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口棺材岛-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弗朗索瓦!……弗朗索瓦……不,这不是真的,……哎!这可能吗?弗朗索瓦……”
门外一阵笑声。是那孩子在笑。韦萝妮克听见了,这可怕的、凶恶的笑声,同沃尔斯基一模一样,这一切使她感到如此痛苦,犹如当年面对沃尔斯基那样!
她没有去追凶手,也没有叫他。
她身边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唤她:
“韦萝妮克……韦萝妮克……”
戴日蒙先生躺在地上,用垂死的目光望着她。
她跪在他身边,想解开他浸透鲜血的背心和衬衫,为他包扎伤口,但他推开她的手。他明白,包扎已无济于事,他想同她说话,她把身子俯得更近。
“韦萝妮克……原谅我……韦萝妮克……”
请求原谅,是他昏迷中想到的第一件事。她吻了吻他的额头,哭着说:
“别说了,父亲……你不要再伤神了……”
然而他还有事要同她说,他的嘴唇徒劳地发出几个音节,合不成话,她失望地听着。生命之火行将熄灭,脑子已进入黑暗之中。韦萝妮克把耳朵贴在他的唇边,他正在竭尽最后的一点力气,说了这么几个字:
“当心……当心……天主宝石。”
突然,他坐起来,眼里放着光芒,好像快要熄灭的火焰被最后一点火星点燃。韦萝妮克觉得,她父亲在望着她的时候,才刚刚明白她来的目的,并看到了威胁她的危险。他用那嘶哑和恐惧的、清晰可辨的声音说:
“别呆在这儿,你呆在这儿只有死亡……逃离这个岛吧……走……”
他的脑袋耷拉下去。嘴里还在咕咕哝哝地说:
“啊!十字架……萨莱克岛的四个十字架……我的女儿,将受到钉上十字架的极刑……”
以后就一切都完结了。
一片寂静,一片沉寂,年轻女人感到了一种沉重的,越来越重的压力。
“逃离这个岛!……”一个声音重复着说,“走,这是您父亲的命令,韦萝妮克夫人。”
奥诺丽娜面色苍白地来到她身边,两只手在胸前按住一条浸着血的红毛巾。
“应当给您包扎!”韦萝妮克喊道,“……等等……让我看看。……”
“等会儿……等会儿会有人来照看我……”布列塔尼妇女吃力地说,“哎!那个没良心的!我要是早点赶到!可是门被堵住了……”
韦萝妮克恳求她:
“让我来包扎……听话……”
“刚才……玛丽·勒戈夫厨娘,在楼梯口,她先受伤了……可能是致命的,去看看她……”
韦萝妮克从里边的门出去,她儿子就是从这扇门逃出去的。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楼梯平台。在上面几级楼梯上,玛丽·勒戈夫缩成一团,正在咽气。
她很快就死了,一直没有苏醒过,她是莫名其妙的惨剧的第三个受害者。
按照老马格诺克的预言,戴日蒙是第二个受害者。
本e书由老羊皮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书作者所有
第四章 萨莱克岛的受害者
韦萝妮克替奥诺丽娜包扎好伤口——伤口不太深,看来不会威胁这位布列塔尼妇女的生命,她又把玛丽·勒戈夫的遗体搬进那间放满书和家具,用作工作室的大房间里,她的父亲也躺在这里。她把戴日蒙先生的眼睛合上,并替他盖上一条床单,然后开始祈祷。可是她说不出一句祈祷的话,她的脑子没有一点思维。满脑子装的就是那些接二连三的不幸。她坐在那里,头埋在手里,呆了足有一个小时,而奥诺丽娜则在那里发烧昏睡。
她极力消除她对儿子的印象,就像摒弃沃尔斯基的印象那样。可是这两个形象混在一起,萦绕着她,闭上眼睛还在她跟前跳动,就像一些光亮在闭着眼睛后,还在不停地复现,成倍地增多,然后又集中到一起。这是一张残酷的、冷笑的、伪装的可憎面孔。
她并不像母亲哭儿子那么伤心。她的儿子十四年前已经死了,刚刚复生的这个,当她所有的母爱就要为他迸发之时,却突然变成了陌生人,更糟的是变成了一个跟沃尔斯基一样的儿子!她怎么会痛苦呢?
然而,这是她心灵深处多大的创伤啊!多大的震动啊!如同地壳的激变震撼着平静地区乃至地心!简直像地狱般可怕!多么疯狂和可怕的场面!是对命运骇人听闻的嘲笑!她的儿子枪杀了她的父亲,正当她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分离和悲哀,即将拥抱他们并生活在温馨和亲密之中的时候!她的儿子是凶手!她的儿子制造死亡!她的儿子举着罪恶的手枪怀著作恶的喜悦,用整个的心灵去杀人。
而这种行为的动机,她却一点也没有考虑。为什么她的儿子要这样干?为什么他的老师斯特凡·马鲁——毫无疑问地是同谋,可能还是策划者——要在惨剧发生前逃走呢?对这么多的问题,她都没有去寻求答案。她只想着那可怕的场面,那场杀戮以及死亡。她甚至问自己,死亡是不是她唯一的逃避和唯一的解脱。
“韦萝妮克夫人,”布列塔尼妇女轻声地说。
“什么事?”年轻女人从惊恐中清醒过来。
“您没听见?”
“什么?”
“楼下有人按门铃。可能是人家给您送行李来了。”
她急忙站起来。
“我应当怎么说?怎样解释呢?……我是否要控告这个孩子……”
“什么也不要说,我请求您。让我来说。”
“您身子太弱了,可怜的奥诺丽娜。”
“不,不,这不是好多了嘛。”
韦萝妮克下了楼,在楼梯口铺着黑白两色地砖的门厅里,拉开大门门闩。
来的正是一个水手。
“我敲了厨房的门,”来人说,“玛丽·勒戈夫不在吗?奥诺丽娜太太呢?……”
“奥诺丽娜太太在楼上,她要和您说话。”
水手看了看她觉得这个年轻女人脸色那么苍白,神情那么忧郁,一声不响地跟着她上了楼。
奥诺丽娜在二楼开着的门前等着。
“啊!是你吗,柯雷如!……你好好地听着……这不是故事,知道吗?”
“怎么啦,奥诺丽娜太太?您受伤了?出了事了?”
她推开门,指着裹尸布下的两具尸体说:
“安托万先生和玛丽·勒戈夫……两人都被杀害了……”
那人的脸色变了样,喃喃地说:
“杀害……怎么可能?……是谁杀害的?”
“我不知道,我们到达以后才看到的。”
“可是……小弗朗索瓦?……斯特凡先生?……”
“他们都失踪了……肯定也被杀害了。”
“可是……可是……马格诺克?”
“马格诺克?……你为什么说到他,柯雷如?”
“我是说……我是说……因为如果马格诺克还活着……这一切……就会是另一码事。马格诺克总是说,可能他是第一个。马格诺克只说肯定的事。马格诺克看事情看得透彻。”
奥诺丽娜想了想说:
“马格诺克也被人杀害了。”
这下,柯雷如完全失去了冷静,脸上流露出韦萝妮克曾多次在奥诺丽娜脸上看到的那种极端的恐惧。他划着十字,声音低沉地说:
“那么……那么……瞧这事情终于发生了,奥诺丽娜太太?……马格诺克早就说过……就在早些天,在船上他对我说,‘现在还不晚……所有的人都得走。’”
水手突然转过身,朝楼梯跑去。
“等等,柯雷加,”奥诺丽娜命令道。
“必须得走,马格诺克说的。大家都得走。”
“等着,”奥诺丽娜又说。
看到水手迟疑不决地站在那里,她接着说:
“我们同意,应当走。我们明天傍晚就走。不过在走之前,应当料理一下安托万先生和玛丽·勒戈夫的后事。你去帮我把阿尔希纳姊妹找来守灵。虽然她们是坏女人,可她们熟悉这种事。她们三人至少得来两人。每人给双倍的报酬。”
“完了以后呢,奥诺丽娜太太?”
“这事完了以后,你就同所有的老人负责棺木的事,明天一早,就把他们下葬到教堂公墓的宝地。”
“那完了以后呢?奥诺丽娜太太?”
“完了以后,你就没事了,其他人也没事了。你们就可以准备行李走了。”
“可是您呢,奥诺丽娜太太?”
“我,我有船,少废话。我们说好了?”
“说好了。只过一夜,我猜从今天到明天大概不会再有什么事发生?……”
“不会的……吓会的……走吧,柯雷如……快点。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马格诺克死了。否则就无法支配他们了。”
“好的,奥诺丽娜太太。”
水手急匆匆地走了。
一个钟头后,阿尔希纳两姐妹来了,这是两个骨瘦如柴,皮肤皱巴巴的老太婆,活像个巫婆,戴的帽子上面的两个黑丝绒结翅满是油污。奥诺丽娜被抬到这层楼的左侧尽头她自己的房间里。
为死者守夜活动开始了。
这一夜,韦萝妮克先在父亲灵边守护,然后又到奥诺丽娜的病床前,她的病情很严重。韦萝妮克最后睡着了,布列塔尼妇女叫醒了她,她发着高烧,但神智还清醒,布列塔尼妇女对她说:
“弗朗索瓦肯定是藏起来了……斯特凡先生也一样……岛上有一些安全藏身的地方,马格诺克告诉过他们。因此别人看不见他们,也不了解他们。”
“您能肯定吗?”
“当然……因此,喏……明天,所有的人都离开萨莱克以后,就剩下我们两人,我一吹螺号,他就来这儿。”
韦萝妮克厌恶地说:
“我不愿见他!……我恨他!……我像诅咒他父亲一样地诅咒他……您想想,我亲眼看见他杀死我父亲!他枪杀了玛丽·勒戈夫……他还想杀死您!不,不,这是仇恨,我厌恶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布列塔尼妇女用习惯的动作握住她的手,喃喃地说:
“先别指责他……他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您说什么!他不知道?可我看见他的眼睛!沃尔斯基的眼睛……”
“他不知道……他疯了。”
“他疯了?您说的?”
“是的,韦萝妮克夫人。我了解孩子。再没有谁像他那么善良了。他干出这种事,一定是一时的精神错乱……像斯特凡一样。他们现在一定在绝望地哭泣。”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您不相信,是因为您不了解过去的一切……以及即将发生的事情……如果您知道……哎!有些事情……有些事情……”
她的声音小到听不见了。她默不作声,但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她的嘴唇无声地嚅动着。
一直到清晨平安无事。将近五时许,韦萝妮克听见钉棺材的声音,就在这时,她房间的门开了,阿尔希纳两姐妹像阵风似地冲了进来,两人都惊慌失措。
她们从柯雷如那里知道了真相,柯雷如为了给自己壮胆,喝多了酒,满口胡言乱语。
“马格诺克死了!”她们叫喊着,“马格诺克死了,你们什么也不说,我们走!快,给我们钱!”
结了账,她们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