趣·快说出来,我最爱听荒诞离奇的事·愈是荒诞离奇,愈好·」
丘九师开始发觉百纯深藏的另一面,她追求刺激的一面,和她说绝不会感到沉闷·楼外的雨愈下愈大了,一切都被暴雨包裹笼罩,似只有他们的平台雅座独立其外,而岳阳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其他一切人事再不关重要·忽然间,他感到说甚麼都没关系,只要够刺激便成,投百纯的所好·
丘九师收回望著外面的目光,向百纯瞧去,看到她的渴望和期待,沉声道:「若要用最精简的话去形容,就是我和修真正对抗一张由某一无形手操纵覆天盖地的命运之网,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网中之鱼·而这个情况只有我和修真晓得,其他人任他三头六臂,智比天高如五遁盗、辜月明之辈,仍只是条可怜无知的网中鱼·」
百纯容色转白,道:「百纯给你说得心寒了·」
丘九师苦笑道:「那我是否应说下去?」
百纯喜孜孜的道:「说得这麼好听,当然说下去·为何你们会有这个想法,你们从何得这麼离奇的推论?」
丘九师登时对她的灵悟刮目相看,大奇道:「百纯真的明白我在说甚麼?」
百纯白他一眼道:「有甚麼难明的·快说!你们凭甚麼根据?」
丘九师道:「主要是根据两件事·道先是修真在不同日子为同一件事起卦,卦虽不同,卦象如一,显示厉鬼作祟·接著我们收到消息·指一个貌似五遁盗者凭手上一两银,在洞庭南一个镇的赌馆连赢七局,任赌馆的人如何出千用术,都败下阵来,让他携五百两银扬长而去·修真因此生疑,到那间赌馆去调查赌馆的人是如何输的·我则到岳阳来见钱世臣,原因是认为钱世臣传家之宝天女玉剑,会是五遁盗下一个盗宝目标·当日百纯被那甚麼岳阳六公子拦著马车,修真刚赶到岳阳,在这个雅座向我详述调查的结果·」
百纯蹙起黛眉,凝神看他,缓缓摇头道:「我仍不明白!」
丘九师道:「此事超乎常理,实不易明白·先说修真调查的结果,就是赌馆的赌术高手像被鬼迷了似的,明明该掷这个点数,却掷了另一个点数出来,修真由此得出结论,冥冥之中,有个无形的敌人,正在布下一个命运之局·此局以五遁盗为核心,旁及所有与五遁盗有关的人·」
百纯深吸一口气,道:「世门竟有此异事?如果你们不是过虑,便既恐怖又刺激,且不是人力能抗拒·可是这与你和我有甚麼关系呢?」
丘九师道:「就在我从这里跃往街上的一刻,修真恍然大悟,岳阳六公子为何不早点截著百纯,又或迟些儿,却偏要在斑竹楼前发生,令我们无法置身事外,正显示那个无形的敌人,在暗中操控一切,引导事情往某一他属意的方向发展·而这个局一环扣著一环,只要我们能破坏他其中一个环节,可破掉这个命运之局,一切尽回我们的掌握中·」
百纯倒抽一口凉气道:「给你说得我毛骨悚然·你们是不是认为我们的相遇,是这个命运之局其中一个环节,可是我能够起甚麼作用呢?」
丘九师道:「至少百纯为五遁盗争取到八天宽限之期·直到此刻,我们仍看不破他整个布局,只深信这个无形的敌人是站在五遁盗的一方·而我们正一步一步被他牵著鼻子走,处於一风守势·」
百纯皱眉道:「你就是因为要破局,所以爽约不来见奴家·唉!百纯不知该怨你还是同情你·告诉我,五遁盗对你真的那麼重要吗?其他的一切都可以不理了·」
丘九师像忘记了楼外愈趋狂暴、肆虐岳阳城的风雨,双目奇光迸射,语调铿锵的道:「我和修真早在加入大河盟前已亘相认识,且有共同目标志向·修真研究古今治乱与衰,我则修习兵法武功·我们没有称王称帝的野心,却希望能拨乱反正,令国家重上正轨·要达到此一目标,必须拥有强大的力量,这是我们加入大河盟的原因·」
百纯欣然道:「口说自己有大志的人比比皆是,可是像公子和阮先生付诸实行者,百纯还是道次碰到·可是我不是清楚表明了立场吗?百纯是不会阻挠公子的男儿大业的·」
丘九师叹道:「情况岂是如此简单,在某一些情况下,问题将会出现·」
稍顿续道:「有些话我真的不想说出来,说出来後,百纯对我的看法和印象,会永远不能回复到说出来前的样子·」
百纯大感兴趣的道:「你似乎是要主动介绍自己的缺点,对吗?」
丘九师目光投往雅座外被水帘封锁了的世界,满怀感概道:「当我选了要走的道路後,便晓得终有眼前的情况发生·面对能使自己动心的女子,但却无福消受美人恩·」
百纯欣然道:「我从未听过这样悲壮的情话·公子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丘九师的目光回到她身上,双目亮起来,沉声道:「我研究过自古以来各大小战役後,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战争是绝对不宜胆小鬼又或道德家参与的·战争的本质就是无情,只可以动脑筋,不可以动感情·举个例来说,例如在一场战争里,我和修真各率一支部队,在不同位置与敌人交锋,如果赢了此战,最後的胜利将属於我们·而致胜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我必须犠性自己和部队,以得到最後的胜利,而我会毫不犹豫的那麼做·可是当我丘九师心有牵挂,便会犹豫,致坐失良机,输掉最後一场仗·百纯你明白吗?如果你成为我的女人,我是不能不为你著想的·」
百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点头道:「我开始有明白了·可是我深信在战场上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你根本不会遇到你害怕的那种情况·」
丘九师苦笑道:「百纯你错了,类似的情况早出现了,只是你没察觉罢了!」
百纯娇躯轻颤,花容转白,道:「你是指五遁盗?」
丘九师闭上虎目,好一会後再睁开来,道:「百纯确是冰雪聪明·我明白百纯,对五遁盗是同情的·坦白说,如果我有选择,我绝不会碰五遁盗半根寒毛·可是我没有选择,这再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又或五遁盗是不是罪该一死·而是为达致最後胜利,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五遁盗正变成这麼一个关键性人物,为了更远大的目标,我们必须杀五遁盗·百纯明白吗?」
百纯的脸色更苍白了,说不出话来·
丘宆师惨然道:「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要做违背良心的事·该死的是我们帮主的不肖子,绝不是五遁盗·可是除非我放弃自己选定的路向,否则我只有一个选择·我可以告诉百纯,在这事上我是绝不会改变的·百纯可以接受我这样的一个人吗?」
百纯咬著下唇,低声道:「你不觉得这像一种注定的宿命吗?为何你不去对抗他,另找一个可两全其美的办法?」
丘九师点头道:「若阮修真的脑袋仍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世上极可能没有这麼的一个可能性存在·百纯回家去吧!设法忘记我·我丘九师会破坏你的生活,你可以恨我,甚麼都好,我根本配不起你·」
大雨继续肆虐著岳阳城·
第三章完
第三卷第四章同病相怜
第四章同病相怜
乌子虚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很邪门呢?」
辜月明冷冷道:「只是一场突来的风雨,你的胆子很小·」
乌子虚坦然道:「正因为我胆子小,所以想出来的计划总是缜密周详,从不犯错·接连犯两个错误,是不可能的,可是偏偏发生在我的身上·」
外面风雨飘摇,分外显得厅堂安全、隐秘和宁静·
辜月明道:「我不是来听你诉苦的·」
乌子虚苦涩的一笑,道:「百纯问过我同一个问题,其他人只是觉得我的战车女神很诱人·事实上我可以向辜兄提供同样的答案,但却可能差之毫釐,谬以千里,会令我感到对不起辜兄·」
辜月明出奇的没有不耐烦,道:「阁下高姓大名?」
乌子虚讶道:「为何忽然对我有兴趣起来?小弟本姓乌,自立志为盗後,改了乌子虚这个名字,取意是子虚乌有·这正是我妄想自己会成为的人物,待我金盆洗手後,五遁盗将变成疑幻疑真,似是子虚乌有·」
辜月明平静的道:「乌兄可以长话短说吗?」
乌子虚忙道:「整作事须由我犯第一个错误说起,我亡命奔逃,用尽浑身解数,终往大江南岸,慌不择路下,只知朝荒山野岭跑,岂知敌人竟能紧追在我身後,直至我失足掉下水潭,被水冲得不知多少里远,醒来後发觉自己置身於一个非常古怪的地方·」
辜月明皱眉道:「凭乌兄的身手,即使追捕你的是丘九师,怎可能在林木盖天的荒山野地,仍能紧跟在你身後?」
乌子虚叹道:「我像辜兄般不明白,最离奇的是我见不到人影,只听到蹄音·我的娘!马如何攀山越岭呢?事後回想起来,有点像被鬼迷的情况·唉!我不知开罪了何方神圣,错事蠢事全做齐了·」
辜月明深吸一口气,道:「你给冲到甚麼地方去?」
乌子虚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双目闪著惊惧的神色,道:「那是个丘陵起伏,布满河池沼泽,长著奇花异树的地方,永远覆著一层雾气,我还以为自己死掉了,到了幽冥的世界去·」
辜月明一震道:「云梦泽!」
以他的冷静,仍禁不住头皮发麻,隐隐里,他感到阮修真的猜测是有道理的,面对这个似不相关的人,极可能与自己有微妙的连系·
乌子虚摇头道:「不是洞庭湖,是洞庭湖南湘水以东的地方,我後来才弄清楚我的位置·」
辜月明没有解释洞庭湖和他所知的云梦泽的分别,默默聆听·
乌子虚续道:「我回後知觉时,发觉自己躺在一道湍急河流旁的泥滩上,下半边身还浸在水里,手脚麻木,没法移动·」
辜月明点头道:「那条定是无终河·」
乌子虚大讶道:「辜兄不是京师人吗?怎会对僻处南方一的仍远河流这般熟悉?」
辜月明淡淡道:「说下去!」
乌子虚显然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因他带著命令语调的说话而不悦·道:「就在那时刻,我听到马群踏地的声音,还有车轮践地的响声·」
辜月明愕然道:「这是不可能的·」
第三卷第五章真真假假
丘九师由头湿到脚的回到八阵园,手下迎上来道:“布政使司钱世臣大人来了,阮爷在大厅招呼他,阮爷吩咐丘爷回来后,请丘爷到大厅去。”
丘九师有点重回现实的滋味,不关肉体的事,而是心神的回归,大感事情的不寻常。
钱世臣虽在捉拿五遁盗上摆出全面合作的姿态,可是从多次的接触中,丘九师总感到他心神不属,并没有在此事上“尽心”。钱世臣忽然主动来访,实有异于他以往在此事上的被动态度。钱世臣方面究竟出现了甚么变量呢?
答道:“通知阮爷,我换过干衣便来。”
乌子虚从侧门走出去,来到风竹阁临湖的平台上,仰望天空。
一道金光灿烂的阳光,从破开的云幕斜射而下,照得湖面粼光闪闪。展现在他眼前是令人没法联想到刚才风雨肆虐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