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胆雄风-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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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家大爷的人。”
“多嘴!”一名中年村夫瞪了她一眼,“你管咱们是那一家的人?我们是等人的,等从那条路来的贵宾,你最好赶快离开。”
“贵宾?你们大户人家的贵宾,一定特别尊贵了,怎么能在路上等?少骗他,你这少年人不老实,骗我这个老太婆,会遭天打雷劈的。”她半真半假眯着老眼,怪腔怪调的嘲弄的口吻令人发噱。
即使她不眯着眼,对方也看不到她眼中的光芒,遮阳帽已掩盖住她的面孔,只能看到布满皱纹的下颏。
“唷!你这个穷婆子,知道什么人可以叫贵宾?别马不知脸长找挨骂了。”村夫也出言讽刺。
“你也打肿脸充胖子自以为攀上贵宾,不是吗?”她继续试探,“贵宾是天上来的呢,还是皇城来的?”
“差不多,反正是金枝玉叶。”村夫信口说。
“我知道了,山东来的郡主。”
“咦?你这老婆子居然知道?”村夫吃了一惊脸色一变。
“我老婆子当然知道。”
“你……”
“我是那位三郡主的死对头……”
好快,声出人已跳入亭中,四个村夫只看到有物闪动,还来不及分辨是人是鬼,打击已雷霆似的光临,任何反应也来不及自救了。
四个人站在一起,都是仅会一些花拳绣腿,有几斤蛮力的村中泼赖,哪禁得起超绝高手的骤然袭击,快速的打击记记致命,根本不知道如何被击中的。
处理善后也快,片刻后,三具颈骨已断的死尸被拖入林中掩藏,四匹马弄断缰绳马辔,反手抽了一鞭赶入田野,灭迹的手法简单迅速。
带走了一个活口,离开道路。
四个村夫都是南苏堡的人,乾坤一剑李坤堡主的帮闲打手。
老太婆比曹世奇早一个时辰进入无极县城,在小街尽头一家贫户借宿,她的身份不配住在客栈,须用最少的钱照料自己和草驴,所以毫不引人注意。
曹世奇是大摇大摆进城住店的,并没隐瞒身分。
在古老偏僻的城镇,一个陌生的外地人,决难隐行踪,不可能获得隐密生存藏匿的空间。
他在城东大街的博陵老店投宿,天罗地网立即有效地收紧了。
店伙和仆妇,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传来的消息说他是一个极具危险性的人,因此没没有人敢妄动,监视的人手急剧增加,等候机会擒人。
博陵老店的所谓上房,其实是简陋的单间客房而已,没有内外间,洗漱都得使用公用的水井和厕所。房内仅一订一桌,别无长物,一天的住宿费不足一百文制钱,小城镇能有单间住宿,已经是上等旅舍了。
他就是上等旅客,黄昏时光在城中的大街走了一趟,略为了解当地环境,在食店晚膳,这才返店洗漱歇息,没发生任何意外。
这里距府城还在七十里外,他不需担心三郡主带了真定卫的官兵来对付他,太远了。
唯一令他不安的事,是沿途问路所发生的情况可疑。
那些人骗他说赵州就在不远处,事实上赵州还远在数百里外,中间隔着无极、亳城、栾城三县,这些人骗他目的何在?那些从村后离去的快马表示什么意义?
如果他不见机早绕道走,按那些人的指示,由原路一直下去,毫无疑问将糊糊涂涂,一头钻进真定府,落入三郡主的掌心。
掌灯时分,他要店伙沏来一壶茶。菜油灯的光度有限,点了两盏依然显得幽暗。
再次仔细检查门窗,安置了一些小巧的防险器物,这才放心地在灯下品茗。
回想在大道途中所发生的一切变故,他觉得这些官方的狗屁事,把他和一剑三奇这一类江湖人士牵扯在内,实在无此必要,毫无理由。
罗百户那些人,是与三郡主敌对的一方。
那些向三郡主挑战的大群刀客,似乎又不是罗百户的人。各方面关系错综复杂,委实让那些拒绝与官方沾上的单纯江湖人,避之唯恐不及,怎敢挺身而出受任何一方利用?没有把江湖人列为仇敌的必要呀!
理不出头绪,他懒得深入探究,把烦恼的事丢开,思量南返后的打算。
这次他到京都,原因是受到朋友的委托,护送应开府(南京)两家富户的亲友赴京省亲,不用再送回原籍,顺利地将人平安送抵京师,没想到回程刚出都门不远,便碰上了这种犯忌的倒楣事。
回南京之后,他打算歇息一段时日,前往石臼湖向师父请安,乘机参修大乘。
“如果我向师父说,又碰上了十年前,在燕子矶逼游客跳河的小龙女,再次生死相见,师父会怎么说?佛家的所谓因果或因缘?”他暗自言自语。
他的恩师年轻时,是宋国公大将军冯胜麾下的悍将,下河西深入番邦攻无不克的先锋骠骑将军。
洪武二十八年,大将军冯胜被朱皇帝无无缘无故杀掉之后,便假死逃世披发入山,把姓名都忘了,取道号为绝尘丹士。
这位丹士其实绝不了尘,把曹世奇带上黄山修炼,那时,曹世奇还不满五岁。
丹士的家在石臼湖畔,黄山只是修炼的丹房所在地,尘缘未断,经常往来。曹世奇家在南京,他一夜间便可抵奔石臼湖。
丹士年已八十开外,毕竟曾经是开国的名将之一,对朱家皇朝仍有一分情义,虽朱元璋刻薄寡恩,几乎屠尽所有的开国功臣。要不,汉王的女儿与儿子,在燕子矶残害游客,不被他师徒俩打下燕子矶才怪。
丹士十年前不许他杀掉造孽的龙子龙女,所以这欠他也轻易地放过三郡主,虽则这个龙女实在该杀。思路一变,他突然以平常人的目光,来看这位龙女朱三小姐,以男人看女人的心态看这位三郡主。
“这残忍的小妖怪,是愈来愈漂亮了。”他心说,脸上不自觉地流露笑意。
在南京,汉王的九子三女,是南京的太岁瘟神,上起王亲国戚,下迄贩夫走卒百姓小民,没有人不怕他们的,碰上了宁可绕道而走。
汉王本人,就敢在皇城大街公然打死他不喜欢的文武官员,普通百姓死了更是活该。
朱家的男人,似乎个个相貌狰狞,女的却一个比一个美丽出色。
汉王是永乐大帝的次子,身高八尺狰狞如守山门的金刚。
当年血战汉对面的浦子口,以及进攻金川门,所经处波开浪裂,建文帝的官兵像是小妖魔碰上了天神,没有人敢和他交锋接斗。
他的老哥洪熙皇帝,十年前还是太子,长得矮矮胖胖,走几步都要人扶,真像一头过肥的猪,望之不像人君的料。所以他宰了老哥取而代之,认为他才是天生神武,是做皇帝的料。
他的九个儿子,也一个比一个狰狞、凶猛、残暴。那位老六朱瞻坪,目下的东齐王,更是奇丑如夜叉,喜欢将拂逆他的人凌辱至死以取乐。
三个女儿正好相反,一个比一个漂亮。
三郡主朱天凤,从小便是人见人爱的小美人,因此也特受宠爱,性情也愈大愈骄傲任性近乎残暴。
目下的老大王世子朱瞻圻,是元妃的嫡子,相貌似乎更为狰狞,性情更为残暴。
目下在京都,与他老爹汉王父子联手共谋夺嫡,表面上合作无间,指挥神龙密谍费尽心机。但骨子里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他暗中培植自己的实力,把他老爹汉王恨入骨髓,随时准备宰了他老爹替亡母报仇。因为老娘元妃,在永乐大帝还在京师那年,因事拂逆了他的老爹,被他老爹亲手打死了。
总之,朱家皇朝的人,不论男女,似乎都不是性格正常的人。这些龙子龙女,似乎都是异类,令天下人失望。
也许,龙子们选妃,选的都是绝色美女,母系的遗传因子,强烈地投注在女儿身上,所以所生的公主、郡主……都非常漂亮美丽。
朱三郡就是绝色美女,人见人爱的人间尤物。
但了解她的人,避如瘟疫。
那些功臣世家子弟,谁也不敢沾上这个可怕的残暴女夜叉,所以年已二十二三,眼看青春已逝,仍然找不到仪宾(郡主的丈夫称仪宾,公主的丈夫称驸马)。她不想降格去找,宁可在各地逍遥,找一些年轻英俊的男人暗地里快活。
用平常男人看女人的心态,评估这位三郡主,的确让绝大多数男人心动神摇,美如天仙哪一个正常男人不喜爱。
那根本就是男人梦中天仙美女,任何人都想千方百计弄到手的女人中的女人。
他想到女人,女人果然出现了,不是幻觉,是千真万确的真实女人,而且出现在他房中,不但出现在眼前,也出现在嗅觉里。
幽香扑鼻,女人才有这种幽香。
房门本来是上了闩的,而且加了防脱闩插,这时竟然洞开,开户时毫无声息发出。
不但是一个真实的漂亮女人,门口还有另一个同样美丽的年轻女人。
不是三郡主,不是他所想到的女人,如果是三郡主,很可能拔剑刺他十七八个剑孔了。
“咦!你们是不是跑错了房间?”他大感诧异,但并不紧张,不是三郡主,不会立即有危险,“进房的神妙手法,委实不可思议,神乎其神。小姐们,你们怎么办到的?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插闩不可能自行滑出的,事实是你们办到了,佩服佩服。”
“小巧手法,见笑方家。”站在桌对面的美丽女郎媚笑如花,语音悦耳极了,“本姑娘知道阁下高明,所以放弃暗访手段,改为公然拜望,班门弄斧,幸勿见笑。嘻嘻!不请我坐?”
“你们怎么可能准确地掌握我的动静?我算是服了你们。”他其实并不感到太意外,与所发生的可疑征候一对证就明白了,“请坐。那位小姐何不也进来坐,那道门堵不住我的。”
“我知道堵不住你。”女郎大方地落坐,“但外面有人,有许多人,我那位师妹必须负责管制他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哦!有许多人!”
他也没感到意外,外面该已完成大包围了。
“是的,有许多人。我想,你曹世奇知道我的来意了。”
“说真的,不知道。朱三郡主的随从我见过,其中没有两位在内,我唯一的敌人是朱三郡主,你们如果是她的人……”
“我们不是她的随从,不过关系相当密切,她有重要的事待办,无法分身,所以请我们待劳,我们义不容辞,这是朋友的道义。”
“我知道,为朋友两胁插刀,可否否请问两位贵姓芳名,不嫌亵渎吧?”
“你的真名是曹世奇?绰号如何称呼?”女郎反而盘根探底。
“这重要吗?”
“重要,曹兄。”女郎坦然说,“知道对方的底细愈多……”
“就多一分胜算。我的确叫曹世奇,在江湖行走了几年,很少强出头管闲事,所以还没有混到绰号。”
“我一千个不信。”女郎嫣然媚笑,“凭你能在三郡主布阵合围之后,依然能破空遁走的能耐,必定是江湖超绝的高手名家,错不了。三郡主派出看你们五个人被杀,很可能是你的杰作。”
“不错,是我杀他们的,他们要杀我,我有权以牙还牙回报。小姐,你……”
房中除了房门之外,唯一的小窗是闭拢的,不可能有风进入,因为堵在房门口的女郎,穿了华丽的绸质衣裙,轻柔的裙袂没有丝纹飘动的迹象。
但的确可以听到阵阵风声,一阵紧似一阵,灯火也不曾出现火焰闪动的情景,确是呼呼风声在耳,火焰不闪动,房中却有形影流动的异象。
除了女人身上所散的幽香之外,隐约可以嗅到一丝淡淡的异味,如不留心,便难发现这种异味。
“我姓沈,小名叫芳。”女郎通了名,指指堵在房门口的同伴,“她是